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撞铃-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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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孩子。”季棠棠很肯定。
毛哥也回头看,来路上空荡荡的,再远一点的天上卷着阴云,让人没来由的身上发冷。
毛哥打了个寒噤:“哪有人啊,赶紧回去吧。”
季棠棠嗯了一声,紧走两步跟上来,毛哥见她眉头还是紧皱,便故意拿话逗她开心:“棠棠,咱生的好看,就不怕人看。你知道吧,这里是高原,紫外线强,高原的姑娘们脸上都长着疙瘩蛋红……”
季棠棠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高原红吧?”
“是,学名叫高原红,”毛哥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所以啊,他们见着我们这样细皮嫩肉的,总要多看两眼。我天天在尕奈街上走,都让他们看习惯了……”
季棠棠噗的笑出声来。
回到旅馆,羽眉她们也都起来了,大雪天没事做,都挨着锅庄烤火,在击鼓传花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季棠棠本来不想参加的,被光头硬拽了进来。
一共七个人,毛哥、岳峰、光头、季棠棠、羽眉、晓佳、鸡毛。
第一轮鸡毛击鼓,鸡毛也不知从哪搞来一个非洲手鼓,可劲地敲,乐呵的很。
所谓的“花”,竟然是早上岳峰喝水的白搪瓷缸子。
一轮鼓毕,搪瓷缸子落在晓佳手上,鸡毛兴致勃勃,问:“谈过几次恋爱?”
晓佳很大方,答得干脆利落:“两次。”
鸡毛嗷一声,继续击鼓。
第二轮鼓毕,搪瓷缸子落在羽眉手上。
“这个我来问,”晓佳狡黠地笑,朝羽眉挤挤眼睛,“在座的几位男士,岳峰、毛哥、光头、鸡毛,你会选谁做你的男朋友?”
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瞬时间落在岳峰身上。
岳峰眼皮掀了掀:“看我干嘛?我脸上长花了怎的?”
羽眉脸一红:“这个不算。重来。”
“哎怎么不算了,”晓佳不满意,“要玩就放得开些吧,这么扭扭捏捏的,我替你答好了,不就是岳峰嘛。”
鸡毛哇哦一声,敲着手鼓怪笑,毛哥故意咳嗽了两声:“严肃点、严肃点,继续、继续。”
这一趟,搪瓷缸子落在季棠棠手上。
众人对视了一回,居然有些无从开口,季棠棠是后面才来的,跟他们没那么熟,他们也不好开些暧昧的玩笑,推诿了一回,还是晓佳上:“你……你是哪里人?”
毛哥叹气:“这也算真心话?晓佳,你问的怎么这么挫?她入住登记不是写了么,北京啊。”
谁知季棠棠笑了笑:“海城。”
“海城?”羽眉忽然来了兴趣,“江苏海城?靠近苏州?”
季棠棠心中咯噔一声:“你怎么知道?”
“我在海城待过很长时间。”羽眉兴奋,“我老家之前就是海城的,后来搬去了上海。我在海城上到初一,海城一中,我是3班的,看你年纪跟我差不多大,哎,我们会不会上的同一所中学啊?”
“哇不是吧,”毛哥夸张地骇笑,“在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也能遇见老乡,中国是有多小?”
