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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雪天不冷-第61章

小说: 雪天不冷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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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家属,正在联系。”大家回答。

    “这个女患者好像在哪儿见过,咋这么眼熟呢,是不是前天······”宋晓红自言自语地说。

    李绍明凑到跟前低声说:“好像前些日子来找你的那个女人。”“尽说废话,每天来找我的人多了。”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那些人都是找你看病的,这个女人不是看病的,她是大款的······”

    李绍明说到这儿不往下说了,他偷偷地看了看白小山。白小山跟其他的医生一样,坐立不安,急切地等待着这位溺水女患者的复苏。宋晓红只顾一口一口地做着人工呼吸,两只眼睛盯着患者没看见李明的表情。

    宋晓红问:“什么大款?”

    “嗨,你忘了,她就是你领着到会客室单独谈话的那个大款的老婆。刚抬来那咱我就认出来了,我以为你也认出来了,”李绍明偷眼看看白小山,趴到宋晓红的耳朵上低声说,生怕别人听见。

    宋晓红恍然大悟,又细细地打量了这位患者,在心里说:“是,是她,没错,就是她。唉,她为啥要跳江呢?这人为啥想不开呢,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哪!”

    宋晓红向李明轻轻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出来,先不要让白小山知通,李绍明心领神会。他看看表,宋晓红做人工呼吸已经二十分钟了。当医生的都明白,一口一口地向外吹气,体内大量的二氧化碳气被呼出,会造成碱中毒,会出现头晕目眩睁不开眼睛,全身无力,重者会站立不稳摔跟头的。李绍明要替换宋晓红,宋晓红不肯。张军和王丹要替换宋晓红,宋晓红还是不肯,看样子宋晓红好像信不着他们。白小山上前说:“宋主任,看你累得满头大汗,是不是己经迷胡了,要是迷胡大劲儿了会站不稳的,全身无力睁不开眼睛,我来换换你吧,我做人工呼吸的水平还是可以的,不会误事的。”



………【第81章 投江】………

    宋晓红看了看白小山没吭声。她想起了这位大款的夫人对她说的那件事。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白小山去火车站送大款郝大成,两个人在火车上见面的时候,白小山扑到郝大成的怀里紧紧地搂住郝大成,两个人拥抱亲吻了足足有三分钟,这个场面被郝大成的老婆的朋友看见了。这人很多嘴,当天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郝大成的老婆。女人对这种事有几个能容忍得了的!她被气得一个人在家里起疯来,摔盆子摔碗还不算,还打骂在小学读书的孩子,弄得家中老婆哭孩子叫的,把好好的一个家弄得天昏地暗,好像是家中死了主人。她还誓,等郝大成回来非好好收拾收拾他不可!你死我活!

    郝大成原打算在上海呆两周,把事情统统办完再回来。可是,电话追得太紧,他在上海仅呆了七天白小山就给他打了二十一次电话,而且每次打电话都没完没了,在电话中两个人谈情说爱越说越近乎,真是情意绵绵难舍难分,谁也不愿意放下话筒,尤其是白小山。“大成,快回来吧,我要想死了!大成,你走后每天我都吃不下睡不着,一闭眼睛就和你在一起,在床上。昨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咱俩在洞房里,你抱着我,我搂着你。还梦见你在我身上······天亮了,睁开眼睛是场梦。见不到你,我就流泪!哭啊,哭啊,眼睛都哭肿了!大成,我快要想疯了!一日不见如三秋这是真的,我一日见不到你,就像天底下什么都没有了。大成,快回来吧,大成,求你了大成。”白小山边说边哭。

    郝大成在上海再也呆不住了,归心似箭,事情才办了一半就风风火火地从上海回来了。郝大成一下火车,白小山像疯了似的扑上去,搂住郝大成的脖子抽抽嗒嗒地哭起来。旅客们拥拥挤挤总算少些了,站台上的旅客快要散尽了,郝大成从兜里掏出一条白金项链戴在白小山的脖子上,白小山用手按着项链,两个人挎着胳膊走出了站台。郝大成没回家,领着白小山到一家宾馆住下了,甜甜密密地住了三个夜晚。俗语说得好,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被郝大成的老婆知道了,她带着两个弟弟,怀里揣着菜刀到宾馆硬把郝大成整回了家。从此开始了无休止的夫妻大战,使这个家庭再也没有安宁!

