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落灯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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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妖精微微一笑，道：“在下名叫鸿玉，不是什么妖精。”方兰生站得老远，道：“你骗人！要不是妖怪怎么能说出现就出现！你当本少爷整日不学无术吗！人和妖怪还能分不清楚？今儿个上午本少爷还亲眼看到那些妖怪，各个面容丑陋……咦，面容丑陋？”方兰生重新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个人，身材高挑，丰神俊朗，一身红衫样式古朴，腰间别有一枚古玉。鸿玉见他精力活泼，笑道：“这话日后再说。现在离开这个地方最是要紧。”
方兰生叹息一声，瞥他一眼，“离开……这前有追兵后有堵截，怎么离开？”鸿玉笑道：“以你的本事，自然想走就走想留就留，除非你想要留在这里和那个孙公子成亲。”方兰生跳将起来：“鬼才愿意和他成亲！”鸿玉拉他到窗口看，“我替你把门口的都放倒了，剩下的你可以自己搞定。”方兰生提防地瞅他，“你什么居心？”鸿玉掩唇而笑，“我只是想求你帮个小忙。”
家丁们见方兰生想要逃走，都带着木棒棍子纷纷跑来，想要将他们的姑爷堵住。方兰生实在不想动手，从小修佛的他从不主动挑事端，但现在实在是被迫无奈，再不出手就要被押回去当什么姑爷了！
总算打过去，方兰生见到出口就在眼前，急忙往外跑。这一口气跑了半里多，转头一看孙家并没有人追来，这才扶着柱子喘气休息。哎，那个妖怪怎么不见了？
“猴儿可是在找我？”扭头一看，鸿玉又从空中出现。“啊！”方兰生吓得瘫软在地上。“别怕，我只是想求你帮个小忙。”方兰生道：“不要！你一定是要吸我的精髓！妖怪都要这样的！”鸿玉叹息，说又不听，见方兰生转身又跑了没影。
次日清晨，虞山。
方兰生昨晚一是为了逃婚，而是为了躲那个妖怪，三则是为了避二姐。于是他跑到虞山树上去睡，可睡惯了丝绸软榻的富家少爷哪能睡这粗糙枝桠？这不一个翻身掉了下来。
“哎呦！”
方兰生缓缓睁开眼睛。正所谓冤家路窄，这一抬眼他就看到了昨天那个见死不救的木头脸！咦，他身边怎么还有少恭？还有一个……嗯，一个可爱少年？
那个少年穿着橘色衣物，发髻、手腕、脚腕上都系着铃铛。一双紫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背后还有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咦，屠苏哥哥，这人怎么愣头愣脑的，他还盯着你看呢。”此时方兰生正恶狠狠地盯着百里屠苏，恨不得给他看出几个洞来。欧阳少恭轻咳一声走过去，扶起方兰生，道：“小兰，你这是……？”方兰生站起身子扑扑衣服，道：“别提了。昨晚我从学堂里为了躲妖怪跑出来，被孙家的绣球砸到，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家又不敢回，只能到树上睡一觉。”欧阳少恭看着他，笑道：“小兰原来是逃婚出来？”方兰生一听，气得脸都红了：“什么逃婚！那个明明……明明就是强抢民男！我能不逃么！”欧阳少恭道：“你赶快回家吧，你二姐一定很担心你。”方兰生翻开白眼，“她才不呢！我要回去她一定要再罚我把《论语》抄几百遍的。少恭，你们不是要去找玉横嘛，就让我去吧，好不好？”方兰生拽着少恭想袖子，“求求你了，少恭最好了！”欧阳少恭被他闹得直笑，“你去问问百里少侠答不答应，要是答应我就带上你。”
方兰生将视线转到百里屠苏身上。
“木头脸……”
“……”
他竟然再一次转身走了！
