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糊涂心-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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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我的笑声吓住,愣愣地看我,脸上泪痕宛然。
我小心地舔净他的泪水,我无比珍视的眼泪。
12
你爱我,你不爱我。
柔嫩的花瓣从手指间一片片滑下,渗出的汁液让我的指甲发黄。
这个无聊的游戏到底是谁教我的来着?
想了半天,全无印象。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如同这些娇媚的残片般轻轻飘落,默默地堆积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
我坐在这里多久了?一天?十天?一年?十年?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最近好像老是搞不清楚自己的年纪。
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带着围嘴玩沙子,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去学校上早自习,有时候还会觉得自己已经像个大人一样,开着漂亮的车子上了好多年班。
真讨厌,我最讨厌上语文课了,那个老师总是逼我写什么读后感,真恨不得杀了她。
学校里怪人真多,居然有人可以一年四季都穿同一套西服上课,而且点名时总要用力揪住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不放。
哈哈哈。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认真地想着口诀撕着手里的花瓣。
“九百八十一,你爱我,你不爱我,你爱我……”
九百八十九……九百九十……九百九十九,耶。
左手情不自禁地比了个V字,嘴角自然而然上挑,我听到自己说:“茄子。”
等了半天,没有预料之中的闪光灯,让我郁闷了好一阵。
愣愣地看着身旁一大片泛着柔和光泽的雪白,我抓起了一大把。
“西门吹雪吹的是雪,不是血。”我用力吹了一大口,一脸庄严。
实在没什么事情可干,我只好想想自己究竟是谁。
我叫封小雅,爸爸叫……叫什么?
真让人沮丧,我一定已经超过三十岁了,年纪大的人脑子都不太好使。
慢慢地爬过那一大片雪白,膝盖变得潮呼呼的。
“嘀嘀——呜——”我是小火车——
对了,我的生日礼物小火车呢?怎么不见了?
妈妈说了,男孩子要勇敢……可是,可是我的小火车不见了……
糟糕,得赶紧把眼泪擦干,被妈妈看见该说我了。
雪白的花瓣底下没有,抱起来软软的海绵垫子底下没有,大大的沙发底下也没有。
恩……记得好像有人告诉过我,房子里有个玩具室的,我的火车说不定就被人藏在里面。
玩具室在哪里来着?
我努力想站起身子,又跌回地面,还好有地毯,一点都不疼。
妈的,腿好麻。
奇怪,我怎么会坐在地上,周围还有一堆花瓣?
不想了,英语作业还没写呢,班主任的课可不能马虎。
“What’s this? It’s a book。 What’s that? It’s a desk。……”明天要考课文背诵,我还没背好呢。
小心地扶着身后的沙发,慢慢站起身子,又慢慢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好像看过一个鬼故事,说上楼时数楼梯是不吉利的。
我是好孩子,我要听话,绝对不可以数楼梯。
二楼拐角处有个大玻璃窗,我喜欢从这里往外看。
可以看见花园里的游泳池,蓝蓝的池水泛着光,引诱着我跳下去。
我想去,可惜窗户都被铁栅栏拦上了,想钻都钻不出去。
话说回来,神经病才会想从那里出去,好端端地封上干吗?
走到三楼,用力推开一扇沉重的木门。
好多的玩具,简直就像儿童世界,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幼稚可笑的房间?
奇怪,我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
我……的高数还没看呢。
转身,下楼。
你怎么舍得让我的钱流向海,重修的往事一幕幕,就像潮水,将我掩埋……想着小驴当年给大炮编的小调,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声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一声声自墙壁家具反射进我的耳朵,害得我只好蹲在地上,用力抱住脑袋。
上官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缩成一团,不住地发抖。
记得我有一天睡醒,发现床边坐着一个漂亮温柔的大哥哥,看我醒了,又哭又笑。72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后来他说自己叫上官,整天陪我玩,喂我吃饭。
他说他不是我哥哥,我才不信。
我可没忘了自己爸爸不叫上官,不用想骗我。
听他说,以前我好像生了一场大病,脑子烧坏了,所以以前的事都想不起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虽然笑的温柔又漂亮,眼睛里却有种让人看了心口发闷的东西。
骗人,我明明都记得的!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低头,一边小声质问。
不过他好像又问我爸爸妈妈叫什么,我没答出来,只好承认自己脑子真的烧坏了。
我以前住在什么地方来着?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大房子里了,问他,他也不告诉我。
也许是从小就在这里也说不定,谁知道呢。
四周没有什么东西,空荡荡的,地上到处铺着厚厚软软的毛毯。
可能是住在这里太久了,久到我根本想不起来前一天做过什么。
不过我可不是笨蛋,有些事情还是记得很牢的!
大哥哥的名字我就从来没忘过!
有时候正玩得高兴,就会有一些医生护士跑到这里。
奇怪,我们都好好的,他们来干吗?
上官哥哥,快回来吧,小雅好想你……
过了好久,突然听到门铃的声音,一定是他回来了!
我赶紧站起身子,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难道是地震?
