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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乱世湮华-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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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正欲爬起来的姒嫣重重踢倒,还要再下狠脚,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窗外庭院里一晃而过的玄色身影,心头一动,她缩回脚,放过姒嫣,临走之前还要丢下警告:“好自为之。”

姒嫣被姒黛一席话震得发懵,瘫坐在地,连连道:“怎么会这样,他们骗我,我没有要害翊哥哥,他们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这么说的,我没有要害他,没有……”

姒黛已不看受了刺激的姒嫣,双手拎起裙摆,今日特特盛装打扮,给姒嫣看,更给那人看,转身出门,侍卫恭候在门外,一溜两行,极是张扬,领头躬身请示:“太后?”

姒黛挥挥手:“在这候着。”不曾停顿,快速向西楼跑去,依这里布局,赫连翊应该是往西楼去的。

果不其然,转过月亮门便看见那熟悉的玄色身影,姒黛跑得更快,在赫连翊进门前双手抓住他袖摆,迫使赫连翊想对她视而不见都不能,姒黛笑吟吟:“翊,前两天晚上你在……”

赫连翊冷冷的:“孤在哪里,似乎与姒太后并没有什么关系罢!”

姒黛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恢复:“我确实没权利干涉你的自由,但我有能力帮你度过难关。”右手松开赫连翊的袖摆,轻轻覆住他的手,笑得别具深意:“只要,你肯……”

赫连翊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将自己的手并袖摆从姒黛手中挣脱,漫不经心道:“姒太后还是先请示狐大总管肯不肯罢。”趁着姒黛愣神,绕过她,走进房门,合拢上闩,一直没怎么休息,他需要清静清静。

姒黛终于反应过来,猛拍门板:“翊,你开门说清楚,快开门。”

他懒得理她。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自登基以来,扶楚这个王当的还是比较轻松的,因只要祭出‘昏君,的名号就可以为所欲为,她又闭门谢客整整两天,对外公布的说法是要陪玉倾城游玩,只是没人见过她出门。

此刻,以扶楚卧房为中心,方圆十丈内连只蚊子也别想飞进去,胥追将他手下功夫最好的百十位高手尽数调过来,将这里团团围住,护得万无一失。

连倾城也被关在外面,好说歹说,胥追就是不放他进去看她。

扶楚卧房的外厅,八扇玉屏风后面排着两只超大号的浴桶,一桶盛满热水,一桶盛满碎冰。

胥追拎着桶冰块推门进来,立在屏风前低低的唤:“陛下。”

良久,屏风后传来低哑的一声:“进来。”

胥追应诺,绕过屏风,可两只浴桶上都没人,胥追试探出声:“陛下?”

哗啦一声,扶楚从热水里钻过来,泡在那么热的水中,她的脸色却十分苍白,黏在脸颊上的发丝也不似平日里的墨黑,透出一点浅淡的红来,额头的火纹并眼角的曼珠沙华时隐时现,浅红色的眼睛对不准焦距,双手扒着桶沿,脑袋虚弱的枕在手上,恹恹的:“明天……”

胥追不忍看她:“万事俱备。”

扶楚动了动脑袋:“那就好。”不愿多声,松开扒着桶沿的手,如一尾鱼,懒懒的滑进水底。

胥追看着溅出浴桶的水,汇聚成小溪,流淌向大厅每一处角落,都是她在水底痛苦挣扎溅出来的,所以他只管添水就好,溅出的水总是比他填进去的多一些。

扶楚曾粗略的提到过,当年尧天将籁魄耶镇入地宫后,为了应对有可能出现的至阴妖煞,练就至阳的神功,所谓中毒,不过是尧天的传人借着血引将自己至阳的血一点点渗入她经脉,以阳克阴,每隔一段时间,阴阳相抗,便是她最难捱的时间。

其实若不是她发现的早,中途停了那‘毒,,那些阳气会一点点分解她的功力,倒是不会这么激烈,就是因为被她发现,中间停下,没有新阳气补充,而她又想将这些分解她功力的阳气尽快导出体外,才会造成而今这么激烈的后果。