“不是。”季棠棠说的平淡,“应该不是校友,我那时候成绩不好,上的是三中。”
“不对不对,棠棠,我觉得你特眼熟,第一次见面我特意多看了你好几眼,我就是觉得我们见过……我想起来了,你长得特像我们那一届那个一班的英语课代表,还主持过学校的演讲比赛,我就是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
“那肯定是记错了。”季棠棠轻描淡写,“我没上过一中,继续吧,该击鼓了。”
羽眉奇怪地看了季棠棠一眼,没说话了。
也不知为什么,接下来每个人都有点兴致寡淡,玩了一轮之后,击鼓传花的游戏便告终结,季棠棠推说没睡好,回房补觉去了,毛哥在厨房给羊肉切片,准备晚上的烤羊宴,剩下的几个人聚在一起玩三国杀,玩到中途,羽眉也借口回房了。
羽眉的房间是六人间,跟季棠棠的十人间隔了个房间,经过季棠棠门口时,她停顿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没进去。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掏出手机慢慢翻看通讯录,然后选中一个人名,揿下了呼叫键。
这个人叫邱小宇,分组是“初中同学”。
“小宇吗?是我,羽眉,”羽眉的声音压的很低,“我向你打听个事,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同年级1班有个英文课代表?我见过她,就是不记得她名字,她是不是叫季棠棠啊……你在1班有朋友吗?要不帮我打听打听?不是,我路上遇到个驴友,她是海城人,我觉得她就是1班的那个,但她说不是……我越想越怪……那行,我等你电话。”
放下电话,羽眉有些心神不定,她在屋里来回踱了好几趟,不时低头看看手机。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羽眉赶紧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凑到耳边:“小宇?”
她没有再说话了,一直听那边在讲,脸色由诧异到不可置信。
“然后呢?然后呢?”她追问,“再也没找到她?”
“是。”邱小宇给了她肯定的回答,“羽眉,那女孩根本不叫季棠棠,还有一种说法,说当时那女孩也一同遇害了,也就是说,一家子都遭了毒手。那你遇到的这个人,就不可能是咱们同级的校友了,哪怕是后来改名叫季棠棠也不是,再说了,谁好端端改名啊。”
“那我看肯定不是了,”羽眉的脑袋乱嗡嗡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小宇。”
挂了电话,羽眉吁了口气,想起岳峰他们还在楼下玩三国杀,索性出门来找他们。
经过季棠棠门口时,她想起方才的那通电话,忍不住上前轻轻叩了叩门。
“进来。”
门没锁,羽眉推门进去,看到季棠棠正在收拾背包,床上堆满了行李。
“要走?”羽眉诧异。
“不是。”季棠棠笑笑,“要住一段,所以把要用的东西拿出来。”
羽眉哦了一声,想了一会,话中有话:“你是一个人出来旅行?”
“是。”
“那……你的父母……不担心你么?”
季棠棠语气很平淡:“不担心,他们很开明。”
“哦?”羽眉惊讶,“那他们,现在还在海城?”
“不,在山西。”季棠棠微笑,“我爸爸原籍山西,我工作之后,他和我妈妈都搬回老家去了。”
“这样啊,”羽眉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快的神色来,“我实在想太多了,那肯定不是你了。”
“什么不是我?”季棠棠奇怪。
“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跟我同级的校友,我总觉得跟你长的像的,”羽眉心中没了疑惑,话匣子一开就止不住,“我刚打电话问我以前的朋友,他告诉我,那个女孩不叫季棠棠,可怜见的,她家里出了事,惨的要命。”
季棠棠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有些飘:“是么?出了什么事?”
羽眉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听说是有一年大年夜,三年前还是四年前,不太记得了,歹徒入室,她父母都叫歹徒给害了,那以后也没人见过她了,有传闻说她也一起遇害了……总之……”
羽眉的脸上现出唏嘘之色:“太惨了,这样的事情,我以为只有报纸上才有呢,想不到身边的朋友也会发生这种事情。”
“还长的跟我特像,是吧。”季棠棠坐在床上,慢慢地把摊放的衣服一件件叠好。
“因为你也是海城的,长的又眼熟,我还真以为……”羽眉有点尴尬,“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季棠棠很是善解人意的笑笑,“换了我是你,我也会这么以为的。”
“那……我下去了。”羽眉跟季棠棠,到底也没什么话好说。
目送着羽眉走远,季棠棠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床上一个不起眼的铁盒子上。
铁盒子四四方方,边角的漆已经磨掉了,看得出是有些年头了。
打开盒盖,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票根、卡片、剪报。
季棠棠翻了翻,从盒底翻出一张泛黄的旧报纸剪片来。
巴掌大的新闻报道,标题用的黑体大号字,题目起的很是耸人听闻。
海城除夕夜恶性入室杀人案件。
11第①①章
长日无聊,等不到晚上,毛哥口中的全羊宴下午就开始了,说是全羊宴,其实只是围着锅庄烤羊肉串而已。
除了烤羊肉,还有烤包菜,荤素结合,倒也营养均衡。
一群人围着锅庄各有分工,鸡毛把肉片包菜串在铁钎子上,季棠棠用小刷子仔细地给烤串刷油,羽眉和晓佳撒辣椒末和盐粒,光头和毛哥负责烧烤。
只有岳峰没挨着锅庄坐,一个人拎了瓶青稞酒,坐在靠窗的桌边。
“哎岳峰,坐在那冷不冷啊,过来一起烤火吧。”羽眉亲热地招呼他。
岳峰动都没动。
光头咳嗽了两声,话里有话:“羽眉,昨晚几点睡的?”
