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有期-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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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楼抬头看她,轻轻拍着熟睡的孩子,笑一笑道:“我的身份,若是不提我还真的忘了……”说着有些感叹道:“我是临江王的王妃,娘家,是黛河朗氏。”
瑶姑姑猛地站起来,猜到她的身份尊贵,可没想到贵到这样的地步,而且还是那位临江王!
“不过这个担心也并非是多余的,我们要做好完全的准备,瑶姑姑,你如今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我把两个孩子托付给你。”镜楼拉住瑶姑姑,让她坐下,诚恳地说道:“最好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就是开战前的那一刻,那时候最然守卫严谨,可也是最混乱的,你带着两个孩子逃出去吧。”
瑶姑姑大骇,连忙摇头,“这怎么成,别说我一个人是不是能带好两个孩子,要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我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我们一起躲在那个什么阵法里一起逃走,不行吗?”说完,她站起来,来回走着,努力平息自己惴惴不安的情绪。
“辛傲之把我放在这里,他会不做完全的准备吗?”镜楼苦笑,“看守我们的人不会这些,可不代表他们看不透,你忘记你是怎么看见我的了?可能还有其他方法可以让阵法失效,也有什么东西让他们能找到我们躲藏的阵法,总之,他有的是方法让我们逃不出去,如今兵临城下,外头的沙漠也不再是屏障,城里的守备只会越来越森严。”
“这……”瑶姑姑完全没了法子,颓然地坐在一遍,外头的军队怎么都不像是来救他们的,反而像是催命来的。
“事不宜迟,我马上准备,”镜楼看着她,带着恳求,“瑶姑姑,只有我在这里,你才能带着孩子走,我把他们托付给你……”
瑶姑姑跪下来,重重地给镜楼磕头,道:“临江王是路家的主子,您是临江王妃,就是我的主子,哪里有我离开,您留下的道理,让我留下吧!”
镜楼立刻扶起她来,鼻子一酸,摇头道:“没有用的,你我身形差得太大,即便是躺在床上也不可能,行不通的。”说完,又说道:“你也算救我一命,不论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明日开始,你天天备下些米汤,离攻城,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瑶姑姑沉默下来,擦了擦眼泪转身出去做事,镜楼起身,看着榻上睡得正香甜的两个孩子。
“你们的哥哥跟你们不一样。”非常活泼,哪里这么乖巧,长得像她,只有一双黑亮的眼睛,像他的父亲……镜楼神色一黯,她努力不去回想他,看着这两个孩子,她总是会想起那段日子。想起最后失去的孩子,还有那个得了怪病被抛弃的孩子,二他,那个欺骗她夺走她孩子的,恶魔……
镜楼确实算得十分精准,两天后,二十万大军集结城下,准备攻城。
不出镜楼所料,宅子里顿时混乱成一片,守卫都涌向前院,听见一群孩子尖利的哭喊,还有一群下人的喝骂声,乱成一团,镜楼闻到了血腥的气息,隐约听到刀子插进身体的声响,连两个孩子都感觉到了什么,一起哭了起来。
镜楼将袍子披到瑶姑姑身上,两个孩子睡在两个小布袋中,一端系在腰上,这样一来布条挂在肩膀上,可以让瑶姑姑一只手就托稳两个孩子。
瑶姑姑把准备好的干粮、水和,米汤背好,含着眼泪拜别了镜楼。
“王妃放心,我一定保护两个孩子的安全,就算拼了我这条命。”瑶姑姑抓着镜楼的手,神色坚定:“还请王妃能找到我的夫君,将来与我合葬在一起。”
镜楼闭上眼睛,把施了阵法的袍子系紧。
“快走吧,到了军营把玉佩拿出来。”这个玉镯和玉佩,一直陪着她,到了如此地步,她依旧舍不得丢弃,如今,是唯一能证明孩子身份的东西,镯子系在了清蛮的衣角,玉佩挂在了溪玉的脖子上。
瑶姑姑抱紧孩子,看了她一眼,狠下心转身走了,身边走过的几个下人都没看到她,只看见镜楼站在门口向外张望,立刻警觉地上前来把门关上,另外派人紧紧看住,又匆匆往前去了。