    前些日子,郝大成的老婆气势凶凶地来到医院,要找白小山算帐。她在手指上套着两个带尖的铁蒺藜,非要把白小山抓个满脸开花不可。幸亏她和白小山谁也不认识谁,没找到,不然的话,这场血战是避免不了的。她来到医院到处打听白小山在哪儿,很巧被宋晓红碰上了,宋晓红问明了缘由,把她领到医院的会客室里,耐心细致地做了一番工作,郝大成的老婆才离开了医院。

    抢救还在继读,宋晓红做口对口人工呼吸己经快四十分钟了。主持抢救的大内科主任韩大成早就不耐烦了,他在屋内转来转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对宋晓红说:“宋主任,别费劲了!人早都死了,你这是要干啥呀!是不是你的脑子有病了,死活都看不出来了?还是要创造奇迹呀,非要把死人救活了!放手吧,快把尸体送到太平间去吧。”

    宋成红没理韩大成继续做人工呼吸。韩大成瞥了宋晓红一眼,嘟嘟囊囊地领着几个内科医生走了。

    白小山执意要替换宋晓红,宋晓红就把患者交给了白小山。白小山认真地做起了口对口人工呼吸。

    张军对宋晓红说:“己经抢救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有活的迹象,我看不行了,算了吧。”“不,不能啊,抢救溺水病人不能轻意放弃。我以前介绍给你们的那篇文章你忘了吗?”

    宋晓红说的那篇文章刊登在医学刊物上。写的这一个小伙子失足落入江中,被救上岸,医生抢救做人工呼吸半个多小时无效,认为己经死亡,放弃了抢救。就在这时,正在医科大学读书的小伙子的未婚妻赶到了,她疯似的不让把尸体抬走,她亲自给男友做口对口人工呼吸,无论人们怎样劝阻她就是不听,一气做了一个来小时,奇迹出现了,她的男友活了!

    张军默默地点点头。他扒开患者的眼睛看了又看。突然喊起来:“有希望,有希望!你们看,她的瞳孔有反应了!瞳孔会动了,你们看,你们看瞳孔有反应了。”

    医生们都凑上来看。院长也凑上来了,他看了看对白小山说:“白大夫,继续努力!有希望了!”宋晓红高兴起来:“成功了,成功了!患者的呼吸功能恢复了。白大夫,努力呀!我们成功了!”

    郝大成来了,他看见白小山正给他老婆做口对口人工呼吸,没吭声,往前凑了凑。张军看见郝大成凑到患者跟前,便问:“这位先生,你是患者的什么人哪?”“我是病人的家属。”白小山听到郝大成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真是郝大成站在跟前,便问:“大成,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郝大成指着病人说:“这是我爱人。”



………【第82章 拣孩子】………

    1967年秋的一天,我去厕所,听到男厕所中有一种特殊的动静,时隐时现,像生孩子的声音。当时我们这座医院是日伪时期留下来的,叫满洲国国立医院,日本人修建的。日本人很特殊,说他们封建,她还真封建,那合服穿的把身子包的溜溜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简直是风雨不透,后背还背着一个方形包子。女人见到男人先低下头不敢直视,象是男人能吃了她似的。说她不封建,她还真的不封建,洗澡时就看出来了,她根本就不怕人。光着屁股有说有笑,嘻嘻哈哈地和男人们一同进澡膛子,象是谁也没见到谁。就连他们的洗澡膛子都是男女在一个屋里,肩并着肩泡在水里,男女共用一个水池子。所以,在中国人当中流传这样一句话:“不怕腚挨腚,就怕思想不过硬,思想过了硬,摸着屁股心不动”。