“什么?”羽眉不明白。
“昨晚你不是和岳峰单独待在楼下吗?”光头笑的暧昧,“几点睡的?”
羽眉的脸刷的通红。
“光头,你找死是不是?”岳峰没有回头,却把这边的动静听的明明白白。
“得,我多嘴,欠抽。”光头嘻嘻哈哈把话题绕过去,又看季棠棠,“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跑到格桑去住?”
“我……”季棠棠为难,她的确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
“对了,昨儿早上你是不是找人,听丹巴说你在找一个叫陈伟的?”
“嗯,是,”季棠棠庆幸不用回答上一个问题了,“陈伟是我路上遇到的驴友,一起来尕奈的,不过他昨儿下午已经回家了。”
“我和岳峰他们昨儿找你找的够呛,”光头悻悻翻动着手中的铁钎子,“心说你跟那个凌晓婉一样,也在峡谷里走丢了。”
“凌晓婉……”季棠棠笑了笑,忽然心中一动,“凌晓婉在尕奈的时候,住的也是毛哥的旅馆?”
“可不,好模样好脾气的小姑娘,”光头叹气,“她走丢了之后,动用了镇上一半的人去找,光我和岳峰鸡毛三个,进尕萨摩找她都不下三回……”
“动用了一半的人去找?”季棠棠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一时又清晰不了。
“是啊,”鸡毛插话,“公安带队,老少都上阵了,带了干粮,一个旮旯一个旮旯的找,就差掘地三尺了……哎老毛子,你说这凌晓婉能跑到哪去?”
鸡毛说着说着就走了题,找毛哥对答去了。
公安带队,老少齐上阵,一个旮旯一个旮旯的找……
季棠棠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倘若凌晓婉跟陈伟一样,也是被仙女洞里那个神秘的人带走的,会不会是凌晓婉失踪之后,闹出的阵仗太大,把那个神秘人给吓住了,所以此趟绑架陈伟,他闹出这么多玄虚,故意给格桑旅馆打电话说什么陈伟已经回家了,意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掩人耳目?
正想着呢,毛哥懒洋洋地开口了:“说起来,这事也的确蹊跷,这尕萨摩峡谷,我也进过不少次,有些地方险是险了些,但基本上没什么能藏人的去处,山洞虽然多,咱也尽量都找了,峡谷里的草甸还有藏民放牧,有些藏民的帐篷就搭在峡谷里,那么大一活人,说丢就丢了,也真是命数。”
“峡谷里还有人住?”季棠棠忍不住发问。
“也不是天天都有人住。”毛哥解释,“往峡谷里走两三个钟头,有一块草甸子,有些藏民会赶牦牛过去吃草,有人图方便,在草甸子上搭了个帐篷,也有生火烧饭的家伙,有时来不及出峡谷,就会在帐篷里就和一晚。”
季棠棠回想起先前两次进峡谷,都止步仙女洞,没有见过什么草甸子,看来还得往里走走。
“那个什么凌晓婉的,也真可惜,”羽眉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