紧急传染-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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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晚头一个好消息,”特瑞西对里查德说,“医学检查官办公处没有一个人相信杰克的说法。切特告诉科林说,人人都把这一点归结为杰克对美利坚保健的怨气。”
“这么说,肯定没人知道弗雷泽实验室和给病菌加标记的事。”里查德说。
“一点不错,”特瑞西说道,“这下子事情就简单了。我们现在只需要甩掉杰克就行了。”
“这事怎么办?”里查德问道。
“你先到外边去挖个坑,”特瑞西说,“我想最理想的地点就是谷仓背后那片浆果林子。”
“现在?”里查德问。
“这不是我们可以随便推托的事,你这白痴。”特瑞西说。
“地面可能冻住了,”里查德抱怨着说,“挖起来没准跟花岗石一样。”
“你在设计这场灾难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特瑞西说,“出去,把坑挖好。谷仓里有铲子和镐头。”
里查德咕咕哝哝地穿上风雪服。他拿起手电筒,从前门走了出去。
“特瑞西,”杰克叫道,“你不觉得这事你也做得太过分了点?”
特瑞西从长椅上站起来,朝厨房走去。她靠在门边,眼睛看着杰克。
“你别打算让我替你难过,”她说,“如果说我警告过你的话,我可是警告过你十次以上,要你离得远远的。你只能怪你自己了。”
“我不信事业对于你有这么重要,”杰克说道,“已经有人送了命,还有人可能会死。不光是我一个人。”
“我根本没想到会死人,”特瑞西说道,“这都是由于我的这个毛毛躁躁的兄弟,他从念中学起就迷上了微生物学。他收集细菌就跟战争幸存者收集武器一样。真是不可思议,他一接近细菌就兴奋得不得了。我或许早就应该知道他有时候是在干傻事;我不知道。眼下我正考虑收拾这个烂摊子。”
“你在狡辩,”杰克说,“你俩是同谋,谁也逃不脱干系。”
“有些事你是知道的,杰克?”特瑞西说,“我眼下才不管你怎么想呢。”
特瑞西回到壁炉前。杰克听到炉子里又添了几块木柴。他把头伏在胳膊上,闭上了眼睛。病痛与恐惧折磨得他苦不堪言。他感到自己像是一个死刑犯,毫无指望地企盼着获得缓刑。
一小时后,房门猛地打开了,杰克震了一下,刚才又睡着了。他还注意到自己又出现了新的症状:当他往两边看的时候,眼睛很疼。
“挖坑比我想象的容易,”里查德一边汇报,一边脱掉外衣。“一点都没有结冻。那一带过去肯定是一片沼泽,连石头都没有一块。”
“要挖得够深才好,”特瑞西说着,把一本书扔到旁边。“我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比方说春雨一来,他又露出来了什么的。”
“够深了,”里查德说着,走进浴室洗手去了。到他出来的时候,特瑞西正在穿上外衣。“你上哪儿去?”
“出去,”特瑞西朝门口走去,“我出去走走,你干掉杰克。”
“等等,”里查德说,“为什么是我呢?”
“你是男人,”特瑞西一脸蔑视的微笑,说道,“这是男人的活儿。”
“鬼才是,”里查德说,“我不能杀他。我下不了手。我没法朝一个带着手铐的人开枪。”
“我才不信你的话,”特瑞西吼了起来,“你说不过去的。你毫不在乎地把一些致命的细菌弄到增湿器里边,那都是些没有抵抗力的人,你实实在在地杀死了他们。”
“是细菌杀死他们的,”里查德说道,“那是一场细菌与人的免疫系统之间的战争。我并没有直接杀人。他们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你真烦死我了!”特瑞西喊叫着,她的眼睛朝天上翻了翻。她恢复了镇定,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杀死病人的不是你,是细菌。那么干这件事是子弹,也不是你。怎么样啊?这总满足你的那份古怪的责任感了吧?”
