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罪的咏叹调-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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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纠缠,刀光翻飞,手臂上红肉白骨,伤口整齐爽快,血色淋漓,尖锐的金属从筋肉中横过时,我感到异样的释放,原来肉体的痛苦真的可以分解灵魂的煎熬啊。
一只手,如象牙,修长惑人,轻轻捏住我的手腕,看着上面的划痕冷笑:
“不离不弃,不离不弃……,你用这把刀来见证誓约,不是对我们的污辱吗?”
指尖一挑,刀已到了他的掌中。
单刃,宽柄,华美,沾在刀锋上的暗红更加映衬了它的森冷。
这把曾直*心脏的刀,我一直保留着。
没错,我在污辱誓约,我在污辱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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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章 具象之外
五十章 具象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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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光掣闪,刀从他手中投掷出去,穿过敞开的内室门扉,刺入坚石墙壁,只留镶着祖母绿的持柄在外边。
“还给我!”一撑地,在刀离开他手的瞬间,我就随之凌空腾起扑向外厅。
但是晚了半秒,数百只蝙蝠压碎顶窗的玻璃,张开肉翼结成一片,像从天而降的巨型蛛网逼落,飞乘着如水四泻的碎屑。
我见过它们用三秒的时间将人体分解成碎片,仅剩干净的白骨。
邪恶的鼓噪啸叫夹着大股浊臭腥风迎面袭下,带来地狱恶鬼嚼食人体前残忍的恐吓。
每个人都不肯留情,每次出手都没有余地吗?
我也不管不顾了,黑色的风从手缝中扯出,每一缕都卷杂了最歹毒的镰刃,吸食这里郁积的亡灵和怨念,骤然壮大,以我和地面相触碰的刹那为基点,爆裂开来。
晶体碎屑还未来得及落下,在离地面几寸的地方凝冻,仅仅一秒的停滞,就再次顺反方向弹推回去。
似雷电横扫过蠢动的平原,一次凶猛的震慑,四下里才会安静空寂。
没有一个蝙蝠的尸体会是完整的,它们在风刃绵密的削剐下,“啪!”甩在墙壁上,想象一下颜料泼洒在画布上,粉碎,艳丽,骤然蒙上的黑褐色肉酱开始缓慢下滑,先前裹入其中的玻璃碴屑却跳脱出来,细细碎碎洒落墙跟,泛着暮色死光,琳琅响满一室。
困在浮雕中的魔神在血色中愈加神圣,欲求也愈加浓烈。
他站的地方干干净净,面前撑起一块屏盾,拧着眉。刚要撤掉时,无形的盾面从中间“咔啦啦”裂开枝型纹路,隔破了他优雅的影像:
“嗯,你强了不少,也暴戾了许多。啊,我忘了,你本来就是一头张狂的小兽,难怪。不过平静的杀戮像霓彩流焕的极地雪川,那才是值得赞赏的。”
“怎么流泪了?爱弥儿。”他出奇的温柔,薄冰色的瞳孔熠烁幽深。
走过来抬起手从我眼睫处接住一颗泪,淡红,在他指尖接近妖媚。
发丝如羽,因为刚才的气流舒卷而半浮飘动,淡淡荧光衬着他的容颜,濒临绝伦。
恍然间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夜,游弋于生死际线的那个夜,一回头,我用灵魂撞见了他。
他像来自鬼域的子民,从一个要我死的男子手中接过了我的生命,他用那些糜烂与放纵的腥红,阻止了我的凋谢。
他该一直是我的父,我的主人,我的夜之君王。
可是后来,改变的后来,让这一切如死灰般尽数褪散。
“我有哭吗?我怎么不知道?这是哪里?”我浅呓着,如一线缥缈无依的烟。
我从很多地方醒来过,旅馆豪华的大床,冷寒古墓的洞穴,贵族官邸的鹅毛软榻,平民酒肆的狭小夹板房……。
睁开眼睛到恢复手脚知觉的过程,我需要努力回忆身在哪里,经常脑中空白,被陌生占据,于是惊恐某天会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忘掉。
到那时,我该向谁去求助?
