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风沐雨共朝夕-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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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人？真要嫁人我还能见着……”郑十三娘沉下温婉浅笑，愕然顿下话头，“婉儿，你……”
“恩？”
“你和天后，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啊，君臣主仆嘛！”与母亲对视的目光有些躲闪，婉儿抿抿唇勉强扯出一抹浅笑，“天后身份何等尊贵，您别胡思乱想了。”
“后宫的传言，是不是真的？”警惕的看着明显心虚的女儿，郑十三娘倒吸口凉气，冰凉的手紧了紧纤细的手臂，“婉儿从没骗过为娘，你必须和娘说实话。”
“娘，那些后宫传言如乱风过而，刮过就算了，您怎么还记在心上？”婉儿佯作不快，轻叹一声，“这些话莫要再说了，传到天后耳朵里，还不定谁倒霉呢。”
“那你和娘发誓。”
“发什么誓啊，弄得和真的似的。娘您真是的，不要胡思乱想了行不行。”婉儿嘟着嘴起身，将略有些凌乱的衣襟整理整齐，“女儿先回去了，舅父的信女儿会处理，您别操心了。”
“你和天后有什么，对不对？”郑十三娘焦急的拉住女儿的臂弯，“婉儿，权且不去理会上官家与天后的仇怨，就直冲着你们的身份……不行，娘绝对……”
“娘您别乱说了，如此亵渎天后，您是要天后杀了咱们吗？”婉儿急急打断母亲稍稍挑高的话音，皱紧眉心轻斥，“女儿知道该怎么做，您别胡思乱想了。”望着母亲一脸隐忧，婉儿张了张嘴，有些话就在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轻叹一声，婉儿轻轻抱住了郑十三娘，“娘，女儿知道自己该怎么，所以，那些话不要说，也不要去相信，您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就好。”
“婉儿……”郑十三娘含泪喃喃念着，抬眸呆呆凝视婉儿匆匆离去的脚步，整个身体骤然跌坐床上。
“婉儿这是去哪儿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远远的，望着那纤弱消瘦的娇躯，似乎一阵清风都能将她吹倒。天后轻叹，在这以丰满为美的大唐，婉儿未免显得太过单薄。可是……“似乎丝毫都不影响婉儿的丰满！”瑰丽的唇角扬起魅惑的弧度，却见婉儿依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垂着头，丝毫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天后敛下笑意，抿紧的唇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严峻，故意迎着婉儿走了上去。
“啊！”婉儿惊呼，猛然抬眸却越发惊愕，急急向后退开一步，“婉儿，婉儿没见到天后，冲撞天后了，请天后恕罪。”
“婉儿这般怕我？”天后浅笑怡然，却让婉儿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上官婉儿深吸口气摇了摇头，灵动如水的眸四下张望一番，放下心来，“天后这是要去哪儿？”
“四处走走，婉儿若无事，便陪我走走吧。”天后说着，冲身后侍从挥了挥袍袖，径自沿着河边甬道踱着步子。
“刚刚，婉儿去见了娘亲。”
“恩。”似有若无的答应着，天后一双锐利的明眸远远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之前太常寺卿谋逆之事，可有了定论？”