“这事不一样,”里查德说,“完全不一样。”
“里查德,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要不然你就得上监狱里度过这一辈子。”
里查德迟疑不决地望着咖啡桌上放着的手枪。
“把枪拿上!”特瑞西见他眼睛盯着手枪,便命令道。
里查德仍在犹豫。
“快,里查德。”特瑞西催促着。
里查德走过去,心事重重地拿起手枪。他把枪筒当枪柄拿着,扳上板机。
“好极了!”特瑞西继续鼓励着,“现在过去,把这事办了。”
“或许我们可以把手铐拿掉,他肯定想逃跑,我就……”里查德刚开口说了一半就停住了。特瑞西两眼喷火,大步走到里查德的面前,不加警告地抽了他一记耳光。里查德给打得连连后退,他自己的火气也上来了。
“千万别这样说,你这蠢货,”特瑞西啐了一口,“以后就没这机会了,明白吗?”
里查德用手摸了摸脸,然后又看了看手上,似乎他本来以为会看到鲜血。他刚刚燃起的怒火很快又熄灭了。他意识到,特瑞西是对的。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OK,这就干起来吧,”特瑞西说道,“我上外边去。”
特瑞西大步朝门口走去。“动作利索点,可别搞砸了。”特瑞西说罢,便离去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里查德没有动,只是把手枪在两只手之间缓慢地倒来倒去,就好像他正在仔细检查似的。杰克终于开口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如果他们能够证明你是发生这些疾病的幕后人,你或许会坐牢,可是像这样残酷地杀死我,这在纽约肯定会判死刑。”
“住口,”里查德大叫一声。他冲进厨房,做好了朝杰克背后开枪的姿势。
整整一分钟过去了,对于杰克来说,这一分钟长得像是一个小时。他已经屏住呼吸。他憋不住了,开始呼气——随即又克制不住地猛咳起来。
他看到的下一件事是里查德把手枪扔在厨房餐桌上,接着他跑到门口,打开门,冲着黑夜喊道:“我下不了手!”
特瑞西几乎是立刻出现了。“你这该死的胆小鬼!”她对里查德说。
“你自己为什么不干?”里查德回敬了她一句。
特瑞西毫不示弱,她几步走到厨房餐桌前,抓起那支手枪,转过身来,面朝杰克,她双手举起手枪,对准了杰克的脸。杰克直端端地注视着她的双眼。
枪口开始晃动。特瑞西突然破口大骂,又把枪扔回了餐桌上。
“啊,铁娘子并不像她自己估计的那样坚强。”里查德奚落地说。
“住嘴。”特瑞西大步回到长椅跟前,坐了下来。里查德在她对面坐下。两人都怒气冲冲地盯着对方。
“这真成了一个可恶的玩笑。”她说。
“我们大概全都完蛋了。”里查德说道。
“这可能是你头一回没说错,”特瑞西说道,“我累坏了。几点钟了?”
