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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女状元-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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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振业顺势也向山上看去,心中一阵狂喜。

山上出现的人穿着汉人军装,打得旗号是平西大军先锋营。旌旗之下,一个白袍银甲的少年将军仗剑而立,淡青色的披风随风招展,如同画中的人物一般。

只听那个李宛笑道:”梁大将军幸好你还不算太笨,不然就不管你们了,救起来也麻烦。“

他身旁站的是慕鹤,还如平常一样,一身布袍,一身悠闲。慕鹤高声道:”将军请离开山门,配合我们行动。“

第十七章  血染夕阳满天边

李宛站在一块巨石上,左手持剑,右手伸两指放在唇间,长长的呼哨一声,只听到满山的将士紧接高呼,响声震动山林。慕鹤站在另一块高石上,忽然举起一面红色旗子。一队汉人兵士冲到山门出,人人手臂上缚着红色带子。梁振业不明就里,来将说道:”请将军远离山门,或弃马上山或在山门外等候,马匹怕火,最好弃马而行。“

梁振业等人不及多想,纷纷下马,步行上山。另有人引路。而那队红带人马却将众人弃下的几千匹战马赶到一起。山坡上又有两人摇动两面红色小旗,慕鹤见了,手中红旗一挥,接着就听到山门处轰轰两声巨响,梁振业只觉得周围的山石都在抖动。他回首望下,只见巨响过后,山门处的土地上变得凸凹不平,隐隐有柴草露出。那红带人马纷纷引弓,向那地面射去,箭羽一落到表面,立刻燃起一人多高的大火,旁边的山上还有忍不住地往下投掷柴草。梁振业远远的就闻到浓重的硫磺味道,心中明白那是火箭,箭端负有磺石,用火石轻擦便着,想来那柴草中也定藏有硫磺等物遇火便旺。李宛封住了山门,要关门打狗吗?

突厥人马见这情景已然躁动不安,本要冲向山门,怎奈马匹怕火不愿前行。而山门这边的红带人马又将火箭射到弃下的众多战马身上。如雨点般纷纷落下的流火中,战马受惊,嘶叫狂奔,直冲向突厥阵营。突厥的马匹本已畏火不前,被这些发狂的马匹一冲,更加惊慌,纵窜跳跃,四处逃散,难以控制。不少突厥士兵都被甩下马匹,丧命在狂奔的马蹄之下。

梁振业看到那个颉利顿王虽然也有些惊惶,他的座骑也有些急躁,但很快安抚下来了,处于混乱的马群中更显得威风凛凛。果然是人中枭雄,马中蛟龙。

少顷,马匹逃得四散,突厥人群也稍稍安定了些,只见那王爷用突厥语高声吆喝着什么,一些未受伤的突厥兵聚集起来,手套着腰刀,高举长枪,一排顶着一排的后背,整整齐齐地冲向山上。梁振业叫道:”不好,突厥组成敢死队要攻山。“

梁振业急忙过去与李宛会面,只见李宛立于巨石之上,并不惊慌,摆了摆手正与慕鹤交谈。几个手势后,慕鹤点点头,随即高举一面青色旗子。

只听到半山腰一阵紧凑锣鼓声,将士们以土石为垒,弯弓射箭。”铛“的一声锣响,箭羽齐发,好似流星飞蝗,铺天盖地地扫向攻山的敢死队身上。人一排一排的倒下去,排列得也异常整齐。一个人倒下去了,后面的踏着他的尸首补上去。即使这样,也几乎没有人后退逃跑,每个人的刀就抵在前面人的后腰上。他们的大王在后面亲自督战,稍有犹豫之色,便有卫士过来一刀斩首。

血腥味弥漫开来,混着硫磺和烧焦的动物皮毛的味道,异常刺鼻。

突厥这是在破釜沉舟,力求突围。

梁振业远远的看到李宛的肩膀抖动一下,微微侧过身,不再看着下面的攻守阵势。他终究还是文人,恐怕还是见不得这样的场面,我要赶快过去帮他才行。惭愧,这本是我分内的。梁振业想到,让引路人加快步伐,赶去与李宛回合。

***

纵使箭羽再密集,突厥剿山的脚步丝毫没有停下,拿人命铺开的猩红道路上,突厥人马终于冲上了半山坡,离最前面阵营只有十几丈的距离,李宛站的巨石也处于射程之内。终于要白刃战了吗?

