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冤家-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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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一开始,他就吆喝着跟在未尾的那群人跟着他去看天识地。
瑶水城热闹了起来,这每个族间的渊博之人见城内的人抢了他们的事,都气呼呼地赶到了城内,但他们皆被老县官请去一述之后,这些人就又全都成为这些孩子们的老师了。
魏瑾泓在外闻讯回来后看到此景,看了好半天都无语。
震惊过后,在老县官腆着脸过来请他教学后,他也点了头。
“你可以多听听他们的话。”这日到了亥时,他们才用过晚膳,赖云烟抱着怀中的儿子,朝魏瑾泓念出了几个名字。
这几个年纪颇大的智者,按她之见,他们一生不知见过多少人,经历过多少事,所知的学问都是接着地气存在的。
这跟士族里那些名门隐士的见解完全不一样,这些人所知的是土地和生活,而士族的人大都心怀的是天下,此间立意一个小,一个大,可没有脚踏实地在土地上活着的人,何来的天下让像魏瑾泓这样的人心怀?
魏瑾泓看她一眼,点了头。
赖云烟说罢,饮了怀中之水,抱着世朝起了身,准备回屋。
刚到门口,身后的男人低沉地问:“你早已料到?”
料到?料到什么?料到这冷街空巷现如今皆是孩童识字学习的场景?
赖云烟摇摇头,抱着孩儿回过身,在不甚明亮的烛光中与魏瑾泓轻轻地说,“我没有料到,丝毫也未曾先去料过一二,魏大人,现如今有此番场景,一是此地的县官有博爱子民,仁及万物之心,二是此地的百姓有愿福及子孙后辈之心,今幡此事之态,这两者缺一不可。”
说罢,她转身而走,留下魏瑾泓翘起嘴角,看着那跳动的烛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有时真不是他非死死念及她,她性情倨傲,行事狠辣,可就是这样的人,从不居不是她之功,从不嫉他人之才,更是从不拘泥于他人对她的看法,当年便是京中人皆骂她被休离之后还不守妇道,她还是驾了马车去了那万里之外,带回不少京中所无之物。
只这一些别的女子身上没有的,让他在万花之间时不时总会念起她。
她太不同,不同到有时他甚至都厌恶她这份不同,总是让他以为在忘记她的时候,他还是对她念念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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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朝跟一群小伙伴在一起学习后,他的与众不同就显示了出来,不是谁都像他这样有着超乎众人的接受能力和领悟力。
人过于特别,身上就会有过多赞誉,难免会让人变得真正倨傲霸道起来,赖云烟为免儿子如此,这些时日她便寸步不离他的身,教他一些东西。
如若他的小伙伴保宜在,她在夸他好棒之后,会告诉他保宜的优秀之处,例如保宜跳得远,保宜会画长得很像原物的画,还有他笑起来牙齿很白,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俊秀的小哥;如若是小伙伴椿哥在,她就会告诉他椿哥很会照顾人,例如要过小沟,椿哥就会蹲□来背他过去,椿哥还会徒手抓鱼,会写很漂亮的瑶字,还会唱很嘹亮的山歌。
她在称赞他之余,也教他去知道别人有的一些东西,他没有,也会告诉他不是人人都会拥有所有的优点,就像他有的,别人也没有。
她让他学着去学会赞扬别人的长处,就好像别人赞扬他的特别之处一样。
她慢慢引导,循循善诱,也不愿逼得太紧让孩子倍生压力,她思量过多,所以表面看着她还是那个悠闲的贵夫人,但实则是片刻都放松不得。
如此想来,她又庆幸现在身处瑶水城,有一个环境可让她好好教导孩子。
趁着小伙伴多,精力旺盛的儿子跟他们在一起又乐意多学东西,赖云烟日日教儿,都没怎么有心思去顾及魏瑾泓了。
魏瑾泓因被县官所托,总有些时辰要去给人讲堂,也不是时常呆在他们母子身边,而是隔三差五地陪在他们边上。
他要是跟了这对母子,他跟一路也不吭一字,等他们坐下歇息后,他也只会静坐在一边不语,只有待世朝朝他伸手后,他才会抱过小儿,听小儿跟他稚声稚气地说话。
魏瑾泓在日前把随行携带的几箱书送了两箱给瑶水城,因此,瑶水城的老县官,那个精明的老头在城内大宣他的善举,现在魏瑾泓在瑶水城内较之前更是受人尊敬,要是有那大胆的小儿走在路上见着他了,也会壮壮胆子把身上藏了许久当零嘴吃干果子塞给他吃。
也因世朝学习之事,等九月过后,魏瑾泓又延长了呆在了瑶水城的时日。
这时京中魏府来信,说祝慧真有孕。
而长兄赖震严给赖云烟来的信中,就像之前来的每封信一样,字句皆道的还是她与她小儿的安危,详说的都是日常锁事,尤是切切叮嘱她不要贪图玩耍病了身子。
赖云烟只有从舅父给她的信中得知嫂子身子不好,兄长公务繁忙,她便瞒了兄长她重病之事,差点病亡,兄长恰逢此时升至吏部侍郎,公事缠身,在知情娇妻病重之事后忧虑不已,再加上娇儿也是身子不佳,他现已处在焦头烂额中。
而任金宝见形势不对,已携妻,还带着方大夫,还有他药铺里最好的大夫赶到了京中,让舅母亲自照顾外甥媳妇这对母子。
赖云烟见舅父已经出手,心中就算焦虑,但还算沉得住气。
家中之事,她没有说给魏瑾泓听,但到了十月底,又接京中舅父之信,她才知魏瑾泓写了信给舅父,让他在京中要是有衙门之事,可拿他给的托信去找楚候爷。
舅父信至末尾,又道他在京中这段时日,生意之事受了一点他查不出来的助力,问赖云烟可否知情……
赖云烟接信当晚看罢信,思量了许久才写了回信。
等她的人拿走信后,她看了看床上沉睡的小儿,转身走到门边,问门边守夜的春花,“刚刚大公子来过?”
