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历史-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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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我们怎么不走快些,前面等着粮食呢!”一个小校急切地问道。
王思礼回头,看着他红扑扑的年轻的脸膛,笑了笑:“娃儿,你没看见那些民伕?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草鞋破褂的,如何走得快?”
小校低下头,嘟囔道:“真倒霉,摊上这个苦差,石堡城下的弟兄们,怕早就抢了头功了罢!”
王思礼不笑了:“你这样想立头功?”
“那当然,谁不想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要是立了头功,我这身绿袍,也该换成红袍了罢?”
小校的眼神里闪着热切的光芒,王思礼却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发冷。
“绿袍,红袍,紫袍,唉,紫袍……”
“将军,您、你没事吧?”
小校惊恐的声音将王思礼从沉思中唤醒:“没事,你……”
话音未落,便见几骑报马,飞也似从西、南、北三面驰来,一边疾驰,一面竭声大叫:
“吐蕃大军!吐蕃大军!足有几万人马!”
小校的脸色刷得变得煞白,在他身后,长长的行列里,那些或戎装、或穿着五花八门便服的人们或战栗,或亢奋,或攘袂拔刀,或交头接耳,登时骚动起来。
“不要乱,听我号令!如果大家还不想死的话。”
王思礼刷地抽出腰刀,厉声喝道,骚动喧嚣的人群登时安静下来。
“把粮车布成一圈,民伕在内,军将在外,不许喧哗,违令者斩!”顿了一顿,他又补道:“把牛马牲口都赶开,赶得越远越好,要快!”
牛马的嘶鸣声渐渐远了,千百辆大小辎重车辆,在茫茫荒滩上布成了一个巨大的圆阵。
王思礼长吁一声,抬头望时,却见西、南、北三面,已是尘土大作。
“弓弩手分作两队,弓手在外,弩手在内,持满待射;其他人,准备给弓弩手送箭,没我的号令,谁也不许妄动!”
人群默无一声,脚步却不由得飞快。
粮车后,两队弓弩手的弓弦刚刚张开,遮天蔽野的五色旗幡,已浪涛般三面席卷过来,旗幡上绣的斑斓鸟兽也仿佛咆哮着,要乘着这凛冽的朔风,把环阵中的人们连皮代骨地吞噬下去。
“弩手,射!”
随着一叠声弩机的闷响,弩箭如蝗虫般飞散出去,汹涌的吐蕃骑阵,登时倒下一大片。
“呀~~~”
五色旗幡略一顿错,瞬即又席卷向前。
“弓手,瞄准了射,不要虚发!”
弓弦声此起彼落,纷纷响起,弓弦声中,吐蕃兵倒下一片,又倒下一片。
对面旗幡飞舞,箭矢如注,也不住回击。
可是,唐军有车阵。
更何况,吐蕃人的柘木劣弓,又怎能及得唐家弓弩的射程?
圈内观战的其他军民慢慢看出端倪,胆子也不觉一点点大了起来,或高声嘲骂,或尖声叫好,弩箭羽箭,不住递了上去。
“不要喧哗!仗还长着呢。”王思礼厉声喝道。
吐蕃兵仿佛终于泻了气,一声唿哨,倏忽间退出半箭多地。
弩手们欢呼着站起身来,便欲引弩追射,王思礼急忙止道:
“他们只是暂退,还会再扑,大家不要妄动!”
天黑了,一簇簇吐蕃人的篝火,把唐军的车阵团团困在垓心。篝火车阵之间,相枕相叠,尽是人马尸骸。
“大家相互挤一挤,轮流吃干粮休息,不许生火,不许喧哗!”
那个小校肋上中了一枝流箭,不住地颤抖着:“吐、吐蕃人真、真够亡命的,这、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扑、扑了五次,唉呦……”
王思礼解下披风,罩在他的身上:“娃儿,干得不赖,挺住,谁挺住谁就能活下去。”
小校的眼神有些迷茫:“就、就算我们挺住了,骡马牲口都没了,怎、怎么走出这鬼地方呢?”
王思礼叹道:“不这样不行啊,我们的人虽然不少,却军民混杂,不论是战是跑,都只能是死路一条,只有这样凭着车阵死抗,可如果我们吝惜那些牲口,兵锋一交,那些征用来的骡马没经过阵仗,一惊之下乱跑乱窜,非搅乱了阵脚不可。”
围在一边的兵将吏民们纷纷点头:“多亏王将军想得周到,否则我们性命早就不保了!”
王思礼轻轻摇了摇头:“性命保不保,现在说还早了些,我们只能尽人事而已,究竟如何,还得看天意……”
话音未落,却听得吐蕃阵中鼓角呜呜大作,随即,四面八方,马蹄声大作,震得大地仿佛都颤抖了。
“别作声!”
王思礼急忙止住大家的议论,侧耳谛听起来。
鼓角声骤歇,滚滚马蹄声也渐闻渐远,终于杳然不闻。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爆发出一阵欢呼:
“活了,我们活了!”
王思礼疲惫地笑了:“大伙儿且慢高兴,虽然是活了,可我们没了牲口,走不远,只能先扎住再说了。”他旋即敛住笑容,又是满脸的忧色:“吐蕃人攻我圆阵不下,想必是直扑石堡城下大营去了,但愿……”
他不愿多想,慢慢地站起身来。
星满天,霜满地,四面八方,吐蕃人遗下的堆堆篝火,终于渐渐地黯淡了下去。
………【(八)】………
霜满地,星满天。WeNXuEmI。cOM
高秀岩一个鹞子翻身跃上马背,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看不到头的砾石滩,这几个时辰的牵马步行,实在让他受得够了。
“禀将军,前方一里便是草地了!”