“上图城地势复杂,又有阵法妨碍,暗卫最后都只是找到了关押王妃的宅子,怎么也进不去,刚才暗卫传话来,宅子里估计住着小皇帝,现在要把人抓到城门去,已经乱成一团,暗卫正在集结,想法子进去救人。”
书易听罢,挥挥手让人下去了,看着面无表情的月衡澋,转而看向眼前宏伟的天险。
“城门是铁铸,要攻下并不容易,可能还不见效,还是别让人去了。”月衡澋淡淡地说道,似乎没有被消息所影响。
“可那东西看着太脆弱了,一碰就断了,送不了多少兵进去,要是准备的够多,就不怕了。”齐远方也骑着马在后头,神色极为紧张。
“无妨,我会冲上去。”月衡澋看着几乎耸入云间的城墙,握紧了身旁足足有半人高的长剑。
后头传来一阵大笑,一匹黑色的骏马飞奔而来,脸上带着银色面具,身形高大,他朝着众人一揖,大声道:“夙鸣山庄茶亚衡潇,率众兄弟前来支援王爷,山后兄弟们和江指挥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进攻!”
三百六十二 攻城(二)
“好!长平多谢夙鸣山庄相助,日后必将后赏!”书易伸手回了茶亚衡潇的礼,看着上图城,只觉得一颗心跳得飞快,几乎要跳出来一般。
“王爷,城头上有人出来了!”旁边一个参将举着千里镜大喊。
书易立刻上前,举起千里镜望去,神色沉了下来,“是小皇帝,还有……”说着,顿时神色一变,拿下千里镜看着城墙上的人,努力克制着颤抖的手,而月衡澋也看到了,他一下坐直了身子,神色透着惊恐。
“王爷,赵柯射来一封信!”
书易立刻接过来一看,咬牙切齿地摔了这封信,“这个小人!”
月衡澋不用看边知道信上的内容,他现在无暇顾及,只是看着城墙上那道素白的身影,像是有意而为,小皇帝站在一边簌簌发抖,也穿着一身白衣,像是戴孝一般。她的脸色很不好,月衡澋远远地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迎风而立,宽大的衣裳显得整个人都瘦弱不堪,很显然,孩子她已经生下来了,那孩子去了哪儿?!想到这里,书易和月衡澋对视一眼,书易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几乎要是拧碎,月衡澋默默地下马。
“我要提前进城。”
“作战的计划都是拟定好的,你不能轻举妄动!”书易阻止他。
月衡澋抬头看着他,冷冷地说道:“我看不下去,我不能让她和孩子出事!”孩子现在还下落不明,她站在城头作为人质,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等待,曾经说过什么守护她,让她幸福安乐,如今看来像个笑话!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都不敢睡着,一睡着,就会在梦里看到她,看到她的绝望,她的痛苦,她的眼泪,皆是让他心痛到难以呼吸。他只能想着她,想着她怀着孩子是不是辛苦,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听话,那样又酸又甜的感觉还有蚀骨的思念支撑着他走到今天,如今亲眼看到她,他如何忍得住!
“月书易!陛下在此还不速速撤退!”城头上有数人大喊。
书易眉头紧皱在一起,看着城头上的情形。
在城墙上被人押着的镜楼却没有表情,看着城下乌压压的一片长平军,心里感叹着,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变成了人质,低头看着死死抱着自己的小皇帝,在士兵凶狠的刀威胁下,不断地流着眼泪哽咽着,努力忍住不敢发出声音。镜楼叹一声,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皇帝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镜楼。
享受了几年的皇帝待遇,这时候就是要付出代价的时候,镜楼暗叹一声。
赵柯扭头示意一下,押着镜楼和小皇帝的士兵恶狠狠地把他们往前一推,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架在两人的脖子上,吓得小皇帝大哭,被两个士兵扯离镜楼,小皇帝挣扎着,被推上城垛,堞口处架起几架机枪,严密地监视着底下的动静。高高的城垛上站着两道白色的身影,因为是孩子和柔弱的女子,赵柯并没有绑住他们,只是得意地看着长平军的骚动。
一个是皇都的小皇帝,一个是临江王妃,看长平军还敢不敢攻城!
