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子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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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闷闷地应了,心想实在不行就装个病吧!
谁知贾环这些天身强体健,他又自己宝贝自己得很,断不愿挨饿受冻地折腾自己,每天吃好穿暖,所以连咳嗽都不曾有一声,这个样子硬装病肯定要露出马脚,转眼就到了初十这天,又被老太太和太太专门叫去嘱咐了一次,要他在外小心些,千万不要失了礼数,无可奈何,一咬牙,去就去吧,自己紧跟着宝玉,寸步不离,薄菡总要有点顾忌的。
这日做寿的太妃是老北静王爷的侧妃,并非薄菡的亲娘,薄菡的亲娘早两年前就去了,现在府中就还剩了这么一位庶母,因此他只是按规矩办事,并没什么大喜大庆的感觉,倒是以此为因头,招了一批朋友来宴乐。
眼看宝玉果然带着贾环来了,暗自得意,你躲啊?不过是个没甚大本事的惫懒小子,本王这稍微绕点弯子你不就得乖乖的来。
贾环这次沾宝玉的光,享受到礼还没行下去就被免了的待遇,大恨同人不同命啊,然后就开始眼观鼻鼻观心,做严肃木然状。
薄菡当着众人也不和他多说,随他去做木头人,自去和众宾客笑谈,众人贺过了老太妃就留下女眷去陪着她老人家,男子都在王府的积玉水廊入席,隔水的戏台子上面就咿咿呀呀地开始唱戏,众人边饮边听,谈笑一片。
贾环喜欢看《孙行者大闹天宫》《姜子牙斩将封神》类的戏目,图它个锣鼓喧他,打斗翻腾的热闹,偏这边一群雅人,依着北静王的喜好,先点了出《五女拜寿》应景,然后就是《游园》《乞巧》《离魂》之类的文戏,贾环喝了点酒,本就头晕,这就听得昏昏欲睡,又和周边的人搭不上话,差点就要在席上睡过去。
这要是在北静王府的寿宴上睡着了,传出去肯定又是桩笑话,薄菡怕是更要看不起自己,实在撑不住了,悄声和宝玉说了一声,起身往后园中僻静处溜溜。
走到上次睡觉的那个花厅,发现此处确实清静,轻易没人过来,是个休憩的好地方,于是又往那雕花长凳上一倚,准备小睡一会儿,把那困劲缓过了再回去。
迷迷糊糊的睡得正香,就觉得脸上痒痒的,他在北静王府总是心里不踏实,绷着根弦,立时就一惊醒来,“哎呦,我的天啊。”只见薄菡的脸近在咫尺,吓得一骨碌就爬起来了,捂着胸口,“你可吓死我了。”
薄菡也被贾环叫得吓一跳,站直了身子,“至于吗?本王就有这么吓人!”
他在席上就一直瞄着贾环,琢磨着等会儿找什么借口把他叫书房去好好收拾他一顿,不过估计这小子现在对自己家书房的印象不会好到哪里去,若是借口不充分,他一定不肯去,众目睽睽下,自己也不能让人硬把他抓去。
借口还没想出来,就见贾环东倒西歪的满脸倦意,后来就站起来走了。
开始还挺奇怪他这是怎么了,状似无意地问了宝玉一下,宝玉憋笑道,“他不惯听这些戏文,闷了四处去走走。”
薄菡方才想起以贾环的水平听这些戏可不是要睡觉吗,暗暗好笑,自己借口更衣,也起身离席跟了来。
沿途抓了几个王府的侍从盘问,一直找到了花厅之中,进来一看,这小子又睡了,上次好像也见他在这花厅中睡觉来着,难道自己府中的这个花厅特别让人想睡?怎么平时也不觉得。
凑过去,看那小脸粉粉白白,两颊上各有一团红晕,闭眼睡得正香,心中大动,低头就在那脸上亲了一口,正想往下亲,不意贾环还挺警觉,立时就醒了,猛翻身站起来,差点撞了他。
偷香被当场发现,两人都有些不自在,薄菡轻咳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贾环却已经反应过来了,暗道你可不就是挺吓人的,这还用问吗,跳起身来,拔腿就跑,心想又来沾我便宜,怎么非得盯上我了,真***气人。
薄菡气得一跺脚,快步往出追,心里感觉颇为不好,隐隐觉得自己怎么像追着良家妇女调戏的登徒子,可是要这么放他走了又殊不甘心。
出去呼喝过来两个王府侍卫,指着前面跑得像兔子一样的贾环,“快点去给本王把他抓回来!”
