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桑记·终结-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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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汉
第一章
“传说距今约4600余年前,黄帝联合炎帝部族与东夷集团的九黎族首领蚩尤在涿鹿交战,史称涿鹿之战。彼时后土派其亲弟后卿协黄帝战蚩尤,不料后卿受蚩尤等人的影响加入东夷与黄帝作对,甚至不惜把自己变成和女魃一样的飞尸,以至死后化为魔星到处生事也无人能制,众神颇为之烦恼气愤。后来女娲联合后土、紫薇、勾陈、地藏施以五行阵法将其封印……”
好困啊……
姬昭睿抬眼看了下在讲台边循循善诱的老师,终于还是抵不住睡魔的诱惑,阵亡了。
一个生物学专业的学生学习《上古神话史》确实是个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是听从了学长们的强烈推荐,据说人文院教《上古神话史》的方老师是个沉鱼落雁的大美女,所以就义无反顾地选修了这门公共课,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这种行为叫做“□熏心”的。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因为这门课选修的人过多,人文院分派了三名教师来授课,一个是美女Miss 方,一个是已经知天命的Mrs。 周,还有一个,也就是现在站在讲台上的这位,Mr。 陈。
陈纪纭,男,26岁,皮肤一般白皙,眼睛一般好看,眼神一般忧郁,鼻梁一般挺直,嘴唇一般有型,总的来说,人长得一般帅。所以姬昭睿始终不明白,那些个不远万里从设计院音乐院跑过来只为了听他一句“对不起,请没有选这门课的同学离开教室”外加一个勉强算得上温柔的微笑的女同志们,她们到底图的是什么?难道她们没有看见生化院男生对她们的盼望吗?难道她们没有听见机电院男生宿舍每晚传出的绝望而孤独的哀嚎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呢?
“姬昭睿同学,咳,姬昭睿同学。”
感觉到旁边同学推了推他,姬昭睿立刻抬起头来,迅速抹杀掉一切貌似打瞌睡的痕迹,装作虔诚求学的模样问道:“老师,什么事?”
陈纪纭笑得很谦和:“没什么,只是一直听见你闷着头说‘为什么’,所以就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明白。”
是,他是有地方不明白。
他不明白为什么教室里这么多睡觉说梦话甚至还打呼噜的,陈纪纭偏要找他的茬。
好吧他承认坐在第一排睡觉的就他一个人,就他一个男人,就他一个没盯着老师看的男人,确实有点显眼。但是请看看他的身后,那是千千万万个男人牺牲在桌子上啊!
要不是他今天来晚了没座位,也不用坐在第一排这个最靠近垃圾桶、最远离电扇、最看不清老师的脸的地方(所以这里女生也不要),他都委屈在这么一个犄角旮旯了,该死的陈纪纭为什么还不放过他呢?
陈纪纭还是笑。他这个笑容成功地让方圆三排的女同志们脸红了。
于是姬昭睿也笑。他这个笑容成功地让方圆三排的女同志们脸白了。
大概是刚刚睡觉的时候轻微挤压到面部肌肉,他笑的时候左脸有点抽。
两人大约对笑了四分之一柱香时间,陈纪纭转过脸说:“同学们,之前忘了说,下周随堂考,就考我们开学五周来学的东西,尤其是今天的内容。随堂考占期末评估的30%,希望大家重视,好了,就这样吧。”
啊啊啊!——一片哀嚎。
“陈纪纭!你故意的吧!你绝对是故意的吧!”姬昭睿怒吼。
“呵呵,没有啊,我一早就准备随堂考的啊。”
这个笑得一脸云淡风轻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地喝着姬家凉茶,还摆着一副“你冤枉我”的面孔的男人,就是刚才那个陈纪纭陈老师。
姬昭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伸手问他要重点。陈纪纭却说他也不知道考试重点是什么。姬昭睿挑眉看他:“你出卷子怎么可能不知道重点?”
