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落灯花-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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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些出去一探！”
众人刚跑出几步，便听到树林那头传来一阵怒喝：“百里屠苏你这天墉城逆徒！还不快滚出来！”方兰生听到便怒，“果然是他们，还真是阴魂不散！”百里屠苏沉声道：“来人是陵端。此人素来心胸狭窄，近日来此，恐不易于。”陵端面露骄傲神色，“百里屠苏，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懦夫！这样你也配做执剑长老之徒？！”百里屠苏稳住众人，“你们在此，我一人出去，看他有何打算。”
“公子且慢，对方应是有备而来，你单身前往，岂非不妥？”鸿玉道，“听声音对方来者不少，只身前往太过危险！”尹千觞也点头道：“是啊是啊，听着肯定不是什么善茬，最多不就是打架吗？倒不如我们都出去，谁怕谁，打个痛快便是！”
“百里屠苏！既然你这么喜欢藏头缩尾，可休怪我们不客气！看我一把火把这林子都烧干净了，让你往哪儿躲！”
方兰生惊道：“这、这可是树林！烧下去怎么得了！”话音刚落，一股热风席卷过来，树林片刻即落入火海之中，襄凌大喊道：“不好了！着火了！”
百里屠苏又急又怒，只大声喝道：“出去！”
众人提着怒气狂奔到树林之外，陵端抱着双肩，果真是他，一副得意模样，“哈哈，看看这是谁？还说是执剑长老的高徒，我看是缩头乌龟还差不多！”
百里屠苏已然挺剑出鞘，“陵端！我已出来，还不快将离火之阵灭去！”
方兰生亦是大怒，也顾不得什么君子风度，直指着陵端骂道：“你才鬼鬼祟祟！用这些见不得人的伎俩！放火烧山还有理了？！真是十足小人，有本事就和我们打上一场！”
“哼！和我打上一场？百里屠苏这废物平日里连和同门比剑都不敢！不过是挂着执剑长老徒儿的废物，还让陵越大师兄讳莫如深，我道还有什么天大本事，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把离火之阵撤了啊，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陵越恶狠狠，一副恶心嘴脸。百里屠苏橫剑，却咬牙不言。鸿玉冷笑道：“阁下这样子也敢说是天墉城的门徒？怕是在山上道貌岸然，到得山下，无人管束便道行尽失，实在丢尽师门颜面。”
鸿玉的话冷冷，稳重不乱，寒气逼人。晋磊见状亦是冷笑道：“我晋磊自问并非什么正道人士，但是最看不起背地里使用卑鄙手段之人！要打来打便是，若是我们输了，便悉听尊便！”
尹千觞摩拳擦掌，“对！别废话！还是南盟主利落，要打就打！”
陵端被气得直哇哇大叫，“你们几个算什么东西，和那个废物在一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好！好得很！且看我今日怎么教训你这废物！赢了我就灭火！”
百里屠苏一抖手中长剑，“陵端！你要战，便来战！！莫要忘记自己承诺之事！”
众人带着怒气，出手也没有丝毫忌讳，陵端领着两个弟子很快便战败，晋磊的百胜刀横在陵端身前，“我还道适才狂妄得何等模样，会是如何厉害人物，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当真令人耻笑至极！”