薛成仁骑着匹花马,不紧不慢地走着,星光昏暗,把他的脸色映得忽晴忽阴。
高秀岩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嚷道:
“我说薛将军,这救兵如救火,总这么走哪儿成哪,现在我们走的是夜路,总要让孩儿们把火把打起来罢!”
薛成仁并马过来,警觉地四下张望着:
“嘘,高将军,军机大事,还是小声点为好。此处吐蕃游骑常来常往,我若打起火把,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我们就在这儿,你们赶紧来杀罢?”
高秀岩一股火直冲脑门,正欲发作,却又硬生生忍住,只狠狠“哼”了一声。
“将军,将军,你们快看!”
掌旗的小校忽地手指正北,失声大叫起来。
但见手指的方向,天空隐隐绽出一抹明丽的红霞来。
莫非是朝霞,早早地来到这片荒原?
可冬夜苦长,不到四更的天,如何会有这拂晓的景致?
“不好!”
高秀岩忽地脸色一变,双手不由地握紧了长枪枪柄:“这是……”
话音未落,只见那抹红霞已迅速弥漫开来,,刹那之间,大片的天空已被映得一片通亮,一片血红。
“吐蕃大军!”
队伍中滚过小小一阵骚动,随即安静下来。这三千彍骑都是百战选锋,此刻乍逢大敌,却也能很快镇静如常,一双双期待的目光,都投向两员主将的马首。
“火把,点起来!”
薛成仁忽地大吼一声。
高秀岩惊愕地望着他,仿佛一下子不认识了一般。火把燃起,薛成仁宽阔的脸膛上,映满了坚毅和镇定。
高秀岩心中一热,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地忍住,只是把手中枪一举:
“孩儿们,今天……”
“不!”
薛成仁忽地一把拉住他的缰绳。高秀岩错愕之下未及反应,薛成仁已翻身下马,把自己的马缰硬生生塞在高秀岩手心,回身招呼自己的部下:
“都下马,把缰绳交给高将军的弟兄们!”
高秀岩猛地回过神来:“不,老弟,要死大家一起死!”
薛成仁双手攀住高秀岩的鞍头,目光灼灼逼人:
“你不能死!必须有人抢时间通报哥舒大夫,否则……”
不必再说了,路险事迫,一人双骑,易马而行,可以抢得最宝贵的先机。
“可是……”
没有时间可是了,东北,正北,西北,熊熊的火光,已染红了半边天际,几万只马蹄叩地的声响,仿佛原野上滚过的阵阵雷鸣。
“快走!”
薛成仁顺手抄起一杆拍刀,当先而立,再也不回头看一眼。
“走!”
高秀岩一咬牙,扬鞭打马,疾驰向南。
“杀呀~~~”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走了多远,身后的喊杀声,仍然一阵紧似一阵,仿佛大潮时拍岩的惊涛骇浪。
“将军,他们……”黑暗里,不知什么人在说话。
“不许说话,不许回头!快,快!”
高秀岩厉声打断他的话,用枪杆连连鞭着马背马臀。
身后的喊杀声浪渐渐地弱了,听不见了,耳轮中,惟有风声萧萧,马蹄阵阵。
疾驰的马队中,发出几声叹息,几声饮泣。
“哭什么!都大老爷们的!”
高秀岩一面呵斥,一面催马狂奔不止。
隐隐星光之下,他的虎目之中,分明闪烁着莹莹泪光。
“将军,马蹄声,马蹄声!”
不用军士禀报,浑惟明也早已听见北方传来的急促奔驰之声:
“都扎住,听我号令!”
是高秀岩的马队,一人双骑,个个俱是大汗淋漓。
“王将军……”高秀岩胸口起伏,一时说不出话来。
浑惟明点点头,摆摆手,在草原长大的他,又何须听对方说完,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速去,这儿有我。”
“快,多布灯火,遍插旗帜,把阵势拉得越开越好,要快!”
虽然情势紧迫,浑惟明的声音依旧从容镇静,他知道,如果自己的声音透出半点慌乱,大敌当前,自己这几千人马便稳不住阵脚。
“哒哒哒哒~~~”
身后突然传来马蹄阵阵,回头一看,却见高秀岩领着人马又折了回来:
“你……”
高秀岩伸手一指,一簇火把,流星般飞掠向南。
北面,那漫天的红云滚滚而来,却又戛然凝住不动了。
浑惟明和高秀岩相视一笑,高秀岩疲惫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宽慰之色来。浑惟明的脸色却陡地一紧:“快,多布蒺藜鹿角,准备迎敌!”他轻轻摇头,叹了口气:“我这疑阵,最多也只不过能支持到天亮罢了。”
高秀岩手握枪柄,双目炯炯有神:“怕他个鸟,不就是一死么,我就不信,撑不到大军到来!”
他虽压低了嗓门,但周围听见此言的兵将们,却不由得个个挺直了腰杆,握紧了弓刀。
天,就要亮了。
………【狗语之猫】………
{和紫袍无关的东西}
“听说猫镇将有一场大洪水!”
“听说?听谁说的?我们猫的性格从来就是独立思考,绝不盲从,你们这些猫啊,总是这么听风就是雨的。(看小说到顶点。。)”
苗克斋慢悠悠地捋着自己那刷得分外整齐的胡须,一面用他那向来很有磁性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着,一面很有风度很有节奏地轻轻晃悠着脑袋。
鲳边酒楼的一众食客们纷纷附和着,随着苗克斋节拍一齐晃悠着脑袋。的确,谁不知道,苗克斋苗老太爷是猫镇上最有学问最有见识的绅士了。
“是、是看管北门的白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