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之迷宫洛无奇-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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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光扫向床尾插着的信息卡,不自觉照着念道:“楚向宁……”忽然想起什么,“哦,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楚向安的弟弟吧。”程榆冷笑,“安宁安宁,呵,看你们兄弟俩这名字起的,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叫人安宁。”
楚向宁静静听完,对于这略带敌意的话并无不悦,他缓缓舒展了一下麻木的肢体,有些虚弱地说:“也让我知道知道……你是谁吧。”
程榆一愣,耸耸肩:“我是程榆,杜老师的助理。”
说话间,几个男人进来了。走在头里的杜俊华见楚向宁醒了,关切地询问:“小弟醒啦?在聊什么呢?”
“这位程榆姐姐,在教我人生道理……”楚向宁看着程榆波澜不惊地回答,声音略显沙哑,“她告诉我们兄弟,做人要本分,免得惹人不得安宁。”
这话一出,三个男人六只眼睛齐齐投射到程榆身上,让她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楚向宁却毫不理会周遭的气氛,懒懒嘟囔了一声:“劲松,腿麻了。”
罗劲松从背后拉过张椅子,在床尾处坐定,手伸进被子抓住他的小腿揉搓起来。嘴里逗着:“屁麻不麻?”
“麻。”
“那等会儿揉屁!”
“崩你噢!”两人幼稚地轻声贫嘴。
杜俊华无奈地笑笑,径直走到窗边,将离楚向宁较远的那扇窗推开来。一阵轻风带着新鲜空气扑入室内,卷杂着草木清香。
季临则耷拉着脸踱向程榆,站在她面前看了好一阵,微微点头,鼻子蔑视般轻“哼”了一声。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本就有些可怕,再加上莫名其妙的举动,令程榆浑身不自在。
楚向宁正舒服地闭眼享受着独家服务,此刻听见季临的响动,忽然孩子气地“噗嗤”笑了出来。紧接着,帮他按摩的罗劲松也仿佛憋不住般,哈哈大笑了起来。
程榆敏感地觉得,那笑声多半是冲她的。一时有点恼火,又不知自己是哪一点招人嘲笑,尤其那两人一发不可收拾的笑声,更让她有种被戏耍的感觉。想发作,又怕会自取其辱。
程榆转头望向杜俊华,希望他能说点什么维护自己一下,谁知杜俊华根本就没注意这些。
众人说话嬉笑的当口,夏桥的脸在病房门口探了探,看见里面一屋子的人,似乎愣了一下,旋即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
杜俊华看看季临和罗劲松都在,没什么不放心的,便拉着程榆说是有事要先走。出了病房,找个借口打发程榆先回去,自己则循着夏桥的方向追了过去。
杜俊华紧赶几步,叫了声“桥姐”夏桥幽幽站定,转过身见是他,牵动嘴角笑了一下,率先开口道:“花儿,听说你刚从英国演出回来,在那边挺轰动的。”
杜俊华回以灿然一笑:“没那么夸张,都是媒体炒起来的。刚才怎么不进去?”
夏桥抿抿嘴,望向窗外没说话。
杜俊华小心地问:“向安那事儿……过去那么久了,你和大临的结还没解开吗?”
“不是解不开。”夏桥叹了口气,“而是根本就没办法解开。大半年了,他从没联系过我。连一句话、一个解释都没有,就算是从此诀别了。”
杜俊华低下头,难过地皱了皱眉。
夏桥苦笑,转而自嘲说:“不过也可以理解。我爸退下来了,现如今白丁一个,无权无势。我也不过就是个小医生。谁都不需要被逼着在我面前演戏了。”
“千万别这么想!”杜俊华慌忙辩解着,“咱们一起长大,你还不了解大临吗?他决不是那种人。我们也……不是特意疏远你的。”
夏桥摇摇头,眼圈瞬间红了:“算了,说这些没意义了。向宁这边你们不用担心,我离得近,会看着他的。”
看到夏桥强忍住眼泪的神情,杜俊华心中隐隐疼了一下。
“其实……”有些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理智又使他生生咽了下去,“没什么。桥姐你什么时候下班,一起吃个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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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出场人物有点多,可能会给阅读造成一定的困扰。不过这也是本文全部的角色了。
那些看似日常的场景和对话,或许包含了一些秘密及隐情。就好像杀人游戏,看似无辜的人里面,总有某一个,偷偷手持着杀手牌。
等到秘密一点点揭示,真相浮出水面;人性也会逐渐显露。此刻平静而恬淡的生活,会一去不返。本文慢热,节奏会随着剧情的发展由慢到快。
收藏后一次性读完,效果更好。
启示 楚向宁的爸爸楚敬川教授,是杜俊华的老师。杜俊华六岁起在楚家学琴,与楚家兄弟同吃同住,一起长大。更是把年幼的楚向宁当亲弟弟看待。
楚家大儿子向安出事不久,楚教授也不幸去世了。杜俊华一向对师母和这个小弟很是关怀备至。他在英国的几场独奏音乐会广受好评,一时间媒体争相报道,被赞誉为国际级的青年音乐大师。一回国,自然是杂志访问、电视节目排得满满当当,立刻脚不沾地忙碌起来,无暇其他。医院里的楚向宁虽说有季临和罗劲松看着,终究不放心,只好拜托自己的助理程榆帮忙照顾。杜俊华是个聪明人,懂得利用身边一切资源。程榆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思,他自是心知肚明,只是故意装傻不做回应罢了。一个心怀爱慕的女人,自是体贴忠心又好用的。
见面次数多了,程榆对于这小圈子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季临年纪最长,是几人中毋庸置疑的领导者。他言辞不多,城府极深,表情阴郁难以亲近。其祖父、舅舅都是政府官员,级别很高。季临工作较忙,不常出现,但手眼通天。从院长到主任统统打了招呼,所以楚向宁住着单人病房,医生护士也格外用心。
罗劲松则是个嘻嘻哈哈没正经的人,做杂七杂八生意,荷包殷实,却没来由透着几分邪气,让人捉摸不透。他早晚陪在医院,张罗一应饮食用项,简直是个称职的保姆。偶尔脱不开身的时候,也会派名叫“阿本”的司机过来。有罗劲松在,气氛总是很活跃。楚向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笑声也变得比较多。
至于夏桥,年纪与季临相仿,性子淡漠,话也不多,眉眼间总有挥之不去的愁容。程榆与她只零星见过几面,随着杜俊华叫她桥姐,而她总是轻点点头,并不十分热情。
知道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渊源,程榆便下了几分心思,谋划着与这些人交好,或许能够帮助她与杜俊华更近上一步。
这天程榆过来时,只有夏桥在,正与楚向宁聊着楚妈妈的事。夏桥介绍说;她有个在美国的老同学推荐了一新药,对楚妈妈的治疗有辅助效用。
程榆好奇,心直口快地问楚向宁:“听杜老师说你妈住在疗养院是吗?什么病啊?”
