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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老约-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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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静好,却因为一道飞速闪过的黑影打破了原先的沉默,而后传来侍卫的喊声——刺客。

“过去看看。”承渊警戒,拉着青骊一路去了前头。

“司斛,怎么了?”大殿里遇见还未就寝的侍女,承渊急问道。

“忽然就说有刺客趁夜闯入,这会正在找呢。不过看样子不是冲这里过来的。”司斛见承垣与青骊牵着的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顿了顿才岔开话题道,“五殿下先回去吧,万一等会儿有人过来,夜深不便,总不好说的。”

承渊心知司斛所言在理,遂在安抚了青骊之后兀自离开。

青骊痴痴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似还有话没说,却已来不及。

司斛取来外衣给青骊披上,关心道:“公主回去休息吧,否则着凉了就不好了。”

青骊紧了紧披着的衣裳,当真是承渊走了才真切感受到春夜里的微凉,她点头,遂司斛入了寝室。

据说刺客是从青蘼的寝宫逃窜而出的,当时正巧有宫女路过,忽见一道黑影飞快从青蘼窗下蹿出,吓得当场惊叫。

“公主不必担心,属下已将公主寝宫围住,也已派人四处搜寻。”侍卫道。

“嗯。”青蘼点头,却没有丝毫慌张,临危不惧地听完侍卫回报后就由侍女跟着回了寝室。

室内灯火不及外头明亮,青蘼吩咐侍女退下关门。待一切恢复之前安静,青蘼快步到窗下,压低了声音道:“快进来!”

随即,房檐上边迅速翻下一道身影,跳入青蘼房中。

清梦暖(十)

“伤口没事吧?”少女阖上窗,快步上前,关切问道。

黑衣人摘下面纱,却是萧简。少年如今唇色显得苍白,但见青蘼如此紧张,却只微笑道:“只是皮外伤。”

“坐下吧。”青蘼扶萧简坐到床边,看了伤口,蹙眉道,“下手真重。”

而后少女起身,却小心翼翼地取来自己日常备用的疗伤物品。

“刚才那个,是……郭培枫?”萧简问得小心,观察着身边少女的神色。

取药的手顿时停下,青蘼犹豫片刻方才极不情愿地点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说了什么?”一时情急,萧简问得有些迫切,待见青蘼疑惑的神色,他方才知道自己失态,一时无言。

青蘼帮萧简上药,故意避开少年探寻的目光,道:“他正想说话,你就来了。”

萧简没有注意到青蘼此刻苦涩的目光,仅仅是从少女刻意隐瞒的话语里了解到她的无可奈何。他知道那个初入雨崇的少年同自己一样钟情于青蘼,甚至大胆地独闯禁宫,而他,多少因为父亲是禁军统领,也时常跟着承捷出入,是以多少对宫内地形比较熟悉。

“你……怎么知道是我?”灯下帮自己上药的那双手轻柔,而身旁的少女青丝未束,不施粉黛,比起平日里谦逊严谨的模样更柔和许多,教少年一时看得出神。

“你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青蘼带着玩笑的口吻,想起那次萧简几乎冒着生命危险去青骊寝宫探望,月下少年简单的叮嘱,却已教她铭记在心,此生不忘。

