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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燃尽相思寸寸灰-第8章

小说: 燃尽相思寸寸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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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并不知道,琥珀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而这个女人就这么独自一人生下了他的儿子,直到临死都没有再见到他。

而七年以后,当那个白净却瘦削的男孩子站到他面前的时候,只消一眼他就确定了这是自己的骨肉,因为那孩子倔强的神情像极了琥珀,因为他心中瞬间涌起的那种血脉之情。

“真好。”秦筝眨眨眼睛将泪水逼回去,“琥珀要是知道先皇一直爱着她,也会很开心的吧。”

“她知道。”'网罗电子书:。WRbook。'

娘亲是知道的吧?不然她不会总在他睡不着的时候给他讲那些关于父皇的故事,不会要他回到父皇的身边。

“墨临渊。”她忽然出声叫他的名字,却顿了一顿,“你怪过先皇吗?”

“我没有资格怪他。”或许也曾怨恨过他吧,可是连自己的娘亲都没有怨过他,自己有什么资格呢?

“可是我怨过我爹。”她沉沉吐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我爹是谁,长什么样子,可是每当我娘难过或者生病的时候我就会怨恨他。”

关于小时候所有的记忆,就是村里的孩子们不肯和她玩,常常欺负她。每当她哭着跑回家问娘亲为什么她没有爹的时候,娘亲总是含泪笑着说她爹就快回来了。

可是她爹从没有回来过。

直到娘亲病了,总是咳,甚至常常连床也下不了的时候,她的家里还是只有她和娘亲两个人。

她很清楚的记得,有一天她娘的病忽然好了起来,下床给她做了饭,甚至还换上了新衣裳。晚上的时候娘亲躺在她的身侧,给她掖好被子,轻轻地拍着哄她入睡。朦朦胧胧间她听到娘亲说,你爹就要回来了,你爹这次真的是要回来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爹没有回来,可是娘亲却走了。

她摸着娘亲冰冷的手吓的大哭,把所有的被子都裹在娘亲的身上,可是却再也暖不过来那逐渐僵硬的身体。

“你还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可是我呢?”她忍不住低泣出声,“我不知道他是谁,而现在也快要记不起娘亲的样子,除了这半个玉坠子我什么也没有了。”

墨临渊看着她两手紧紧攥着脖子上的那半个玉坠子,肩膀因为抽泣一抖一抖的。

他见过那个玉坠子,是一块很小的玉佩生生掰断了,看不分明有什么图案,只用一根红线系了挂在她脖子上,据说是她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从不准别人碰的。

“傻丫头。”伸手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你还有我啊。”

当年他遇见了叶昭青,如今她也遇到了他啊。

他会好好保护她,会好好教她,疼她。

会给她一个完整的温暖的家,让她再不必因此而哭泣。

秦筝趴在他怀里,双手扯着他的衣襟越哭越起劲,眼泪鼻涕也不管不顾的全都蹭到他的身上。他也不阻止,就这么一下下地拍着她的背,嘴里絮絮地念着不哭不哭。

于是等到秦筝真的不哭了的时候,他的衣裳已经湿了大片,嗒嗒地贴在身上,显得那锦缎上的云纹更加清晰。她有点不好意思,掏出帕子替他擦了几下,见没什么用索性转而擦自己的脸。像猫儿一样将自己的脸擦得通红,嫌恶的看着被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帕子,瞧了瞧墨临渊,红着脸将帕子塞进他的衣襟。

墨临渊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做这一切,摇摇头拉着她站起来。

“哭够了?够了就回去吧。”

“哭够了,不过我回不去了。”

他闻言挑高了一遍眉毛瞅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饿了太久,哭了太久,没力气,走不动。”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只看着秦筝不好意思地扯扯头发,然后在她嘿嘿的傻笑声中放低了身子。

“墨临渊你真好!”

