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桑记·终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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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拢衣袖，他想起勾陈说的我的年龄问题。
一百九十七岁，上古人类果然是存在神性的，寿命很长，两百岁才成年。成年之前身体发育极度缓慢，最多就长成他现在这副模样，等到成人当天，接受神授恩泽，才会长成成年人的模样，并且根据自身神性的多少，决定一生的长短，据说他老爹，黄帝同志，他老人家今年已经一千六百岁了，还是不完全统计。
胡思乱想间，他看见个熟人：“啊，共工！”
“啊，是少主啊。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啊，我在这里等你啊。我都等了你好久了。”
“啊，等我干什么呢？”
“啊，是这样的，我看这里这么多水，不如我们见个水上乐园吧。”
“啊，请问水上乐园是什么？”
“啊，就是这样的东西。”姬昭睿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好一会儿，终于出现了一幅小型水上乐园的蓝图。有跳板、跳台、滑梯，只要共工在，我们还可以造浪。
“啊，这个简单，交给我吧。”
“啊，那谢谢啦。”
共工长得一脸老实相，又是个绝对的老好人，让人一见就想欺负。而且他说话很好玩，每句话前面都会有个“啊”，听起来有点反应迟钝，姬昭睿就喜欢学他。
逗完共工，他又没事做了。这种时候，他居然会有种“要是陈纪纭在就好了”的感觉，哎，人还真是蛮贱的。
经过姬昭睿的明察暗访，通过多方面全方位的了解，他发现这里的勾陈跟陈纪纭还真是像，都是每天带着笑、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其实死不正经，整起人来毫不含糊。而且勾陈不愧是陈纪纭灵魂的母体（他是这样理解的），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陈纪纭只是烂桃花，勾陈根本就是风流成性。
举个例子吧，前两天水神庭里一个刚刚修炼成仙的小荷花，一不小心被勾陈看上了，每天一见面就是甜言蜜语山盟海誓，什么好东西都往这边送。什么千年河蚌的精魄啦，天池锦鲤的鳞片啦，还把蟠桃园的桃花瓣弄来到处撒，这还就算了，居然连神界的“七神花露水”和太上老君的《睡前必读书》都拿过来了，其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结果等到玩上手没多久，他又看上了后土庭的一位，这次还是个男仙。顿时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一脚把小荷花蹬开，追人家男仙去了。
于是大名鼎鼎的神将勾陈有一个比他本名更响亮的绰号——绯花修罗。爱你时他是绯花，抛弃你的时候他就是修罗。当然这个外号据说还跟他笑里藏刀杀人如麻的性格有关，这个姬昭睿还没实际验证过，暂且不提。
就是那个绯花修罗害的，现在水神庭里经常能听到小荷花哀怨的抽泣声，就这会儿，又开始了。这么哭也不是个办法，姬昭睿认为自己身为一个21世纪的绅士，应该开解开解她。
姬昭睿走到小荷花身边说：“小荷花啊……”
“我叫怜语。”
“哦，怜语，瞧你哭得荷花带雨的，多美的一张脸都要哭花了。快别哭了，有什么心事跟哥哥说说。”
“我的心事……我的心事少主你是解决不了的。”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解决不了呢？”
“这个……少主，我、我和勾陈大人分手了。”
晕！这事不用你说，现在整个水神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他下定决心要开解她，以让自己的耳朵以后免受哭音荼毒。
于是他不耻下问：“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勾陈大人对我说，我跟他之间的感情可能会影响我神格的提升，所以为了我的前途，他考虑了很久，决定要和我分开。”
“呃……”小荷花，你被他骗了，你完完全全被他骗了。
“勾陈大人他还说，说我是个好女孩，以后一定能找到各个适合的伴侣……”
靠！现代人才流行的“好人卡”这人四千年前就在用了，高手中的高手鼻祖中的鼻祖啊！
“咳，怜语，他说得对，你这么好一个姑娘，以后一定能够找到更适合的。你应该想开点，你想啊，等你神格提升了，就会碰到更优秀的男神……”
“我知道，可是我好舍不得好舍不得勾陈大人。”
……好文艺，好琼瑶。
“这样啊，那你有想过送他一样东西作纪念吗？”
“作纪念？”
“是啊，这样他就会一直记着你啦。就像你现在，看着这瓶，呃，‘七神花露水’，也会想起他对不对？”
小荷花想了想，喊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又说，“可是我送他什么呢？我神格太低，根本连神界都还去不了，能有什么好东西给他呢？”
“嘻嘻嘻，这个好办。”姬昭睿一脸奸笑计上心来。
有种东西叫“情书”，英文名“Love letter”，又简便又安全，实在是居家旅行，招蜂引蝶必备良品。
他说：“我念，你记着，到时候给他就行了。”小荷花立刻取了片荷叶准备做记录。
咳咳。
我是一株荷花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念着念着他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小荷花还没反应，荷塘另一边却响起了轻笑声。他扭头一看，直喊妈呀，那不就是传说中的绯花修罗大人么？
第四章