“不是说过要你不要过问吗？”佯作不经意的停下脚步，微眯着凤眸望着眼前的女子，天后蹙眉轻叹，“这事好像和郑十三娘无关吧？”
“是与她无关，可却与旁人有关。”婉儿摇头轻叹，挽住了天后的手臂幽然道，“您该知道，家母有个弟弟叫郑休远。”
“呵，这郑休远管闲事，居然还要动用你母亲吗？”
“郑休远休书给家母，要家母将书信转交给婉儿，约婉儿明日午时到醉仙楼一叙。婉儿刚琢磨了半晌，恐怕也只有这件事能够让他来找我了。”
“你想去？”
“他是婉儿舅父，虽没什么感情，可毕竟关系在那儿，婉儿恐怕也不好拒绝。”
“既如此，那便去看看吧。”天后轻柔的揽住婉儿的腰身，“什么该答应什么不该答应，婉儿心里是有数。”
“恩，婉儿明白，请天后放心。”忽略掉对母亲的隐隐担忧，婉儿深吸口气，望着日薄西山的夕阳，灿烂的晚霞映照天地，在琼楼玉宇间洒下金色光芒……
“舅父。”上官婉儿面对郑休远，没什么感情在里面，只是碍着亲戚关系，还是屈膝施礼。
“婉儿快免礼吧。”一身浅蓝色儒衫的郑休远虽是四十有余，却也精神矍铄，温文尔雅。抬手指了指一旁侍立的青年浅笑，“这是你表哥，郑仁。”
上官婉儿浅笑颔首，凝眸注视着郑休远轻柔道，“舅父找我，不知所谓何事？”
“哦，有，有两件事。”郑休远看着婉儿颇有些疏远的样子，抿抿唇同婉儿一道坐了下来，“一件公事一件私事，我想……”
“舅父先说私事吧。”婉儿始终面含浅笑，端起桌案上的茶杯抿了口茶。
“说道私事，主要是为了姐姐。”郑休远见婉儿丝毫没有亲人间应有的感情，也不由冷了心，口吻也变淡了许多，“姐姐这么多年饱受折磨，我想婉儿如今颇受天后赏识，是否可借此，让姐姐她出宫来？姐姐的日常起居婉儿不必担忧，我这个做弟弟的，一定会为她安排好。”
“我与娘亲在宫中生活多年，早已熟悉了皇宫的一切。如今母亲在宫中住着，既不需要做繁重的杂役，也不需要供人驱使，闲来无事看看书、侍弄侍弄花草，倒也迫是自在。我们母女都在宫中，偶尔还能见上一面。若是母亲出宫，日后我们母女想见也少了机会，我也不放心。舅父一片好心婉儿颇是感激，只可惜，请恕婉儿不能遵从。”
“婉儿，我这么做……”
“此事不需再议，舅父还是说说公事吧。”果断打断郑休远的话头，婉儿深吸口气，放下端着的茶杯望向郑休远，“事先声明，若舅父是要为上司太常寺卿求情，那就不必开口了。”
“婉儿，太常寺卿梁大人他是无辜的。”
“婉儿不是吏部官员，也不是大理寺查案的，更不是丽景门的人，梁大人是否冤枉婉儿不得而知，所以不便妄下断言。此事既然交给有司处理，那就等他们拿出结论，再做定夺吧。”
“梁大人落入那群酷吏手中，还望他能够活着走出丽景门吗？”郑休远恼羞成怒，断然喝问。
“天后曾有严旨，不准婉儿过问丽景门之事，故而此事婉儿不便插手。”
“梁大人是被冤枉的，天后就算大权在握，却又怎能如此草菅人命、滥杀无辜！”
“郑休远，请注意你的言辞。”上官婉儿面无表情定定望着郑休远，一双凌厉的明眸迸出寒光。
“天后滥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非明君所为。”郑仁坐在一旁看着父亲一句话都不说，遂立起身来怒斥。
“乱世重典，自古如是。”
“眼下太平盛世，说什么乱世？”郑仁一脸嘲讽，“亏你还是上官先生的孙女儿，想不到非但认贼作父，而且助纣为虐。你死后，有何颜面去见死去的上官先生？”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上官婉儿面含冷笑，一脸嘲讽的望向郑仁，“自小在父母掌心中被呵护长大，自幼便可以饱读诗书、呼奴喝婢的你，有什么权利来斥责我？”上官婉儿盈盈起身，玉指扫了扫衣衫上的灰尘一派雍容，“舅父，看在母亲的份上，我劝您一句，未免引火烧身，您最好离太常寺卿的事情远一些。免得就不了别人，还把自己一家连累进去。眼下任用酷吏、广开杀戮乃是非常之举，待天下大定，自会还江山以大治。舅父若是看不惯，便将自己的嘴巴缝起来。您是母亲的弟弟，婉儿不想您有事。还有，让您的儿子们管住自己的嘴巴，否则祸从口出，到时候没人救得了你们。婉儿告辞了。”言罢，上官婉儿斜睨了一眼郑仁，转身走了出去。
