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十七岁-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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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恰恰是他的残忍。
他知道,他一开始就知道,他知道璇玑已经中了毒,来自他的毒,那毒无药可解,而唯一的诱因,就是让她活着听到自己的死讯。她会悲痛欲绝,会难过会后悔。这便是他的惩罚,来自天国的惩罚。
而对于这个猜测,璇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她啜泣着,全身发抖,一脸绝望。
海文丽在心底深深地叹息。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猜错。
“可是……如果你爱他,为什么从前不坦诚?即使到最后一刻,你都有机会向他表示你心底的想法。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有那么难吗?就算你们的结果还是一样,可如果你们曾经说了出来,你现在也不会那么难过。”安慰也好,自欺欺人一样,如果璇玑曾对他说过一次真心话,即便雷希瑞死了,她也不会伤心若此。
恰恰是因为她从未说过,她才会遗憾,才会无法宣泄,也无从排解。
“我不能说,我没有什么可说。”璇玑摇摇头,用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回答道:“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我又该怎么办?!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游戏,他接近我的第一天,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璇玑,敢不敢和我玩一个游戏。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如果有一天游戏停止了,我们也就结束了,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他在乎我,只是因为我是他唯一势均力敌的对手,可如果我们不再是对手,对那么骄傲冷酷的他而言,我与其他女人并没有什么区别。那些被他从酒吧带回来的女人,那些为他的魅力倾倒的女人。……我不想认输,即便结束,也不想用那种狼狈的方式输掉全盘。”
“璇玑……”
“其实没什么,真的没什么,给我一点时间,一切都会好的,我用了七年的时间琢磨怎么毁了他,现在,我成功了,不是么?我成功了,我应该高兴,对不对?”璇玑说着,仰起脸,很努力地想展现出一抹笑容,不过,在海文丽眼中,那抹笑容却比哭还让人看得难受。
她没有拆穿她拙劣的逞强,而是将璇玑重新搂进怀里,轻叹,“是的,一切都会好的。”
璇玑咬着唇,将剩下的泣声咽了回去。
那天的晚餐很简单,海文丽早早便为她铺好了床,让璇玑去楼上的房间好好地休息,璇玑也很听话,上床盖好被子,海文丽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了晚安,然后,关上灯与门。
璇玑也确实很努力地在睡觉,她闭着眼睛,想让自己去想一些开心的事情,或者一排排码放整齐的小绵羊,可是脑海里出现的画面,始终是那一张脸,那张似笑非笑,时而阴冷时而深邃时而童真的脸。她心如死灰,这种感觉,比失去陆子建,更强烈万倍。几乎回到了七年前的那几个晚上。
正在她半睡半醒,被记忆与噩梦折磨得痛不欲生时,一只手缓缓地抚上她的脸颊,仿佛羽毛划过水面,温柔缠绵。熟悉而危险的声音,伴随着迷人的热气,在她的耳边轻轻吹动。
宛如魔鬼的召唤。
“璇玑,我回来了,你想我了吗?”也许,游戏,还没有结束。
清醒过来的璇玑瞬间发凉,她好像被锁住了喉咙,不能呼吸,不能说话,任凭近在咫尺的那个人,离得越来越近,温热的舌尖,甚至舔过她的耳尖,一阵酥麻。
“有点事情耽误了,抱歉,让你等太久了。”电流一般嗤嗤的声音继续在她的耳根徘徊,伴随着轻柔的啃噬与浅吻。他冰冷的指尖已经划过她的脸颊,顺着喉咙,一直划到她微敞的睡衣里的肌肤上,她心口的位置,然后停住。
“……你没死?”璇玑的喉咙动了动,终于干哑地问道。
她的声音同样很低沉,同此时房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样,压抑着,藏匿着,在暗色里步步诡行。
“不,我死了,现在你旁边的这个人,是鬼。”他低低地笑,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着全无正经的话,“地狱是个好地方,我想带你一起去,所以,就来找你了。”
璇玑咬住唇,身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泛出寒意,可是心中并无本分恐惧。她其实是欣喜的,在意识到说话的那个人便是雷希瑞之后,璇玑简直如释重负。
至于那些寒栗,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在这样的黑夜里,他全身上下,都是危险的气息。
“报纸上所谓的坠海,也不过是你掩人耳目的把戏?”璇玑没有被他的话绕进去,她几乎很快恢复了冷静,之前的颤栗也停止了。雷希瑞听到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那具本已经在他的抚摸下变得僵硬的身体,又重新变得柔软自然起来。
不愧是他的璇玑,任何时候,都可以恢复那超凡脱俗的自控与理智。
“把戏?不,当然不是,我是从地狱回来的冤魂,是来索命的,我是鬼,呜呜……”他学着聊斋的音乐吹了一小段,然后,他猛地收住,声线也好像突然染上冰霜一般,阴冷无比,“那海很深,黑乎乎的海底,我什么都看不到,水那么凉,像刀刺一样,就要插到我的骨头里了,我很伤心,我整个人都碎了。璇玑,你忍心把我丢到那样的地狱里,不管不问么?”
