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撞铃-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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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峰看着她,想象着她承受的压力和今天遭遇过的事情,她有着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不能外道的关乎人命的秘密,她孤身一人去探查真相,即便被他们误会也不做一句辩白或是解释。她今天在峡谷里可能在生与死之间走了一个过场,逃生之后却不能把委屈或是难过对任何一个人讲,也不能大哭大闹的尽情宣泄一场。再然后呢?他冲了进去,对着她指头对脸痛骂了一场,甚至动了手……
岳峰的心里忽然就起了异样的变化,说不清是难过、后悔、愧疚或者是其它的什么,她如果委屈到哭或者像从前一样跟他针锋相对的吵架,他心里可能还要好受一点,但她偏偏就是这样一副淡淡的漫不经心无所谓的神气,一个人要经历过多少波折,承受过多少委屈,才能对这样的处境一笑置之?她的年纪跟苗苗差不多大,也该被捧在手心宠着关心着爱护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人生的境遇竟然相差的这么大?
岳峰越想越是难过,眼角居然有点发涩。
季棠棠被他的目光和神情的变化给吓到了,她有点不知所措,奇怪地看着他:“岳峰你怎么了?”
岳峰摇了摇头,长长吁了一口气,把心头涌起的那阵酸涩压下去,然后笑笑:“没什么。棠棠,你过来。”
季棠棠不明所以,往他的方向坐了坐,岳峰伸出手来,从背后搂住她,重重抱了她一下,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棠棠,你是好女孩。”
季棠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住了,下意识就想挣脱,却又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岳峰的善意,绷紧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岳峰的怀抱很温暖,宽厚的肩膀和环抱传递出一种消失很久的安全感和踏实感。
季棠棠已经很久没有接纳过这样的善意和关心了,她有一瞬间的失落和唏嘘:真可惜,这样的怀抱,并不属于自己。
她笑着仰起脸来:“难怪苗苗这么喜欢你,岳峰温柔起来,也是很吓人的。”
岳峰松开手,很不满的看着她:“吓人?都没被感动?太伤人了。”
季棠棠绷不住先笑了,她将头发绾到耳后,抬头想说些什么,忽然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抬头朝楼上看过去,岳峰愣了一下,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里,楼梯的顶上,站着苗苗,还有羽眉。
季棠棠的脑子有点发懵,很荒唐的,第一时间,她心中涌起的,居然是对电视剧电影编剧的愧疚。
多少次看电视电影,看到这样太过巧合的狗血镜头,她都会把编剧贬的体无完肤,这一刻忽然领悟:原来艺术真的是源于生活的,再怎么狗血,那也是一种合理的存在。
楼梯顶上,苗苗的脸阴的要滴下水来,她咬着嘴唇看岳峰,目光冷的像冰,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都被冻上了一样阴冷。
这样的气氛太过压迫,季棠棠下意识朝边上让了一下。
我跟岳峰之间,真的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啊……
下一刻会怎么样?季棠棠忽然就胡思乱想起来,她会哭?会骂?会吵闹?会转身就跑?
羽眉几个是在毛哥他们大声叫嚷的时候被惊起来的。
房间之间是木制的隔板,隔音效果不算特别好,提高了嗓音说话,隔壁多少能听到一点动静,羽眉本来就睡的不熟,听到动静就坐起来,顿了顿汲拉着鞋子走到墙边,皱着眉头把耳朵贴到墙边。
她这一动作,晓佳和苗苗也醒了,晓佳迷迷糊糊看到一个黑影站墙边,吓了一跳:“你……你谁?”
“嘘……”羽眉有点恼火,“我。”
“你干嘛呀?”晓佳纳闷,反应过来之后也察觉到隔壁有些响动,“怎么了?吵起来了?”
“听不大清,”羽眉又把耳朵往墙上贴了贴,“不过刚刚隔壁门响,好像是岳峰下楼了。”
一提到岳峰,苗苗就上心了:“下楼?岳峰下楼干嘛?”