夏桥轻轻瞄了她一眼,对于这过分直白的询问有些顾忌。反而是楚向宁满不在乎地答说:“精神病。”
楚妈妈是在儿子和丈夫相继出事之后,受不住打击,选择性地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夏桥斟酌着安慰道:“这也是人保护自己的一种本能反应。其实记忆还在,只是某一段时间里或许觉得不愉快,就选择将那段记忆封存起来。还要靠家人多多支持爱护……”话说到这,忽然想起楚家人的现状,惊觉自己失言,赶紧住口。
楚向宁看出她是想多了,便故意带着些自嘲口吻说:“你说气不气人,她的记忆一下跳到了二十几年前,那时候我爸三十多,我哥是五六岁小孩,我还没出生呢。现在就是我给她跑前跑后的,偏偏在她的世界里,就没我这个人,唉。”
程榆夸张地跟着叹了口气,夏桥则低头挤出一丝理解的笑容。
三人正聊着,季临来了。这还是出事后他第一次碰见夏桥,两人都有点尴尬,一时沉默无话。还是季临先挑起话头:“有半年多了吧?总没见你。”
夏桥躲开他的眼神,轻描淡写地说:“某方面来说,见不到我也是好事。”
季临一愣,想到她医生的身份,明白是在开玩笑,敷衍地笑了笑。
楚向宁见他们难得有机会说话,不想打扰,便毫不客气地支使程榆陪他出去放风。程榆再不聪明,也看出那二人之间的关系不寻常,也就顺水推舟赶紧答应了。
只住了几天院,楚向宁倒是混得如鱼得水,各个病房都熟络得很,不停打着招呼。靠近电梯口那间,住着个老头,头上包裹着纱布一副病容,却嗓门洪亮,见楚向宁他们经过,大声叫道:“嘿,小楚!”
楚向宁也学着他的声调语气回话道:“嘿,老胡!”
老胡盘腿坐在床沿上,旁边铺着纸巾,里面是一堆白色药片。他正一片一片往药瓶里装,嘴里还念念有词。楚向宁扒着门口没大没小地问:“玩儿什么呢老胡?”
胡老头朗声回答:“今早上忘了吃没吃药,我数数,看数对不对。”
楚向宁心领神会地嘻嘻一笑:“你开刀是把记性摘除了吧”老胡听了也不生气,显然两人是玩笑惯了。
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楚向宁脑海里闪了一下,关于药瓶和数量……哪里不对劲呢?他微微一愣,眉头皱起,又很快恢复常态,浑闹起来:“老胡,三十二,四十七,二十五……”
老胡笑骂:“呦,你个小兔崽子,看数差了不是!”
从住院部出来往花坛边走的一路上,楚向宁总有些心不在焉。程榆却全然没发觉他神色的细小变化,自顾自好奇地询问:“诶,你们怎么都管杜老师叫‘花儿’啊?是外号吗?”
“怎么,他没跟你交代?”楚向宁夸张地反问。
程榆一头雾水:“有什么典故吗?”
楚向宁狡黠一笑:“你们杜老师小时候腼腆着呢,刚到我们家的时候都以为他是女孩,问他叫什么,他就蚊子似地小小声回答‘杜俊华’。”楚向宁故意捏起嗓子学着小孩子的奶声奶气,“结果吧,他南方人,又口齿不清,怎么听都像是‘杜鹃花’,之后这帮人就杜鹃花、杜鹃花的叫他了。叫顺口了,就成了‘花儿’喽。”
程榆哭笑不得:“原来杜老师也有那么天真无邪的时候。”
“又在那胡侃呐!”罗劲松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想必在病房里没捞着人影,寻过来了,“说得跟真的似的,那时候可还没你呢。”
楚向宁一脸认真:“怎么就没我呢?那时候我已经从受精卵发育成胚胎了,在你干妈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