那两人不明所以,不过王爷的事他们自是不敢多问,飞身就去追贾环。
贾环没想到薄菡光天化日之下就会出这手,直接派侍卫把他抓了回去,偏偏这里僻静,除了两个王府的下人,再没有其它宾客过来,他就算大呼小叫的也没有用,而且那两个侍卫也很细心,知道今天客人多,怕惊动了别人王爷面上不好看,直接捂着贾环的嘴拎回去了。
薄菡笑眯眯地站在花厅门前,双手抱胸道,“你跑什么?怎么如此的胆小如鼠?你也稍微动动脑子,今天这么多宾客,等下宝玉走的时候肯定要找你,本王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贾环梗着脖子,“那你非把我抓回来干什么?”
薄菡扣住他肩头,觉着自己已经牢牢抓住贾环了,就挥手命那两个侍卫下去,在他耳边道,“好些天没见了,本王想和环儿说几句体己话啊。”
贾环要气死了,“王爷您饶了我吧,今天这里这么多才俊公子呢,还有那个漂亮得不行的琪官,随便哪个都比我强,你干嘛非得抓住我不放啊,你又总看不上我,这不是大家难受吗?”
薄菡自然知道比他好的人多得是,可就是觉得自己都在贾环身上费了这许多功夫了,就这么放了他去,实在有些,实在有些……实在有些什么呢?
朋友义气
薄菡纠结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为什么要总是揪着贾环不放,这和他平常的为人处事风格大大的不符,以前自己竟是都没察觉。
不过他可不愿意就这样被贾环问住了,莫测高深地道,“本王做事自有其中的道理,岂是你这无赖小子所能领会的。”
知道今日时间有限,自己不能离席太久,抓过贾环来使劲揉搓了一通,威胁道,“下次本王找你,你要是敢再推三阻四的不来,本王便不客气了!”
贾环趁他手劲一松,抽身一溜烟就跑了,心想我乖乖来了你也不会客气,都这样了,我还怕什么?肯定是不能来的。
冲到前面,一屁股坐到宝玉身旁,这番是打定主意再也不离开他半步了。
过了一会儿,薄菡也施施然地回来了,依旧如前入席,和大家看戏笑谈,宾主尽欢,直到快晚上方散了场,宝玉体谅贾环干坐着辛苦,早早起身告辞。
两人回家,先去见了贾母,王夫人也在贾母处,倒是省了一会儿再跑一趟的麻烦。说起北静王府寿宴的情景,宝玉很含蓄的只是说贾环年纪太小,还不太善于与各色人等应酬,也就是去应景坐坐罢了。
这是贾母和王夫人的意料中事,要是贾环忽然变得八面玲珑了,她们反要惊讶,笑谈几句也就打发两人去更衣休息,然后来陪老太太吃饭。
贾母是经常会叫宝玉和黛玉陪着一起吃饭的,有时高兴了也会再叫上那三个孙女一起来凑兴,贾环可是很少能上老太太的桌,以前是小,后来长大了是不怎么招人喜欢,贾母懒得叫他,今日又是沾宝玉的光,在祖母跟前也受了点宠爱。
他这些天担忧着去王府的事情,没心情打理生意,一直没去铺子中看看,现在此事终于尘埃落定,他全身而退了,就放下心来。
想到过些日子贾政回来,自己就没有现在这么自由自在,于是抓紧时间,第二天抖擞起精神,带着钱槐和两个小厮就往他那帘子铺去了。
贾环的帘子铺设在东正街上,左右前后都是做生意的,米铺布庄,当铺银楼,书局字画铺林立,都中的人家采买大多会来此处,端是个熙熙攘攘的热闹所在,贾环也不怕挤,就爱这一片人来人往的繁华劲。
连马也不骑了,命来福给牵着,自己溜溜达达地沿街走。走着走着忽觉身旁跟了一人,开始时不以为意,过了一会就觉得不对劲,侧头一看,只见是个穿布鞋,扎捆腿还带着个大斗笠的乡下人。
那人不徐不疾地跟在贾环身边,见他看过来就轻轻一点头,贾环大为奇怪,这位是不是认错人了?