秦筝跳上他的背,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瘦削的肩胛骨戳在自己的颈窝处,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荷香,两脚架在他的臂弯上不老实的晃来晃去。

太阳已经没有那么烈,很柔和的阳光撒在身上,晒得她昏昏欲睡。

睡着前最后一个想法就是这个地方真不错,也许下次可以去后面那个山洞里看看有什么宝贝。

两手托着她的屁股,感受到那沉甸甸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他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自从娘亲去世以后,虽然他入了宫,但是与父皇和皇兄并不亲近,身边的叶昭青和邵锦华二人虽然对他忠心耿耿,但是与他之间始终隔着身份和礼数。随着年岁渐长,他心中那股对于家庭的渴望逐渐强烈,可是看着那些有资格与他婚配的女子,他连看一眼的兴趣也没有。

那些女子有着同样显赫的家世,同样良好的教养,也有着同样的目的。

嫁给他,无非是因为看中了他的好皮相好背景,而这样的女人,恰恰是他最不需要的。

可是如今他背着这个小丫头,却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家人。

她会乖巧的呆在他的书房里陪他办公,会顽皮的闯祸然后丢给他收拾烂摊子,会小心翼翼的安慰他,也会耍赖地要他背她回家。

是的,这个只有十岁的小丫头,让他觉得那已经不仅仅是一座王府,那是他的家。

第九章

一觉睡醒的时候,外面天色早已黑了,屋里没有点灯,仅凭着窗外透进的月光依稀看得清屋内的摆设。

秦筝坐起来,脑中有一时的怔愣,然后想起在后山上发生的那一切。侧耳听听外面的声音,估摸着这一觉就睡去了两三个时辰。

摸着黑下床穿衣,随着她的动作腹内响起了咕咕的叫声。

桌上的茶已经凉了,她喝了一口就放回去,转身出门。

刚一踏出房门,一个小丫头迎面过来,跟她行了一礼,说是王爷和三皇子正在饭厅等着她一起用膳,然后急匆匆的在前面引路。

她有些奇怪,这君非宁怎么又来了?

一入饭厅,就看见墨临渊坐在主位上,左侧坐着君非宁。他对她招招手让她坐到他右侧。

墨临渊不是个讲究排场的人,加上脾气好,所以王府里的规矩虽多,但是主仆的关系并非等级森严。往日用膳的时候多是他与她加上叶、邵二人一起用餐,也不留人伺候,下人们将饭菜布好也都去偏厅吃饭了。

可是今日不同,偌大的桌子只有他叔侄俩坐在一旁,身边叶昭青、邵锦华和一堆小厮丫头站了一排,有几个脸生的白面小厮站在君非宁身后,估计是宫中的宦官。

“哟,小丫头好大的架子啊,我和皇叔都等着你来才能开膳呢。”君非宁嘿嘿笑着打趣。

“不爱等你出去就是了。”

“不得无礼。”墨临渊浅浅说了一句,瞧着她因睡觉而有些凌乱的发丝,抬手顺了顺。

秦筝撇撇嘴,又瞪了君非宁一眼。

虽说经过日前那一场谈话,她与君非宁之间已不复初见时水火不容的关系,但是她始终没有办法当他是个皇子那般尊敬。在她的心里,他始终是那个站在药田旁边昂着下巴说话的讨厌的家伙,就算他曾在她受罚的时候去探望,去陪她说话解闷,也没有办法让她将他与高高在上的皇子联系起来。

“瞧见了吧。”君非宁夹了一片水晶八宝鸡入口,“再敢无礼就治你个犯上之罪。”

原想回他一句,可是瞧着墨临渊看过来的眼神,秦筝又把话咽了下去。只低着头接过他递过来的汤碗。

“先喝点汤再吃东西。”

他知道这丫头饿了几天,胃中空空的,所以特意叮嘱厨房今日做些清淡易消化的菜肴。这汤便是早就煨好了的。

细瓷的碗中盛着清汤,上面零星飘着油花。细细的鸡丝在汤中浮着,乳白色的山药切的小小的,吃在口里很是甜糯。

她乖巧的低头喝汤,却趁着墨临渊为她夹菜的时候恶狠狠地看着君非宁,然后赶在被发现之前转回视线。

“皇叔皇叔,这丫头瞪我!”