勾陈闲庭信步地走过来，居高临下地他说：“少主，你可真有才情。声音又软软糯糯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多谢勾陈你的夸奖，您不觉得矫情就好。”姬昭睿在心里鄙视他：我X你个恋童癖！
勾陈转身接过小荷花的荷叶，说：“这首诗我收下了，我一定会记得你的。”
“嗯！”小荷花立刻红了脸，怯怯看了他一眼，“那、那我不打扰勾陈大人跟少主说话了。”然后一路小跑而去。
姬昭睿抖着腿说：“你行啊，有潜力，绝对有潜力做情圣。”
勾陈：“少主，不如你自己也送我首诗吧。”
姬昭睿斜眼看他：“你真的有恋童癖？”
“我又不是所有孩童都喜欢，我就喜欢少主。”
“勾陈你把我当纯情小朋友了？你脑子终于坏掉了么？”
勾陈笑：“少主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表情很可爱？”说就说吧，他还伸手捏他的脸，跟陈纪纭一个德行。
姬昭睿转头让开：“你找我有事？”
勾陈轻抬左手，荷塘里的水升起成一道虹桥，一直延伸到中心的小亭子。他说：“有事。坐下慢慢说。”
他踩着水桥走过去，人常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姬昭睿看他直接走在水上，稳当得很，不由感慨这里的咒术果然方便。
跟过去坐下来，勾陈说：“你这几天都没去修神庭吧。”
“什么修神庭？”他愕然。那是什么地方？没人跟他说过啊。他老爹老娘诸事繁忙，从来不管他，他就成天跟着水神庭里的小神小人们厮混，对外面还真是没什么了解。
“就是修身养性的地方。”
哦，就是学校。他明白了，他还要上学。
“你已经在那里修习了两年，还应该接着去，直到成人。我之前向修神庭帮你请了病假，但是从明天起，你还是要去的。”
“行了知道了，不过我怎么去那个地方？”整天呆着也无聊，不如去学点东西，姬昭睿心想要是有专车接送就更好。
“什么怎么去，当然是走过去。”
他愕然，自己果然是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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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很明媚。
小呀么小儿郎，背着个书包上学堂……多令人怀念。
穿着据说是校服的衣服，白白的小长衫，白白的小披肩，白白的发带，姬昭睿颠儿颠儿地来到修神庭。
水神庭是个很悠闲的地方，而修神庭就显得很庄严。纯白色的大殿庭园，不是人间的建筑，只是建在人间。
他进了教室，已经有六个人在了。站在他旁边的男孩白白净净，一直低着头，好像很害羞；另一边是一对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两人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角落那里有一个男孩，面容斯文，但是眉头一直皱着，板着个脸；还有一个女孩子，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她穿着红色的衣服，女孩子身边站着一个很有气势的青年，身着龙鳞铠甲，闪亮亮地晃眼睛。
女孩开口说话，声音甚是好听：“应龙大人，您回去吧。”
那人又看了她好几眼，才转身离去，准确地说，转身飞去。
姬昭睿兴奋了：“快看！龙啊！”那是龙啊，水蓝色的龙身，气吞山河的架势，腾云驾雾，笑傲人间啊。
收回目光，他发现教室安静了，同学们用鄙夷的眼神看他，他讪讪笑了笑，难道这些人经常见到龙？可他是新来的，又没见过，能不惊讶么？
这时候又进来一个男孩，这下他着实吓的不轻。这男孩是货真价实的三头六臂，这么多东西长在一个小身体上，姬昭睿觉得光是克服地心引力就够他受得了。
那三头六臂的娃子表情很阴鹜，眼睛黑得吓人，用学术一点的话来说：暴戾之气很重。
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咳咳，神之子们，我们开始授业了。”
这节是思想教育课。老师叫神皇，他上掌三十六天，下握七十二地，掌管一切神、佛、仙、圣和人间、地府之事。
这么个牛气的人做老师，姬昭睿觉得自己进哈佛了，满足了。
神皇一看就是做学问的神，须发颇长，和蔼又慈祥。
他说：“神之子们，上节课我们提到神格。有谁还记得神格的分类？”
姬昭睿在等着其他人举手，但他发现自己太老土，想要发言的人只要挥出一道荧光，就可以直接开始说。
回答问题的是那个女孩子：“神格分为五个神力级二十个等级。零级到四级是微弱神力者，叫做基神；五级到九级是弱等神力者，叫做下位神；十级到十四级是中等神力者，叫做中位神；十五到十九级是强大神力者，叫做上位神；二十级的神被成为至高神，又叫晶壁之子，是纯种的神，神性极纯。”
这下姬昭睿明白了，他现在的神格看来是下位神，而勾陈他们和他老爹都是上位神。他能不自卑么。
神皇摸摸胡子，乐呵呵地说：“女魃你答得很好”，接着转了个身，姬昭睿正在研究他的胡子的柔韧性，结果两人目光一碰撞，姬昭睿心道完了。
果然，神皇和蔼地说：“少昊，你知道神格是怎样划分的吗？”
“老师，啊不是，神皇大人，我前几次课都没有来。”
神皇说：“没有关系，你自己觉得是什么就说什么。”
临场发挥？
姬昭睿绞尽脑汁，憋了半天还没酝酿好，就看见双生子看他直笑，那当然是嘲笑。他怒，没见过便秘的？笑什么笑！
“是、是信仰！”他掰。
“哦？”神皇老头捻须微笑，“怎么说？”
他接着掰：“这个么……我觉得吧，神灵的神性都要靠信仰之力来维持，如果没有足够的信仰之力，就会迷惘，迷惘就会导致……导致，呃，导致神灵的陨落，神格就会下降。”
他在心里祈祷上帝保佑不要错的太离谱，至少不要回他句“放屁，信仰算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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