陈纪纭品了一口茶说:“因为我卷子还没出哪。”
姬昭睿额头青筋直跳,忍无可忍,开始撸袖子准备跟他掐架。
“哎呀睿睿啊,你又和你小舅吵架啦?”这时候姬妈妈拎着一只巨大的环保袋回来了,手里还托着一只西瓜。
姬昭睿立马拉下袖子,强压火气,憋出个笑:“嘿嘿,没有啊。”
“大姐,您回来啦,瞧您一头汗的,来,擦擦脸。辛苦了啊。”
姬昭睿狂翻白眼,分明是这个陈纪纭“含蓄地”提出要吃毛血旺,大夏天的也不怕烧死他,害他妈妈买菜买得这么累。
“不辛苦不辛苦,你这孩子怎么还跟姐见外啊,我们爹妈去的早,走的时候千叮万嘱叫我照顾好你,你可是我们陈家的独苗苗啊,人又听话上进,姐疼你还来不及呢……”
陈纪纭是姬昭睿的外公外婆最小的孩子,在他之前有四个姐姐,姬妈妈排行老大,俩老人二十年求得一个儿子,疼他疼得跟什么似的,连带着姬妈妈和三个姨也都拿他当宝贝。所以在她们面前姬昭睿从来不敢跟陈纪纭斗嘴,因为最后被围攻的一定是他。
姬妈妈絮絮叨叨说了几件陈年往事,接着就举着锃亮的大刀向儿子走来:“去,把这西瓜切了给你小舅吃。”
“哦,好。”不甘心啊,姬昭睿经常觉得他妈疼弟弟比疼他这个亲儿子多得多得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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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内究竟放了多扫辣叼啊?”才刚吃了半碗毛血旺,姬昭睿就彻底口齿不清了,“不行了不行了,眼泪要出来了。”他竭尽所能把舌头伸出来,抱着水就是一阵猛灌。
“没放多少啊,就半斤。”
“……”姬昭睿沉默。
“睿睿你太不经辣了。”姬妈妈数落他。
陈纪纭见状笑着帮姬昭睿解围说:“姐,我看睿睿实在辣得受不了了,您也别勉强他了,反正我不怕辣,我多吃一点就是了。”这下姬妈妈才开怀。
姬昭睿给辣得神魂颠倒,胡乱扒了点饭,脚步虚浮地走进书房,然后不甘不愿地端起《上古神话史》看起来。话说……学到哪里了?他压根没怎么听过课。
“睿睿,怎么突然这么专心?”一只手轻轻搭到他肩上,问话的声音也很温柔。但是,绝对不可以被这个人的表象蒙骗了。
“陈老师,您下周不就要随堂考了吗?身为您最‘看重’的学生,我怎么能不尽力呢?”姬昭睿皮笑肉不笑。
“啊,是嘛,可是你看的这里我还没教,不会考的。”
忍字头上一把刀啊一把刀。
“那,陈老师,您教到哪里了?”