”啪、啪“两声信号弹升上天空,清脆的声音却在这狂躁怨愤的修罗场里分外响亮。慕鹤再次高举一面黑色旗子,左右各挥两下,两边的山上传来阵阵轰隆隆的响声,像有巨石在滚动。果然,不多时,另有一小队人马出现在各个土垒旁,运来滚木礌石,只听着将士们喊着号子”一、二,嘿咻“、”一、二,嘿咻“,浑厚深沉的声音在山间回荡,随着最后一个尾音,滚木礌石伴着令人颤栗的轰响滚下了山坡。本已经攻上山坡的突厥兵,却终又如潮水般的退下,只留下了一道道殷红的血河。

梁振业看得心惊,看那已经距离不远的白袍少年,异常俊美的容颜没有血色,脸也同身上的战袍一样苍白,略显单薄的纤细身材披着那样厚重的披风,竟在风中有些摇晃,然而那身姿却依然坚定,目光没有在逃避,坚定地俯视着战场。梁振业竟有些不忍,这样的人物,怎能让他在这种地方受到玷污?他应该是济世安民的存在,却不应被这活生生的人间炼狱侵染。

忽然山下传来悲愤的嚎叫,如剑锋撕裂锦帛,如受困的豺狼在怒嗥。那是突厥王在仰天长啸,声音如此的辽远和苍凉,让人听了不禁深深颤栗。下面的士兵也随之长啸,一时间就好像狼群在月下狩猎前发出的金石之音。

颉利顿王从侍卫手中抢过他棕红色的战马,纵身一跃,直冲向李宛所在的巨石方向。后面的卫士紧跟在侧,两旁掩护,再后面的突厥兵也步步紧跟,不像刚刚那样队伍整齐,一团混乱地如同野兽一样冲上来。

”李宛有危险!“梁振业猛然想到。

那匹红马果然不是凡物,陡峭的山坡竟然一跃数丈高,不等停稳又接着上窜,几下子竟然越过前面防御的土垒,从几个人的头顶上跃过,滚木礌石都给它躲开了,身上中了两箭竟然只是悲嘶一声丝毫没有停顿。众人尽皆骇然,眼睁睁的让这一骑人马过去了,才会过神与后面的卫士、兵卒短兵相接。

李宛身边只有十几个护卫,见突厥王忽然冲到,不及应战就被砍倒。那突厥王手起刀落,身法极快,转眼间冲到李宛面前,举刀便要劈下;慕鹤在旁想要救援,却被几个突厥卫兵纠缠;梁振业还有数十丈的距离,看李宛似乎还浑然不知,急得大声喊道:”李宛,小心!“

第十八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婉贞听到梁振业的叫声,猛然醒过来,看到面前的突厥王,不及多想,抽剑相迎。突厥王弯刀下劈,婉贞横剑一挡,只听”锵“的一声,婉贞只觉得头震得发麻,握剑的虎口发热,胸口血气上冲,险些将长剑震得脱手。婉贞忍下这口气,全力架住突厥王的弯刀,心想,我若是抵不住了,只怕会连人带剑变成两段。此刻所有的意志都回到婉贞的身上,她咬紧牙根,即使手臂已经发麻颤抖,手心里已经攥出血来,也没有半点下沉。

然而手中的青锋长剑却被压得渐渐弯曲,婉贞心下骇然,这突厥王好神力,青锋剑是师兄的佩剑,上京之前赠与她的,精钢锻造,扬州名家手笔,厚重坚硬,婉贞用起来还觉得还有些沉重,没想到竟被突厥王压得弯曲,若是换成自己平时的佩剑只怕早就断了。