墨临渊不理会他的叫嚣,只是替自己和身边的秦筝每样菜都夹了一些,然后静静地进食。

看着君非宁一个人在那哇哇地唱着独角戏,她心中很是开心,嘴里的清拌瓜片咬了半天也没咽下,只顾着偷笑。

邵锦华戳戳身边的叶昭青,又用眼色指指傻乐的秦筝,果然看到他于自己一样的无奈表情。

这丫头还开心呢,不知道她待会儿听了那个消息,还会不会这样笑的没心没肺。

饭后,墨临渊带着秦筝和君非宁来到书房,屏退了所有人,连叶、邵二人也离开了。

她有些不解,什么事能跟君非宁说,却要避开叶昭青和邵锦华?

“过些日子是你的生辰,可有想要的东西?”

没想到墨临渊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最终竟然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

生辰?当年他问自己的时候,她哪里能记得自己的生辰,于是便将初初遇见他的那一天当做自己的生辰了。这几年每到这一天他都会送他些小玩意,不算贵重,但都很精巧,看上去也颇费心思的。

还记得第一次收到的是一套首饰,红玛瑙嵌金钿的设计,从项链到耳坠、手串一应俱全。当她打开那个锦盒时,心中的确是欢喜的,那是她收到的第一份礼物,瞧着那玛瑙剔透的成色,她当然知道这一盒子东西价值连城。

但是她也只是看了一会儿就将它们收起来了,甚至没有戴上照照镜子。她喜欢漂亮的东西,但是不喜欢把它们戴在身上,她总觉得将那些东西戴在身上像是枷锁,把自己的本性都给束缚了。墨临渊虽然没问,估计也是瞧出来了,后来再也没送过她首饰。

从前都是在她睡醒的时候就能看到桌上放着他送她的东西,虽然从没问过她想要什么,但那些东西却都是她想了很久或是很喜欢的。

她摇摇头。

想要什么?真的不知道。自从来了隽王府,无论什么事情什么东西,都会有人事先替她安排准备好。虽然有很多东西能够给她带来惊喜,但是若是问她想要什么,就真的说不出来了。

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问她想要什么?她有些紧张,带着点慌乱,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墨临渊。

看着眼前这个因自己一句话而变得紧张的女孩,他有些心疼,犹豫着要不要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不想要啊?那皇叔你把她那份给我吧,我想要一把弯刀,听说天苍那边的兵器都是顶好的。”

君非宁嘻嘻哈哈的笑闹。

墨临渊此时有些庆幸君非宁替他开了这样一个头,似乎剩下的话也不是那么难说出口了。

“你要去天苍?”秦筝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比往常高了很多,有些不自然的掩饰道,“去那里做什么?”

那天苍位于永祯国的北部,是极寒冷之地,那里的人们不会耕种针织,只靠打猎为生,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

“自然是去打仗了!”君非宁好笑的说,“难不成我永祯国堂堂隽王爷是去打猎的?”

“你闭嘴!”她有些急躁地吼了他一句,又看向墨临渊,“真的要去打仗吗?”

他点点头,对她笑笑。

“要去多久呢?”

“说不准,短则二三月,长则半年。”

半年吗?她在心里掐着指头算了一下。

以前也有过他一去大半年的时候,但那时他是巡视防务,是在自家地界上安安稳稳的。可是这是去打仗啊,真刀真枪的,会流血会死人的打仗!想到这里,她脑海中浮现的多是从前听说书先生讲的那些片段,那些断肢横飞,血流成河的画面在脑中挥之不去。

“放心,赶得及回来过年。”

感受着头顶上抚着她头发的掌心传来的温度,她仰起头笑笑。

“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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