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刑架下的报告-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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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说的吗?是的,您确实是这样说的。什普勒河岸上可怜的跛足罗累莱,你的那诱惑性、魅力藏到哪儿去了?我们捷克有这样一句谚语,“欲把鸟来捉,先诱之以好听的歌。”可您连一首好听的歌都不会唱嘛。您想拿什么东西来诱惑我们呢?输出捷克电影,这是您说的,然而窃去捷克电影工作者筹建起来的最完善的电影制片厂、扼杀处于萌芽时期的捷克电影艺术,使之不能充分发展的不正是你们吗?
“输出”捷克文学,这是您说的,然而野蛮地横扫我国的整个文学,没收和销毁捷克作家们的最优秀的作品,把捷克文学作品从捷克的图书馆里扔出去;甚至毁损马哈的《五月》,不仅清剿当代的诗集;连六百年前出版的查理四世的自传也不放过,妄图毁灭全部捷克文学的不正是你们吗?
您想用输出捷克音乐来诱惑我们,这是您说的,然而用没完没了的禁演来破坏我们的音乐生活,妄图用恐怖、暗杀手段压制我们伟大的作曲家的不正是你们吗。禁止我们歌唱的也是你们,不让我们儿童们唱捷克民歌的还是你们。你们封闭我们的大学,使我们的小学德意志化,把我们的校舍、剧院、音乐厅、美术馆变成了你们的军营,你们掠夺霸占我们的科学研究机关,使我们无法从事科学研究工作,你们想把记者们都变成头脑简单、刻板的自动机器,你们消灭成千上万的文化工作者赖以生存的基础;毁坏各种文化以及创造民族思想领导阶层的一切基椽—而正是你们自己却想借着这一领导阶层的帮助来继续你们那令人难耐的疯狂行为。部长阁下,“这是要引起伤疤来回答的玩笑”,我们可以用这位伟大的德国剧作家的这句话来回答。
是的,就连这位伟大的德国剧作家的作品都已经不准上演了。对我们来说这真是一幅极好的关于你们那些“好处”的说明图埃它使我们注意到,在你们打算向捷克文化进军之前,你们早就围剿了自己的德国文化。你们扼杀伟大的德国人文科学,把当代最杰出的一些德国科学家从本国驱逐出境,一些著名的德国诗人和作家不是被赶出国境;就是被折磨致死,你们大量地烧毁了一些最著名的德国哲学家的著作,你们荒废了德国的画室,践踏了德国戏剧的光荣,你们捏造德国的历史,从德国文学中删除了其最伟大的创造者之一亨利希·海涅和其他名气较小的作家的名字和作品,你们还阉割歌德和席勒的创作思想,你们把自己国家的“文化领域”变成了一片荒漠,屠杀、歼灭或迫使自己本国的“思想领导阶层”缄默不语——而今你们又反倒来邀请捷克的思想领导阶层去“参加”你们的那个福利事业。怎么参加?也就是作为你们下一个牺牲品而已。因为你们是不可能给捷克知识分子以任何好处的。您想砍掉捷克知识分子的脑装,但要他们自己引颈就屠。谢谢您的邀请。对不起,我们不参加。
我们见识了您的那些“好处”。我们鄙视您的那些威胁。
从您冗长的演说中,我们能接受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您自认无法摧毁捷克民族。一年半以来,你们的铁蹄踏遍了我们的国土,无处不遭殃、不受罪的,监狱里塞满了我们的男人、女子,甚至儿童都不放过;屠杀我们最优秀的人们。一年半以来,你们一直在窒息我们的政治、经济以及文化生活。一年半以来,你们力图用恐怖手段迫使人们在“卐”字前屈膝就范。而经过了这般狂暴的一年半之后,就连您——一个惯于说谎的纳粹的宣传部长也不得不承认,你们一无所获,我们仍在抗拒;而且要抗拒到底。是的,这一点我们是同意接受的,并对自己顽强的抵抗引以为豪。但是,假若您,一个卑劣的诽谤者认为,我们捷克知识分子的自豪感和气节比不上培育我们成长的捷克人民的话;假若您认为我们会听任您的诱惑和吓唬,从而使我们背弃自己的人民而与你们一道去反对他们——那就请您再听一次我们的回答:不,不,永远也不。
假若您问我们是否愿意参加建设新的欧洲,我们的回答是:是,是,是的,而且是尽快地建设。
不过这将是完全另一个欧洲,决非为您所说的那个欧洲。
你们的那个“新秩序”实际上是个旧的无秩序,那是靠屠杀牺牲在你们手下的千百万人的生命来维持的。所以您才如此迫不及待地催促我们。所以您才希望我们快,快,快;尽快地成为你们新的、一头丰满的羔羊,“心甘情愿”的牺牲品,“赶早不赶晚”。否则就要来不及了,谁来不及了?
