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子弟-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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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名一个环字。”
“贾环你虽说看起来抖抖索索的,这样子不大好看,不过也算你立了一功,朕这边会派人去接郦爱卿另寻稳妥住处静养,你等下把他藏身的地方告诉刚才引你进来的那个太监刘轩便好了,让戴权领你下去休息一会儿就回去吧。”
贾环长出一口气,这可总算是把事情办好,可以回家了。
吓人否
贾环是用马车将郦柏送到他那铺子后面,钱保儿夫妻俩住的房子里养伤的。安全是安全,就是地方挺一般,也不敢请太医,只能找隔壁药铺的坐堂大夫来给看看,简单包扎一下。
他不可能整日不归,就派钱槐晚上守在铺子里照顾。
第二日一早钱槐就回来了,神神秘秘的称郦将军果然被圣上派来的人接走,临走时还让钱槐回来多谢贾环帮忙,说是等他那边正事处理好了再找他。
贾环看钱槐一副立了大功的神情,心里不愤,暗道你三爷我担惊受怕的折腾了这一大圈子,也没地方去炫耀炫耀,你小子就跟着跑了一趟,倒在这里充起功臣来了。
“你确定是皇上的人去接的,莫要是郦将军的仇家假扮的,来把他骗走了可怎么是好?”
钱槐道,“那怎么可能,就算小的我不济事,没什么眼光,人家郦将军总不会认错人的,环哥儿你这心操得就多余了不是。”
贾环没办法,实在挑不出钱槐的毛病,还得把昨天许下的十两银子奖赏如数给他以确保他能守口如瓶,一时间真是忧郁心痛无比,仗着贾政不在,没人严管,他在学中混了一会儿子,就进大观园找他姐姐探春散心去了。
到了秋爽斋,迎面看到探春的大丫头翠墨,见了贾环就道,“三爷来得正好,姨太太也在里面呢。”说着掀帘子让他进去。
赵姨娘正和探春坐在里间闲话家常,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探春不住地教训姨娘要自重身份,不要总是受那起子小人的挑拨,乱生是非,四处惹事,没的跌了自家的体面。
贾环没什么宏志大愿,长远眼光的,倒是很爱听这些宅院内婆婆妈妈的事情,坐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探春偶一回头,看他乖乖地坐在一边,好似听先生讲学一般认真,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姨娘,你少说两句吧,看环儿都被你带成什么样子了,哪有哥儿不去好好读书,坐在深闺里听我们娘们唠家常还听得这么开心的!”
贾环私下里叫探春姐姐,在人前方改口称三姐姐,这时就道,“好姐姐,我昨儿在外面累了一天,腿都快跑断了,你别赶我走,让我在这儿歇歇,我要是回自己屋里搞不好太太知道了又要叫我过去,太太最近看我都没什么好脸色的。”
探春皱眉,“跑断腿?你又跟着学里那几个不学好的混小子出去鬼混了!环儿,你怎么就不能让人放心呢,你看看兰儿,还是你侄儿呢,小小年纪就知道勤学苦练,比你强了一百倍都不止!”
又道,“还嫌太太没好脸色给你?该!谁让你黑心狠手地了……”还要再教训,赵姨娘看不过去了,“你少说两句吧,你兄弟难得来一次,来了不说好好疼他,怎么还教训起来了。”
探春方不说了,命翠墨将前日凤姐送的新茶泡两杯来给二人尝尝。
“凤姐姐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远房亲戚,是个乡下老妪,大家称她刘姥姥,带着个小孙子,能说会道的很合老太太的眼缘,正好老太太和太太说起上次吃了史大姑娘的酒,现在要还席,就想着干脆热闹一场,趁着刘姥姥在,明儿在园子玩一天。”
贾环嗯了一声,“是热闹,姐姐跟着好好玩一玩吧。”
探春恨得戳了他一指头,“我是想你去太太跟前提一下,明天好歹记得叫上你一起,你也不小了,读书既不成,那就要在老太太跟前多露露脸,怎么说都是亲孙子,老太太记得你了,日后自然能多帮你安排安排,有什么好事情也能想着你不是。”
贾环没想到她打的是这个主意,搔搔头,不屑道,“姐姐说的是没错,可我这样子她们都不怎么喜欢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还有个宝玉在旁边比着,一分差都变成十分差,我还是别去上赶着讪脸了,别要羊肉没吃着反惹了一身骚,那才气人呢。”
探春恨铁不成钢,“你也有点出息成不成?每日里好好地读书,端端正正行事,不要日日去跟那些混账小子们混,自然老太太和太太会喜欢你的。况且老爷也快回来了,要是发现你没半点长进,日子都虚晃了,少不得要揭你的皮……”
贾环被说得灰头土脸,落花流水的从探春处出来,想到探春说的果然有理,贾政回来定是要查功课的,宝玉聪明,一般都能蒙混过去,自己可不行,不得已,定下心来,决定去好好学几天,临阵抱抱佛脚。
第二天果然听说园子中热闹无比,贾母带着刘姥姥和众位姑娘,并王夫人,李纨,凤姐,和薛姨妈整热闹了一天,刘姥姥很会逗趣,晚上去给王夫人人请安时,她那脸上还笑着,明显心情不错。
度日如年的在学中熬了几天,这日快要下学的时候,金荣忽然神神秘秘地跑过来,“你小子真是不安生啊,这又是去招惹了哪家的高人?怎么外面又有两个人来找你啦?这两个比经常来的那两个气派还大,张口也是‘我们主子要见贾公子,这就跟我们去一趟吧’。”
贾环自己觉得招惹到个薄菡已经是倒了八辈子霉,怎可能如此不长记性还去乱招惹人?暗道别不是薄菡看自己总不去,换了两个人来哄骗自己的吧。
满心警惕地出门一看,果然是不认识的两个人,打扮干练,看不出是什么身份,只得上前问道,“不知你们家主子是哪位?有什么事情?”