“你，你们……”陵端半跪在地上直喘，“哼，做梦去吧！想让我灭火，妄想！我陵端凭什么要听计与你？！就凭你莫名得了执剑长老赏识，就收入门下？！哼哼，真不知他如何鬼迷心窍——”
百里屠苏大怒，“住口！胆敢侮辱师尊！”
陵端冷笑着，“哼！你这怪物！当年用什么妖法打伤大师兄？！如今又和妖物混迹一同！早该被逐出门墙才是！”
“你！”方兰生怒不可遏，“你快灭火！”
襄凌望着越来越大的火势，眼见家乡即将焚之一炬，不禁哭起来，“屠苏哥哥！火、火越来越大了！”
百里屠苏将剑架在陵端颈侧，“陵端！我说最后一遍！快撤去离火之阵！”
陵端大抵是咬准了这他不会撤阵，横竖大不了一死了，也不怕什么，脖子一横，“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自己解啊，连我师父戒律长老的离火之阵都能破解？”说着他眸间一亮，哈哈大笑道：“不过，你要是跪下来好好求我也行，念在同门一场，总不至于太过绝情！哈哈哈哈！”
百里屠苏只觉自己此刻气血上涌，掌心沁出煞气，“陵端！你不要逼我！”
“木头脸！”
“你！”陵端叫道，“你这个怪物，你果然是怪物！”
煞气侵体痛苦万分，陵端痛得打滚，百里屠苏冷冷看着他。忽然一阵蓝光从天而降，又划过几声剑啸之声。一蓝衫白发之人从天御剑而降，挥手沁出一道蓝光，覆盖了整片树林。大火顷刻全灭。百里屠苏怔了片刻，即半跪行礼道：“弟子拜见师尊！”
“师尊？”方兰生喃喃，“这是木头脸的师尊？”
陵端急忙从地上爬将起来，“拜、拜见执剑长老！……多谢长老救命之恩！”
鸿玉则从人群中走出，竟然也走到那人身边，半跪而下，轻声而恭敬道：“鸿玉恭迎主人驾临。”
方兰生更是摸不到头脑，“什么，主人？”
怎料他身边的晋磊却收刀而立，一同走到鸿玉身边，颔首道：“晋磊拜见紫胤真人，真人大恩，晋磊终生不忘！”
“晋磊？你？”方兰生道，“怎么你们都认识他？”
紫胤看也未看陵端，任其跪着，只看向百里屠苏一人，道：“何以私自离山？”
百里屠苏垂首不语，紫胤怒而拂袖道：“不识轻重！远离昆仑清气，凶煞难抑，若为师方才不及赶到，莫非你真要令同门血溅当场？！”百里屠苏低声道：“……弟子知错。师尊仙体抱恙，如何能前来？”紫胤道：“芙蕖担心与你，特意前来告之。若非她，为师尚不知事已至此！”
“弟子不肖，令师尊费心。”
紫胤缓了缓声，又看向晋磊，道：“南盟主昔日来相求，但求以肉体活祭，以成玉灵，不知二十光阴已过，如今可一切安好，可否悔过？”
晋磊微微一笑，道：“当日种种，不曾悔。”
“那便好。”紫胤复看向百里屠苏，“至于你，速与我返回昆仑山！”
百里屠苏道：“望师尊明鉴，弟子并未谋害肇临师弟。”
方兰生也点点头，道：“对啊，木头脸人还不错，不会做出那等事的。”
紫胤道：“此事不必多言，你心性如何，为师自知。如今且回天墉城修养，将你凶煞之气稳下。”
百里屠苏眉间一动，抿唇道：“……启禀师尊，弟子已决定……不再回天墉城。故要与师尊明言，弟子绝无犯下杀害同门之罪。”
紫胤是白发童颜，外观也就三十上下，君子如风仙风道骨的模样，却不怒自威，“……你可知，自己所言何意？下山一趟，便觉再无顾忌？不返昆仑，身中煞气如何抑制？将性命视同儿戏？！”
百里屠苏摇头道：“若回天墉城，又能如何？封印解开，三日后弟子便魂飞魄散？封印不解，弟子于门派中苟延残喘，直至迷失心智，变为疯狂？”
“什么？！”襄凌惊叫出声，“屠苏哥哥会……魂飞魄散？！”
尹千觞也惊得不知该说什么，“恩公哇，魂飞魄散可不是说着玩的，你可别随便说呀……”
