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风月-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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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旋身半空朝他的胸口踹了一脚!任督风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砰然踹跌回地面上。
叶还君将裹得严实的封行水甩上马背,飞身落到马上坐稳便朝街尾狂奔。任督风站起身来大叫了一声“又是你!”,他翻身上马,大喊一声“追!”,话音一落,五十几匹高头大马便在东亭大道上前后飞驰起来。
街尾是马市,几百颜色大小品种不一的马匹被沿街栓着,阵阵马嘶人声热闹非凡。叶还君的狂奔的白马冲入马市,引得行人尖叫退避,那路上本就被马匹占了大半,众人一惊慌街道立时拥堵起来,马匹受惊,提蹄嘶叫,那混乱的场面那里还过得了人去?叶还君回头一望,那后面紧追着的马匹估摸着就要驰到眼前了。
“你走吧……把我怀中的归一之钥带回止剑宫,把我交给他们。”被驮在马背上的封行水全身裹得像个粽子,睁着两只发黑的眼睛勉力道。叶还君拉住身下四处蹄踏的受惊白马,愤愤道:“你给我闭嘴!”他说完翻身下马,行到旁边买刀具铁器的的街摊前,抓了两把长刀往前方的马群冲了进去。只见他手刀一飞,那路边对齐了的几百条马栓索绳陆续应声而断,一时间马啸狂嘶,几百匹受惊的高头大马脱缰而出,朝着街两头狂奔而起来。
那任督风眼见得就要追上叶还君,要紧之刻却突见街尾一众马匹迎面而来,这上百杂乱的马匹不仅堵了道路,乱了视线,连他跨下的良驹也一时受惊停步原地踢踏了。众人朝这边蜂涌过来,其中不乏马匹的买主卖主,这些人口中叫着“我的马!我的马!”,争先恐后地上来拉缰伏驹,一时人声马嘶喧沸,任督风一干人的马匹眨眼被零星冲散,四周人马挤晃,哪里还行得了半步?任督风抬眼远望,人影喧憧中,那两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好个小子……”任督风的双眼红如火,那表情好似要将人生吞剥不可。
白马出得东亭镇,叶还君停下马匹看了一眼封行水问:“你怎么样了?”封行水几乎要被颠得吐了,他抬着眼皮吩咐了一句:“别往止剑宫的路走,先回红叶山庄。”便闭眼昏了过去。
封行水这一路不知道自己是昏着的还是睡着的,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春日暖暖,粉桃馨香,花知落一袭丁香色的裙纱温柔如水,她手中捏着淡蓝的引线绣针,嘴角弯着安静的甜笑。他走过去躺在地上,将头枕在她的纱裙上,“在绣什么呢,知落?”他闭着眼睛问她,身下柔软的嫩草散着阳光的温暖,烘着一股淡淡地青草香。“绣好你不就知道了?”她笑看了他一眼,道:“你太累了,先睡会吧,睡醒了,我给你看。”
他满足地闭上双眼,渐渐淡出意识……
“封行水……封行水……封行水……”有人叫他,那声音好似天际而来,遥远空旷着,散落着淡淡的回音。须臾,却又真实起来,好似就在耳边……
“封行水!”一声大喝,封行水只觉得有人狠抽了他一个耳光!啊!知落!他心中一急,猛然睁眼,不想,映在眼里的却是叶还君的面容。
“你这失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叶还君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红叶山庄到了。”
封行水的脸色透出点血色,嘴唇的紫色也褪去,在苍白中呈着点粉红。叶还君初看他的时候还以为那是好转的际像,只是他一睁眼,这乐观的想法便被击碎了,黑丝布眼,瞳点惨灰涣散,却是临死之兆,面上的那点血色,不过是类似回光返照的表像罢了。
他冲着叶还君笑,伸手从衣襟里掏出归一之钥,把那泛着蓝光的透明物什放到叶还君手中,道:“叶兄,再帮我一个忙罢。”
叶还君闭了闭眼,问:“是什么?”
