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文集-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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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道理!”他又指着印石和画说:“你切去杂质之后,大家只见那是块难得温润
美好的田黄,有谁知道原来要大得多;而那画没几人看过,切了边仍是不错的构图,谁会想
到已比原作少了半截?”
“人们为什么总会注意那小小的疵缺,而忽略大体的美好;为什么宁可被骗,也不愿接
受那有缺陷的事实呢?”我感慨他说。
菩提树
我家巷口的路边种了一棵菩提树,这是在纽约少见的一种树,大概也正因此,树旁特别
支撑了木架,使它能不怕强风,长得郁郁葱葱。
今年夏天,正该是菩提树最繁茂的季节,不知怎地,那树却突然枯死了,似乎每个路过
的人,都为它的凋零投以惋惜的目光。
这一棵从小就被特别照顾,向来因为木架支撑,而未曾倾倒过的树,为什么长了十多
年,几乎要成为一棵大树时,却一下子死去了呢?
有一天我特别走近它,抚摸着它那依然细腻光滑的树皮,做深深的悼念,突然发现树皮
上竞被人割了一小圈裂口。“是谁杀了菩提树?”我沿着刀痕转到树的另一侧,发现居然是
一根绑在支架上的铁丝,想必是当菩提树幼小时,为了保护它而拴上的,岂料随着树的生
长,人们竟忘了那一圈铁丝已经不再适用,渐渐铁丝陷人材皮,大家更难以觉察,直到此刻
我发现,却已经迟了。
许多对孩子的呵护,或当孩子幼小时,为了保护他们,所灌输的片面观念和加诸的束
缚,如果不能在他成长中,逐渐给予解释,常会对孩子造成终身的伤害。对树、对人,道理
都是一样的。
张大师的哲学
张大师住在山边,有一次台风涨水,冲破了他的前门,家人正拿着木板砖石想去阻挡,
却被大师阻止。
“前门不必挡,但是快把后门打开。”
果然那山洪由前门进,在院子里打个转,又由后门流出去,院子里虽然有水,但只是流
过,始终没有积深。
台风过去了,家人前来报告:
“房子里只溅进了一点点水,古董字画毫无损失,唯有几卷立在门边的宣纸浸上了水
渍。”
“把宣纸摊在地上,并用水将纸整个喷湿。”张大师又下了一道令人不解的指示。
可是当家人照办,那宣纸被喷湿,风干之后,原先的水渍居然全不见,再经电熨斗一
烫,简直平整如新。
“水怎么流进来,就让它怎么流出去。怎么浸渍,就让它怎麽消除?”张大师抚须笑着
说。
台南市的天坛内有一块“奇匾”,上面只有一个大字,而且简得不能再简——那是个
“一”字。
“一”看来虽然普通,其中的学问却太极了,它代表起头的数字,也形容从头至尾的完
全;是极小,也是至大。
人不过一口气,一条命,从一步步地习走,一日日地长大,一心一意地追求理想,一仰
一俯、一吞一吐地生活,到有朝一日的功成名就,或一失足成千古恨地落败;而后一天天地
老去,终于一了百了地完此一生,一无所有的归向一片虚元……
一,不可一以观之。
一,不可以一观之。
一,不可观之以一。
一,不可以之一观。
一者,一也!”
真善人
汤姆以爱鸟闻名,每当大雪之后,唯恐鸟儿们找不到食物,他总会在院里摆上一盘谷
子,但令他邻人不解的是,只有漂亮的红冠鸟和蓝鹊常在汤姆的盘里安然进食,至于乌鸦和
麻雀则往往吃不了几口,便惊飞而去。
日久之后,大家才发现,原来只要不漂亮的鸟去吃食,汤姆就会又叫又跳地把他们赶
走,遇有美丽的禽鸟光临,汤姆则躲在百叶窗后静静观察,唯恐惊拢了嘉宾。
南酋以爱小孩闻名,她甚至通过教会儿童福利基金会,认养了一个非洲的孩子,并定期
汇款过去,但是每当朋友提起这件事,南酋就会长长地叹口气,十分遗憾地说:“只可惜我
认养的是个黑小孩,如果他能长得白些该多好。”
查理以慈善家闻名,经常带着糖果和玩具到孤儿院去,但是在路上遇见乞讨的人,他从
不施舍,甚至阻止同行的人掏钱,他挡在乞丐前大声地喊着:
“这人必定是假装可怜的样子,只怕给了钱,反让他拿去吃喝嫖赌。”
人们为什么即使在行善的时候,还常怀有偏见、歧视和猜忌?如果施善者不能坦荡无
私,还能算是真善人吗?
