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约-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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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军人毅然离去的背影,萧简唯有暗叹。被风吹起的帘子外,可见巡逻而过的侍卫,一身铠甲,利刃在手,而他即使握着剑,此刻无所作为。
“二殿下……”他一声叹息,剑眉深蹙,缓缓坐回榻上,若有所思。
诸心所系之人此时正带领精锐执行至关重要的任务,战与否,即时或者拖延,成败在此。
“二殿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下属伏在高地巨岩之后道。
承捷一身劲装,一手按在岩上,目光如鹰,盯着高地下嶙峋的山石,眉目深锁。
“请二殿下临高指挥即可。”行动前,下属又一次恳请道。
“知道了。”即使他自愿褪下皇室子弟的外衣,在别人眼里他依旧是天潢贵胄,不可有半分闪失。
下属点头,又离去查看最后部署。
即使离开皇城,他也一样被奉在众人之上,被排除在危险之外,是幸也不幸,即使是相知如萧简,也势必不能完全了解他的心思。
渐渐传来的车马声,带着长途的疲惫,却不失警备肃整。
承捷微微探出头,已望得见带头的军士驾马过来,而后面就是盟军的粮草——此行的目标所在。
埋伏在暗处的眼线均已准备妥当,承捷时刻紧盯粮草送行队伍,待目标行进到山崖关口,指挥着当即下令,顿时箭雨如飞,原本寂寂的崖间石道立时传来惊呼一片。
“保护粮草!”粮草护送兵卫拔刀而起,面对林立箭雨,从容不迫。
高处暗哨羽箭放射不断,同时崖底又有潜伏队伍趁乱偷袭。
急来箭雨中,敌友不分,刀剑厮杀,寒光闪烁,更凉透了高地上观战者的心。
这便是战争,即使战场仅仅是这方寸之地,为了胜利,生命却如草芥,被湮没鲜血中。
盟军的队伍显然早有防备,双方两相抗衡,不断有战士倒下,却没人为到来的死亡哀号恐惧。
承捷霍然起身,刹那的冲动致使他不能再无视于眼前众人的牺牲,作为大珲皇室的一份子,他不应怯懦在将士之后,何况这是他的任务。
然而黄雀在后,劲装的男子方才站起,另一处就已有利箭相候,弦动箭飞,快如疾风,直刺男子背心。
“二哥!”睡梦中挣扎而起的少女惊慌大叫,心神未定的紧张里,青骊死死抓着被角,衣衫已被汗水湿透。
“司斛!司斛!”一面呼唤着侍候的宫女,青骊一面跳下床跑出房间,却在快到大厅侍,才见司斛匆匆行来。
“怎么了,公主?”侍女抱住扑来的青骊,轻抚着少女的发,宽慰道。
“我梦见二哥了……他被人偷袭……好危险……好危险……”稍稍稳定下来的情绪因为重述梦境而再一次开始波动,青骊泪眼朦胧地看着司斛,恳求似的,道,“司斛,怎么办?”
取出帕子替青骊擦去额角细密的冷汗,司斛拉起少女的手,她的手心冰凉。
“梦是反的,之前不是说二殿下虽然中了毒但性命无碍吗?眼下几日过去了,也再没消息传来,说明一切都好,公主不用担心。”看着青骊依旧张皇失措的眼神,司斛微笑,轻轻拢了拢少女鬓边的碎发,道,“天色还早,公主再回去睡一会儿吧。”
青骊失神,但还是点点头,然而抬眼再看的时候,发现司斛衣衫整齐,已然起身梳洗过。
“现在什么时辰了?”青骊问道。
“快五更天了。”司斛一面回答一面牵着青骊回房。
“快要早朝了?”转身的少女喃喃自语,若有所思,“司斛,刚才有人来过吗?”