“糟了!”晓佳忽然想起什么,“棠棠在楼下啊。岳峰下楼不是找她的吧?这两人这几天怪怪的,会不会又打起来?”
“岳峰和棠棠……”苗苗实在是有点纳闷,她看向羽眉的方向,“我记得刚到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岳峰跟棠棠挺好的吗?怎么矛盾这么大,闹到要动手?”
“谁知道。”羽眉没好气的嘟嚷了一句,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忽然就报复似的加了一句,“你没来的时候,是挺好的。”
苗苗不说话了,顿了顿,她试探性地提了一句:“那我们下去看看吧,万一真的又打起来了呢?总得有人在旁边劝着吧?”
黑暗中,晓佳直翻白眼:这两人,都是话里有话别有深意,真当自己木讷到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呢?
她懒得掺和这些争风吃醋,直挺挺躺回床上,伸手把被子拉过头顶,含糊不清地来了一句:“这么冷,我不高兴下去,你们爱看谁看。”
她竖着耳朵听被子外头的动静: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咔嗒的开锁声。
去吧去吧去吧,晓佳真心没好气:上天保佑你们都能看到自己想看的!
岳峰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犹豫了一下,把枪靠到墙边,起身向楼上走过去:“苗苗。”
苗苗往后退了一步,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下来,带着哭音看岳峰:“这是为什么啊岳峰,你跟棠棠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苗苗你先别乱想。”岳峰很冷静,“我和棠棠都能跟你解释,你信我的话吗?”
苗苗透过泪眼看岳峰,哭的更厉害了:“我不知道岳峰,你们这样……你们不能这样……”
她哭着哭着就慢慢蹲了下去,岳峰紧走两步俯身抱住苗苗,苗苗哽咽着搂住岳峰的脖子,脸深深埋在了岳峰怀里,岳峰低下头,伸手抚着苗苗的头发,轻声说着什么。
楼上楼下,季棠棠和羽眉的目光相触,羽眉的目光很复杂,季棠棠迎着她的目光淡淡一笑,忽然觉得,自己的笑容也并不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不知是哪里,忽然传来咣当一声震响,声音起的突兀,在这样的夜里分外刺耳,苗苗吓的浑身一震,更紧的抱住了岳峰,羽眉打了个寒噤,茫然地四下回顾。
走廊里的穿堂风一下子大起来,季棠棠只觉得浑身的血一下子涌到了头顶,她转过身,旅馆的后门已经被人踹开了,一个粗壮的身形挡在了后门处,身上披着破烂的羊皮袄,打结的头发挂下来,邋遢的一缕一缕,抹的泥黑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对着季棠棠慢慢端起掩藏在破烂羊皮袄袖子下的猎枪。
乌洞洞的枪口泛着诡异的色泽,季棠棠咬了咬牙,眼底掠过一丝冷厉,突然就向着那个人冲了过去,快到近前时,几乎是直扑了过去,那人枪口上举,恰好抵住她的腹部。
身后传来岳峰嘶吼的声音:“棠棠回来!”
轰的一声,枪响了。
刚从楼梯上翻身跳下的岳峰一下子僵在了当地,季棠棠前扑的势头不减,将那个人带倒扑翻在门外,似乎滚了丈远,就再也没了动静。被踹坏的门耷拉着吱呀晃着,风卷着檐上的雪沫在门口打着旋儿。
苗苗抓着楼梯扶手呆呆看底下的岳峰,她和羽眉都在楼梯上,看不到走廊尽头处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岳峰突然把她推开,向着走廊里张望了一下之后脸色大变,翻身就跳了下去。
“岳峰,”苗苗的声音飘飘怯怯的,“发生什么事了?棠棠呢?”
22第②②章
枪响的时候,毛哥躺在床上正睡的迷迷糊糊,激灵一下子就醒了,黑暗中瞪着上铺的床板足有五秒钟,忽然就跳起来,两脚在地上乱腾着去穿鞋,一边穿一边大骂:“岳峰这个龟儿子,他真敢放枪!”
