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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黛梦-第35章

小说: 黛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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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亚凌厉带着警告的眼神从在座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他不允许有人这样对待管忠,管忠于他是与父母同样尊重的人,目光划去,一时处处噤声。

“我把战线拉长了,现在也只有等他们冲进来,再包起来吃掉。”管忠的神色恢复得很快,是他咽了血镇住的。

朱亚跟了管忠十多年,管忠的脾性他了如指掌,“将军,这招很险,若是再被冲开,我军形势可危。”朱亚这人不会说假话,尊敬是一回事,决策又是一回事。

“可敌我伤亡高敌十倍有余,若不后撤,全军覆没,势在必行。”管忠苦恼地捏揉着自己的左额,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觉得下道命令居然如此艰难,“西部,管霄正在赶来,蕃岩打不过去,只要东部撑住,把防线作牢了,待两面夹击,我军可胜。”

朱亚沉思起来,单手托颚,食指打着圈,“墨兰地势平坦,易攻难守,势必成为第一个被攻击的对象。”他也开始担心,管忠守不住,他朱亚是否能守住?

管忠突然像是感叹惋惜一般地评论起来,“墨兰是个美丽的地方啊,这里的水草丰美,百姓勤劳,长河落日,大漠孤烟,不知可否再看下去,战火一燎,又要烧几季?”

朱亚听着管忠这文气的话语,回想起以前每次出现这种情况后发生的事情,当下寒气入侵,冷彻骨髓,“将军!”大声打断了管忠沉浸的思绪,眸见管忠皮肤褶皱松弛,眼窝深陷,神色迷离,心中忧虑更深一分。

管忠被朱亚这一嗓子给拉回了神,他略带温情地瞥了瞥缩在角落里的辛,他没有走出哪里,是那颗血淋淋的头颅,还是那灰埃低迷的茫茫草原?

管忠的异常朱亚细致地全注意到了,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来,涔涔地湿了中衣,我军大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曾经的画面一幅幅重新展现在朱亚的眼前,那时他的亲哥哥战死了,找到时,只有头连着左膀子,含了一口血,唇闭得死死的,整条左臂还在,只是手指被砍掉了半根,左胸腔里那颗心脏已经冰凉。朱亚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土屋里没有人开口,沉寂在弥漫,麻痹着每个人的神经。

此刻的辛是唯一没有经历过恁惨烈的战斗的人,也便成为了唯一一个没有被记忆左右的清醒的人,“你们在做什么!现在要商量怎么驱退蕃岩人!”

一声厉喝把帐里的游魂散魄赶走逐尽,管忠颇含意味地望了仍旧垂首独坐的辛,“是,辛说的对。”

朱亚满撑了鼻孔,喘息有些急促,但好歹从可怕的回忆中解脱出来了,他的头脑里现在想不出什么有效措施可重挫对方,他已经被管忠战败撤退的消息给茫然了,“将军,您看该怎么做吧。”话说得很委婉,把定夺大权重新交到了管忠的手里。

管忠深呼吸一次,炯炯的眼睛又回到了他身上,“你们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吧。”面朝着这么多的能兵强将,计谋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至少能找出拖延节奏的方法来,等到西部和东部的共同支援,那一切都安定了。

“当务之急应是加强墨兰、脱脱乌、邦鞑㳠和呼木莱之间的联系,结成统一战壕,互相帮衬,不论蕃岩进攻哪里,其他三地都应前去驰援。”

“是啊,稳住这第二防线,也是我们现下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就这么点人,出击是肯定不可能的。”

“不如让西部的人把他们的后路给封掉,来他个瓮中捉鳖。”

“不行,现在蕃岩大军还未到达,西部一旦松懈,很有可能,蕃岩掉头反攻,才真是无力抵抗。”

