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诉别离-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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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抬了头，原本灵动的眼，再也看不见了，眼神有些扩散，有些不聚焦了，嘴唇被皓齿咬得发白。眉头紧锁，玄霄的手再怎样轻抚，都已无法将其舒展开。
“师叔。不，箫。其实，我应该高兴的。”柔柔地躺在玄霄怀里，如若自己此时，便在你胸膛里化开，融入你的身体，那该多好，我们便不会分开了。
“紫华真人，天帝有诏，如若你想起前世，便特许你在人间多逗留一日，交待一切。明日此时，我便来收你入轮回。如若你敢反抗，吾便降下天火，焚灭这里的一切！”
天火，又是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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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前世·约定 。。。
“你们神界难道就不能换一种套路？哼，莫说天火焚灭，即使天崩地裂，玄霄也不会让紫英离开自己半步！”
“紫华，你向他们说清楚，记住，只有一日！”说完，便挥动三叉两刃枪，所有天界神兵，便隐匿于滚滚黑云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天边又是一轮旭日，蓝天广阔，白云飘飘。只是青崖上的三人，一时间竟没了言语。
“师叔，天河，可知百年前为何九天玄女如此之迟，在最后关头才来阻止琼华飞升？”
二人不语。
“哎”，紫英轻叹，负手而立，走到崖边，“我想，那是主人的的意思。他早知琼华铸成大错，却不加阻止，却等到最后，才命九天玄女降下天火，并且收了师叔和一部分的琼华弟子去东海海底，他的目的，只是不想让我再见到师叔，如此，我便不会再动情，百年之后便能恢复仙级。”
“什么？！”玄霄听到紫英的话，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愤怒。“神界当真令人不齿，耍这些阴毒手段！”
“师叔，这……其实，主人都是为了我好。”
“紫英，你怎会这样说？”
“师叔，天河，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我是一把瑶琴，而在昆仑山巅演奏仙音的人，便是你啊——师叔！那是你的前世！”
“什么？紫英，你说什么？那是大哥的前世？”天河与玄霄皆是诧异万分。玄霄凤目圆瞪，而天河摆出一副无法相信的架势，一脸疑问地面相紫英。
“师叔。其实紫英真的很高兴。”悠然踱步到青崖边，一身的月白纱衣，几欲逶地，此时的紫英，更是像极了轮回镜里的紫华，泰然自若，仿佛那块沉静的紫玉，永远不被世俗打扰，永远没有烦心忧虑。只是眉目间依旧拥有挥之不去的坚韧与挺拔，从来未曾改变。“师叔，或许你已然在一次次的轮回中模糊了记忆，可是紫英与主人，有一番约定，所以记忆才得以封存。前生之事，不敢或忘。”亦不曾或忘。
“我本天帝挚爱之瑶琴，化为仙身后，留恋三界之乐音，更于昆仑之巅觅得知音，他，并没有姓名，是位地仙，唯爱弄箫。我便唤他做箫。与箫在一起时，我抚琴，他吹箫，此乃紫华一生最美好的时光。也就是在这些悠扬的音律中，我爱上了那个清冷而温柔的箫，而箫”，紫英转头，对上了玄霄琥珀色的瞳仁，“亦是爱上我。”
“如今，挂在你腰际的紫玉，便是我送于你的礼物。那本是我幻化为仙身后一直带在身上的，当时紫玉只有瑶琴的雏形，却没有琴弦。是你，用仙术结了的长发，变作了瑶琴上的琴弦，从此，这块紫玉才真正有了生命。”
“紫英，想不到你我前生竟有一段如此的邂逅。”
“箫，”紫英此时已然不再唤他师叔，“后来主人说我弹奏的曲子不再空灵悠远，而是充满了浓重的凡尘弦音，便在我不时落凡找你时用通天镜观察，最后他在通天镜中看到了你我，知道我动了凡心，一时竟勃然大怒。本想永去你我仙级，扁为一介凡人，但是主人却又可惜失却了最爱的瑶琴，便与我做了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天河走上前一步，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个答案。因为他想听到紫英回答，我只是随着二郎真君去轮回走一遭，很快便回来。又或者，他只想听到紫英回答，我不用去轮回。
紫英此时只是淡而一笑，风轻云淡。“主人和我约定，三世之后，如若我与箫不再相见，不再相恋，那么，到了特定的时候，便能恢复仙级，我返回天庭，而箫，做回地仙，永世不得相见。如若我与箫再次相见，甚至相恋，那么我便会被带入轮回中的“无空幻界”，而箫，则会永世为魔，永去仙级。”
“什么？！”玄霄错愕的表情，以及眉中盛放的的怒火红莲，还有攥紧的拳头，紫英和天河都明白，玄霄真的怒了！“这算什么约定！紫英，神界无耻之极！哼，莫说将你带入轮回，就是碰到你一分一毫，我玄霄定会将他们血溅当场！”
紫英轻轻摇头，走到玄霄和天河面前，“天河，如今我只剩下一日，所以，我只能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对箫的情意，是不会变的！待我走后，望舒恐又将封存，那时，你一定要帮助箫，莫要再让他走火入魔。”
“紫英！不要再说了，你和大哥竟有三世之缘分。我觉得，紫英和大哥在一起才会更快乐，虽然我……”天河一向怀着一份赤子之心，所以，在他看来，只要紫英真正的幸福，才是自己真正期盼的结局。
“紫英，你说些什么？！我怎会让你走？我不能让你走！”玄霄一甩广袖，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让紫英的心猛然抽搐。
