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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记川(阴阳卷4)-第7章

小说: 记川(阴阳卷4)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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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步伐在她的身后响起,两名魁伟的禁林军,携来了金盘中的白绫,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畔,他们是如此匆忙,甚至连让她犹豫或选择的时间都不给。一阵丝绢的凉意泛过她的颈间。颈间猛然收紧的白绫,发出丝帛摩擦的异响,她像没听见似的,两眼直视着前方,耳边所温习着的,是郁垒低回不已的嗓音。

  妳等我回来,等我。

  不是她不守诺……

  她很想守住这个约定的,她也想等他回来,她真的,很想盼到郁垒回来的那一日。

  此刻,郁垒在哪儿呢?她侧首看向殿外的晴苍,极力想望进云里风间,好再看一眼他的身影。

  「郁垒……」当颈间白绫拉绞的力道愈来愈强大,她再无力自持,含泪地对门上所绘的他道别,「我等不到你了。」

  四下的声响在萧瑟的西风中逐渐远去,渐渐地,天地都失色暗淡了下来。

  透不过气的喘息声中,金簪花钿散落了一地,失去力气仰躺在雪白石板上的凤舞,在两名禁林军拉扯白绫的绞劲下,四肢不再挣动,视线模糊地望着上方金碧辉煌殿饰的她,彷佛再次看见了,秋月下漫天飞舞的银杏飞叶,而郁垒,就站在树下,含笑地对她张开双臂,敞开了他温暖的怀抱……

  流逝的微弱心音中,十七年来,她短暂且辉煌的人生片景,浮光掠影般地,一一飞掠过她的眼前。

  十三岁前,无忧的她,在落叶缤纷的银杏树下,放软了身子轻轻旋舞,鹅黄色的嫩裙,在风中飘漾成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封后大典及大婚那日寒冷的晨风中,她高戴凤冠手执金玉如意,站立在未央宫前封后,翘首接受万臣朝拜。

  凭栏独立,宫冷风残,入宫后,人前欢笑人后心酸的她,备尝孤寂之余,在灯下绘出一幅幅缅怀往昔的彩画。

  一双温柔的大掌捧住了她的脸庞,郁垒俊逸的面庞朝她靠过来,对她甜蜜蜜的亲吻;当他站在门扉上,他总爱边瞧着她边在唇边泛着笑;健臂一揽,他将她拥在怀中,握住她执笔的手,将她笔下的花鸟虫兽一一点睛获得生命,就像他赐给了她一段灿亮的新生生命;同时,也是他,告诉了她,快乐是什么,爱又是什么。如今,秋深叶尽,这条位在云端曲曲折折的命途,终也走至了尽头。在意识即将飘离前,她忽然想起,那幅还摆放在书案上已完成的凤凰图,那夜,欲提字的她写下了上联,并未想出下联,然而在此时,她却很想在上头书完那未竟的下联,想接续……她那来不及完成的心愿。

  双栖双飞誓不移,愿在云间长比翼。

  愿在云间……

  蛰伏已久的无边黑暗,再也不能等待,似头猛兽般地一拥而上,将永无光明的暗麾朝她笼罩了下来,凤舞缓缓地合上双眼,咽下最后一口气后,一颗晶泪,滚落在她渐凉的颊畔。

  ☆☆☆这不是真的。

  收到神荼给的消息,急急闯出天牢赶回人间的郁垒,当他赶抵未央宫时,已完成圣命的禁林军们,正想将陈尸在殿内地板上的凤舞拖出殿外。

  愤涛难止之下,从不顾忌身分的他,动手杀了绞死凤舞的禁林军,跟来想补救的神荼,则是在他杀意大起进一步杀了一殿的禁林军之前,施法隐身并封了宫,霎时,喧腾繁闹的宫中,又复一殿孤寂。