你们本来我们就很清楚地知道,您是在什么样的时间里给我们提出了那个厚颜无耻的号召的。你们发动了战争——强盗式的战争,你们在战争中暂时告捷,你们正在向前推进、占领、枪杀、轰炸、放水淹没,但是,这一切的结果如何呢?目标越来越落空,你们曾为此而发动了一场战争,你们的目标一步一步离开你们越来越远,已相距十万八千里了,就是你们自己现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你们曾经占领了一些国家,它们当然成了你们进攻苏联的基地,但是你们的宣传、倒行逆施,使被你们奴役的千百万人睁开了双眼,在他们的思想和心中充满了对你们和他们本国的反动派;对于隐藏在各种假面具下的法西斯主义的强烈的憎恨。然而也是你们使这些人满怀一个统一的、要求真正自由的坚强意志——如今这就是你们妄想建立“新的”法西斯欧洲的结果。你们还可以在各个方面继续给予疯狂的打击,然而除了你们自我毁灭之外,你们什么也组织不起来了。所以,无论是你们,或是你们往昔的伙伴,如今的敌对者英国,都不能结束这次战争。你们在欧洲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大屠杀,你们发动了海陆空全面的战争,然而,结束这次战争的却是在地下,在你们残酷地把捷克人民、法国人民、比利时人民、荷兰人民、丹麦人民、挪威人民、西班牙人民、意大利人民以及你们本国人民驱赶到的那个地下。
不是你们,我们再向您说一遍,这一点您自己现在也知道得很清楚,不是发动了这次战争的你们,而是被你们卷入战争的各国人民,是你们徒劳地妄图将他们变成奴隶的各国人民,是以革命的工人阶级为领导的、依靠苏联的强大威力——随着你们的每一个“成就”而日益壮大的威力——的各国人民,是这些民族、人民来亲自结束这次战争,亲自来粉碎你们的计划,并亲自来建立他们现在还只能是理想的新欧洲——纳粹匪徒绝迹的欧洲,形形色色的法西斯分子绝迹的欧洲,中饱私囊的下贱胚绝迹的欧洲,自由劳动的欧洲,自由的各国人民的欧洲,真正的新欧洲,社会主义的欧洲。捷克知识分子的代表们
(尤利乌斯·伏契克撰写的秘密传单,1940年秋)
伏契克和《绞刑架下的报告》蒋承俊
“千百万人正在为争取人类自由而进行着最后的斗争,成千上万的人在斗争中倒下了。我就是其中的一个。而作为这最后斗争的战士的一个,这是多么壮丽埃”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反法西斯的英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尤利乌斯·伏契克在《绞刑架下的报告》中发出的心声。这些闪烁着崇高的理想光芒、洋溢着革命乐观主义和自我牺牲精神的语句,被一代一代的革命者广为传颂。
伏契克1903年出生在布拉格斯米霍夫工人区的一个工人家庭。少年时的伏契克就十分努力学习,如饥似渴地读书,最喜欢跑旧书店。他的夫人在《忆伏契克》一书中就写道:布拉格的所有旧书店都留下了伏契克的足迹,他同许多店员交上了朋友。有时他全月的工资几乎都拿去买了书,连第二天的午饭钱都没有了。他从大量的阅读中发现有的书在讲真话,有的却谎话连篇,还有的书什么也不说。他认为,“不论对什么,都不要缄默不言,缄默就是撒谎。要讲个一清二楚,以便使谎言连篇的书和什么也不说的书完全绝迹。”
