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敲棋子落灯花-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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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兰生摆手拒绝，却发现不知何时那白玉佛珠已经缠在自己手腕间，便作罢道：“那好……你也保重。”
孙岳岩浅浅一笑，朝他步步走来，绛红色的眼眸像极了黄泉路两岸的曼珠沙华。他轻轻抱住方兰生，将唇印上他的眉心。方兰生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拂过鼻尖，却又无法辨别，只听那人在眉心停留片刻，轻声道：“那么日后再见了……兰生。”
方兰生一怔，感到身体一阵轻盈，再回过神时孙岳岩已是不见。他呆呆地望了月亮半响，打了个冷颤，往回去了。
他走了不一会，远远地瞧见那边的黑衣人。百里屠苏正在月色下背对着他，似乎还在吹着什么。
是一首曲子。
欧阳少恭熟知音律，方兰生自小与他在一起没少听曲，这曲子还正是欧阳少恭最喜爱的那支。方兰生心中不悦，百里屠苏是怎么会知晓这支曲子的，莫不是他有什么猫腻不曾告诉我们，若他真有害与少恭……
想着，他走到百里屠苏身边。百里屠苏听到背后人的脚步声，停止了吹奏，回身，见来人是方兰生，不禁有些吃惊。
“喂，木头脸。”方兰生指着他，道：“这曲子，你从哪学的？”
百里屠苏并未料到他会如此问，只平淡道：“梦中。”
方兰生道：“这曲子少恭也会，你说你是在梦中听到的？”
“……实不相瞒，我经常于梦中听闻此曲，故能吹出一两音符。”百里屠苏望着他，道：“欧阳先生也知晓此曲？等明日去了青玉坛，我再与他攀谈即好。”
方兰生抓抓头，道：“……那是我想多了。”
百里屠苏并不怪他，反而陷入沉思之中。过了许久，方兰生忽然道：“再过一会要天亮了……木头脸，我们回去吧？”
“嗯。”
二人沿着小路往回走，过了片刻回到客栈。方兰生正欲推门而入，百里屠苏跟在后边，忽然他踟蹰开口，道：“兰生，你……”
“啊，什么？”
方兰生回首，百里屠苏一怔，却又道：“……无事。”
“……哦。”
二人回到各自房中，方兰生躺回床上，将青玉司南佩重新系好，又睡去了。
除了方兰生，众人皆是起得很早。襄凌早早起来吃过早饭上楼去叫他，怎知刚敲门便看到晋磊推门而出，襄凌一时语凝，只惧怕道：“我、我我……我是来叫呆瓜下楼吃饭的……”
晋磊冷淡地瞥他一眼，关门道：“知道了。”
方兰生听到门口的声音，从床上爬起穿衣，一边穿衣一边责怪晋磊为何不叫他起来。晋磊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看你睡得沉，便没叫你。”
此话确实。方兰生很少能睡得好觉，从雷云之海出来之时才勉强睡得一两次。方兰生穿好衣物，晋磊为他搭上背包，道：“下楼吃饭罢。”
鸿玉已在等他，方兰生草草果腹，嘴里还咬着半个包子，“好了，我们可以启程了。”
“猴儿慢些吃，百里公子还未回来。”鸿玉笑道，“他说去镇甸上买些东西，回来了再走。”
方兰生吞下包子，怎料一时被噎住，鸿玉笑着为他拍着后背，边讥笑道：“唉，都说了让你慢些，急个什么。尹公子也去买酒了，大约再过一炷香便回。”
“唔……木头脸到底去买什么啊？”
想起这个，鸿玉笑出了声，却不再说。晋磊抱着百胜刀，道：“买肉。”