光头和鸡毛也惊起来了,没顾上开灯就披上衣服从上铺窜下来,一时间也找不着鞋子,光着脚原地乱转,正没头苍蝇一样,毛哥揿亮了大手电,明亮的光柱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辟开一条亮道,光头一眼瞅到鸡毛的鞋离自己近,伸脚就塞了进去,鸡毛没察觉,他心思倒也不全在找鞋上,只顾着碎碎念:“糟了糟了,放枪了……”
还没念叨完呢,一阵冷风掀进来,毛哥已经打开门冲出去了。
突如其来的寒冷让动作慢的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寒战,光头吃这么一冻,脑子倒突然清醒了,他看向鸡毛:“鸡毛,不对啊?”
“怎么个不对?”鸡毛实在找不到鞋子,开始在床底扒拉,先扒拉出一只夏天的塑料拖鞋,又扒拉出一只冬天的老棉鞋,难得的是居然左脚右脚能对上,鸡毛也不在乎,拾起了就往脚上套。
“刚才放枪的声音,你注意没有,那是火枪啊,轰一声,走火药的。老毛子的枪是走钢珠的,哪会那么大的动静?”
让他这么一提,鸡毛也反应过来了,他有点懵,嘴巴张开又闭上,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那那枪是棠棠放的?这俩好佬搁楼底下枪战?”
光头的脑海中滑稽似的出现了岳峰和季棠棠互端着枪“枪战”的场面,明知道这种想法太过荒唐,但也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他嘴巴愣愣地张着,跟快干死的鱼似的,忽然就慌了:“那是咱岳峰糟糕了,可别壮烈在这了。”
两人鞋子都穿的不合脚,踢踏踢踏就往楼下跑,先看到羽眉和苗苗,再接着看到岳峰拄着枪站在楼梯底下,心中石头先放下来,紧接着就是奇怪:“岳峰,棠棠呢?”
“没见人啊!”应声的反而是毛哥,他已经去到后门那,扶着被踹坏的摇摇欲坠的木门打着大手电往黑夜里乱照,“没人啊。”
一直僵立着的岳峰反应过来,他几步冲到后门处,夺过毛哥手中的手电就往外照:毛哥说的没错,光线所及范围之内,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岳峰愣了一下,忽然又想起什么,将手电照向地下,然后屈膝蹲了下去。
雪还没有化,地上厚厚的一层,有杂乱的一行脚印,是往旅馆的方向来的,看来是那人来时的痕迹,那他是怎么走的呢?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光线停下的地方,一道歪歪扭扭的拖拽痕迹,像是一个人,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一路而去,岳峰将手电口抬高了些,拖拽痕迹的尽头隐匿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岳峰咬了咬牙,起身就往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毛哥愣了一下,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几步追了上去,一边跟着一边问他:“岳峰,这事不对劲儿,棠棠呢?你跟我说老实话。”
岳峰没有立刻回答,周围静的很,只有脚下的积雪被踩实之后的嚓嚓声,这声音单调无比,就在毛哥听的几乎要发火的时候,岳峰嘶哑着嗓子开口了:“中枪了。”
“那人呢?”虽然早就想到枪响的话八成有死伤,但是当真听到岳峰口中确认“中枪”这回事,毛哥还是一阵头皮发炸。
“应该是被放枪的人带走了。”
毛哥终于明白岳峰为什么要跟着这条拖拽的痕迹走,他低下头看延伸的痕迹,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岳峰,这整件事都不对劲啊,棠棠怎么会惹上这样的麻烦?她到底什么来头?你知道多少?”
岳峰没有回答,只是闷头往前走,毛哥心里着急,一把拽住他胳膊,岳峰火了:“你怎么娘们一样唧唧歪歪,现在是给你讲故事重要还是找人重要?”
毛哥吃了他一呛,讷讷松了手,一时打不定主意是该跟还是不跟,这么一犹豫,岳峰已经走出好远下去了,再回头看,光头和鸡毛也找了手电,哆哆嗦嗦的一路跟在后头,再远一点是羽眉和苗苗,女孩儿家毕竟胆小,不敢走的离旅馆太远,毛哥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