彼此之间气氛随之轻松不少,萧简赔笑,静静看着青蘼帮自己处理伤口。

“有时候青骊贪玩受了伤又不想找御医劳师动众,就来这里上药。”青蘼道。

“那我岂不是还要多谢青骊公主?”萧简接得很是顺口。

青蘼抬头,见萧简带着笑意的眸子里另有几分热切,一时有些羞涩,遂又低下头去。

逐渐暧昧的空气里是两人相对的沉默,一直到有人叩门,刹那间又带回了原先的紧张。

“什么人?”青骊戒备问道。

“青蘼,是父皇。”门外传来皇帝的声音。

萧简原本置在膝头的手顿时握紧,却不想覆上少女温暖柔软的手,他看着身边同样紧张的青蘼,却看见她浅浅笑容里传来的安慰。

他看着青蘼起身,一步步走向房门,伸手开门之前,少女同他一样最后整理着思绪。

“父皇。”支呀一声之后,青蘼抬头看着身前伟岸的男子,强行压制下所有的忐忑。

面对少女此时的异样,闪烁的目光正挑起了皇帝的好奇。

青蘼退开一步,待皇帝入内,她遂直接阖上门。

房内萧简已立在桌旁,一见皇帝走入,他便立刻跪下,俯首不语。

公主寝室夜间竟出现男子,大大超乎预料,皇帝愠怒,却未曾发作,言辞间明显透露出此刻除却震惊之外的恼怒:“这是怎么回事?”

青蘼跪在萧简身旁,道:“伤人的是郭培枫。”

“嗯?”又一个出乎意料的名字出现,皇帝惊讶地看着垂首的少年少女,这才看见萧简臂上包裹的纱布。然这不是现在的重点,是以他追问道:“郭培枫?”

“是。”青蘼强行镇定,声音却依旧有隐约的颤抖,她仍低着头,却将事实陈述道,“郭培枫趁夜来我寝宫,却被萧简发现,所以出手伤人。”

“青蘼,你抬头看着朕。”皇帝眼见青蘼抬起目光,少女清亮的瞳仁里忽然闪现着某种坚决的光彩,与向来的温婉安静大相径庭。从青蘼的眼光里读懂了什么,皇帝怅然,收起所有的震惊与怒气,转而显出几分无奈,道:“萧简,你以后不用再跟着承捷进宫了。”

少年的惊讶被安抚在青蘼和皇帝一样无可奈何的目光里,仿佛安慰,却显得几分酸楚。他纵然想要辩驳,却也不得不为皇帝这一刻的饶恕而感恩戴德,只能妥协,将头埋得更低么,道:“是。”

“朕会吩咐禁军停止一切搜查,你趁早离开。”皇帝拂袖而去。

门开了又阖,最后只落下室内一片沉寂如死灰。青蘼颓然坐在地上,方才还浮现在嘴角用以宽慰萧简的笑容已经只剩下苦涩,甚至带着自嘲,混合在沙哑的叫起少年名字的声音里——萧简。

这是少年一生中听见的最淡漠的处于绝望中的声音,他看着从来镇定的少女这样失魂落魄,仿佛随时可能倒在地上。他上前,在片刻的犹豫之后,像刚才青蘼按住自己的手那样将掌心覆在少女温暖如旧的手背,然后慢慢握住,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还只有十一岁的少女,过早地懂得自身的背负,所以面对与自己意外的相遇也只能顺从所谓的命运而扼杀已经超出了本身约束的感情,即使这种感受十分不成熟。

萧简没再有过多的动作,看着青蘼抽回手,慢慢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得并不稳当。而后他也站在她面前,挺直脊背。

方才还会对他微笑的青蘼此时面无表情,道:“等我帮你把伤口处理好了,你就走吧。”

没等萧简回答,青蘼就已转过身去。

萧简始终记得那一夜离开的最后,他透过光影看青蘼的样子。少女默默收拾着一切,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那一刻,她已然长大,她知道,自己是他们这一群人中第一个真正认清了命运和责任的人,因为结局已定,就从皇帝的那一声叹息开始。

这一切的发生悄然而至,就在青骊疑惑几次去找承捷和承渊都不见萧简之后,她方才知道是皇帝下达的命令。

“父皇不让萧简进宫?为什么?”青骊困惑。

“一言难尽。”承捷一改往日潇洒,惋惜之色透眼而出,“青骊,青蘼最近怎么样?”

“真的和姐姐有关?”青骊恍然,却疑云又起,“姐姐和平时一样,不是练琴看书,就是和我一起去马场,但我觉得她有心事,可是她不和我说。”

“这件事我们都不清楚,只是从那晚闹过刺客之后父皇从姐姐那出来就禁止萧简入宫。”承渊蹙眉。

“难道萧简是那个刺客?他无端端趁夜入宫做什么?”青骊一头雾水。

“这件事和你们无关,不用多猜。”青蘼的出现安静,宫装下的少女神色比往日更加沉敛,淡淡打断了青骊的猜想,“当中的缘由你们以后也许就知道了。尤其是你青骊,小小年纪就什么都爱插一脚,你想得过来么?”