  空气中安静得无一丝音律,静极刺耳,在殿外孤映的夕照下,郁垒定立在原地,看着孤零零躺在殿上的凤舞,面容因霞辉所形成的暗影而分辨不清,委落的凤头簪,在她乌黑的发丝间反射闪闪金光,躺在地上的她好象睡着了,两手苍白的指尖微微蜷握起,像个孩子似的,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合眼睡着,彷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仍系在她颈间白灿得刺眼的白绫,却阻止他的自欺。

  不愿相信的脚步,一步步地,走向前、走向前……

  郁垒跪坐在她身畔,将已僵冷的她抱进怀里,一如以往地想给她一些温暖,以为只要在她唇上印下几个小吻,再低低地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她就会和以往一样睁开美丽的双眼看着他,于是他将她揽在臂弯里,伸手拨开她脸庞上的发丝,将想找回她的唇覆盖在她冰冷的唇上,他低声在她耳畔耳语。「凤舞,妳该醒了,我回来了……」

  身后的神荼长叹一声,转身走至殿角一隅,不忍再多看他们一眼。

  「那夜,我告诉了妳许多的因为。」唤不醒她的郁垒,颤抖的指尖拂过她紧闭的眼睫。「但,我还没告诉妳我真正爱上妳的原因呢,妳怎可以不听完就走?」

  他低首看向凤舞垂落在地的小手,在尾指上,那条只有他能看见的红绳还系在她的指上,他拾起她的手放在她的胸前,再将自己左手上所绑的红绳也靠上前。

  「看,它们虽然断了,但这不要紧,只要它们都还系着,就代表我们俩的情缘未尽。」他小声地向她解释着,轻轻摇晃着她,「妳听见了吗?时候还未到,妳不能走。」

  他从没告诉她,每一世,他就是按着她指上的红绳找到她的。

  千年前第一次神鬼大战战后,四海平定,阴阳两界战火皆熄,在神界闷得慌的他,一日,趁月老不在,闯进了月老位在星宿山上的破屋里,待在屋里窥看人间之人的姻缘打发时间,他在悬在屋中数之不尽的红绳下一条条看着,将每个人一世又一世曲折的姻缘都看尽,就在他觉得意兴阑珊之余,他注意到其中一条悬在空中断了一半的红绳,世世都往同一个男子的方向牵,但红绳总是中途就断,两绳始终无法相遇。

  好奇心被挑起,他在浊暗不明的烛光下,就着红绳主人她的名,在月老的姻缘簿里一世又一世地去找,想找出是哪个人总是不能与她在一起,但他没想到,姻缘簿上所写的那个与她无缘男子的名……竟会是他。

  他怎可能爱上个凡人?

  不信、抗拒,种种念头一一窜过他的脑海,当他正想认为月老的年事已大、神法胡涂时,他却在自己的指间看到断了一截的红绳,错愕中,他用力地扔开姻缘簿,想取下指间牢牢系住的红绳,可无论再怎么做、再如何费尽心机,指上的红绳就是取不下来。

  气馁喘息之余,眼角余光再次看见了她那条悬在空中,孤零飘荡的红绳,忽然间,他忍不住想知道,他怎会爱上这个凡间女子一世又一世?

  一股渴望在他的脑海里催促着他,非但在他离开星宿山后不肯平息,反而还日渐壮大,因此当天帝应神鬼大战论功行赏时,他选择当个门神,选择来人间世世站在她的门上看着她,想找出他为何会爱上她的原因。

  眼看着每一世模样皆不同的她,眼看着,每一世的她,都因找不到他而孤独终老,站在门上刻意不出现在她面前、想挑战月老姻缘簿诅咒的他,一世又一世下来,看尽了她的眼泪,也看尽了她想爱却无人可爱的悲伤,一世又一世地,他将她看在眼里、心底,将她植在心底深处。

  他因此而后悔,因此而感到歉疚,原本,他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可他不知他一时的反抗,竟会造成她世世莫大的痛苦,这时,他想抽身却已太迟,无法自她门上走开的他,终于知晓,他早把她放在心底再也挪不开,原来他所不解的爱,早在无形之中躲藏在他的心底。