“少恭！你看木头脸默许了！”欧阳少恭摸摸他的头：“那我就带上你，不过说好你可不要喊着回家。”方兰生拍拍胸膛：“不会的！我一定会保护好少恭的！”然后将少恭往后拽了拽：“少恭你去跟那个木头脸说说，让我陪你去就好，不要让他跟着了。那个人看上去怪危险的，那个肥鸟也好奇怪的……”
“好哇！你这个呆瓜竟然敢说屠苏哥哥的坏话！”
“你、你是谁啊……”
“我叫襄凌！屠苏哥哥是我救命恩人！你不准说屠苏哥哥的坏话！”
襄凌一蹦一跳地跑到百里屠苏身边，方兰生看着那背影，叹息不已。
众人结伴走了不大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红衫男子。
“妖、妖怪！”方兰生急忙护在欧阳少恭身前，“少恭别怕！我来保护你！”一边的百里屠苏凝视他半响，忽道：“他并非妖怪。”鸿玉略微惊愕，“没有妖气，只有一股凛然剑气。”鸿玉微微一笑，钦佩道：“在下鸿玉，想要与猴儿一同前行，不知猴儿可愿意？”方兰生挥手，“不行不行，我们又不是去郊游，多一个人不多。我们有正事要做。”欧阳少恭双眸一眯，“小兰，你认识这位公子？”
鸿玉唇角一勾，竟然透出三分妩媚，“猴儿当真薄情，难道忘了昨夜你我并肩相交之情？”方兰生大惊，欧阳少恭眉间紧蹙，“你别胡说！本少爷昨夜和你什么也没做！”说着去扯少恭的手臂，“少恭，你可别听他胡说……”
欧阳少恭并未理会他，反而对鸿玉道：“在下愿意与阁下结伴同行。”
鸿玉眉眼间尽是风情，“多谢先生。”
众人又走了一段路程，直到入夜。渡口还有一段路程，众人便在林子中生火休息，方兰生心下不安，总觉得鸿玉像是歹人。
襄凌抱了一堆果子，百里屠苏正在闭目养神。方兰生也觉得肚中饥饿，看襄凌把果子串在树枝上烧烤，却不得法。他走过去，“你不能这么烤，会烤焦的。”襄凌刮他一眼，“不要你管，我要烤给屠苏哥哥吃！”方兰生不知如何接话，便道：“……等焦了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
“啊，都焦了……”
“还是我来吧。”方兰生卷起袖子，从他手中接过剩下的果子。“那……那你好好烤，我要拿给屠苏哥哥吃哦！”方兰生点着头答应着，却腹诽着，死木头脸见死不救吃不死你！
火愉快地燃烧着。
不出一小会，果子翻动得已是果香四溢。方兰生细心烤着，嚷道：“好啦！都过来尝尝本少爷的手艺！”鸿玉和少恭闻声而至，“哟，猴儿还真是贤惠。”方兰生拿起果串一根根分过去，“什么贤惠！本少爷是男人！”
众人围着篝火吃起果子。“滋味如何？”襄凌咬了一口，“嗯，呆瓜弄得很好吃！襄凌要学，以后做给屠苏哥哥！”方兰生瞥百里屠苏一眼，他正坐在不远处，并未走来。“少恭这串给你。”方兰生拿起剩下两串，起身走到百里屠苏身边，递给他，“拿去！先说好，不是本少爷特意烤给你的，是那边那个……他要烤给你的！”
百里屠苏微微睁眼，望着方兰生半响，也不道谢，接过他手上的果串。
“哼，也不说声谢谢……真不知道小时候你爹娘怎么教育你的……”方兰生低声抱怨着，坐回少恭身边。
欧阳少恭手上的果子已经咬了半个，嘴角弯成一个弧度，“小兰，你如此贤惠，如是女子当可嫁了。”方兰生忽然想到孙家的亲事，忙道：“什么……少恭你说笑，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欧阳少恭但笑不语，迷人的狐狸眼弯成了月牙儿。
“喂！”方兰生转头对那侧的百里屠苏喊，“木头脸！味道怎么样！”百里屠苏不语，咬了一口，咀嚼片刻又咬一口。鸿玉插话道：“猴儿你这是从哪里学的手艺，酒楼里的厨子恐怕都赶不上呢。”方兰生听了挺直腰板，说不出的自豪，“那是当然！他们弄的东西哪有我做的好吃！我还会做叫花鸡呢，黄黄的鸡肉可香了，哪天弄给你们吃！”
百里屠苏吃完了一个果子，轻声道：“甜香黏稠，香气四溢，很好吃。”