……

【对不起啦,更晚了】

第二十七章

管忠听着下面叽叽喳喳的讨论,提出一条建议,补充完善或者否定舍去,慢慢地理清了接下来的步骤。

辛一点点记着那些人所谈及的每一个思路,他暗自学习着军人的思考方法,根据什么,得出了怎样大胆的结论,如何一步步地推导,辛想着要筹措出一个最佳的方法来。

下面的讨论因为没有人响应,那热度也就逐渐地低了下来。朱亚终于找到了能插上嘴的时候了,“将军,也许可以把嚓科尔城周围的守军给调拨过来。嚓科尔的守军拥有比较适应的武器,离前方也不是很远,可以利用他们来切断蕃岩的后路,方才他们说的有道理,断了他们的后路,粮草运输都亟欲不到,杀伐起来也简单些。”

管忠皱了眉,表示自己的异议,“如果擅动嚓科尔守军,万一蕃岩一时攻不下这里,掉头往嚓科尔去,难道要让嚓科尔陷入危难境地吗?”嚓科尔是北疆最重要的城池,一旦失守,就意味着北方沦陷。胡尘飞扬、遗民泪涸,这样的情景他不想再看一遍。

朱亚一细想,是了,嚓科尔的政治地位很高,冒不得风险,“那么就是说,我们只能在这里抵抗蕃岩,并努力撑到援兵到来。”

管忠想想,别无他事了,点头应道,“不错,所以四地配合必须谨慎,只有这样,这条防线才能巩固住。”管忠言语的是低低喃语,脸偏一些,霍然站起身来,手把刀柄,气宇轩昂地吼叫着,“北疆的军士,万岁!”“

此语一出,下面人人热血沸腾,个个异常兴奋,听到管忠的壮语,本来心中无底的也渐渐有了期冀的,淡淡的,曚昽笼罩在心头。

“北疆百姓,万岁!”又是一嗓子,模糊而深刻,像是西湖上,迷蒙雨中泛着的一叶小舟。管忠踏出帐外,挥舞着结实的臂膀,动员情绪低迷的士兵们,管忠眼球上布满血丝,看上去像两个炽热的红火球,闪着灼目的异光。

辛瞬时仿佛看到了异常高大的管忠,此刻的管忠是最吸引人,最富有活力的。管忠管霄父子平日相处全按军中规矩,不行高堂之礼,不道顺孝之言,辛和他们在一起,也就不分什么长辈平辈,一视同仁。战争,似乎是这父子俩存在的意义,也是他们自我认为的价值所在。

辛听着帐外群情凯昂的呼喝声,山峦浪潮一般绵绵不绝,滔滔雄壮,他们说的话辛听不懂,那是军人特有的沙哑含混的声音,辛学不来,但他却震憾了,被这种齐心协力、磅礴宏大的声音怔得忘却世间凡物。

“战败失守,退守墨兰。”

自这一日起,辛养成了记日事的习惯。

“今夜,无雪,无晴,无悲喜。”

北疆军是伟大的,这夜辛独自一人站在脱脱乌边上的一片荒原上忖着。月光依稀,北地的玉盘竟如此明亮,又如此冷漠,斜着洒下来,辛在回忆,今夕似何夕。'。。'辛曾想着依仗北疆军功成名就,更冠戴翎荣归故里。今天日里,下了雪,带些腥味的雪,辛第一次张开嘴,用心品尝着这沙砾般的白色精灵,失望而止。雪下了一日,还未满,却已经停了,北风急鼓,朱亚在傍晚孤身只影躲了出去,在塞上吹响了哀思茫茫的羌笛,吹碎了辛的荣华梦。

这些日子来,辛更坚强了,墨兰在蕃岩近两万人连续六日的强攻中终于撑不住,失守了。蕃岩汗兵分三路,一路直取嚓科尔,一路进攻脱脱乌,一路绕过伦山,沿黑牙高原东麓西上。

“千山寒极,迢迢相兮,血染黄沙,未有归期。

墨兰沦失,尽皆泪遗,雪没盔铠,风僵素衣。

烽火硝石,燎燎烈兮,黄泉碧落,马革裹尸。

孤军苦支,哀劳凄力,伤病残将,霸王别姬。”

辛在墨兰沦丧后的那天,写下了这篇文字,他想要写得豪壮一些,言明自己“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的态度,可蘸墨落笔,满是惨凄哀凉。

墨兰之役,苦哉,壮哉!辛亲眼见证了什么叫作惨烈,每日来来回回要战上十来次,没有人去安抚伤员,没有人去顾及他人,没有人卸甲更衣,浑身上下仍是完整的一张皮的人,只有一个,辛。