婉贞毫不畏惧地抬头审视突厥王,只觉得孔雀翎金盔下那双鹰目分外凛利。

这难解难分的当儿,只听”嗖“的破空之声,一只狼牙箭射向那颉利顿王的手臂,迫他抽刀回救,解了婉贞之难。颉利顿王将这箭劈作两节,再回身时,婉贞已经跃下巨石。慕鹤也已经料理了那几个士兵过来拦住颉利顿王。又听”空空“两声,另两支羽翎箭射到,分别指向颉利顿王的腰间和后心。婉贞这才看到射箭的是不远处的梁振业。梁振业趁着空当展开轻功功夫,几起几落就到了婉贞跟前,问道:”没事吗?“婉贞还说不出话,血气上涌怕吐出血来,只点点头。梁振业回身观战,见慕鹤不用兵器,又是马下战,处于下风,高声喝道:”慕鹤退下,我来会他。“说罢,抽出皮囊里的一对金装锏,迎上前去。

慕鹤退至婉贞身边,问道:”李大人下面怎么办?“

婉贞看到梁振业招数精湛,功夫深厚,突厥王已经换了长柄大刀,两人硬碰硬几次,不分上下,只是那突厥王在马上,居高临下很占优势。哑着嗓子说道:”把突厥王从马上打下来!“

慕鹤听了,俯身捡起几块石子,衣袖一抖,”啪啪啪“连中那匹马的腿踝关节。那红马终于吃不住,肘先着地跪卧下来。突厥王听到声音知道不好,先一步滚下马来。

婉贞看到梁振业武艺高超,已经渐占上风,便回身俯视战场。半山腰的将士还在继续下放滚木礌石,还在抵挡,但已有四五处被突厥人攻了上来,正在白刃战,尤其是自己下面的阵营已经短兵相接,一团混战。婉贞沉声说到:”举蓝旗,灭火。再举黄旗,准备反攻。“

慕鹤应了,随后站在高处,长长呼哨一声,摆动蓝色旗帜,山口两旁的人看了也回应几下,不再添加柴草,反而将黄沙土块从上抛下,压住了火势。

婉贞留心观看梁振业与突厥王的战局,梁振业不愧武举状元出身,身法敏捷、招数精妙加上初露锋芒,锐不可当;而那突厥王虽然力大招沉,但若论招数当然比不过家学渊源的梁振业,加之战局连连失利,到处受挫,更是落在下风。

此时,那突厥王已经被逼得连连倒退,下了山坡。梁振业锏锋划过,突厥王身上又添了几处伤痕,其势甚危。又过了几招,梁振业突然反手一锏,直取突厥王的护心镜,突厥王顺势一挡,岂料这招是虚招,只磕开了突厥王的长刀,右手右下至上削向突厥王的头颈,突厥王夺慢了一点,肩上的护甲削去了大半,头盔也划出了伤痕。旁边卫士一看不妙,上前纷纷截住梁振业的攻势,另有人抢了他们的王爷退下。

婉贞看准时机,高声喝道:”举旗!反攻!“

战鼓擂起,四下里杀声阵阵。将士们从土垒后冲出来,居高立下,勇字当先,锐不可当,两下混战在一起。一边是以逸待劳,蓄势而发;另一边是慷慨悲壮,视死如归。这不足万人的战斗却让风云为之变色,大地响起悲歌!

到底汉军人数占多,突厥的顽强抵抗也开始溃败。而之前攻上山坡的突厥兵,此刻则被反攻的汉军围困其中,如待宰羔羊。

婉贞下命令:”不要恋战,突围,出山!“

突厥王也察觉到了汉军的动向,下令集结出山。

封山的火势已弱,众人都明白先出去的有生路,若是留下来被包围了就必死无疑。

两边都是边打边退,终于突厥人马绝尘而去,婉贞和梁振业都下令不许追。

硝烟弥漫中,婉贞回首看那已经渐渐升起却带着血丝的残月,心里莫名的悲哀。这场仗究竟算怎么一回事?固然,自己这方为了取胜设了埋伏,大败了敌人。可是,如果自己不来接应,梁振业应该也不会入山,而是后撤回城,这么多的人就不用这样死了。两方应该都没什么损伤吧?那些突厥兵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会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丧生了?自己的将士更不会永远在这里与黄土为伴。

胜了吗?究竟是什么人胜了?若只论两边死人的多少,当然是己方胜了。可是这胜利属于谁?对死去的人来说,当然是没有什么意义,而活着的人,看那些血泪模糊的面孔,木然凄茫的神情,留给他们的只怕也有不尽的痛苦。他们中有刚刚入伍的少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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