见青蘼拿自己开玩笑,青骊趁机撒娇,拉着少女道:“姐姐,我们去骑马吧。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终于走了,我现在神清气爽,心情大好。”

“正好一起。忙完了郭家父子的事,这两日可以稍微轻松轻松。”承捷顺口道。

“就这么定了,下午马场见。现在,我要和姐姐说会儿悄悄话。”青骊勾着青蘼的臂,极为亲昵,反倒对承渊和承捷端起了架子,道,“你们就先回去吧。”

两名少年面面相觑,扑哧一笑后,拱手道:“是,青骊公主。”

午后马场阳光依旧,青骊一行四人驾马徐行,纵然时常说笑,但其余三人都看得出青蘼失落出神,常常要青骊叫她几声方才反应过来。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青骊沉下脸。

此时青蘼依旧失神,待听见一声响亮的鞭响才回过神,却见青骊独自驾马快跑了出去。

“青骊!”剩下三人同时惊叫,承渊首先追了上去,白衣飞扬,追随在黄衣女童身后。

“青骊,快停下!”承渊奋力策马,终于追上青骊的时候却见女童身下的马驹忽然发狂。

少年当即扑身上前,一把将惊慌的女童紧紧抱在怀中,护着青骊滚落在地,却不慎被踩下的马蹄踏上,幸而有承捷及时赶到牵住马驹。

“哥哥!”被承渊护在身边的青骊坐起身,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看着白衣染尘的少年,焦急问道,“你怎么了?”

承渊眉峰皱起,咬着牙用左手扶着右臂,道:“被踢伤了。”

“二哥……”青骊求助地看着承捷,紧张得声音有些哽咽,再看从来泰然的承渊如今窘迫的神色,她已吓得不敢说话。

一片混乱之后,御医终于替承渊处理了伤势,说小臂处轻微伤了骨头,这段时间都不能再动。

“青骊,又是你惹出来的。”皇帝微带着责问,却始终没有对嘴疼爱的女儿加以厉色,反而更多了无奈。

“还不都是父皇嘛。”青骊就站在承渊身边,这样才和坐着的少年差不多高。她眼角瞄了一眼承渊,低声而带着委屈道:“以前都有萧简帮我牵马的,他一不在,马就不听话了。”

萧简的名字甫从青骊口中念出,皇帝已然察觉什么,眉间愁绪深深,却没有点破,耐着性子问道:“你想说什么?”

青骊抿唇,将说辞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遂抬头,眼中神采重回,振振有词道:“我想请父皇让萧简回来。他的马上功夫比哥哥好,我要跟着他学。当初射箭打赌,我输了,还拜了萧简做师傅,我还要和他学射箭。”

“胡闹。”皇帝回绝得干脆,然而视线里是青骊虽然被这一声震慑却依旧据理力争的执着,他看见一直生长在这个孩子身上的坚持,有时候锋芒得刺眼。

“我知道拜萧简做师傅是不合身份,但我想学骑射,说不定将来还能帮上父皇呢。”话语间的稚气却让此刻的青骊看来有别样的郑重,她三分含笑的眉眼里,有其他人没有的自信。

“你安安静静别惹事,就是帮朕的大忙了。”皇帝的态度已然缓和许多,他看着其余沉默的三人,尤其是青蘼,站在离自己最远的地方,静默得仿佛空气一样不教人察觉。

见事态有转机,青骊索性上前拉起皇帝撒娇,道:“那父皇让萧简回来吧。我跟着他学就不会出这种事了,其实哥哥受伤我也很难过的。父皇,求求你,让萧简回来吧。”

青骊满是哀求的眼神教皇帝确实动了恻隐之心,然而始终沉默的青蘼,她如今的等待以及几乎已经定下的她的命运,这些矛盾和冲突,只会因为他一时的心软而更加伤人。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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