镜楼迎着风,城墙虽然有些坡度,但一望脚下还是让人心惊胆战,小皇帝哭得更厉害,想要挣扎却不敢,僵直着身体在一遍瑟瑟发抖。在这么高的地方往远处望去,镜楼第一次发现天地间如此宽阔,绵延无尽的沙漠,尽头仿佛有什么发光的东西,吸引着人们前赴后继。镜楼知道,沙漠的尽头是繁华的陌生的国度,这片沙漠阻挡了揽月朝过去的脚步,也让那边的国度无法涉足。
天地之大,熙熙攘攘莫不是为自己挣下一席之地,有些平平静静地过,有些轰轰烈烈地死,还有些算计了一辈子的。镜楼突然一笑,在这天地间,她是那么渺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一旦到了时限,就要消失在这茫茫天地间,十几年后,几十年后,留下的印记能有多少?
看着高高站在城垛上的白色身影,书易立刻飞身上去扣住险些暴动的月衡澋,裴弓和御风也上前来死死拉住双目涨红的月衡澋,生怕他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王爷,冷静些,莫要中了赵柯的诡计!”裴弓大喊。
月衡澋几乎要发疯,努力地挣脱着这三人的钳制。
“王爷,不好了!”前方的士兵惊恐地大喊。
城垛上,镜楼拉起小皇帝的手,朝着他微微一笑,说:“陛下,你怕吗?”
小皇帝哽了一声,硬是撑起身体来,结巴道:“我不……不怕。”
“陛下不愧是龙子凤孙,”镜楼赞叹了一句,“辛傲之逆行倒施,天地不容,不能因为我二人让他趁机反咬一口,你看看眼前,再看看身后,你知道哪些是坏人,哪些是好人吗?”
小皇帝抓紧她的手,道:“来救我的是好人,抓走我的是坏人!”
果然聪明,他既没有说长平是好,也没说长平是坏,镜楼笑意更甚,说:“那你愿意吗?”
小皇帝很是聪颖,一下就明白了她的话,脸色顿时吓得惨白。
“你紧紧抱着我,”镜楼抱住他,小声说道:“我已不畏死,你跟着我,才有一线生机,在这里……”
留在城垛上,在赵柯手里,只有一死!小皇帝瞬间顿悟,这个女子要用躯体护着他,为他求得一线生机!
“你……”经历生死的小皇帝只觉得热泪盈眶。
“我的子女获救以后,就麻烦你多照应他们。”镜楼小声说道,抱紧了他不让士兵发现两人的异样。
小皇帝坚定地点点头,镜楼望向远处,只看见乌压压地一片大军,飞扬的“长平”字样的旌旗,依稀还能看见“齐”字,“况”字等等,不知道他在不在下面,若是在……
镜楼释然地笑了,一辈子怨着恨着,那是多没意思,她执掌军队多年,知道打一场仗要花多大的经历和时间,人质的身份实在是太棘手,再这样下去,也只是牺牲两个人质,与其死在刀下,还不若……
镜楼抱紧小皇帝,一脚往前踏出,在士兵惊声尖叫下纵身跃下!
“不要!”月衡澋大喊,一瞬间觉得头脑发晕,被裴弓和御风扶住,书易松手,一瞬间怀疑自己是看错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道白色的身影飞快地从城垛上坠下,缓慢地,像是两片微风中的花瓣。
其中一道身影缓缓停了下来,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