加快脚步想甩开他,不意那人低声道,“贾三公子慢点,郦将军派我来找你的。”
贾环停下脚步,“郦将军?你是什么人?”
“我是郦将军的亲随,将军现在城外,遇到些麻烦,想情您过去见一面帮个忙。”
贾环张圆了嘴巴,“他不是随着大军去边关了吗,算日子这都该到地方了,怎么可能就在城外?你骗人的吧?”
那人道,“将军料到贾公子不一定信我,他让我问问公子,醉仙阁中得的那颗明珠可还在?”
贾环顺口答道,“在啊,呀,你真是郦将军的亲随?”
那人点头,“郦将军确实有急事请您相帮,请贾公子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跟属下去一趟。”
贾环犹豫,知道醉仙阁那事的除了薄菡就是郦柏,所以他只有五成把握这是郦大将军找他,不过,听这亲随的口气应该是有要紧事,郦柏一个大将军竟能拿自己当朋友,这要是不去可是太不够意思了。
“真的有要紧事?你可别骗我,去了要不是郦大将军找我,那我可跟你没完!”
那人打扮得像个乡农,行事说话却很沉稳,“请您放心,属下绝不敢哄骗将军的朋友。”
贾环还是心里没底,这口说无凭的,万一是北静王耍个花招把他诳去可怎么办?可又怕真是郦大将军找他,左右为难了半天,一狠心,大不了去了再被薄菡欺负一下,他总不能次次都动鞭子吧。
“你带路吧。”
那人也不多说,引着他们穿出大街来到一处僻静地,拉过他自己早先拴在这里的一匹马来,压低声音道,“将军在城东那座废弃的土地庙中藏身,骑马过去吧。”
贾环此时骑虎难下,听说要去这么远的地方心里就先怯得慌,偏钱槐也在后面拉他,偷偷地道,“三爷,这人咱又不认识,就凭他一句话就跟着走可不稳妥,况他说的那个醉仙阁明珠是什么意思啊,那里不是最有名的一处烟花地吗?你什么时候去过了?”
那人行动甚快,已经翻身上马,抖缰绳要走了,贾环只得硬着头皮拉过自己的马,翻身骑上,对钱槐道,“你懂什么,你三爷我要跟着他去自然有我的道理,来福和喜宝两个没骑马,怕跟不上,要他们先回去,跟谁都不许乱说,骑了马再到城东土地庙来找咱们。”
那乡下人听了这话忽然插口道,“公子的两个小厮既是一会儿也要来,那还请顺道雇辆马车来,应该能用得上。”
“要马车做什么?难道还有女眷要用车?”
“贾公子,属下不便多说,你去见了将军他自然会告诉你。”
贾环见麻烦越搞越大,倒稍微放了点心,这要是北静王派来的人,那肯定不会要马车的,于是带着钱槐,跟在那人马后一路小跑着往城东而去。
出了城,越走越偏僻,纵马跑了大半天才来到那人所说的土地庙,看那样子残垣断壁的,可是已经被废弃很久了。
进去一看,还真是郦柏,他穿了一身便装,乌衣皂靴,原来很是威武的一把大胡子被剃得干干净净,倒是看着年轻倜傥了不少,正盘膝坐在里面一处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