“箫。即使是要去那‘无空幻界’，紫英也无所畏惧，因为这再次见证了我们的感情，我对你的爱是不会变的。生生世世。如若这是一场赌局，那么，是主人他输了。箫，我知道，你不会让我离开你，因为我们还有承诺，但是，如果不跟着二郎真君走，恐天火便要坠落到这青鸾峰。百年之前，琼华的坠落已然让天河盲了双目，而此刻，我们如若反抗，真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天火又怎样？即便是粉身碎骨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
“箫，琼华百年前铸剑妄图飞升，我想主人他早就知道，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我也来到了琼华，并且一直为师叔破冰与天河他们四处。主人自知我对你的情意，但是他却不想你我再续前缘，所以他只能等到你走火入魔，并将我打伤，才命玄女将你打入东海漩涡，目的只是希望用你的那一掌，斩断我们的一切，让我不要再动情，继续御剑修行，百年后白日飞升，便又做回他的瑶琴，为他弹奏仙音。然而，主人万万没有想到，箫你却成了魔，应验了我们以后一定会再次相恋的前提，他更没想到玄女却记恨你在秘台上对她刀剑相向，几次三番欲将你除之而后快，如若一旦这样，便违反了我们的约定，所以他才命二郎真君收了玄女。这也是为何玄女那日无法接受那张诏令，在最后留下了未尽之言。”
玄霄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聆听，聆听三世的往事。它们仿若一把把锋利的剑，割破了玄霄已然愈合的伤口。那些本来应该很美好的往事，本来应该被称作缘分，然后温馨的回味的往事，竟被神界这一个小小的约定破坏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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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希望 。。。
“哼，看来神界也都是各怀鬼胎之辈！”
“箫，我本以为此次真的要与你决绝了，可是，主人又给了我们一次机会。”
“哦？这怎可能？”
“主人是极好乐的，恐是不想世间少一位能弹奏仙乐之人吧。”
“紫英，你说的机会是什么？”天河的眼里充满了希望，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
“刚才真君说主人留了一日给我，待我细细想来，主人的意思恐怕除了让我将一切告知于你们，更重要的是让箫救我出去，约定是一定要遵守的，只是，一旦约定实现了，我便可以恢复自由之身了。”
“紫英，我当然知道你不肯为了自己牺牲青鸾峰和山下的村落，也早就料到无论我和天河如何挽留你一定会跟他们走，所以，我早就打定主意要将你救出！又何须神界多操心！哼！”玄霄眉神态又满满的不屑之色，剑眉英目飞扬着睥睨天下的气度。
我的箫，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做的，所以，我从不担心。甚至看到你如今依旧狂放不羁的性格我心中竟生出无限安慰。即使我离开了这段日子，你也不会因为思念而狂乱了心智。
“大哥，我要和你一起去救紫英！！！”天河摩拳擦掌，此时脸上也褪却不少落寞，升腾起一股决心。
这便是天河百年间一直未曾变过的动作与神态。他，为了朋友，赴汤蹈火，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他为梦璃这样做过，为菱纱这样做过，百年后，他为了紫英，依旧会这样做。
“不，天河，你眼疾尚愈，切莫又为我四处奔波。”紫英走到天河面前，那般坚定地告诉他，“你我四人，百年挚友，虽说为了挚友，生命亦可相轻，但是紫英这次希望你答应我，为了挚友，放弃这般想法，好好恢复你的眼睛。莫要负了我和箫为你寻找的那颗寒泪。”
“这……紫英，这不可能！我一定要跟大哥一起去！”
“天河，你听紫英的。”玄霄的口气毋庸置疑。“我一人之力，足够。如若你在途中有任何闪失，即便我将紫英救出，但他却因为自己的约定害了百年挚友，你想他的心情会是怎样？”
“这……”天河看起来很为难。“为什么为什么…………”大力地搔头，“你们怎么总把难题都留给我……菱纱这样，你也这样。”天河想起了百年之前酆都的一幕，当时菱纱也是如此执拗的，怎奈天河最终还是妥协了。
“天河，大哥知道你心里很矛盾，但是，这却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我不同意！”
“天河，你要相信箫，他说能将我救出，便一定可以。我还等着你和梦璃烤好山猪等我回来呢。”
“这……”他看了一眼玄霄，是啊，大哥的力量的确令人惊叹，如果带着我，说不定有所忌讳，无法施展吧。
“那……那好吧。”天河终下定决心，艰难地点点头。
此时，日头方落，青鸾峰在温暖的余晖下，被镀上一层金黄的暮色，糅合着被山风吹散的雾，仿若霞落人间，妖娆灿烂。
“大哥，紫英，你们肯定还有很多话说，我……我先回去了。”又看了一眼紫英，他正面对着夕落的方向，负手而立。原来的紫英，一身规矩的琼华白衣蓝衫，如今的紫英却一身素白纱衣，原来的紫英，一头乌黑而且束着规矩的白玉发髻，如今的紫英一袭银河柔丝随意披散肩头。
一切都不一样了，似乎更美了，似乎更远了。
但是，我知道，承君此诺，必守一生的誓言从未改变。紫英，我等你回来！
山上总是黑的比较早，很快，日头已然堙没于海平线以下。席间，紫英与玄霄皆无话，只是看着这夕阳一点点地淡去，淡去，淡去。
“终于，还是天黑了。”紫英轻启朱唇，飘飘然一句，如天籁。
“还是会亮的。不久以后。”玄霄郑重地看进紫英的眼眸，似乎要将这一潭秋水永远留在自已世界里。那里，有着永远为你保留的温暖元阳。
“算算时日，已然仲夏了。不知这青鸾峰，可有夏螟虫。”
“夏螟虫是琼华独有的，这里恐是没有。”
“箫，你看，那是什么？”不远处的山边，影影绰绰地闪烁着晶亮。
“应该是萤火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