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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庄园-第7章

小说: 庄园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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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宫流出来的。从内地带金银来港只不过是小儿科,那些跟军方合作倒卖军火的才算是上得了台面。



这算是时代的优势也算是时代的悲哀。



庄恒是个绝对重法的人,他曾不止一次的告诉我说,君子爱财,但一定要取之有道。他庄恒纵然一世穷困潦倒,也要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我当时还笑他,人在河边走,居然还想不湿鞋。他回说,外圆内方是他做人的底线。言犹在耳。



“蕴茹,我明白你的心情。消息一传回来,你父亲就托上面的朋友去查了。他是确确实实在过关的时候被查到的,可以说是人赃并获的。”母亲望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我摇摇头,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试图抓住什么重点。是了,那份文件上说,庄恒是被举报的。谁?是谁举报他的?



我很清楚,那个边境的海关说穿了不过是摆个样子罢了。香港仍是英国的殖民地,持着香港的身份证,说穿了,受得是英联邦政府管辖。连邓小平和撒切尔夫人都还没就香港问题谈出个头绪来,下面的人没有证据线索哪会这么随随便便的就查人抓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分分钟弄出个国际纠纷,举世哗然。退一万步说,就算庄恒真的自愿的干了这私运黄金的活计,没有那个背后的举报人,怕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查到。谁跟庄恒有那么大的仇,摆明了要置他于死地?



我想起了一个人………………黎隆源。他是和庄恒一起上大陆的,对于庄恒的行动他是最一清二楚的。他知道庄恒在结束了大陆的投资项目后就会离开黎氏,不管去哪里,都对黎氏是一个莫大的威胁。他不可能一辈子限制住庄恒的人身自由,那么,永绝后患的方法便是让他永远留在大陆,再不能踏上香港的地界。就算庄恒侥幸归来,有了这么一份不光彩的案底,在这个世态炎凉的香江,他又如何立足,如何自处。到时候唯一的办法便是老老实实呆在黎家,给他黎隆源打一辈子的工,一辈子俯首称臣。



好计谋,好思量,好手段。我冷冷的想。庄恒给他拼死拼活的开发内地市场的时候,恐怕根本没有想到他最亲爱的姐夫会这般算计他。毕竟不是大家族出身的,要比骨子里的那种薄情寡义,他还差得太远。



“妈妈,能不能找人先把他弄出来,让他回到香港来再说。”我抓住母亲的手恳求道。



母亲还来不及答话,父亲的声音已经插了进来。“蕴茹,你要明白,庄恒是黎隆源那边的人。你与庄恒毕竟还没有成为一家人。施家在这间事上没有权利,也没有插手的余地。”



哼哼,很好,这便是所谓的大家族。牵扯到敏感的事情,绝对的各人自扫门前雪,利字当头,井水不犯河水。连我都能想到,这次的事情绝不简单,没有人知道黎隆源在这事里扮演者怎样的角色,事态未明之前,心思细密如父亲,又怎么可能贸然插手援助庄恒呢?找上面的关系查庄恒滞留大陆的原因,已经是父亲为我做的让步的底线了。



“好,那请您尽量压制香港媒体,不让这件事情走漏风声。您也不想闹得满城风雨。毕竟我与庄恒的事早就已经街知巷闻了,他成了走私犯,我也不见得光彩到哪里去。我总还是施家的人吧,我总还要称您一声父亲吧。我丢了脸面,外人又会怎么看施家?”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一天如此的与父亲针锋相对。利用他的弱点,达成我的目的。



压住消息,就等于为庄恒留下了一条后路。无论如何,我不要他成为城中小市民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不要他的清白就这么毁于一旦



第9章



“好,我会吩咐下去的。”父亲终是点头答应了。事情牵扯到了施家的名声,照父亲的性子到底不会听之任之的任其渲染。我暗自舒了口气。只要父亲这边有了态度,那无形当中就给那起试图拿此事大做文章的人以压力。同时牵扯到施,黎两家,旁的人再有心起哄,恐怕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玩不玩的起。现在最摸不清的就剩黎隆源了。



“蕴茹,你……………长大了。”待父亲转出我的房间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母亲忽然笑了,带着三分的激赏,三分的失落。我微微扯了扯嘴角,一夕之间,被逼着脱离幼稚天真,学着世故算计,不是不辛苦的。然,又有谁不是一边流泪,一边学会坚强的。



我抬头看钟,快六点了呢。“妈妈,把窗帘拉开吧,我想看看日出。”



母亲回身拉开了厚实的帘布,窗外,一轮红日已然升起。



黑暗的尽头自有朝阳遍洒大地,令光明重生。我既没被黑暗吞没,既仍得以再见日出,那便不能倒下,也不会倒下。



确实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最要紧的便是去见庄绮。纵然我知道这事跟黎隆源脱不了关系,但我不信凭着庄家姐弟的感情,庄绮会放任庄恒在大陆自生自灭。庄绮纵然想不到自己的丈夫会如此陷害自己的弟弟,但她一定可以求得黎隆源救庄恒。这是庄恒现在唯一的生机所在了。父亲既已明说施家不便插手,那估计更是没有旁人肯理会这桩公案了。恩怨情仇姑且先搁置一边,保得庄恒性命让他安全回港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车子停在黎家的大门前 ,下车前我对司机小王道,“你就在这里等着,三十分钟内我还不出来,你当知道该怎么做。”



“是的,大小姐。”他微微诧异,却还是毫不含糊的应着。我虽不清楚家中这些司机的来头,但我知道,没有几斤几两是混不上这个职位的。



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小题大做,但我不得不谨慎,以防万一。



进得黎家,迎上来的居然是黎家的总管…………华叔。这人我见过几次,算是黎家的老资历了,服侍了黎家的几代主人,连黎隆源夫妇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怎么,我突然矜贵至此了,可以劳动到华叔这等人物亲自来做接待通传的工作?哼哼,怕是有人有话要通过这位已被打磨得人精一般的老总管对我说吧。