知音
黄老先生很爱说笑话,但是讲来讲去都是同样的内容,而且最麻烦的是,他永远记不得
对什么人说过,于是才对某人讲完,过两天又会再说一遍,起初大家都装作没听过的样子,
勉强笑几声,次数多了,渐渐的不堪其拢,一个个躲着老先生,非不得已地撞上,也都装作
有急事地匆匆走开。连他自己的儿孙,都在老先生刚启口时,便道出笑话的结尾,硬把老先
生的兴致顶回去:“您的笑话,已经讲了一万遍了。大家都会背了。”
一盆接一盆的冷水浇下来,一双又一双带着嘲笑的眼神送过来,最亲切、幽默,而爱说
笑话的黄老先生,反而成为世界上最寂寞的人。
偶然的场合,黄老先生遇见了一位高瘸子,两人居然不但年纪相若,而且出奇地投缘,
高瘸子正是个最爱听笑话的人,不论黄老先生说什么笑话,也不在乎他重复了多少遍,高瘸
子都会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敲桌子、打板凳,把茶喷得满身满地,再频频追问:“到底哪里
得来这么精采的笑话,怎么我从来都没听过?”其实他听过,听过了几十遍,只是因为健忘
症,不出两天,便忘得一干二净。
从认识高瘸子,黄老先生便快乐了起来,无论刮风下雨,每天总要去找高瘸子摆上一阵
龙门,否则连睡觉都不安稳。岂料某日大雷雨,老先生过街的行动稍慢,被一辆急驶的摩托
车撞倒,当场昏迷,送医院没几天便死了。
出殡那天,不常见的朋友都到场,唯独不见高瘸子,有人事后打听到地址,跑去问这位
黄老先生不可一日不见的知音,为什么这样没有人情。
“黄老先生?我不认识他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人。”高瘸子迷惑地说:“我已经
多年不曾听过笑话了!”
最成功的愿望
一家人吃年夜饭
“谈谈你们的新年新愿望?”父亲对三个孩子说:“看看谁的最高明。”
“我的愿望是样样考第一!”刚进国中的大儿子说。
“我的愿望是希望能不惹爸妈生气!”就读高年级的二儿子说。
“我没有愿望……”小女儿讲。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我只知道要存钱买一套故事书。”
每个人都报以最热烈的掌声,因为当别人待在“愿望”时,她却已经决定要“做”。
破庙之争
三个和尚在破庙里相遇。“这庙为什么荒废了?”不知是谁提出问题。
“必是和尚不虔,所以菩萨不灵。”甲和尚说。
“必是和尚不勤,所以庙产不修。”乙和尚说。
“必是和尚不敬,所以香客不多。”丙和尚说。
三人争执不下,最后决定何不留下来各尽所能,看看谁最成功。
于是甲和尚礼佛念经,乙和尚谍沐重建,丙和尚化缘讲经。果然香火渐盛、诣客不绝,
恢复了旧观。
誓死不“偷”
有位老先生为人征婚,并致贺词,但贺词的稿于是别人捉刀的。
老先生扶着眼镜,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眼看到了结尾,老先生特别提高嗓门:“祝你
们白头偕老,誓死不偷!”
全场宾客哗然,机警的司仪赶快趋前凑到老先生耳边,“您讲错了,是誓死不
‘渝’!”
老先生头一场,没好气地大声说:
“这年头不渝管什么用,只要不偷就成了!”
众口铄金
当我初到美国时因为住在新泽西,每次来往曼哈顿总要搭一个小时的巴士。那巴士上的
乘客,由于大多数都是每天同一时间搭乘,彼此知之甚详,简直亲如家人,跟司机更是称兄
道弟,不但一路上话家常,而且向司机奉烟。
“前面牌子写着法律规定不准抽烟。不准与司机交谈,为什么你们都不遵守?”某日,
一位坐在后面,想必是初次搭车的年轻人,大声的抗议。
全车的人都愕然了,井同时转过脸盯着他看,空气凝固了一下子。
“因为他是司机,路平而且直,如果不跟他说话,容易打瞌睡。”终于有人开口,并引
起一连串的附和:
“因为他开车,需要提神,所以能够抽烟。”
“这是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如果你看不惯,以后最好不要搭这班车。”
青年人沉默了、瑟缩了,退怯的眼神移转向窗外。
车子里恢复了乘客与司机的高谈阔论,又有人奉上香烟。
疼痛
当我们还是幼儿的时候,对疼痛非常敏感,轻轻跌一跤,就会忍不住地哭叫,但是只要
父母的几声安慰和爱抚,就好了。即使真受伤,也因为年纪小,很快就能痊愈。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各方面都变得迟钝,有时不经意间觉得某处疼痛,细细检视才发
现撞得青紫了一块,但何时受伤,却完全没有印象。而且由于年纪大,常要好一段时间才能
恢复。
人就是如此,当我们幼年时,受不了些许伤害,但是来得疾,也去得快,仿佛极重的伤
害,一下子就能消失。而当我们年长,对什么都变得迟钝,虽是那不经意间给予我们的打
击,却要许久才能康复,且依然在天阴雨湿或夜阑人静的时刻,带给我们身体与心灵上的隐
隐作痛。
新人新政
自从张组长调升副理,小李接掌他的职务以后,不过一个礼拜,就把办公室弄得令人耳
目一新。同仁们的座位全部重新排过,腾出了许多原来浪费的空间;主任的桌椅也从雄踞一
角,变为讲人群众、给人一种更亲切的感觉:公文的处理程序更做了调整和简化。只是小李
的新人新政却推行得并不顺利,尤其是副理,表现上虽然赞赏,背后地里却扯后腿,搞得小
李焦头烂额,徒有一番理想,却施展不开。
事情多么奇妙,自从月初小李请副理到办公室来指导,重新排过座位之后,虽然只经副
理指点,稍稍改了两个桌椅的位置,办公室却顺利多了。果真如小李所说,张副理懂得风
水?
还有那公文的处理程序。据小李在开会时说,似乎也再请示的副理,小李口口声声说那
是副理过去任组长两年经验所做的改动,其实天知道:根本就是小李的新方法,怎么会与副
理扯上关系呢?
只是令人不解,现在小李办事真是顺极了,他的新计划,有九成获得总经理的通过。据
说都是由副理敲的边鼓呢!
几乎在任何团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