前行的脚步顿住,司斛原本挂在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问道:“公主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青骊摇头,松开被司斛牵着的手,自顾向前走去。
“公主小心!”司斛上前拉住青骊,“当心门槛。”
不大不小的动静,青骊却是先回头。微微隙开的门缝还有灯光透进来,一切安静。
“我没事了。”青骊看着司斛,“这么早就起来,你回去再躺会儿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看着青骊恍惚如飘的背影,司斛却还是跟着,一直到服侍少女重新上床躺下,看着她阖眼,才安心离去。
再起身时,天已大亮,青骊正要寻司斛伺候梳洗,却见侍女兴冲冲快步过来,见礼之后遂道:“公主,刚刚得到的消息,说是顾、寒盟军粮草被截,前方补给不够,暂时收兵,随州之围解了。”
闻言,青骊一时兴奋,原本握在手中的篦子落下,她却站起身拉住司斛,急切问道:“那二哥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这个倒没听说,但战事拖住了,就有缓和的时间,公主可以暂时放心了。”司斛道。
不见承捷归来纵然失落,但随州之围得解也算幸事,青骊不明其中曲折,但结果至少教人欣慰。
“帮我梳洗,我要去见姐姐。”青骊道。
“是。”司斛随即传来其他侍女。
青蘼寝宫之内,少年双眉微舒,看着站在床下的少女,眼底却愧疚深深。
“所以截粮草的是二哥,而中毒险些没命的是萧简?”青蘼淡淡地询问,望着窗外碧蓝的天,一丝云都没有。阳光强烈,但她依旧睁着眼,仿佛这样就能望到很远。
“是。”少年皇子低声回应。
“难怪他总是病着,原来是这样。”自言自语的声音,青蘼一手扶着窗台,身体渐渐靠上去,暗自虚弱得无力,“如果发现得晚了,不就是要了他的命?”
“世事难料,不过有惊无险。”再多安慰的话也显得苍白,承渊无奈。
“谢谢告知真相。”青蘼苦笑。
有风,吹来天边的一片云,却遮不住阳光,然后就此飘过。
“真的来不及了。”少女阖眼,带着微热的风吹过脸颊,吹干了溢出眼角的些微的泪。
“这件事我没告诉青骊,毕竟……”
“我也不会说的。”睁眼时,眼角干涩,青蘼重新站好,面无表情,“毕竟与她无关,你的好意,我们心领。”
“所以如果萧简死了,也不过是白白的一条人命吗?”两人之后么,青骊的质问声清脆传来。
“青骊!”承渊惊讶,看着站在垂帘下怒目而视的少女,却无言以对。
“是。”回答的确是青蘼,理智肯定,“就算真的是二哥,也不过是一条性命。”
青骊个性里的棱角还在,甚至有时还这样锋利,但她自己,已经没了那样质问的力气。
青蘼冷静淡定的目光总比承渊因为疼惜而带来的闪避教她清醒,青骊顿时明白,无论是谁,在已经开始的一切里都如此渺小,不同的只是有没有一只手去拖住那本就脆弱的生命。
“公主。”侍女进来,朝三人见礼,而后递上一只锦盒道,“这是郭公子刚才差人送来的,说是人在外,不知是否如期可归,所以先呈上贺礼,预祝公主笈地。”
“拿来吧。”青蘼接过锦盒,打开时,只见盒内呈放一支凤羽钗,形似箭羽,却别样精致。
她与郭培枫都是心思细腻之人,这一支凤羽钗的意义,刻下了初遇,描摹了心底的那个人,但那支羽箭却是他郭培枫的。
“姐姐快要笈地了……”青骊此时想起什么,看着青蘼手中那支钗,沉默不语。
“近在眼前了呢。”青蘼将钗放回锦盒中,合上,双手托着,静静看着。
房内又一次陷入无声,青骊的目光不由落在承渊身上,时间过得这样快,到青蘼了,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承渊?那一日在小园里和他击掌盟约的少女,应该和她相反地正在等待那一天的来临吧。
“我还有事,先走了。”承渊蹙眉,避开了青骊苦涩的眼光,匆匆离去。
“我也回去了。”错身而过的时候,青骊这样说,转身,眼里只有少年匆忙离开的背影。她低头,看着他投在地上的影子最后消失,自己也提步,黯然走入房外的一片明亮里。
珍珠冷(七)
