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桃花劫-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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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的时候才会带几分晦涩,再抬头的时候又是一派纯真。
小白眼狼?
“皇姐,这地方啊,闹鬼哟。”小白眼狼笑眯眯。
“呃?”
“这里本来关着个妃子,父皇年轻的时候宠她宠上了天,后来她出轨,父皇也舍不得杀她,就把她关了起来。”
“那怎么会闹鬼?只是关起来的话……”霄白想不明白,抓耳挠腮,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小白眼狼已经站到了她和裴言卿中间,把刚才奇怪的气氛冲淡得一干二净。
段陌笑而不语,裴言卿的脸色却渐渐冷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聆秋宫的内宅,又看了一眼段陌,笑了。
“小白,你以为冷宫中的妃子有几个活下来的?”
“为什么?”霄白皱眉,难道是冷宫寂寞抑郁而死?
“这就要”裴言卿勾勾嘴角,“现在的太后了。”
现在的太后?
霄白仔仔细细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突然想到了一个让人惊讶的事情,瞪大了眼看着段陌:“太后不是你的……”娘吗?虽然说不是亲生,但好歹是养育他长大的母亲啊。
段陌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惊诧的脸,脸上划过一丝不悦,却转瞬即逝。他说:“这本来就是宫中的生存方式。”
生存方式。霄白沉默了,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生存方式啊。譬如摘星楼,譬如裴王府。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好像是段陌这小豺狼第一次没有装纯真,虽然话是被他说得阴狠无比,只是却带着一丝……脆弱?她才记起来,虽然他的个性的确很白眼狼,但是他其实年纪才十三四。
“那怎么个闹鬼法?”她干笑,想引开这诡异的气氛。
段陌抬眼,笑了:“十几年前死了个聆妃。那时候我才两三岁,母后做什么我全然没有记忆。不过那时候人人惧怕聆秋宫倒是真的,听说是死相极惨,见了的宫女侍卫都疯了,连那个私生子也莫名其妙变成了尸体,等到有人记得去收尸的时候却不见了。”
“啊……”霄白忍不住小声惊呼——让见到的人都疯了,那得……死得多惨?
“后来几年,不大有人敢靠近聆秋宫,说是闹鬼。不过近十年都相安无事。只是最近又有些不安生。”
原来是这样。霄白不笨,小白眼狼“变脸”肯定有缘由,她不不觉得单单是因为她和裴言卿来“问”了,他就乖乖交代,肯定有什么地方需要他们做的。
果不其然,裴言卿一直沉默着,甚至没有插话。他这状态很怪,一直皱着眉头。她有些担心,悄悄走了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对上他询问的目光,她讨好地笑了笑。然后——被鄙夷地瞪了一眼。
“你想我做什么?”裴言卿淡道。
段陌笑得眯起了眼,又换上纯良外衣,他说:“裴大哥,朕知道你对这个会很感兴趣,皇姐也很好奇呀,不如,帮朕查?”
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裴言卿沉默不语,似笑非笑。
段陌眼珠一转,嬉皮笑脸地去拉霄白:“皇姐,宫里最近有好些好玩的,我不管,这次你非得陪我玩两天。”
“好,我查。”裴言卿道。
“喂……”霄白想拦。
裴言卿却神色有些怪异,眼神早就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聆秋宫,闹鬼,惨死的聆妃,莫名其妙死了又失踪的皇子,还有……摘星楼最近发生的事情。
霄白偷偷甩了裴言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整理思绪,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荒唐——怎么可能呢,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也许,也许这只是巧合而已,刚好时间可以搭配……可是那天确实是在聆秋宫找到浑身是血的云清许的,这个怎么解释?
近十年都没有闹鬼,是因为……他在青云?近来又不安生,是因为他来了朗月?
这……不大可能吧?
“皇姐在想什么?”
“啊?”霄白慌乱地收拾好心情,抬头干笑,“没什么。”
见鬼,找了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还能被他找到!裴狐狸又不在身边……该死的,她怎么对付他?
“皇姐的本名是霄白么?”段陌在她身边的回廊上坐了下来。
“我叫段茗。”霄白翻白眼。
“皇姐肯不肯帮我?”段陌抱着膝盖问。
“……什么意思?”
“段茗曾经和我有过约定,她帮我得到裴言卿的兵权,我送她一个后位。”段陌轻道,“段茗死了,我如今的皇姐,是你。”
“你……”
段陌的神色很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她浑身都发毛了,这个人,比裴言卿那狐狸可是恐怖多了。
“呃,我对那个没兴趣哈哈,陛下,我忽然头痛,裴病秧子对这方面有研究,我去找他商量去哈哈!”
某个没出息的家伙立马开溜,没走两步,听到身后轻飘飘的一声:
“霄白,与我合作,你不会有损失。”
损失与否,霄白不知道,她只知道云清许曾经出现在聆秋宫的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被人知道,无论是裴言卿还是段陌都不行。
“小白?”
裴言卿似笑非笑看着她,她已经发呆发了一上午了。从昨天入宫见过了聆秋宫开始她就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她心里有事这很好猜,可是他还不至于厉害到可以猜出她在想什么。一次两次三四无视他,他本来很充足的耐性已经被磨光了。
那人睁着眼睛看着前面发呆,依旧没什么回应。
裴王爷低眉一笑,淡定地挖坑——
“小白,前几天你去摘星楼受伤过?脖子上。”他眯眼。
“啊?”霄白总算是听到声响了,点点头,“嗯。”
“痛不痛?”
“啊?”诡异,很诡异。霄白防备地看了突然殷勤的裴禽兽一眼。
“这伤,怎么来的?”