管忠身中三箭,所幸都不要紧,道临在第二日被砍中了一刀,左上臂被削去了一片,连皮带肉消失得无影无踪,管忠扔给他一瓶金创药,半卷纱布,这事就这么了结了。道临对辛说,其实当时没什么感觉,就是左臂没有力气了,过了一会儿,才生疼生疼起来。道临的伤口是辛帮着处理的,辛看着平滑的伤口,沿着肌理到了一半就断了,血水把辛和道临全都染红了。道临的脸煞白,跟那些还活着的大多人一模一样。

第五日,管忠下了死命令,转移百姓,朱亚绝望地跪地磕头受了命,派了一部分还能说话的将士去挨家挨户劝说。

第六日,是疯狂的一日,双方都杀红了眼,辛终于放肆地吼叫着提刀冲了出去,没有一个人的神智是清醒的,辛只要看到披着蓬松的大袄的人,就撑满了嘴,牙根毕露,紧缩着鼻子,双眼暴睁,眉毛拧成一条,喊着混沌的诡异话语,用尽全力掷刀劈去。

最后,战场上居然没有蕃岩人了,剩了大约一个卒的北疆军,辛脑中紧绷的那根筋“”的一声断了,晃了晃,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所有人都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忽而沉闷的声音贴地传来,“咚”停顿一会儿,又是一声“咚”辛正疑惑地抬眸望去,管忠眦目欲裂,抻着脖子,转着头一声长啸,“上马——”

辛尚处于模糊迷蒙的境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得,散在战场上的人都开始寻找着状态较好的马,纷纷上马聚拢来了。辛被人用力扯了一下,一转头,看到道临牵了两匹马,一黑一棕,气喘吁吁地将一把缰绳塞到辛的手里。

一行人都上了马,聚在一起。辛顺着管忠的眼神望向地平线处,看见竟有一条烟龙由淡入浓,逐渐升腾起来,原本飘扬的尘埃是散漫着稀薄的,渐渐地,聚集起来,有了一种黏稠感,纠缠着壮大起来,耳畔那沉闷的响声一点点拆开来,变得急促杂乱。

管忠勒了马,四蹄在地上转了一圈,反拿长鞭,那条皮鞭一头已被抽得散开了,像是京里小贩婉转阴郁的曲子般的声音很诡异地响起来,“走啊,去脱脱乌,都走啊——”

辛想这话不是管忠说的,是天神托了管忠的嗓子把这给唱了出来,管忠恁样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消沉低迷的话来!一切皆是天意,辛不信,却不得不信。

他看穿了他人的欲望,看穿了自己的欲望,却看不穿这苍茫碧原的欲望,看不穿这雄隆苍穹的欲望。这也证实了,辛只是人,不是神。

辛落在最后,恋恋不舍地徘徊,远处蕃岩人的马头已经可以看到了,那一条黑线长长的,好似没有两端,渐行渐近,渐行渐近,他们在往这边臻凑,而辛被迫地从这边逃离。

辛就这样又逃到了脱脱乌,再次以荒唐落魄的形象出现在了他的臣民面前,这个晋王毫无尊严可言了。

蕃岩人的动静很大,战略部署一开始运作,北疆军这边立刻收到了消息。保住嚓科尔,这是管忠一直以来坚持的根本原则。辛虽然不明白,管忠为什么这么看重嚓科尔,但他明白现在只有管忠能把局势挽回来,东部的西边第一防线已经彻底被摧毁了,支离破碎,蕃岩大军长驱直入。管霄到现在还没有赶到,应该是被拖住了,蕃岩这次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把东部和备补军力全都引去了西部,然后又依靠轻骑速度,攻破东部防线,拖住援军,借以快速占领嚓科尔草原。

今天的紧急会议里,管忠和几个副将商量得很激烈,但最终的结果很统一,管忠带兵去迎战墨兰的中路蕃岩军,争取把他们困住;脱脱乌和邦鞑㳠、呼木莱互相调剂好,三地把防线往前移,最好能分散一些西部蕃岩军的兵力,与管霄率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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