百里屠苏却镇定自若，只道：“天墉城除剑术以外，尚且精通解封之术，师尊如此神通，必是早已知晓我身怀封印，无怪乎……偶尔流露欲言又止之色，只是怕弟子难过，从未提及……弟子明白，师尊望弟子摒弃杂念，于昆仑山中静心清修，即便无法全然抑制凶煞，至少可多活三年五载。然而下山以后，弟子方知，一个人活着，原本……有许多事情可以去做，结交朋友，行侠助人，哪怕只是踏遍万里河山，心胸开阔，也好过为苟活安于一室。”
他跪在紫胤身前，“弟子已不在乎能够活得长久，只求按自己心意去做。”
紫胤沉思不语，半响后拂袖道：“自己心意？那么当你体内凶煞再也无法抑制之时，又该如何？”
百里屠苏垂下头去，额前碎发拂过眼前，“在那一天到来以前，弟子将前往渤海之东的归墟。那个无底深渊之中，感觉不到任何事物，光阴流逝、天地变迁，什么都不会有，只余下永恒黑暗的禁锢。届时……哪怕凶煞之力将弟子化为狂魔，亦不必担心祸害人间。”
方兰生焦急道：“木头脸……你在说什么啊，怎么搞的在交代后事一样？！不是说好的要一起去找解煞之法的吗？天地这么大，天上地下肯定会有解决的办法……你、你……”他越说越怕，“你可别先把自己说死了啊……你还说要陪我去南海建木找赤焰果，怎么能不守信用呢……”
许是提起赤焰果，紫胤抬眼望了方兰生一眼，碧色的书生打扮落入眼帘，不过即刻他便将目光凝回百里屠苏身上，“天墉城乃天下清气所钟之地，确有解封之法，但又岂会不顾你性命强行施为？当日为师一念相救，便是令你如此轻贱自己性命？今日——可由不得你！”
“师尊！”百里屠苏道，“以师尊之能，若要将弟子带回昆仑，弟子定然不敌，然而心中不会甘愿。师尊已成仙身，想必看得更是通透，世间生灵终难逃一死……弟子再也不敢奢望改变什么结果，只求亲手选择怎么去活，他日遇事，亦不言悔。”
紫胤眉间一动，“不言悔……”
百里屠苏坚定道：“有人寿数过百，却未必和乐满足，有人一生不过短短十载二十载，或许也能做到许多轰轰烈烈之事。弟子此生成就不了经天伟业，光耀师门，亦不知何时即将前往归墟，然而在此之前，弟子也还有许多事情想要去做，此心此念绝非轻贱性命。”
“恳请师尊成全！”
“你……”良久后紫胤叹息一声，“你可想清楚了？”
他似是陷入回忆，缓缓道：“为师……曾有一位挚友，亦是无论如何都要依自己心意而活，不论经历百折千磨、世间种种挫折苦难，仍然一往无前，从未言悔，也不在意结果如何。你的性子，分明与他并不想象，却在此处颇为相似……”说罢拂袖道，“也罢，清修多年，或许真正窥不破的，反倒是我。你若执意如此，便顺机缘行事去吧！”
“但你可知，既不愿回天墉城，便不能再以我天墉弟子自居，今日只得将你逐出门墙！……你命途多舛，即便需要放下一切随心而活，恐日后仍有变数。倘若有朝一日，以你体内凶煞之力与超凡剑术为恶，祸及苍生，我必亲手将你斩于剑下！”
“弟子深明，谢师尊大恩！”
紫胤微微一笑，转而看向一边仍是跪着的陵端，怒道：“陵端！尔等奉掌门之命下山，只为捉拿百里屠苏一人，却为何纵火焚山，罔顾生灵？！丧德之至！”
陵端早已伏在地上颤抖不已，说话也哆哆嗦嗦，“长长长、长老明察……全是那百里屠苏——”
“住口！”紫胤拂袖道，“犯下如此大过！必当严惩！与我回天墉城听候发落！”鸿玉走上来，紫胤看一看他，道：“你且留下，照看百里屠苏。”
“……是。”
待紫胤领陵端一行人离去后，方兰生才敢走过来。鸿玉望着紫胤远去的方向，方兰生问道：“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喊他主人？还有木头脸有什么要命的封印，快要死了？”
鸿玉望着紫胤御剑远去的背影，道：“都是陈年旧事了。昆仑山天墉城的紫胤真人剑术绝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