“呃,被一个流氓当街劫色来的。”霄白认真。
“是么?”裴狐狸眯眼。
“嗯,后来我反劫了他!”干笑。
“呵,把便宜占回来就好。”裴狐狸一脸“我很赞同”。
“……”
疯子。霄白用眼神鄙视他。
裴狐狸不置可否,微笑道:“小白,你就那么轻松放过了那流氓?”
“呃……”他口口声声流氓,霄白脑海里浮现的是云清许那张“我不是凡人”的脸,抖了一下,“嘿嘿,是啊,劫了个色就够了。”
“你似乎日子过得挺开心?”
“呃,还好……”
“你不在的时候,我找人把王府里面那棵梧桐给砍了。”
“啊?哪棵?”那棵树好好的啊。
“就是昨日聆秋宫里到处可见的那种。”他微笑地看着她,“一如秋,落叶一地,倒也文雅。”
聆秋宫……
霄白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马上干涩地扯开了笑脸:“很好看。”
“嗯。”
裴家狐狸微笑,眼里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伸手摸了摸她额角凌乱的发丝。呵,这个人,都出汗了,真是个孩子脾气,什么都不会遮掩,果然不该把她牵扯进来的。
霄白正在纳闷怎么今天裴狐狸温柔得让人恐怖,一抬头对上的却是他漆黑的闪亮的眼,顿时浑身发毛:“喂,不许挖坑啊。”
“嗯,不挖。”已经挖完了。
“你今天抽疯?”她忍不住问,而后看到的是裴狐狸眼里一闪而过的恼怒。呃……
“呵。”
“……”战栗。
大眼瞪小眼。
最后,霄白傻乎乎看着姓裴的禽兽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像是抱大型的糯米团子一样把她抱了个满怀,僵化了。
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就在她脸颊边上,温柔的呼吸轻轻浅浅地在她脖颈边。
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太阳懒懒散散挂在天边。有树影,有微风,有一只闭着眼睛脸色微白的狐狸,还有一个已经风化结块块龟裂的糯米团子。
“小白,陪着我吧。”他的叹息就在他耳边,“你总是带着这么多的麻烦,日子倒也精彩。”
“狐狸?”
“怎么样,第二条路,陪着我裴言卿。”
“你……”
“我急了,”裴言卿的笑容带了几许苦涩,他说,“我……不想有任何闪失。”
皇宫的秘密(下)
我急了,我不想有任何闪失。
裴狐狸是这么说的,眼里没有平时的戏谑和玩味,干净得就像是那年在山上遇到的那个少年。
霄白尴尬得低下了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不掉了,再躲闪都没用了。
“可是我……”
“现在没有不要紧。”裴言卿低笑,“不要紧,慢慢来。”
真的不要紧么?霄白恍恍惚惚想,这个裴言卿很陌生,如果是那个禽兽状态的狐狸,她可以毫不顾忌地吼过去砸过去,可是这样的一个狐狸,她却开不了口。
“我们去聆秋宫吧。”他轻道。
“不要。”
“呵,你别怕,我不会和段陌合作的。”他笑了,把那颗紧张兮兮的脑袋揽进了怀里,“你担心的,我不会让它变成现实。”
白遥说过,裴言卿远比她想象中的厉害。霄白总算是稍微了解到了一点了,因为好像无论她做什么小动作,他都会知道,这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聆秋宫里静谧得很,踏上那一地的落叶的声响大得惊人。
霄白茫茫然任由裴言卿拉着手进了聆秋宫,不安地四处打量着。这院子已经废弃太久太久了,久到内院的灰尘都结成了土块后又铺上新的灰尘。裴言卿站在那儿,眼色闪烁,看不清情绪。
而后,他轻轻蹲下了身,拨开了那一地的金叶。
霄白连呼吸都静止了……
血。
已经发黑的血迹露了出来,让人触目惊心。那个就是……上次云清许做的么?霄白只觉得心都揪紧了,这个是那些死掉的侍卫的血,还是他自己的?
裴言卿看着那堆血沉默不语,慢慢伸手拨开附近的叶子。血,遍布整个院子,不知道是同一个人流了那么多的血,还是好多人在这儿流了血。
“小白,你那天在这里见到了谁?”裴言卿轻声问。
霄白咬着嘴唇不说话。
“摘星楼的人,是云清许,还是白遥?”他猜测着,细细看着她的反应。
“没有!”她慌乱。
裴言卿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已经僵得不成样子的某人揽进了怀里:
“是云清许吧。”
“不……”
“我早该想到的,拖了三年来杀我这个王爷,摘星楼从未对我真正下过杀手吧。”
霄白咬牙。
“段陌不在这里,你不用防备。”他轻声说,“你也不必解释了,跟着就好。”
“……”
“云清许,呵,只是不杀我,其余的他都照暗杀的路数来,他可真是狠得下心。”
“你到底在说什么?”霄白疑惑了。
“我说,你认的师父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那又怎么样。”
“所以,跟我啊,丢了那没心没肺的。”某只狐狸又眯起眼笑了。
“……”
霄白的头很晕,和这只狐狸在一起,她总觉得脑袋不够用。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明明一句话没说,他是怎么得出的她在这儿见过云清许这种结论的,而且他压根不是求证,而是已经笃定。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怪物?
院子里的血迹又被他用叶子盖住了,不仅如此,他还捎带着把没填满的地方整理了一下,彻底把它改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拉着她往内屋里面走,到了门口,他又停下了脚步,思索片刻,开口问她:
“那天你见到云清许,受伤没有?”
霄白一惊,瞪大了眼。
裴狐狸却明显不需要她回答,已经得到了答案,拉着她轻轻推开了屋门。
屋子里面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全部都乱成了一堆,像是被人砸的,依稀还有些火烧后的焦炭留着。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