方兰生正在和鸿玉夸着话儿，忽闻百里屠苏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冷不丁怔了。“木头脸……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百里屠苏未做声，平淡吃着。襄凌气不过，抱住方兰生的臂弯，道：“呆瓜快教我烤！”
☆、【节四】煞气
众人吃过果子便各自休息去了。方兰生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上下眼皮都要黏在一起。走了一下午的他早就累了，双腿灌铅似的疼。他侧卧躺平，很快一闭眼睡了。
可是，梦里也不会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方兰生感到自己掉在一个黑色漩涡里，耳边是歇斯底里的嘶吼声。忽然眼前漫天飞过一阵血雨，他感到下坠的速度慢了下来，接着重重撞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方兰生急忙爬起来，抹了一把眼睛，回身看到一个女人贴近的脸。
那女人浑身是血，身着蓝衣，本是花容月貌的脸此时布满划痕。方兰生看到那双空洞的眼眶里并无眼珠，却死死盯着自己。她的脚下放着一柄细长的唐刀，刀刃泛着诡异的绿光，一瞧便看出涂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女人长大嘴巴，发出嘶嘶声，方兰生觉得自己腿脚发软，那声音明明喊得不是自己名字，此时听来却如叫自己一般。
“晋……澜……”
方兰生并未听过这个名字，浑身打了个冷战，好像掉进了冰窟。女人忽然伸出枯骨一样的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指甲嵌进肉中。
就在女人的脸贴得愈来愈近之时，耳边忽然传来少恭的声音，“小兰，小兰，快醒醒！”
欧阳少恭一脸担忧地望着他，方兰生冷汗如雨眉头紧蹙。少恭将一枚祛寒丹药放入他口中，然后食指放在双唇之间，示意他不要出声。丹药入腹化作暖流，方兰生缓缓舒了一口气。欧阳少恭拉起他小心翼翼走过草丛，来到离众人颇远的灌木中。
吞了丹药后的他感觉舒适了许多。欧阳少恭细心为他拭去汗珠，“又做噩梦了？”
方兰生回想适才梦魇内容，却只能回忆起一片冰凉，内容是半点也不记得了。欧阳少恭安慰道：“无事，没事了。”说着让方兰生靠着自己，“时间还早，小兰再睡会罢。”
“百里屠苏你这叛徒，还不跟我回师门领罪？！”
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二人急忙站起身。只听见一阵剑鸣，襄凌不满地嚷道：“你们是谁，怎么这么喊屠苏哥哥？！”
欧阳少恭和方兰生对视一眼，急忙折返。百里屠苏与鸿玉已是剑拔弩张，襄凌不满道：“你们快向屠苏哥哥道歉！”
他们对面站着几个紫衣人，服饰相似，剑气凛然。方兰生上前一步，却被欧阳少恭拉住了袖子。他回头一看，少恭抿紧双唇，淡淡地冲他摇头。
为首的紫衣人以剑指百里屠苏，怒道：“百里屠苏，如今你还想抵抗？快与我们回师门领罪！”鸿玉微微一笑，手执细长双剑，道：“这位道长好不讲理，百里公子有何罪过，罪名儿也不提便要回去领罪？”
百里屠苏沉声道：“我还有事要办，事毕自会回师门领罪。”
“可笑！你这杀人凶手所说之话还可信吗？！”
紫衣人冷笑道：“当时屋内只有你与师弟二人，难道还是师弟自杀嫁祸给你不成！”
百里屠苏不语。
“你依仗执剑长老之威望在门派中肆意妄为，看今日我们不把你五花大绑送回去交给掌门！也让执剑长老好好看看，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好徒儿！”
方兰生看到百里屠苏面色一沉，手中剑一抖，“要战便战！”
今夜没有月亮，只有细微星光洒在他的脸上。
方兰生看着剑气纵横，两拨人打成一团，自己这边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