  这时他才恍然明白,原来她的红绳世世都断、世世都无法有段良缘,全都是因知情的他世世刻意不与她相见之故,都因他窃看天机,刻意要与宿命抗衡而造成的。

  当他明白了这点时,本想反其道而行的他因此一改前态,世世站在她的门上守护着她,直至她在这世被封为后,在未央宫里因思念往昔而夜夜垂泪,他再也忍不住那份窝藏的情愫,终于走出门扉、走至她的面前,与她相见,与她相爱。

  只有一回,无妨吧?他不信这一世她的红绳还是会断,他不信,他们不会有个好结果。

  但他们的姻缘终究还是断了。

  残阳落陷在宫檐一角,凄艳的霞光渐遭夜色掩埋,动也不动坐在地上的郁垒,紧闭着眼,使劲地将身躯已凉的她搂进怀里,不停在心底责备自己。

  为什么,在她出事时,他没有守在她的身边?他怎会让她遭遇到这种不测?

  世世,他都看顾着她,怎么会在这一世犯下这种疏失没法留住她?那日,他不该回神界的,他不该离开她片刻,倘若他不走,或许她手上的红绳就不会断,或许现在他们已携手走出未央宫,他们定能够打破姻缘簿上的诅咒,在这一世长相厮守。

  这一世……

  「神荼。」他忽然启口。

  「我在这。」守候在远处的神荼,缓缓走上前。

  他小心地将怀中的凤舞放下,「替我看着她。」

  「你想去哪?」愈看他面色愈觉得他冷静过头的神荼,不安地再往前踏进一步。

  「阴间。」

  神荼愣瞪着他,「什么?」要命,预感果然成真!

  不肯放弃的郁垒,眼中闪烁着幽芒。

  「阴差带走了她的魂魄,我要去把她的魂魄带回来,我要让她起死回生。」还没,这一世还没结束,他世世欠她的情缘还没有还尽,要给她的也还有那么多,他不要再等她下一世的来临,他要在这世爱她,他不会再让姻缘簿的诅咒成真!

  「你疯了?」神荼听得简直要跳脚。「你不能下阴界的阴间!你更不能为个已死之人还魂,你明知这是犯神规的!」

  打定主意的郁垒,转首看向夕阳沉陷的方向,而后,一言不发地跨出脚步。

  神荼连忙绕到他的面前,两手推抵着他的胸口阻止他前进。「你忘了吗?千年前神鬼大战,你与藏冬大杀阴界之鬼,你要是独自下了阴间,你绝对会回不来的!」

  郁垒淡看他一眼,绕过他径自往前走。

  「再说……」无法使他改变心意的神荼,奋夺揪抱住他的手臂。「再说只要阴阳边界不开,就算你神法再高,你又如何能下阴间寻魂?」

  脚下的步伐忽地止住,郁垒怔然地望着说出事实的他。

  「让她走吧。」一头大汗的神荼,苦口婆心地劝着他。「为了她好,也为你自己想想,放你自己一条生路吧。」

  让她走?郁垒茫然地转身看着躺在地上的凤舞。

  不,他不要……可就算不要,他又能怎么办?

  「等等。」当他再次挪动脚步时,早就有所准备的神荼又伸出两掌拦住他。「你又想去哪?」

  「回神界。」

  神荼两眉一弯,「回神界乖乖蹲你没蹲完的天牢吗?」虽然说,这是不太可能的事,但作作梦安慰自己一下也好。

  不得不割舍今生的郁垒,只能强迫自己退一步求来世。

  「我要去求天帝给我时间留在人间寻找转世的她。」就算在来世他又找到她,她也不会是今生的凤舞了,但只要是她、只要他的心不变,只要她还是她,那么一切都无妨,他相信,他一定可以令她再记起来的,她会记得他的。

  头痛无比的神荼抚着额不断向他摇首,「你已经不是门神了,你不能逗留在人间。」

  「我管不着那么多。」若是连这点都不能求全,那么他就回神界逼月老窜改姻缘簿,将他断了的情缘还来!

  「你是想连神都当不成吗?」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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