果然,他也不含糊,“施小姐大驾光临,是为了庄恒少爷的事情吧。”连疑问的语气都不用,直接下了结论。



我不答话,毫不逼闪的对上他那双仿佛看透了世事的眼睛。



“我们少奶奶刚刚检查出来怀了身孕,这是黎家和庄家的祖先保佑,此时上上下下都欢欣鼓舞着呢。只是少奶奶体弱,少爷吩咐了,任何事情还是不让少奶奶烦心的为好。”他半眯着眼,摇头晃脑的说着。



原来如此,难怪庄绮到了此时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竟是黎隆源对她封锁了消息,她根本不知道,庄恒出事,巨变已生。孩子?庄绮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了孩子。一个混着庄黎两家的血液,将生生世世被冠以黎姓的孩子。是恩?是怨?是喜?是悲?



“施小姐,请。少奶奶要是知道您特意来看她,一定会乐坏了的。”华叔的声音自远而近。好个老总管啊,只这么一会儿,便将我原本的来意完完全全的抹掉,硬把我一身的煞气打磨成了儿女情长。他赌我不会在知道庄绮有身孕,身体状况正不稳定的情况下再去刺激她,而我也确实做不出来。那孩子毕竟是庄恒嫡嫡亲的外甥。



正琢磨间,我被带到了客厅。踏进厅门的一刻,我看到庄绮正逆着光,坐在一张摇椅上,黎隆源正蹲在她面前,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凝神的听着,像个孩子一样满足地笑着。庄绮的手柔柔的抚弄着黎隆源的发丝,脸上散发着的母性的光辉让我有了一种肃穆的感动。我在心里大喊,如果这一切都不曾发生,如果庄恒仍好好的在我身边,如果我们能放下所有的怨怼隔阂,只单纯的迎接新生命的到来,该有多好。



还是庄绮一转脸看到了我,“蕴茹来了。”到底有些尴尬的推了推黎隆源,“你快起来,有点正经样子,让人看了笑话。”黎隆源闻言缓缓地站了起来,我清楚的看到脸上原本柔和的神色渐渐冰冷,竖起防备。我不去理他,走快了几步,握住庄绮的手,“我已经听华叔说了,庄姐,恭喜。”她微微有些害羞的笑了笑,“谢谢,蕴茹。除了家里人,你还是第一个知道的呢。只可惜庄恒那小子还没回来,要是他也在,那该多好。”她犹自一个人说着,“瞧我说的,你知道了,还不是跟庄恒知道了一样了。”大概是怕我有什么想法,庄绮连忙又加上了一句,“庄恒也真是的,就算努力开发上面的市场,也不能说长住就长住啊。一点都不顾及蕴茹的心情。等弟弟回来,好好罚他,让他给你赔罪。”



开发上面的市场,长驻内地?我冷冷的扫向黎隆源,难道这就是他对庄绮的交待?他正一脸不自在的站在一边,死死的盯着我,那眼神里居然带着几丝恳求。我不再看他。



赔罪?我不要。我只要他好好的,那就够了。



我无法再往下想,硬生生的止住那股涌上来的酸意,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有了多久了?”我指着她仍然平坦的小腹问道。



“三个月了呢。之前一直都不确定,昨天才正正经经的请医生看过了。”庄绮笑得一脸的安详而满足。“这个痴人,居然说是要听听孩子的动静。孩子才着么点大,哪里能有什么动静阿。跟他说,他还偏不信。”伴着这连娇带嗔的软语,我仿佛看到的是一个有齐了天下间一切美好事物的妻子,一个天下间最温柔慈爱的母亲。



此情此景,此等幸福,我何忍打破?我纵然无辜,可庄绮何辜?孩子何辜?



“好了,绮,你也累了,快回房去歇着。”黎隆源走上来,温柔的扶上庄绮的腰。



“我才不累呢,蕴茹难得来,我去叫他们准备点拿手的菜,蕴茹,中午就留下来吃饭。是了,你不是最喜欢我们家的奶香曲奇吗?我这就让他们去烘一点。他老是不在家,我一个人吃饭怪没意思的呢。”



“绮,听话,这些事情不用你去做。叫他们去准备就是了。你不累,我儿子可累了。”黎隆源微微皱着眉,柔声对庄绮说道。“你别忘了,医生可是叮嘱过了,你要多休息,不能累着的。”



想把庄绮支开吗?也好,我跟黎隆源也是时候单独谈谈了。



“庄姐,你只管去休息,我不走就是了。正好父亲还有点事,要我和黎世兄交待一声。等你养足了精神,中午我们再好好聊聊。”我也开口帮腔。顺便收下了黎隆源投来的感激地一瞥。



“那隆源替我好好招呼蕴茹。”庄绮终是拗不过我们,答应了。早有候在一边的小丫头上来扶着她上楼去了。



大厅里只剩下我,黎隆源与引我进来的华叔。我冲华叔道,“家里的司机还在外面候着,等久了怕是不好。还麻烦您出去跟他说一声,让他先去兜个几圈,午饭后再来接我罢。”华叔看了看黎隆源,见他没有反应,便答应着出去了。



只听黎隆源讥诮的一笑,“怎么,还带着保镖呢。难道在我这里,还有人敢动你不成?”



“那可是难说了,凡是还是小心为好。连最亲的人分分钟都会变成害你入狱的人。这年头听得多了,还是小心为好。我并不如庄恒那般天真。”我意有所指。



果然,他脸变了颜色,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向我道,“你跟我到书房来。”说着便径自向前走去。我随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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