三公主青蘼的及笄礼定在其十五岁周岁生辰当日,尽管因如今情势特殊一切从简,但礼数依旧样样巨细,毫不怠慢。
行礼当日,青骊作为赞者先行走出,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稍后青蘼身着采衣采履走出,至场中,面向南,行礼之后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青骊为其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庄妃作为现今后宫地位最高者,为正宾,于东阶下净手,拭干,行宾盥。
稍后青蘼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庄妃行至青蘼面前,高声吟颂祝辞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祝颂之后,庄妃跪坐下为青蘼梳头加笄,复起身,回到原位。
此时青骊上前为青蘼正笄。后青蘼起身,回到东房,青骊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替青蘼更换素衣襦裙。
青骊捧衣入内时,青蘼已除去采衣只着中衣静坐等候。
“姐姐……”似有话要说,但见青蘼几不可见地摇头,心绪万千也只得咽下,上前替青蘼更衣。
青蘼着襦裙出房再现场中,行至堂下,面对皇帝跪下,行正规拜礼,以谢生父养育之恩。
行礼后,青蘼向东正坐。庄妃再净手,再复位。有司奉上发钗,庄妃接过,走到青蘼面前吟颂祝辞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祝辞之后,青骊却微微失神,在旁人提醒下才上前为青蘼去发笄。此时庄妃跪下,为青蘼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
青骊帮青蘼正发钗,随后协青蘼回到东房,并取衣协助,替青蘼曲裾深衣。
二拜时,青蘼面向庄妃,行拜礼。
庄妃端坐,面对青蘼如此大礼只微笑颔首,然而抬头时,却见青骊暗含敌意的眼光。大礼之上,纵然如青骊这样平日娇蛮跋扈之人也只得收敛,是以庄妃对此并不上心,反以淡笑相迎,姿态甚高。
拜礼之后,青蘼面向东正坐。庄妃再净手,再复位。有司奉上钗冠。庄妃接过,到青蘼面前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青骊上前为青蘼去发钗。庄妃跪下,为青蘼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青骊帮青蘼正冠,而后将其扶起。
此刻手背却被温热掌心覆住,青骊抬首,只见青蘼赞许的浅笑,她抿唇,一腔愤懑只能暗藏于心,取衣,回东房为青蘼换上大袖长裙礼服。
三拜向国。青蘼着礼服跪于皇帝之下,此一次是为君臣,以表报国之心,纵然她为女儿身。
到置醴时,有司撤去笄礼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庄妃揖礼请青蘼入席。青蘼于是立于酒席西侧,面向南。
随后庄妃面向西边,青骊奉上酒。青蘼转向北。庄妃接酒时,看着心有不甘的青骊,低声道:“四年之后就是公主的及笄礼了呢。”
拖着盘的手顿时收紧,杯中酒险些洒出,青骊目光犀利,暗狠狠地瞪着着身前得意的妃嫔,回击道:“有劳庄妃挂心。”
庄妃扑哧一声轻笑,拿起酒杯道:“七公主是长进了不少。”
被庄妃如此挑衅,换做平时青骊必定以行动反击,但如今是在青蘼及笄礼之上,宾客皆在,万不可失仪。
纵然青骊心有不甘,也只能看着庄妃执杯走到青蘼席前,念祝辞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青蘼行拜礼,接过醴酒。庄妃回拜。而后青蘼入席,跪着撒了部分酒水作祭酒,然后持酒沾唇,再将酒杯置于几上。而后有司奉上饭,青蘼接过。
青蘼拜,庄妃答拜。
随后青蘼起身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