“这里人家众多，那只肥鸟又不能直接打猎。百里屠苏那小子估计是去给它买肉来喂了。”晋磊说完，方兰生一口菜粥呛在喉咙，“咳咳咳……又是买肉，难道在江都那木头脸每次出门就是给肥鸟买肉吃？”
正说着，百里屠苏带着阿翔回来，方兰生咂咂舌头，低头将剩下的菜粥吃完。
“可以启程了。”
众人辞别客栈掌柜，准备以腾翔之术先至南岳衡山。青玉坛位于南岳衡山深处，需从祝融峰会仙桥而过，才能抵达青玉坛。只是那里存在结界，无法用腾翔之术直接到达，无论是谁都只能徒步穿过会仙桥。
方兰生对腾翔之术虽一直是敬而远之，但也没有他法。今日也是，只有踩到陆地才觉得放心。百里屠苏指尖放于唇间，只听轻轻一声哨声，空中响起一阵鹰啼，阿翔飞到他的肩头。百里屠苏点点头，对众人道：“已经探查清楚，青玉坛的确就在附近。”
“公子养的这只海东青还真是通人性，一路过来也帮了不少忙。”
方兰生不屑低声道：“区区一只肥鸟，明明就是芦花鸡。”
百里屠苏似乎并未听见方兰生的话，众人依路而往会仙桥处去。等走了一会，方兰生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并未见到有什么桥。他停下脚步，道：“我们不会走错了？哪里有桥啊。”
鸿玉道：“……人间福地无数，青玉坛正是其中之一。欧阳先生口中所说的会仙桥想必并非是我们司空见惯的桥梁，而是仙家术法一类。”说着他看向百里屠苏，“百里公子以为如何？”
走在前方的百里屠苏停下脚步，道：“四处看看，必有路径。”
尹千觞倒是不紧不慢的模样，跟在队伍后边。襄凌只默默跟着百里屠苏走。晋磊沉思不语。众人只好再往前走，等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辰，方兰生惊呼一声，指着前边的路，道：“没路了！”
鸿玉极少蹙眉，但见到眼前断崖情景，同样不免吃惊，“怎会如此……莫不是我们走错了路？”
尹千觞摸摸下巴，“哎我看啊，八成没走错，你们没感到这周围灵力充沛？据我看呐，我们正处于结界边缘。”
“啥边缘？”方兰生问。
“所谓结界边缘，就是我们距青玉坛不远了。是因为碍着这结界我们才看不见这桥，依我看，这桥就在我们眼前呢！”
方兰生垂头望了望脚下，又抬头瞧了瞧。举目而望前边的确有不少山峰，但都相距甚远，云雾缭绕之中。“这都是断崖，哪有什么桥啊……喂，臭酒鬼，你没在开玩笑？”
鸿玉喃喃道：“尹公子所言……”
一直默声的晋磊忽发声而言：“我们要破了这结界才能过去。”
百里屠苏心中不稳，破结界并非他拿手之术。尹千觞哈哈大笑，道：“还是南盟主有远见！没错，就是要找到结界的缝隙，破了它，才能出现这桥！”
方兰生困惑道：“我们破了结界，少恭不会责怪？”
鸿玉道：“眼前别无他法，结界可破可立，可惜欧阳先生信中并未提起结界一事。我们也只有先破了它，今早将仙芝交给先生才是正经事。”
“没错没错！”尹千觞站出来，“破结界我最拿手，交给我罢！”
“你……”方兰生道，“行不行啊……”
尹千觞笑吟吟地望他一眼，“兰生小公子这是哪里话？咱这些人一同旅行没半年也有几个月了，我的本事你们不是瞧在眼里透透的？当初在自闲山庄，不就是我破的大门结界嘛！”他边说边举手掐了一个诀，身后的重剑飞到半空中，呯地一声插在地上。尹千觞口中作作有声，过了片刻睁眼双眼喊了一声“破！”只见那重剑从地中拔起，对着空中一处猛戳下去。
轰隆两声，众人后退。重剑所砸之处激起无数灵力震荡，只消片刻，尹千觞抹一把鼻子，道：“好啦！结界这下被我戳了一个大窟窿，算是完蛋了！”