胥追默默将冰块倒进另外那只浴桶里,拎着空桶往外退,不等绕过屏风,就听见剧烈水声,下意识抬头,见扶楚又从热水桶钻出来,湿漉漉的长发缠卷在光.裸的胴.体上,她没有停留,如一条环纹蛇,快速滑入冰碴桶里,带出更多的水,因扭绞身子而挤出许多碎冰屑。

这样的煎熬,没有人可以分担她的痛苦,痛到极点,将柔软的唇瓣咬得血肉模糊,胥追愣愣的看着,听她在痛苦的间歇服软:“杀杀了我……”真是生不如死。

胥追缓缓阖眼,许久,呢喃一句:“奴儿,会过去的”

疼痛的间歇,她横在冰碴子上,一手扒着桶沿,一手拂去嘴角血痕,赤红着眼睛,一遍遍追问:“我有什么错,胥追,你说,我有什么错……”恢复人之常情,她有喜有怒,会哀会乐,痛到极致,也要落泪,这样的委屈,问出一直压在心底的不解,她有什么错,只想平淡度日,可连那样简单的要求都达不到。

她从没想过会杀人,可那时那刻,真扶楚不死,她和佑安就会受伤,她没有危害到别人,荆无畏却因一个子墨而将她丢进地宫,那么冷的地方,若是柔弱,早就没命,桩桩件件,哪一样是她主动,到头来,连佑安也来害她,她哪里错了,谁能告诉她?

胥追攒起眉峰,她有什么错?妨碍到了别人的利益就是‘错,。

“胥追,这世上,可有人是永远都不会背叛的?”

这世上,有一种无奈叫做身不由已,只要活着,就没有‘永远,。

“胥追,如果我真挨不过这劫,你将我烧掉,让冥王带我走,不管走去天涯还是海角这世上,唯有冥王才永远不会背叛我。”

第一三六章欺他太甚

唯有冥王!

那么他呢?

转念过后,涩然一笑,这世上,第一个背叛她的是她父王,而他,正是第二个背叛她的。

生她是父,育她是他,本该是最维护她的至亲,却因一己私欲,改写了她的人生。

那些最好的年华,她经历了爱情,友情,可到最后,挚爱刺伤她,挚友谋害她……

怎能不伤心?

再一想,心口重重一窒,她说的那些话,是是遗言?

猛地睁开眼,触目所及,惊心动魄的红,是血。

哪还管什么礼数,直接冲过去,抓过搭在屏风上的丝袍,将瘫卧在血染的冰碴子上的扶楚覆住,捞进怀里:“那个局你布得这样好,没出现半点失误,很快就要有结果,怎么能放弃”

她只是突然觉得很累,百无聊赖,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争取什么,是为了活下去,然后被所有人嫌恶?

可那样,有什么意思呢?还这样痛苦。

温言软语于她来说,什么用都没有,胥追了解她,待她神智清明,他咬牙切齿:“陛下,您当真打算让仇者快,亲者痛!”

一语惊醒梦中人,从胥追怀中挣脱,翻进热水桶,扯起一绺湿发咬在嘴里,仲手把紧桶沿没有什么是挺不过去的,只要对自己狠一点。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一直晴好的天,在天子大宴宾朋这一日,被裹进厚厚的云层,好似垂下帷幕,一切都随之暗淡。

赫连翊神情凝重,座位离天子很近,自然,最靠近天子的还是扶楚,她着素黑深衣,憔悴隐在假面后,只最亲近的人才知情。

出了驿馆,玉倾城寸步不离的跟着扶楚,同理,姒嫣也不肯让赫连翊离开她的视线。

姒黛混淆视听的那番说辞,姒嫣并不全信,可也没那个信心全都不信,毕竟,赫连翊和姒黛的纠葛,连外人都十分清楚,何况是她?

