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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庄园-第12章

小说: 庄园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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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了上来,我知道,是枪。他们把我押进了一间小屋子里,门一关上,便撬开我所有的行李,我才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人托我带的小皮箱里全是金条,银币,和成包成包的零部件。我彻底的傻了,我知道那是多大的罪。他们把我按在地上,我挣扎着,他们又用手铐扣住了我。当中一个当头的阴侧侧的说,“这次的线人还真是不错。精彩的窝里反。”我震惊中隐约有些明白,也不想再辩解什么。后来他们蒙着我的头,把我扔进了另一处暗室一般地方,要我在一张认罪书上画押签字,我抵死不从。开头几天,我还给了许多电话号码给他们,希望他们帮着联系外面的朋友和香港这边,可都没有回音。渐渐他们的耐性也没了,便动上了鞭子,照三餐打。每次打完都扔下一句,“人证物证都全了,你趁早坦白。争取宽大处理。不然的话,有得苦头你吃的。”我虽绝望,可也知道这一个押画下去,我这一辈子也算彻底完了,所以我只能撑着。那间暗室阴冷之极,伤口又感染,我发起高烧。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看看人死没死,还有气的话,上面有交待,把他弄出去算了。”就这样,我被拖到一个大门外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庄恒讲着这段遭遇时,一直很平静,所有的痛苦屈辱他都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了。可他身上那一道道至今仍未消退的鞭痕已是铁一般的证明了。我没有问那熟人是谁,早已认定了是黎隆源。所以庄恒才会百般维护,那样的情况下都不肯申辩一句。也正因为这样,我可以想象他的心,伤得有多重。我死死的攥着他的手,纵然明明知道事情都已过去,他人就在眼前了,但心里全是会失去他的恐惧。原来,他真的这么近的和死亡擦肩而过;原来,我真的很可能永远也等不到他。在那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抓住他,我不能失去他。他安抚地笑着,目光中尽是了然。



很久之后,我轻轻问,“然后呢?”我真的很傻,很痴。明明已经知道然后便是美人救英雄的浪漫了,可我还是问了。期待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了。庄恒犹疑的看着我,怕我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我毫不躲闪的回看他,既然我们谁都避不开这既成的事实,索性摊开了也好。我会作何反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承受不起再次失去面前的这个男人。



其实接下来的事情,一点也不离奇,顺理成章的很。那个叫骆清珏的女子救了他。请了大夫给他治伤,又端汤送药的贴身照顾了他几个月,直至送他返港。按说像庄恒这样被边检查到过的人,是不可能再被允许回到香港的。可能是凭了几分运气,再加上庄恒由始自终都没有认过罪,证件什么的也没被扣下,骆清珏又打点了几个关节,这才使得庄恒得以重新归来。



无可否认,庄恒欠了这个叫骆清珏的女人莫大的恩情。时也;命也!



我自己都不知道是该感谢天降贵人,佑得庄恒大难不死;还是应该叹息天意弄人,在庄恒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在他身边的,不是我。



“她人呢?”我问。庄恒苦笑,“不知道。安排好一切之后,她就留字离开了。”听得出来,庄恒言谈间皆是惆怅。我想起之前在庄绮的别墅里恍惚听过庄恒是说,那女人不想再牵连到他,于是只身远走他方了。



我倒是不明白了,她不想牵连庄恒,这是从何说起?不想被庄恒牵连倒还说得过去。庄恒这人怕是愧疚之余,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总之,他说得简略,而我也不至于自虐到一点点地寻根究底。大致如此,便就算了。



在我们彼此都长时间的静默之后,我终于决然地抬头,看向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庄恒,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还爱不爱我?”



庄恒紧握了我的手,“蕴茹,在你撞车的那一刻,我只希望撞上去的是我自己,我疯了一样想把你牢牢地护在怀里,一辈子都不放手。可是蕴茹,我………………”



我止住了他没有出口的话。我知道他的顾虑,我也懂得他的骄傲。此时此地,他不可能开口让我跟着他。他不要我吃苦,不要我受累。他庄恒绝对会在功成名就的时候,给我风风光光的名分;同时也绝对不会在落难无助的时候,牵连到我一分一毫。这是他的坚持,他的爱。



我有几分感动,也有几分怨怪,“难道我施蕴茹在你眼里就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吗?难道我求得是你的大富大贵,地位名声吗?”



“不是的,蕴茹,当然不是的。”他一下子急了,“我只是不要你委屈,不要你跟着我挨日子。”



这人,刀山火海都不在乎,甚至阎王殿都去转了一圈了,我这么一句话居然能让他着急万分。我知道,他待我的心,不亚于我待他的。这就够了。



那时的我只想到,骆清珏已经走了,庄恒要还他的恩,他的情,也都成空了。我知道自己爱他,放不开手;而他爱我,同样剪不断情。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理由为了一句空言,为了一个不在眼前的人而断掉我们之间的一切呢?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真是幼稚的汗然。我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简单,过于美好。我只知道守住自己珍贵的爱情,却不曾想到多少年后,我要为之遭受的心痛。



由记得当时我毅然决然的道,“好,庄恒,我们结婚。之后,天涯海角,我们去闯便是。再苦再难,我心甘情愿。”



多少年过去了,当初的这句话,还能清清楚楚地回响在耳边。



庄恒被我这一句话给镇住了,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像是蓦的被上天的恩赏砸中了一般难以置信。下一刻,他居然狠狠得掐着自己,直至痛得倒抽冷气方才作罢。许久他才从震惊中回神,一把把我搂在怀里,仿佛要将我揉进体内一般,紧的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蕴茹,我的傻丫头啊………………/”他喃喃的在我耳边道。我再也硬撑不住,全身气力在释然的瞬间似被抽干了一般。软软的偎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我累了,想睡了。