“呵呵,”陈纪纭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修长的手指碰触到他的嘴唇,来回摩挲,“我要先告诉你,你的嘴肿了。”
“唔……”姬昭睿愣了愣,自己摸了摸,好象是的,辣得太厉害了。
陈纪纭把他叫到床边坐下。一手扶着他后脑勺让他仰起头来,另一只手把一块包着什么东西的纱布覆盖在他的嘴唇上。顿时,冰冰凉凉。
是冰块。
“谢谢啊,好多了。”不过……“陈纪纭你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开花了?”正要抬手摸脸,手抬到一半却被按住,然后陈纪纭的脸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姬昭睿瞬时僵硬。
陈纪纭在很仔细地擦拭他脸上残留的冰水……擦完以后他的手就离开了,然后递给姬昭睿一张纸说:“我们学到第二章第三节了。呐,这是重点。”
于是姬昭睿勉强把注意力从那个有些暧昧的碰触中跳回来:“哎哟喂,陈纪纭老师,您真不愧是新时代最有潜力、最关心学生、最有资格当劳模的大学老师!我代表组织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陈纪纭忍不住笑起来:“少贫嘴。把重点整理一下,就早点休息吧。”
“嘿嘿,一定一定,谢谢啊。”姬昭睿叼个笔捧着书回房间了。身后是陈纪纭调侃的声音:“不用谢我,等价交换而已。”
翻着书画着重点,却没有几个字看得进去。有些事姬昭睿隐约明白但又理不清晰,从什么时候开始,陈纪纭对他会有些奇怪的举动,奇怪得让他觉得很陌生。明明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家伙,说笑,调侃,却常带着一种疏离的悲伤,一点也不像他平常在人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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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姬昭睿家离学校很近,所以他向学校申请了校外住宿,也就是说只要没课,他就可以呆在家里。幸运的是,他今天就没课,不幸的是,陈纪纭今天也没课。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陈纪纭今天从一早开始就心神不宁,做事情也老出差错,倒水洒半桌,走路撞玻璃,切西瓜还切破手指……如果姬昭睿不是个唯物主义青年,一定认为他撞邪了,会在他脑袋上贴个符咒,再淋他一盆黑狗血。
看着陈纪纭在自己面前拿个水果刀晃悠半天,姬昭睿实在忍不住了:“我说小舅,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难不成……思春了?”
只听“梆”的一声,姬昭睿的头给敲了,他怒了:“陈纪纭!你知道你手上拿着什么吗你就敲!那是刀啊!□裸锃亮亮的刀啊,你这么敲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啊!”
吼了半天,陈纪纭愣是一个字都没蹦出来,搞得他好没趣。于是他无视他,继续玩自己的电脑吃自己的西瓜。
谁知陈纪纭突然扳过他的肩膀:“睿睿,你听我说……”
“你先把刀放下。”
陈纪纭把刀往床上一扔,随后急迫地说:“睿睿,今天你不要离开我半步。”
“啊?半步?我做不到。”姬昭睿觉得好笑,逗他。
“姬昭睿!”
姬昭睿愣住了,这个陈纪纭,居然莫名奇妙地冲他大吼,看来他今天真的撞邪了。撞邪的陈纪纭姬昭睿可不敢惹,于是摆出很正经的样子:“小舅,你我今天都呆在这个家里,我们俩怎么着也不会离得太远的。”
听到这话陈纪纭才勉强镇定一点:“睿睿,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啊?”姬昭睿更加疑惑,这么慌乱无措的陈纪纭,他真的一次也没看见过。
陈纪纭却不再说什么,只是一直抓着姬昭睿的手,死活不肯丢。
姬昭睿无奈:“小舅乖哦,不要害怕,来,松手。”他不松,姬昭睿狰狞道:“他妈的你不松手我怎么玩电脑?”
“那就别玩了,过来陪我躺一会儿。”要是平时姬昭睿一定斥责他耍流氓,然后撸袖子给他一拳,但是今天陈纪纭看起来真的很疲惫,所以姬昭睿也拿他没辙。
点开电脑上的音乐库放起音乐,姬昭睿站起来对他说:“陪你躺一会儿可以,但床上还有把刀呢。我可不想在明天的晨报上看见:两男人惨死家中床上,一个水果刀引发的血案。”
大白天的两个大男人躺在一张大床上,这实在有点诡异,不过姬昭睿也无暇顾及这个问题了,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陈纪纭握着他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接下来,微微颤抖变成了剧烈颤抖,不只他在颤抖,他们所能见到的一切都在颤抖。陈纪纭拖着吓傻的姬昭睿快速冲出楼栋,在他们飞奔了一百米左右以后,姬家所在的那幢楼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塌。
地震。
姬昭睿听见他心爱的电脑最后的声音,它在唱:
Il giudizio vien dal mare e sta per essere emesso;
Nessuno puõ; liberaris dal peccato che scorre nelle vene;
Tu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