借酒浇愁,醉了便去纠缠赫连翊,酒劲壮胆,厉声质问他是否和姒黛暗通款曲,结果被烦躁的赫连翊揪着脖领子丢出门去。

姒嫣索性跪坐在赫连翊门口,歇斯底里的哭闹,连吴泳都看不过去,请她离开,结果被她指着鼻尖问候八辈祖宗。

再是好脾气的,对这不顾形象,泼妇样的姒嫣也难保持风度,到底用横,将她强行架离。

不过酒醒后,姒嫣仍是赫连翊识大体的如夫人,即便对赫连翊的臣子吴泳,也要亲自道歉,端得个贤良淑德的姿态,只是打这以后,不管赫连翊去哪,她都要跟着,哪怕不让她进门,她就蹲门外守候。

遇上今日这样的场合,更是不能错过,偎依着赫连翊,演绎浓情蜜意,就要让姒黛看明白,即便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情又能如何,没名没分的昨日黄花怎比得上名正言顺的掌事夫人!

高台上有大型歌舞,虽比不得宋宫的歌舞精彩,可也勉强称得上大气磅礴,倒也令许多人啧啧称赞,只是不知那些歌颂背后,是真心,抑或阿谀。

赫连翊仍是固有扮相,一身玄袍,不曾戴冠,白皙长手擎起九方樽,对身边过分殷勤的姒嫣无动于衷,视线多半停留在对面扶楚身上,老半天不见转一转眼珠子。

他的异常,被许多人看在眼里,就连暗笑姒嫣幼稚的姒黛都发现,满腹狐疑,偏转过头去,想让狐丘去探探消息,却发现立在身后的并不是狐丘,而是个面相凶猛的陌生人,轻蹙眉头,冷冷的问:“你是谁,狐丘呢?”

那陌生人的声音比她更冷:“护卫,不知。”言简意赅。

姒黛表情有些难看,就要起身,却听那人又出声:“坐好,看戏。”

“什么?”姒黛糊涂。

“政.变。”

姒黛脸色丕变,心中多少分明,却不敢相信狐丘当真会那么做,怎坐得住,霍然起身,感觉腿上一阵刺痛,又跌坐回去,猛地转头去看那陌生人:“你……”

他只是冷冷的:“大总管交代,此戏决不容错过。”

一直以为养了条温驯的狗,事到临头,对她呲出獠牙才了悟,这分明是头狼。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那端坐上位,面容敦厚的天子本该是今日的焦点,可众所瞩目的却是以手支颐,神态慵懒的歪靠着椅臂的扶楚。

曾经的恬淡无争终究褪尽,取而代之是令人无法忽视的逼人气势,不管是坐是卧,是醒是睡,只要她在,旁皆成了拱月的星子,而她,自然是那月。

赫连翊身边有殷勤侍候的姒嫣,而她身边也没少百般体贴的倾城。

只是姒嫣对赫连翊的情意绵绵并不纯粹,打得那个小算盘,连不相干的人都明白,而倾城对扶楚关怀却是真心实意。

昨天胥追格外的忙碌,没办法时时守着扶楚,便将倾城放了进去,一整个晚上,他都守着她,看她在亦冷亦热的环境中挣扎,真真的心如刀绞。

这样的状态,当然没办法出现在人前,是以,天亮后,她在神智稍微清醒时,拼尽全力封住自己的经脉,可在人前维持三个时辰的正常,已经过去两个时辰,还有一个时辰。

此刻的慵懒,不是平日的散漫,是真的无力支撑,身子一颤,喉间急涌出腥咸,倾城手疾眼快,端起一樽酒当众敬她,好似磕绊,身子一斜,歪在她身上,酒水洒在她支颐的手臂上。

在旁人眼中,这是一出不算精妙-,却出彩的‘投怀送抱,,可若认真看他二人就会发现,倾城落座的着力点不在扶楚腿上,他将自身的重量全都压在支着椅背的手肘上,椅背很硬,他那么一摔,手肘一阵剧痛,随即麻痹,可他面上却不能露出分毫,半个身子凌空贴着缩在椅子里的扶楚,因衣袖宽广,垂曳下来,就好像他坐在她腿上的姿势。

倾城摔掉金樽,慌乱的摸出绢帕,擦拭洒在她手臂上的酒水,他的袖摆很宽,可以挡住大部分人的视线,扶楚偷咽下上涌的血水,伸出手臂,环抱了倾城,将头埋进他胸口-真是没用,虚弱的连坐都坐不住,倾城琥珀色眸子里没有激动,只有化不开的阴霾,伸手拥住她肩膀,用自己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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