“去止剑宫,用归一之药解除止剑宫主花一色的岁罗印,我撑不到回止剑宫了……”
“你是止剑代宫主,唤醒花一色是你的事情,别想推给别人……”叶还君说着突然停了,他转身走出几步,背身骂道:“你快死了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你还想着止剑宫?!那花一色是你的娘还是你的妻,要为她做到这样地步!”
“没办法……”他的声音无奈中带着点潇洒,好似有许多理由许多故事要说,不过最后他只轻轻呵笑了一声,道,“没办法……我就是这样伟大,哈……”
叶还君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转身走过来接下了他手中的归一之钥。封行水嘴间浮着得逞的轻笑,他摘下腕间一玉质血牙红的圆镯给叶还君套了上去。“从止剑宫正门进去,过三宫一殿,往左七十丈,沿长廊而进,进得长玄殿,最左侧有一长檀暗厢,拂开墙上的万壑争流图,有圆形一凹陷,将这镯子放进去,可进入水石冷厢。花宫主的身体便安放在那里。”他说慢慢吸了口气,好似说了太多话喘不过气来的老者,“如果我估计得没错,止剑宫现下正与天下庄打杀得起劲,以你的轻功进去,不会有人发现……”他说到这突然有些喘不上气来,拳手一咳,立时满手黑血。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只倦倦地往被榻上躺了,道:“我太累了,你快去吧……”
叶还君伫立了一会儿,转身走出几步。“叶兄……”封行水静躺着,突然又道,“你是不是怀疑我是真心当你朋友还是只是想利用你。告诉你,其实我真的对你一见如故,想与你相交成知己,你我相识不过三四个月,但一日相交,如历三秋……你呢,帮我这么多,是否只是为了还我一个人情?”
叶还君背对着他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终究头也不回地走了。
65
花一色 。。。
龙岩止剑宫,西倚独山,北临婺江,七宫三殿,一笔连成。
叶还君驱马而来时,止剑宫南大门前正上演着千人大战的好戏,满地断刀残尸,空气中飘浮着难闻的血腥气味,喝斥声,惨叫声,刺耳的刀剑相撞的摩擦声,如涛如浪,让人唯恐躲之不远,避之不及。
叶还君绕到东墙,避过南门混战的场面,翻身而入。他飞身上沿,脚踏漆红窑瓦,一路掠过了三宫一廊到了长玄殿对面的瓦顶上。
叶还君没有想到,长玄殿周围竟防守了近五百人马,这人数几乎与宫门外混战的止剑宫人相等了。是个人都不会想到,宫外厮杀那般惨烈的境况下,止剑宫还会有这么多人静站于此,只守一殿。
这三层外三层的防御架势,叶还君可不想这般硬头而上。他伏于瓦顶,突然意识到他今天又不是来刺杀花一色,他是来救她的。如果不能无声而进,何不选择堂皇而入?
他飞身下沿,一路回到了南门混战之处,这情形应该先找个止剑宫的人说明情况才行。
他两眼一扫,扫到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便是正在混战中的封竞了。那时他把封行水从红叶山庄带走时,这不就是被自己点倒的那位么?这定然是止剑宫的人且与封行水关系不浅,叶还君心中一喜,急身近了两步,不想还没有说话,三把刀剑唰然就朝他劈了过来。这袭他的三人,其中两人是天下庄的刀卫,另一人便是封竞了。
这混乱的场面,是敌是友本就分不得清,即不认识,那十有八九是对方的人了,那自然是先杀了再说。好在叶还君身手轻捷,一个仰身避了开来。那劈刀的三人皆是一愣,三人互盯了一眼,眼神都是在说:这难道不是你们的人?!