没有多想,摇摇晃晃冲下楼梯。
地震了,我要赶快告诉他,我们一起逃走。
正跑着,胳膊好像被人用力拉了一下。
我回头看看,楼梯上明明没有人。
有鬼!我大叫一声,用力甩开,一不小心竟失去平衡。
我没摔下地板,有人把我用力接住了。
抬头一看,是上官哥哥!
我高兴得不得了,用力搂住他脖子,亲他的脸颊。
如果喜欢一个人,就去亲他。
这是谁教我的?算了,反正也是想不起来。
抬头看看,他在和什么人说话,好像在发脾气。
果然有鬼!我哆嗦了一下,他立刻抱紧我。
“这房子里……有鬼!”我一脸紧张地警告他。
他愣了一下,笑了起来,真漂亮,好像有许许多多的鲜花同时在你眼前绽放。
“小雅不要害怕,屋子里没有鬼。你看,跟我说话的是他们啊……”他的声音真好听,像许许多多的珍珠掉在大理石地面上。
我顺着他修长美丽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许多佣人打扮的男男女女。
他们一个个穿着典雅的黑白制服,脸上的表情十分和善,还带着一丝惋惜与同情。
“刚刚拉你的是莉莉,吓着你了吧?我已经说过她了……平叔说你今天很乖,他一会儿请厨师做桃子蛋糕给你吃……”
“我不要桃子,我讨厌桃子。”不知为什么,这个名字让我害怕。
“那好,换成巧克力的,行不行?”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有谁欺负你了么?
我点点头,更抱紧他一些,小心地环顾一下四周。
那些人好像在这里工作了许多年的样子,正在忙碌地打扫房间,收拾屋子。
可是……这里明明只有我一个人来着,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明明就有鬼,而且还是一群鬼!
我缩到上官哥哥的怀里大叫:“带我回房间!我要回去!”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心地抱起我,一步步上楼。
我们的房间在一处,没有他陪着我睡不着。
怎样才能跟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呢……结婚,结婚呗……那,那我们结婚好不好?我做你的新娘子……模模糊糊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好像两个小孩子在过家家。
“上官哥哥,我喜欢你,我做你的新娘子好不好?”
“小雅,你从哪里听来的?不要胡说。男孩子是不能和男孩子结婚的。”
“哈哈,骗人!明明去荷兰就可以啦,你真老土!”
“……你不懂的。”隔了很久,他叹口气,摸摸我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我喜欢他摸我的头发,感觉十分熟悉,好像从很多年以前就是这样了。
“我什么都懂,我不是小孩子。”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保持严肃:“上官哥哥,你不和我结婚,我就杀了你。”
13
原来,你还是不懂爱情。
文止看着我喃喃自语,一脸的若有所思。
难道你就懂了?我暗中冷笑。
也许是被看穿心事的不甘,我有些恼羞成怒。
“我起码知道自己要什么,我要什么就会自己动手,你呢?”我的口气变得极尖酸刻薄。
他听了我的话,全身一震,脸色变得苍白。
刻意封存的记忆被这一句话硬生生自心底拉了出来,似乎依然鲜血淋漓。
我真是恶毒,自己难受,就见不得别人好过。
文止并没有对我的粗鲁言辞表示不满,而是陷入了沉思。
我们都回忆起那段对他,对家里所有成员来说都不堪回首的时光。
八年前,就在西门家举行盛大婚礼的当天,他安安静静地在浴室里割破了手腕。
我冷不防拉过他一直藏在衣袋里的左手,扯下松垮的金表。
一道丑陋的疤痕横亘于骨节突出的手腕上,简直就是对整个上官家族的恶意嘲弄。
出了名的冷血精明的家庭里,居然也会有这样头脑发热的痴情人物。
所有人都以为他一定会去会场大闹——要知道,上官家的大少爷可是出了名的任性。
西门家上下如临大敌,戒备森严,没想到婚礼居然顺利结束。
带着强烈的不安,大家不约而同,匆忙赶回。
如果不是一向敏感的文恒存了心眼,我们只来得及为他收尸。
那个热情而骄傲的文止,用了这个最笨的法子,向整个世界宣告:他的爱情不容践踏。
八年了,伤口已经愈合,却留下了狰狞的疤痕。
它时刻提醒着每一个见到的人,当年曾经发生过些什么。
“故意留着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觉得很好看?”不知为什么,他偏偏要留着这个记号。
每次看见这个伤疤,我都无法抑制的火冒三丈,尽管那早已是陈年旧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身上有疤是种光荣。”轻松的口气,尽管听起来有些言不由衷。
他垂下眼帘,淡淡一笑:“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没关系了。”
“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我都……快想不起来那人的长相了啊……”叹息般的声音,带着对少年时代疯狂举动的缅怀,轻柔的笑声里,有着物是人非的淡淡忧伤。
原先让整个家族都为之动容的,曾经是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恋,居然已经淡化到了这个地步。
心底的伤口明明还在淌血,爱情本身却早已褪色。
有意?抑或是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