“已经是后半夜了。”里查德说。
“怪不得呢,”特瑞西说,“我头有点疼。”
“我感觉也不太好。”里查德承认。
“我们睡了吧,”特瑞西说,“早上再来处理这个问题。我现在连面前都看不清楚。”
清晨四点半,杰克醒来了。他浑身发抖。炉火已经熄灭,房间里温度很低。那张破地毯还保留着几份温暖,杰克使劲将它裹在身上。
屋子里几乎一片黑暗。特瑞西和里查德都到各自的卧室去睡了,没有留下一盏灯。只有水槽上方的窗户透进一点亮光。这唯一的光线只够杰克分辨一件件家具的轮廓。
杰克不知道哪一样东西更使他感到难受:是恐惧还是流感。至少来说,咳嗽没有继续恶化。金刚乙胺似乎已经使他幸免,他的病没有发展成原发性流感型肺炎。
有好几分钟,杰克听任自己沉溺于绝路逢生的奢望。问题是,这种机会微乎其微。唯一知道全国生物实验室测试出鼠疫培养基呈阳性的人是特德·林奇,但他不可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阿格尼丝或许明白,可特德没有任何理由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阿格尼丝。
既然获救是不大可能的,那他只能寄希望于逃走了。杰克伸出僵硬的手指将那一段排水管上上下下摸了一遍。他巴不得摸到一些可以利用的漏洞,可是一处也没有。他又用脚顶住排水管,把手铐升到不同的高度,使劲地拽,直到手铐陷进他的皮肤里。排水管还是原地不动。
他如果想要逃跑,那也只能是在他能够走进浴室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做到这一点。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一时疏忽。
杰克打了一个哆嗦,他想到了早晨将要出现的情况。美美地睡了一觉以后,特瑞西的决心只可能变得更加坚定。特瑞西和里查德昨天晚上都没有无情地向他开枪,可这一点是很难让人宽心的。他可不能指望这两个极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杰克用脚将那张小地毯钩过来,重新盖在身上。他尽量躺得舒适一点,他需要休息。逃跑的机会一旦出现,他希望自己能有充分的体力来抓住它。
第34章
1996年3月28日,星期四,上午8:15
纽约,卡茨基尔山
对于杰克来说,接下来几个小时过得十分缓慢而又痛苦。他再也睡不着了。他浑身发抖,又无法找出一种能够凑合的姿势。当蓬头垢面的里查德摇摇晃晃地走进屋子的时候,杰克简直像是见到了老朋友。
“我要用浴室。”杰克大声说道。
“你得等特瑞西起来以后再说。”里查德说道。他开始忙着生火。
几分钟后,特瑞西的房门开了。特瑞西穿着一件旧的浴衣,气色一点也不比里查德好,平时那一头引人注目的卷发看上去倒更像是一个拖把。她没有化妆,与往常的外表一对照,她似乎显得格外苍白。
“我还有一点头疼,”特瑞西抱怨着,“睡得糟透了。”
“我也一样,”里查德说,“这是由于紧张,我们实际上根本没吃晚饭。”
“可我不感觉饿,”特瑞西说道,“我真是弄不明白。”
“我要用一下浴室,”杰克又一次提出,“我已经等了几个小时了。”
“拿上枪,”特瑞西对里查德说,“我来解手铐。”
特瑞西走进厨房,弯下腰,将手铐钥匙伸到水槽下边。
“不好意思,害得你也没睡好,”杰克说,“你早该到厨房里来和我呆在一块,这里满舒服的。”
“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特瑞西警告说,“我没那份心情。”
手铐啪地一声开了。杰克僵硬地站起来,揉了揉擦伤的手腕。一股寒意掠过,他不得不靠在厨房餐桌上。特瑞西利索地将杰克松开的手腕重新铐上。即使杰克有心抵抗,他也无能为力。
“OK,走啊!”里查德的手枪又对准了杰克。
“等一下。”杰克感到房间还在旋转。
“别玩花样!”特瑞西说着,走到一旁去了。
杰克拖着两条软绵绵的腿,吃力地走进浴室。头一件事是要方便一下。第二件则是多喝点水,吞一片金刚乙胺。直到这时,他才鼓起勇气照了一下镜子。镜子里的模样使他大吃一惊。他不敢相信镜子里的这个人就是自己。他看上去像个流浪汉,两眼通红,还有点浮肿。左边脸上还留着血迹,制服衬衫上也洒了几滴,显然这是他在收费站挨的那一击留下的。嘴唇上挨了里查德一拳,那地方肿了起来。乱蓬蓬的胡茬上挂着一些干的唾沫星子。
“动作快点。”特瑞西在门外命令道。
杰克在水槽里放了一些水,洗了洗脸,又用食指刷了一下牙齿。接着他又弄了点水,理了理头发。
“时间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