鬼魅般的嗓音,继续玩着他那个“我是鬼”的游戏,雷希瑞根本无视璇玑的问题,她的身体在他的掌中,他的指尖能触摸都她的每一个反应。无论璇玑掩饰得多好,他能体察到她的僵直与颤动。他对戏弄她的行为,一向乐此不彼。
“……你跟着雷代那么久,当然学会了他那招诈死,你本来就打算洗白,之前的资金也通过洗钱集团转进了安全的账户,这一次,你索性借着我的手,假意把自己逼到穷途末路,再来一场坠海的事故,让从前的你和那场事故一起烟消云散。从此以后,你可以改名换姓,逍遥法外,我也再也奈何不了你了。”璇玑突然笑了起来,她没有转头看他,而是盯着头顶灰蒙蒙的天花板,自嘲道:“我仍然是你的棋子,对不对,希瑞?从一开始,你就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我选择与你离开,你就乐见其成。如果我背叛你……也可以帮你一个忙。你始终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对不对?”
她太傻太笨了,在雷希瑞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下那个赌注时,她心中竟然还有涟漪,明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会被他一次又一次打动,以至于泥足深陷,彻底地爱上这个混蛋,可是,到头来,仍然是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游戏。
“我给过你机会。”雷希瑞并没有反驳,但也没有继续做张做智,装神弄鬼了,本来俯身在她耳边的人影站直身体,他仿佛有魔力般的手,也从她的心口抽离。璇玑好像一个被突然释放的囚犯,胸腔里终于涌进了一缕新鲜空气,她大口喘息了几声,手臂撑着床架,勉力坐起来。
在她的斜前方,雷希瑞已经踱到了窗边,他伸手拉开窗帘,让外面清冷的月光顺着雕花的窗棂射进去,璇玑看见一个背影,高挑,瘦削,挺直,他的手插在裤兜里,好像在思考什么,即便是这样安静的姿态,也让屋里的人觉得危机重重,好像他一转身,她就能看到一只露出獠牙的吸血伯爵。
“你是来杀我的吧?”璇玑终于彻底地平静下来,她第一次感受到如今夜的安宁,尘埃落定,胜负已分的认命。她的唇角微微一勾,看着那个久违的,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即便在问出这一句话时,心底亦没有恐惧,她是喜悦的。雷希瑞还活着,无论他还是不是那只魔鬼,还会不会继续危害苍生,她已经不想管了,因为海文丽已经戳穿她了,这些年,一直深藏心中,自欺欺人了那么久的秘密。
她是爱他的,该死的爱,无处可逃,无能为力。
所以,这样的结果也好。
璇玑闭上眼睛,头微微扬起,露出优美如天鹅般的脖子,“还等什么,动手吧,再不动手,天就要亮了。”
雷希瑞转过头,看着月光下那张纯美的面容,他的目光冷而沉,是千年未动的磐石。
“今天下午……你为什么而哭?”他突然问。
海文丽的这处宅子很隐蔽,当初意大利的黑手党组织没有找出来。雷希瑞自然也花了不少时日,他今天下午才找到这里,他没有马上现身,而是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走到湖边,看着她被海文丽搂着痛苦不已。那样悲伤的璇玑是他陌生的,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即便是麦影西他们出事的时候,璇玑也没有痛哭过。他很好奇。甚至,心底还有一丝丝奇怪的期待,未知而隐秘的期待。在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地方。
璇玑依旧闭着眼,她的眼睛有点发酸。
璇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回答呢?
她确实爱他,可并不代表他不是魔鬼,并不代表她和他没有切肤之仇,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站在他的对立面,甚至会亲自手刃他。
“告诉我,璇玑,你还有什么话要讲吗?”雷希瑞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似乎没什么耐心,转过身,重新回到床边。
一把尖锐的匕首抵在了她的喉咙上,他弯下腰,嘴唇几乎挨到了她长长的眼睫毛。倘若璇玑此时并不是闭着眼,她一定会看到一张异常俊邪的脸,苍白,精致,只是右耳下方,还有一条长长的伤痕。
即便是计划之中的逃生,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将车冲到海中,然后换上早准备好的潜水服,在湍急寒冷的深海里潜走,这并不像说说一样简单,同样九死一生。他是从地狱里转回来的人,只是因为,尘世间还有一个人等着他,所以,他必须回来。
锋利的剑刃割伤了她的皮肤,璇玑动也未动,她的鼻翼微微起伏着,嗓子莫名一哽,在雷希瑞被她睫毛的颤动弄得有点心烦意乱时,她忽然开口。
“我爱你。”有一句话,无论结果如何,无论失态会如何发展,她必须说出来。
唯有如此。
雷希瑞怔住,他久久地凝视着她,凝视着这个他很了解,也恰恰并不了解的小妖女。他知道她不是诚实的人,也分不清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正如他刚才所说,他给过她机会。她却只是再一次证明自己是不可信任的。
“你以为自己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吗?”在一阵长久的沉寂后,雷希瑞蓦然失笑,他差点上当,却忘记了,从璇玑口中说出来的话,最好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相信。
璇玑并没有辩解,她也笑了笑,依旧是自嘲的,戏谑的笑容,很浅很浅,没心没肺。
她也没有指望雷希瑞会相信她。
这样无稽的事情,即便是她自己,也不想去相信。不过,信与不信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已经说出口了。之后生死如何,她全部认了。
“你当时不肯一枪打死我,不就是想看看我此时挫败的表情吗?现在,你已经看到了,为什么还不动手?”璇玑反而催促了一句。
“……现在就杀了你,是不是太可惜了?”雷希瑞出乎意料地将匕首放了下来,他往前行了一步,膝盖压到了床沿,身体微倾,他的肩膀贴上她的,“老实说,对你这句躯体,我还有点想念呢。明明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为什么还会给我新奇感?”他一面说,手已经重新探进了璇玑的睡衣里,仍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