雨终是停了吧,一轮朦胧的月挂上了天边,淡淡的光映着我们紧紧相依的影,我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此生,终有人伴,不再孤独。



第14章



第二天早上,天大亮了,我在庄恒的怀中醒来,记忆中已经好久都不曾那么踏实的睡过一觉了。他和衣靠睡在床头,一手牢牢护着我。我圃一动,他也醒了过来。我们相视一笑,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昨日种种,俱已成灰;太阳升起处,是我们需要为之奋斗的将来。



当我们相携回到施家大宅的时候,想见得整个施家都被惊动了。能上的了台面的“主子”们一窝蜂的都聚在了大客厅里。我一看,嗬,我父母、容姨、外加大哥施逸辉、二哥施逸荻、施蕴晴,就连小弟施逸华都在场。难不成还真要弄个三堂会审?哼哼,我暗自冷笑,除了父母,在座的怕是还没有哪个是我需要给交待的吧。



我刚想说话,就感觉到庄恒扣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他先开了口,“伯父伯母,今天,我很郑重的恳请二位将你们的女儿嫁给我。”



一时之间,偌大的厅堂里寂然无声,只有一边古老的落地钟在咔嚓咔嚓的走着。满座的人均望着我们,神情各异。凝重、不解、气愤、不甘、鄙夷……………应有尽有。我看了看庄恒,他倒没去管别的人,只直直的看着我的父母,静静的和他们对视。我立在他身边,向父母传达着我的倔犟和决心。



终于,大哥嚷了起来,打破了这怪异的凝寂。“庄恒,你要娶我妹妹?你也不掂量掂量,你凭什么?你……………”



“逸辉,闭嘴。”大哥一句话还没嚷完,母亲便喝住了他。而一瞬间,庄恒看向大哥的眼睛微眯了一下,似有流动的光芒一闪而过,便又归于平淡。



“庄恒,你跟我来。”母亲最后一次询问般的看向我,在我坚定地点头后,她起身示意庄恒过去,我下意识的想跟上去,却被母亲的眼神阻止了。庄恒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让我放心,便走向母亲。父亲一直皱眉看着,没有作声。眼看着母亲带着庄恒就要离开大厅时,方才唤了一声,“夫人,你……………”。母亲在门前立住,转过身来,“道林,你应当记得当年答应过我什么。”说罢,也不待答复,径自去了。我一下子记起母亲曾给我的承诺,想不到,还真有用上的一天。



父亲闻言,一时愣住了。大哥在一边急急得冲我吼,“施蕴茹,你脑子不清楚了?他干过什么你不知道啊?你怎么会要嫁给这种人?”复又转向父亲,“爸爸,你可千万不能答应让妹妹嫁给这样不清不白的人,施家的脸都要给他丢尽了。”



“就是就是,丢死人了。”站在一旁的施蕴晴随声附和。



“不会啊,我觉得庄恒哥哥很好啊。”小弟施逸华怯怯的小声道。我冲他粲然一笑。他大概是这里唯一一个不反对我们的人了吧。



“好了,够了,都散了吧。”父亲似终于缓过劲来一般,冲容姨道,“带孩子们出去。”



“爸爸!”大哥和施蕴晴不满的急喊。我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我嫁给什么人,关你们俩什么事啊?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听不懂吗?出去。”父亲怒道。他们不敢再说什么,讪讪的退了出去。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立在那里。



父亲疲惫的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我有些不安的唤了一声,“爸爸。”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抚了抚我的头发,怅然一笑,“都长这么大的姑娘了。”



一句话,引得我的心里直发酸,泪水一下子涌了上来。泪眼朦胧间,我看见了父亲鬓角边一茎一茎的白发。印象中,父亲总是如山一般,坚硬、固执、强势。曾经多少次暗自腹诽他的命令;曾经多少次顶撞的他暴跳如雷;曾经多少次埋怨他疏忽母亲,疏忽我;曾经多少次不谅解他的无情,他的决绝。却从来没有想过我如山一般的父亲也会疲惫,也会苍老,也会惆怅女儿的长大,也会不舍孩子的离开。



我喃喃的道,“爸爸,对不起。”道歉,不是为了我选择了一个不为世人所看好的男人;也不是为了我所作所为会给家族带来的影响;这只是一个倔犟的女儿对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的父亲最深的歉意。



“把泪擦了。路你已经给自己选了,那就要好好的走下去。”这是父亲在我婚前给我的唯一一句教诲。我谨记在心。



辞了父亲出来,福妈正在走廊上,等着引我去见母亲。我挽着她往前走。小偏厅门口,母亲似乎结束了跟庄恒的谈话,两人正一起站在那里。我迎上前去,隐隐的听见母亲道,“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以后还会有什么变故,都请你念在我们的面子上,多包涵罢。”我纳闷的甩了甩头,是我听错了吗?片刻近得他们身前,庄恒看到我,笑得释怀。我也回他甜甜的一笑。他过来牵了我的手,坦然向母亲道,“您过虑了。”



我不解的追问,“过虑什么?”只见他与母亲相视一眼,刮了刮我的鼻子道,“伯母怕我以后欺负你呢。”我噘噘嘴,避到母亲身边:“你敢!”



在一片笑声中,母亲握了我的手。“以后成了家,到了国外,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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