1918年他第一次参加“五一”节游行时,写了一首诗:“上层:‘平民在下面嚎叫什么?’‘他们说在全国笼罩着饥饿、哭泣。’‘嘿。要知道对付这些的工具是有的——监狱或刽子手。’下层:‘也许老爷们说得对。
但我们感到笑声比哭泣可爱,
请相信:
我们才会过更好的日子。’”
这时的伏契克还只是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年,却这般勇敢地反对社会的不公正,反对统治阶级的“老爷们”。
伏契克十八岁时就加入了刚刚成立的捷克共产党,1928年起任党的机关报《红色权利报》编辑。1939年9月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德国法西斯军队占领了捷克。捷共被迫转入地下,伏契克毅然留在布拉格坚持斗争,1941年当选为党中央委员。1942年4月因叛徒出卖,被德国法西斯逮捕,次年9月8日被害于柏林的勃洛琛斯狱中。
伏契克从被捕那天起,就受到极其残酷的拷问和毒打,濒临死亡的边缘,难友们都为他做了临终祈祷。但他却以坚强的毅力,忍受着一般人难以忍受的折磨,从死亡的床上醒来了。生命不息,斗争不止,活一天就同敌人斗一天。他清楚地知道,当他一旦落到秘密警察的手里,就不会再有生还的希望。他正是根据这一点来行动的。他组织并领导“狱中集体”同纳粹匪徒作斗争。“为了把铁窗里的今天和自由的明天连接在一起”,他用笔做刀枪,在狱中坚持写作。他得到了一位好心肠的捷克看守——科林斯基的帮助:给伏契克铅笔头,一张张碎纸片,为他放哨,并把写好的小纸卷送出狱外,分藏在许多不同人的手里。捷克解放后,伏契克的夫人和他的至友拉迪斯拉夫·什托尔找到了这位看守,并耐心地寻找到了这些小纸条,经过整理于1945年出版。这就是举世闻名的《绞刑架下的报告》。《报告》是一个优秀的共产主义战士用鲜血凝成的壮丽诗篇。伏契克在《报告》里向全世界人民控诉了德国法西斯惨绝人寰的血腥罪行。请求那些活过了法西斯时代而幸存下来的人们,记住那些在决定性的关头做着一切需要做的事情的默默无闻的人们:工人出身的共产党员叶林涅克夫妇,参加革命工作时还带有点少女任性、顽皮劲的丽达……这些都是伏契克在《报告》里雕塑的一座座高大的英雄形象。伏契克认为“每一个忠实于未来、为了美好的未来而牺牲的人都是一座石质的雕像。而每一个妄想阻挡革命洪流的腐朽过时的人,即使他现在带着金色的肩章,他也只能是一个朽木雕成的木偶。”伏契克深刻地揭示了人的伟大与渺歇—雕像与木偶,从而向人们指出生活中应该选择的道路。
伏契克可谓尘世上最纯洁、最真诚和最朴实的凡人。他对妻子的爱简直是洁白无瑕、忠贞无私。在《报告》中专门有一节是写他妻子的。他总是怀着欢乐和爱恋的心情回忆、赞美她。“她品德高尚,诚挚热情,她是那艰难而不安定的生活中的珍贵而忠贞的伴侣。”“斗争和经常离别使我们变成了一对永恒的情侣,我们不止一次而是数百次地在生活中感受到那初次会面和那初次抚摸时的激情。无论在欢乐或忧愁、激动或悲哀的时刻,我们的心总是跳动在一起,我们的呼吸总是融合在一起。”他渴望同他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