鸿玉惊愕转为微笑，“尹公子……所破结界之法，当真是……直截了当啊。”
话音未落，众人脚下竟然真的凝结出了一座桥来。只是这桥身并未土石所铸，而是好似祖洲那如云似雾的道路一般。百里屠苏先踩了上去，并未下坠，回眸道：“可以承人。”
尹千觞哈哈大笑，骄傲道：“看来我砸得还挺准！”
方兰生嗔道：“明明是误打误撞……”
众人不再耽搁，踩着灵力所聚成的桥往前去。眼前的景象也发生变化，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一处风景秀丽的隐秘之地。方兰生望着眼前的景象，道：“这里……就是青玉坛了罢！这儿风景真不错，山清水秀的，难怪是炼丹好地方！”
青玉坛以炼药为尊，分为上下两层。方兰生一行人来到的正是青玉坛下层，中央坐落着一个巨大的水池，池中央布满了莲花。水池后立着青玉坛首位掌门的石像，石像后边是一处高耸入云的瀑布，瀑布来自上层。他们在水池边等了一会，却并未有人来往。
鸿玉道：“此地竟然并无守卫弟子，莫非别有机关，或是如欧阳先生所言，青玉坛门中向来随意？”
襄凌忽然指向一个方向，“啊，那边有个人来了！”
来者是一个白衣少年，他见到百里屠苏一行人并不吃惊，而是行了个礼，温言道：“丹芷长老说感应到结界被破，又提起近日他或许会有客人来访，想必就是你们了。长老交代，来客若至，直接请去青玉宫与他会面便是。”
百里屠苏回礼，“结界被我等而破，实在抱歉。在下在下百里屠苏，与这几位一同，皆是来寻欧阳少恭先生。”
白衣少年笑道：“那结界是依祝融峰天地灵力自结而成，不日变回修复完毕。等过后赠与诸位青玉坛的玉如意，诸位将起佩戴于身上，不必破结界便可踏上会仙桥。”说着他转身引领众人，“诸位请随我来，先去会见丹芷长老。”
众人慢慢跟着他走了，方兰生却心中嘀咕，鸿玉见状便问，方兰生低声道：“怎么会这么顺利？这人怎么一点防人之心都没，万一是骗他的怎办？”
鸿玉道：“猴儿别搞错了，如今该提防的是我们才对。”
那白衣少年带着众人七绕八拐，来到上层中央的一处最大的房中。少年推门而进，道：“丹芷长老，贵客到了。”
房中传来欧阳少恭的声音，“快些请进。”
果然是少恭无误。方兰生推门而进，欧阳少恭依旧是那身鹅黄长衫，正面对他们。方兰生心下大喜，道：“少恭！你、你还好吗？”
欧阳少恭浅浅一笑，笑容一如既往，“自然无恙，劳烦小兰担心。”说着便对一边的白衣少年道：“白蔹，你去安排一下，给贵客准备几套客房出来。”
“是。”白蔹颔身退下了。
百里屠苏见那人走了，才对欧阳少恭道：“此番略有波折，但仍已于祖洲寻获仙芝。”欧阳少恭眸间一亮，“如此甚好！若是可以，等一下请百里少侠先将采得仙芝交予在下甄别研究一番，待拿定主意，即可开炉炼丹。”
“自是如此，有劳先生。”
欧阳少恭微笑道：“百里少侠古道热肠，无需客气。诸位海上奔波，想是未曾歇息好，不如在青玉坛中盘桓几日。丹药是否能够炼成，在下不敢夸口，即便得以出炉，亦少则半月，多则数月。除百里少侠外，届时其余人当可去留随意。在下已命人准备客房，若是想在此停留也不是不可。”
方兰生急忙摆手，“不！我要陪着少恭！反正也没啥事，先留着看看风景也好。要是那丹药炼成了，就跟木头脸一起去救人呗。”尹千觞哈哈大笑，道：“当然要留下！咱忙活了这么久，总得要见个结果出来罢！不然怎么对得起我这几日酒都没喝呐！”
鸿玉则道：“此处风景秀丽，盘桓几日也是好的。”
襄凌站在百里屠苏身后，“嗯，我也不走，我要陪着屠苏哥哥。”
百里屠苏见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