“小姐，他们可是您的舅父和兄长啊！”
“舅父？兄长？”上官婉儿冷笑，卖出醉仙楼大门，望着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婉儿合起眼帘深吸口气，压抑下心底挥之不去的伤感，翻身上马，径自往皇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荆棘歧途
“云曦姐，天后呢？”华美高雅的书房四顾无人，婉儿立在大殿中央丝毫感受不到温热的气息，微微蹙眉疾步转出大殿，迎着初入大殿云曦走了过去。
“天后？”云曦疑惑的看了婉儿半晌，方才恍然大悟，“天后刚说出去走走，不让我们跟着，也不知去了哪里。”
“出去走走？”颇感意外的高挑了峨眉，转眸望向紫璃，“怎么了，心情不好？”
“刚刚……”紫璃刚要开口，便被云曦悄悄拦住，“天后的事谁敢多问？你还是一会儿再见天后吧，又不着急。”
婉儿微眯妙目浅浅含着冷笑，逼视着云曦凛然道，“天后刚刚见了谁？”
“没见谁啊，天后的心事谁知道呢。”
冷冷看着勉强忍下惊慌的云曦，婉儿性感的唇角勾起一弯冷嘲，“紫璃，你说！”
“额……”紫璃看看云曦，又望了望婉儿，咬了咬唇瓣深叹了口气，“婉儿，你还是等会儿再见天后吧。何况，我们也真不知道天后去哪儿了。”
“云曦、紫璃，你们两个是要自己说，还是要我去问别人？”
听着婉儿陡然骤降的声调，紫璃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不自主攥了攥云曦的手心。云曦面上隐隐有冷汗滚落，呼吸微微急促，却依旧沉稳道，“婉儿，你拿这个威胁我们，是不是太早了点？”
“你……”上官婉儿微微眯起的水眸猛然圆睁，似是忽的想起什么，用力推开拦在面前的二人便往殿外奔去。
“哎，婉儿，你去哪儿啊？”紫璃在身后急急叫着，眼见着婉儿一溜烟跑的没了身影，这才不快的瞪了云曦一眼，“这算怎么回事啊？”
“天后当时的表情你没看到吗？这种事，还是等天后决定在做打算的好。你别这头帮了婉儿，那头天后不给你好脸色。你最近可是光顾着考虑婉儿，不顾着天后了，你到底谁的奴婢啊？”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婉儿她……”
“行了，不和你说了，你好自为之吧。”云曦转身离开大殿，不再去理会身后一脸诧异与无奈的紫璃。
这边却说上官婉儿飞奔出大殿，毫不迟疑的奔到洛阳宫偌大的御风苑。找来自己的坐骑挥动马鞭，那飒爽英姿虽不及男儿矫健，却也娴熟利落。
转过一片高低起伏的小丘，远远就见到枣红色骏马上的一抹雪白，婉儿松一口气，勒住缰绳，只看着那任由马儿自己寻路而走的人风流倜傥、儒雅高贵，雪白的儒衫在蓝天绿地红马的映衬下更显俊逸，蔑视天地的傲气油然而生。婉儿一张温软俏脸因满心的亢奋变得红润嫣然。
猛然，一声悠长的马嘶响在耳边，婉儿急急收回神思，身子已被温暖而有力的手揽入怀中，回过神时，婉儿已打横坐在了天后身前，与天后共乘一骑。婉儿眨眨眼睛，确定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才紧紧拥住了搜寻已久的人，喃喃念着心底早已不知念了多少遍的尊号，眸中竟有热泪滚落，“天后……”
“果然是婉儿，居然能找到我。”天后吸吸鼻翼，紧紧拥着怀里的柔软，淡雅熟悉的芬芳扑鼻，令天后的心，越发沉沦。
“天后去哪儿，为何也不说一声，要婉儿好找呢。”婉儿微微撅嘴，饱含幽怨的嗔视着眼前人，眸底满满，只被这一人占据。
“可婉儿还是找到了。”
“当然！”婉儿自豪的扬起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