封竞起初是把叶还君误当成天下庄的帮手了,此刻看着天下庄的人向他出刀不免一愣,他复看了叶还君一眼,突然眼睛一亮,啊一声道:“原来是你这个兔嵬子!”他说着向着叶还君连挥三刀,嘴里不停道:“封行水呢!!你把大哥弄哪里去了!你要敢伤我止剑代宫主一根毫毛,本大爷决不轻饶了你!”叶还君几不还手,避着身边来去的刀光剑影,退着行了一路,直绕过了一殿殿后。
一殿之隔,转角之处,人影一无,叶还君伸手轻松制住了封竞的手腕,巧劲一使,那带血寒面的弯刀当啷落了地。封竞怒斥一声,左手欲扬,叶还君眼疾手快点了他的期门穴。“他现在在红叶山庄。”叶还君示了手腕上的血牙红镯,“这是他给我的信物,归一之钥可解宫主岁罗之印。让我进入长玄殿。”
“血牙镯……你……你杀了他?……这东西他不可能离身的……除非他死了……” 封竞瞧着愣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小爷我会上当?!带着这东西你以为我会让你进长玄殿去害宫主的性命?你是白痴吗?!还当我是白痴?!先杀了封行水拿了他的信物再来杀花宫主!斩草除根?没那么容易!老子……”他说到这突然呃了一声,因为叶还君已点了他的哑穴。
“你即不信,那止剑其它人大概也不会信了。封行水还在红叶山庄等我的消息,我不想和你啰嗦。”叶还君说着看了封竞一眼,他一双妙目流光一转,眉梢已盈了笑意:“这三月春暖,你穿这么厚的铠衣不会热么?让我来帮你……”
他说着双手一伸,利落地解起他的铠衣来,那甲扣几声清脆,随着哗啦一声,整件长铠都被叶还君剥了下来。“哦,对了,还有裤子……”叶还君说着将其放倒,三两下将他的黑长绸裤拉了下来。
可怜封竞不能言不能动,简直欲哭无泪。
“止剑总司执?”叶还君瞧着被他剥下的腰版照字读了一遍,封行水说过止剑有二护三司,四文管八武管,叶还君想了想,笑道,“原来少侠在止剑宫还有点身份。这样说来除了……护法纪焉,就属少侠为尊了。真是好得很……”叶还君边说边将铠衣穿上了,他扣好了腰带,动了动身体,似乎十分不满意这衣料的粗厚沉重之感。他叹了口气,蹲□来看了封竞一眼,用手拭着封竞脸上的血渍往自己脸上抹。
封竞不过十六七岁,脸上的稚气还未完全褪去,此时不动无声地干瞪着一双怒眼,倒越发显得孩子稚气了。
叶还君的手指韧中带柔,纤白着又有点冰凉,如江南雨中的飞柳。叶还君抹完了朝他笑了笑,一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起身远去了。
封竞傻了眼,他深刻地觉得自己方才是被一个男人非礼了。
长玄殿门口,五百死士森然而立,不发一丝声息,安静沉默着,如夜间蛰伏的猎豹。春风轻过,带来远处传来的打斗喧嚣声和淡去的血腥气味。
“众人听令!”前方突见一人身影,沙磨铠衣,腰间止剑执司方玉晃然显眼,他大步逆光而来,脸上血色狰狞斑驳,意气恣散如守疆之将。众人唰然挺立,眼微下垂,以示其尊。
“死守长玄,如有擅入,杀之不赦!”他喊着话,沙哑着声音,拖长了语词,大大咧咧地从一众死士之中穿身而过,最后一字音落,一脚已踏上了长玄殿沿。“是!!”身后众人一声齐喝,如一声恭送,将叶还君请入了长玄殿中。
过长玄三间,已不见门外境况,叶还君推开封行水所说的里间大门,轻身而进之后将门轻轻掩上。
“嗯?你怎么来了?天下庄的人退了吗?”突如其来的男子声音,冻住了还未转身的叶还君。他手把门锁,脸朝门柩,掌间却已开始蓄势运气,冷静了声音,道,“没有退,我来向你说……”
“嗯?你的声音怎么了?”那人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