其中一人踏上一步,手中一块铜牌往他面前一晃,低声道,“圣上宣你,不让声张,贾公子这就和我们走吧。”
那块铜牌上有一个大大的禁字,看样子,应该是内廷禁卫军的令牌,贾环没奈何,暗道不是都把郦将军接走了吗,怎么还有我的事,不敢多说,只得跟着一起走了。
这次仍是从上次走过的西华门后侧小角门进,总算这两人有令牌,贾环不必再委屈自己扮成小太监的样子。
直接被带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贾环一路心里直犯嘀咕,这是哪里啊,怎么像戏文里说的冷宫似的。
却原来是郦柏被皇上安排在这里养伤,为了避人耳目,谁都没有告诉,郦柏闷了几日,该安排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就等再过两日,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带兵上路。
他是武将,也不爱读书写字,实在无聊,想到贾环反正是知道自己的行踪的,不用瞒他,就要皇上把他接进宫来陪自己解解闷。
贾环坐在郦柏的床头喘大气,“唉,我说郦大哥,不带你这么吓唬人的,你说上次是因为你受伤了,不能自己进宫见皇上,那兄弟我舍命陪君子,硬着头皮进宫来传信,那也就罢了。这次你又没什么大事,也不说清楚,吓得我这一路都提心吊胆的。”
郦柏笑道,“你胆子也忒小了些,那天我一见到皇上,他就问我是从哪儿把你这么个胆小鬼找出来的,好歹也是大家子弟,怎么面个圣就能紧张成那个样子。”
贾环羞愧,“唉,我天生就这样,有时见我家老爷都浑身不自在,见皇上当然紧张,况且他的那个样子还真挺吓人……”
正抱怨着,就听外面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这话说得有意思,朕长得怎么吓人了?!”
饶不了他
倒霉孩子贾环,因为在家中一直是一副口没遮拦,没心没肺的样子,结果就习惯成自然地在关键时候犯了错。
在皇上背后说坏话,那罪名可是不小,最不该的是,这次竟是被皇上自己亲自抓住的,别人想帮他说情都没什么好借口。
贾环眼见自己闯了祸,急忙跪下参见陛下,一边杀鸡抹脖地向郦柏使眼色,想让他帮自己解释解释。
郦柏假装没看见,郢德皇帝和水溶算是远堂兄弟,不但相貌长得有几分像,连性子都有五六分相似,两人都是平日自诩风流潇洒,对自己那容貌都孤芳自赏得紧,贾环可好,不但不夸夸,还说人家长得吓人,这不是捻虎须的事情吗,谁劝得了啊?老实等着被收拾吧!
郦柏暗道,贾环兄弟,你自求多福吧,大不了一会儿等他走了我再好好安慰安慰你啊!
贾环使了半天眼色,见郦柏那边一毫反应也无,只得自己回道,“小人见过皇上,刚才我那真的不是说您,是说别人呢。”
“哼!当面撒谎,朕刚才明明听着你不是在说别人!”
贾环擦汗,“这个,这个,皇上赎罪啊,小人实在是不会说话,心直口快了些!”
郦大将军闻言抚额,心道你确实是不会说话。
“心直口快!?你,你还真是这么想的!朕还以为你胆子小,原来一点都不小啊,今天倒要说说明白,朕的长相哪里吓人了?”郢德本来以为他定是被自己的气势所吓,想着敲打他两句,今后不得胡言乱语就完了,没想人家竟然承认是心直口快,那不就是说自己长相确实吓人了?
真是岂有此理,郢德皇帝向来对自己的尊容颇为满意,认为那是集斯文儒雅,尊贵不凡,英俊潇洒,年轻有为于一体的倜傥帝王之姿,就连他那个向来十分臭美的远房堂弟水溶都要稍逊半筹的。
不想今日忽然有人突发异议,还和大家平常的恭维南辕北辙得紧,他从相貌堂堂忽然变为长相吓人了,实在生气。
贾环越抹越黑,冷汗涔涔,这可怎么办啊,不小心又抬头看了一眼,好嘛,这位连生气的样子都和薄菡有点像,也怨不得他见了就紧张啊!
“说说啊,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就要治你个藐视皇家之罪!”
“唉,小人真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实在是北静王他和皇上您长得有些像啊。”
郢德愕然,“是啊,好多人都说像,朕自己看着也有点像,那有什么,水溶他本就是皇家之人。”
“皇上您赎罪,是这样的,小人我其实是觉得北静王爷挺吓人的,他,他总为难我,所以看到和他相似的人我就紧张。”
郢德这会儿有点听明白了,原来并不是自己长得可怕,而是受到了堂弟的连累,悄悄松一口气。他知道平时和自己说话的那些人绝对都是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全部都说好听的,所以不大能当真,偶然有一个出言逆耳的往往倒是说的实话,这次可别也这样,如他真的长相可怕,那实在要伤心死了。
心情好转,看贾环还在那儿战战兢兢地跪着呢,便道,“你平身吧,水溶怎么欺负你了?看你这样也什么值得他欺负的地方啊?况且他和郦爱卿不是好友吗,看郦爱卿的面子也不该啊。”
贾环站起身来,偷偷瞄了郢德皇帝一眼,还是觉得他很像薄菡,更加不敢乱说话了,“本不怪北静王爷的,是小人有次不小心冲撞了他,他不高兴也是难免的。”
“哦?不至于吧!”郢德看看贾环,觉得这人虽说有点缩手缩脚,风度不够,但也是白白净净的小公子,这时周围没什么人,也不需讲究仪容,伸手就托着他下颚将脸抬了起来,仔细看看,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