    我们医院的厕所,是日本人修建的,也是男女厕所在一个屋里,别扭透了。对好人来说,屋里有男子,女子不敢进屋,屋里有女子,男子不敢进屋,有时憋得在门口直转悠。这个厕所从我们建国到1994年才拆除,毫不客气地说,它培养出来不少男女流氓,有多少年轻人在这学坏了,做些不知羞耻的够当,吭害了别人,也吭害了自己,危害人民,危害社会。每天晚间都有一帮帮男女流氓在厕所门前的长凳子上鬼混,被我们的值班人员抓住送到公安科或公安局。

    男子撒尿的小便池子是厂开的,前面是一面墙,左右和身后没挡影。女子上厕所就从男子的身后贴身而过,所以,男子站在那撒尿谁都能看见。这样,使一些人就学坏了,男女流氓就增多了。

    有的男流氓站在那撒尿,他把头转向门口,看见漂亮的姑娘进屋上厕所,将身子一转面对姑娘,把裤子往下一褪呲牙一笑。

    好姑娘见了,骂一声臭不要脸,回家给你妈看去吧,红着脸转身就跑。

    坏女人见了,嘿嘿一笑,甜密地骂一句真缺德,谁还没见过,老娘见过的比你的还大,别着急,在外面等着我。

    有的见了,陪着笑脸上前掐一把,咯咯一笑,把右手举起来---拜拜。

    更有甚者,女流氓看见小伙子站在那儿撒尿,屋里没人,故意用身子使劲儿地碰他一下,小伙子转过头来,看看女流氓,使一个眼色,女流氓嘿嘿一笑,转过身去钻进女厕所,将门开个缝说,今晚上八点钟你在外面等我,不见不散。

    女子的蹲位就是男子的大便池子,大便池子是一条长长的阴沟,从厕所的这头通到厕所的那头,每个大便池子封闭成一个小屋。常有男流氓将小镜子由这个蹲位通过阴沟伸向另一个蹲位,去窥视女人那不可见人的地方。这样的男流氓那个月都能抓住。这样的厕所,成了流氓泛滥的地方。

    1967年秋,生这样一起事,也是每年生的几起事件之一。

    我听到女厕所中有动静,象是生孩子的动静,这声音是从窗户那头往里数第一个蹲位出来的,吭吭哧哧,象憋住一样,还时隐时现,我就注意了。上前敲敲门,没有动静,拽拽门,里面还叉上了,我一想,这里面的人一定有问题。在厕所里生孩子这样事以前我碰见过,那是两个月前的一天,也是在这个厕所里,也是那个小屋,一个十七岁的大姑娘生下一个男孩,她把孩子生到阴沟里。孩子是爬着掉进阴沟里,等到我院放射科的一位医生将他捞出来,他已经死了。

    我从厕所出来在门口转了几圈,也没见那个妇女出来,就回科了。因为从我们科到厕所不过三十米,很方便。坐在座位上拿起病志本喊来了病人,这是个慢性前列腺炎的患者,我认识他,他在我这儿看病看了很长时间了。不到三十岁就得前列腺炎不多见,他是二十一岁结婚,二十二岁就得前列腺炎了。多见的是象这个小伙子阳刚之气太足,男人味太浓,房事频繁,不管不顾才得前列腺炎。看到这位患者,触景生情,我想起那位可能在厕所里生孩子的妇女。门叫不开,她要是把孩子生在阴沟里,一放水不就灌死了吗。我对患者说:

    “你稍等一会儿,不然你先找别人去看,我有点儿急事。”

    说完我就出去了,到了厕所。小便池子这边没人,我就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悄悄地站在小便池子旁,静静地听着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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