“呃,孩子。”
他凝视着我,极尽令人融化的宠爱,蓦地张开手臂,把我牢牢羁留在他怀中,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安慰一个惊悸的孩童般吟着,
“亲爱的,这是你的家,……你的家,……。”
家?我顿时脆弱、微渺,呜呜咽咽哭出了声,沙哑,压抑,不堪入耳。
我没有家,我的家存在于具象之外,存在于宇宙毁灭的尽头,永恒死寂之中。
他也许是惟一邀请过我路上同行的伙伴。
“大人,多温迪斯,我的……主人。”
“不,爱弥儿,如果你还记得……,请叫声我的名字。”
他把我的头压在肩上,空茫的声音让我的泪骤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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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章 爱抑或恨
五十一章 爱抑或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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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同等寥落的生物拥在一起,没有心跳温度,徒有肉体的质感,僵硬,冰冷,在死亡中等待死亡,我们彼此如对方的镜像、回声,关联的如此微妙又密切。
毫无风度的咬住他考究的宝蓝色外套,足足哭了半天,才止成抽泣,凑到他耳边,苍白的唇微张,轻轻抖落那个名字:
“蒂梵……。”
“传说东方的王,一辈子无人敢称呼他的名字,结果自己都陌生不已,蒂梵……蒂梵……,我的名字啊……,你还记得,我们这是过了几辈子了……。”
艰涩的话从他粉润的嘴角溢出时,我俨然看到一缕煎熬的焦痕暗影。
如同四壁浮雕,挣扎,不满,又无可奈何,不可脱出,松动的那天就是折损永不复存在的那天。
我们没有回头路,彼此拥的再紧,也臻于绝境。
“我记得,我都记得,我的大人,永远……。”
我痛得揪心,为了我们两个,我想哭得泪雨滂沱,上气不接下气,涨红脸颊猛喘狂咳。
可是我不能,我们不能,吸血鬼不能。
没有呼吸,没有空气,除非模仿,否则什么都做不到。
我们重塑不了那种痛涕淋漓的架势,最悲恸的表达,也不过是静默的流泪,只有我们共通的体会才能懂得的流泪。
“我懂,我都懂。”他抬起我的下巴,缓缓吻着我的眉眼,“我的小傻瓜,你这个小骗子,你遗忘了太多的东西,不要再说什么永远,永远是人类轻薄的期待,而我们就在永远之中,我们没有期待。不过我原谅你,白色谎言美丽的钻心,我需要它,需要极了。”
“遗忘?我忘了什么?我该记得很多吗?”我微微躲闪了一下他舔上耳垂的软舌。
“我发誓我很痛恨那个名字,但为了你,我的珍珠,我可以再提一次——贝路伊,你的神子,他身边的阴影你看清楚过吗?”多温迪斯怜悯的把一卷头发挽到我耳后。
“他的身边?他的身边……他的身……边……,是啊,他的身边还有谁?”我努力驱使意志去探索,可都是空落落的。
除了他,所有的脸鼻早都涂抹不清,轮廓莫辨。仿佛提起当年神的氏族,只有他一人,其他的都被风雪扫进了极地冰渊,无影无踪。
那么,谁屠杀了纯朴人民?谁焚毁了金麦家园?
谁奴役我们做了如此多无谓的牺牲?
假如有一天,我会手执弑神的利器,我该向谁去复仇?
我能清晰描绘的只有贝路伊一个,向他吗?
不!
不能!
那是我最致命的弱点,是万万办不到的啊。
竟然逼我至此。
我茫然的把头埋进多温迪斯的颈窝,浑身冷透了。
“爱弥儿,你以为你在爱,实际上是怕自己去恨,强行用爱的借口堵住恨的事实。你依仗什么去爱?凭借那枚工艺精良的指环和那个致死的吻,你就能掩盖因他们而造成的生灵涂炭、满目疮痍吗?如果真是这样,你就该被那些灰尽烟飞的怨灵所唾骂,覆满指责的罪名。”
“唉……,我怎么能忍心你沦落到这一步?醒来吧,宝贝,虽然这样的清醒痛不欲生,但是,你是在恨他,不是在爱他!”
多温迪斯字字句句断人魂魄般残酷。
“不,我不恨他,我怎么能恨他,我是那么的爱他……什么我都可以原谅……”
是啊,都成敌人了,还在利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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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章 在北地,在请求
五十二章 在北地,在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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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极了,反倒平静了下来,只是一个劲勾缠住多温迪斯的脖子,幽沉的呻吟:“我怎么才能恢复记忆?请您告诉我!”
“记忆是比理智更冷峻的双刃剑,你确定想恢复?”多温迪斯玩味的笑开了。
又来了,他就是这么狡黠的看着你自愿的、恳求的跌入一个个精心编织的牢笼中,沦为他成就权势的工具,但我还不得不急切地顺着这个引诱走下去:
“是的,大人,求你!”
“那你必须去——北地!因为你中了芒星之毒。”他眼中乍闪熠光,有点滴一挥即过的怀念。
“北地……,什么地方?”我仰起脸,注视这个总是掏出太多莫测东西的男子,他似乎午夜离奇的魔术师,用指尖绽开的变幻,轻易就筑起别人无法替代的地位。
“唔,亲爱的,长大可不是单纯的量的积累,长大是种思维。拜托你不要用这种傻瓜式的问题来烦我,好吗?提问要有侵入性和目的性,我教过你的。”
他亲昵的把手贴身滑下,惩罚性的加力捏一下我的腰线,“这样,给个提示,如果你解决了芒星之毒和那颗该死的夏娃苹果的关系,我们再来谈论北地。”
我垂眸,展开手掌,仿佛那夜食指尖头的跳动犹在,痛得像隔世的纠缠,无边无际。
他忽然收紧胳膊,将我压倒,迷蒙的情欲让他的吻旖旎而*。
一个男子最美妙年华中的激情散发出来,是让人羞涩又惊慕的渴望。
“现在适合谈论的,是欲望。属于你的,我的,我们的,原始的欲望。”
他的眼瞳如银月无声笼罩的雪川,寂冷清寒,冰镜般微透的瞳孔里,我能看到自己在他的掌中一点点*,倒映出泛光的皮肤。
名贵、丝滑如破茧新蛾羽翅上的磷粉。
亵渎和膜拜,淫靡和赞赏。
他一分一寸的抚摸中包含了一个完美情人对身下爱侣的所有欲和情。
此刻他真实的像活着的人类男子,急切而忍耐,每一个动作都在聆听,讨好般想到你迷蒙吟哦出的回应。
我恍了神,甚至觉得这时的他是珍惜我的,害怕彼此抛弃,害怕互相远离。
我喜欢他吻我的锁骨,小心轻柔从脖颈往肩头,唇齿舐咬住皮肤,冰冷灵活的舌舔过支起的骨架,清凉颓靡写满两人放纵的间隙。
稍一用力,落下吻痕,妃色的妖花便舒展开来。他会抚弄着淤痕,满意地笑,邪魅的眯眼说:
“这是我的印记。”
传说中哈雷登琴是由女人的身体制成,锁骨便是嬴弱一握的琴颈,触摸它便成了调弦定音的第一步。用了真情,你就可以从它的回振中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