“来过,听说您在看信,他就走了。”春花轻声地道。
“可有说何话?”
“未置一语。”
赖云烟轻颔了下首,欲要转身,就又听春花犹豫地道,“奴婢有一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罢。”赖云烟看着她,淡淡地道。
“大公子这些时日,每日夜间这时都会过来看一眼,并不是只有今晚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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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瑶水城入了冬;天气变得冷了起来,小溪间的水也冷得彻骨后;小学子们才跟了自家的大人各回各族;各回各家,热闹了一会的瑶水城就又安静了下来。
因他们的回去;这时的瑶水城静得让人悲伤。
失去了以往那些身边成群结队的小伙伴;在中间交了好几个好伙伴魏世朝好几天都怅然若失;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便是念书习字的心情也没有了,这天他没有忍住;总是问赖云烟他的小伙伴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赖云烟回答他,“等到下一个季节;大家的翅膀上都长出羽毛了;能飞到高空上,你亦如此,那时你们必会相见。”
魏世朝下一句话就戳穿了他娘亲过于浪漫的回话,“可是孩儿跟宝山他们都没有神山爷爷所有的翅膀。”
魏世朝听长老说过,瑶水神山爷爷身上长了两对大翅膀,能飞过最高的山,直达天庭……
可那是神仙才有的翅膀,他跟宝山他们都没有。
说罢,还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确定了自己话中的真实性。
赖云烟笑,紧紧接住他,她抱着他笑了一会,才道,“要等你们长大了,且要有缘,你们才会相见。”
“要许久吗?”
“要许久。”
魏世朝就沉默了下来,小脸上弥漫着一片黯然。
“孩儿可不可以带他们走?”他问道,并说,“孩儿把金珠子给他们,他们拿去让他们的爹娘跟路上的阿婆换饼吃,这样就不会饿肚子了。”
赖云烟闻言,脸上的笑也伤感了起来,她养的孩儿终不是自私之人,他知道对他好的人好,这真是太好了。
可是,他是他们的孩儿,这几年间,不知要去多少地方,要面临多少聚散。
要是次数多了,把他小小的心也磨得硬了怎么办?
“他们要跟着他们的爹娘过活,他们还有别的路要走,就像世朝要跟着爹娘过活,要跟着我们一起走一样。”赖云烟轻轻地回答他,忍不住在他的头发上轻吻了一下。
她很珍贵他,真是舍不得他伤一点的心。
魏世朝没再说话了,他转过身,伸出小手抱着他娘亲的头,默默地在她的肩间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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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冬天来临的第一个月,他们离开了瑶水城,要去往下一个四季如春的小城避寒。
赖云烟跟魏瑾泓商量,这次离开他们夜间悄无声息地走,不要惊动当地百姓的好。
魏瑾泓应了好,这夜夜间,一行人没弄出什么声响离开了半山上的住宅处。
只是轿声悠悠,马蹄铮铮,再怎么谨慎地不发出大的动静,一队近五十的人马还是弄出了一些声响出来,。
而当他们刚到城口,还没出城门时,身后还是追来了不少当地的百姓,送来了不少早就制好了备妥当了的干粮。
这时赖云烟怀中刚才还半睡不醒的魏世朝突闻保宜椿哥他们的声音,猛地从赖云烟的身上坐了起来。
赖云烟伸手把他身上裹着的狐皮袄穿好,放了他下地。
她静坐在轿中,掀开布帘,在奴仆手中提着的灯光里,看着这几个小伙伴告别。
不知世朝说了何话,保宜哭了起来,把手中的包袱塞给了世朝,就哭着跑走了。
椿哥也擦了眼,把手中的包裹递给了站在他们旁边的仆人,又把世朝的放到人手中后,他给世朝紧了紧袄子,最后朝世朝作得一揖,就擦着眼泪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世朝站在那看着他们远去,小脸上全是泪。
赖云烟在轿中看着他看着他们再也看不见了,她下了轿,把了他回来。
这时前面的护卫再次领队,骑马的魏瑾泓过来把哭着的魏世朝放到了自己的前面,世朝的手紧紧地抱着他,哭着道,“父亲。”
魏瑾泓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道,“别哭,爹爹在。”
他在扬缰时,看了赖云烟一眼。
“去罢。”见他不语,赖云烟朝父子俩颔了下首,让打帘布的丫环放下手。
等帘布一下,轿中只有明珠发出的幽暗的光,赖云烟拿布挡了珠子,身子往后躺去,伸手揉头,疲倦地轻叹了口气。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无论年纪大小,世事对谁都大概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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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了山下,上了停在山下的马车,又赶了好几天路,一直身体不错的赖云烟觉得身体困顿了起来,脑袋更是疼痛,这夜不适无法掩饰,还是叫来了随行的大夫过来把脉。
一探,是着了风寒。
这时他们尚在路中没有人烟之处,这边冬天的雨季又来临了,四处都无干燥之处容他们暂且歇息,赖云烟就令队伍依旧往前走,每日奴婢停下两次煎药与她喝就是。
喝了几天苦药,他们总算到达了温暖不已的藏温县。
当夜,赖云烟发起了高烧,烧得她自己都神智不清,等过了两日醒来后,才知自己的这一病有点严重,大夫说得静养一段时日。
底下奴婢皆担心不已,赖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