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天山-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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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淮在小丫鬟的带路下,忍着空气中弥散的脂粉气息行到了室门口,一看这懊糟场景,慢慢沉下了脸,只伫立于门侧不进去。未央伶俐之极,忙起身迎了过来:“未央见过三殿下。三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
清俊淡雅的三殿下依旧沉着脸,递出那份文帖,道:“没有吩咐。这是萧谏的,你给他。”萧谏在室中听到他说话,顿时清醒了,惊喜交加之下,忽然跳起来飞身抢到,伸手一把抓过了文帖,仔细看过,再一次两眼弯弯,喜不自禁。勉强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对高淮行了一礼,道:“多谢三殿下。”
高淮心道:“你倒放心的很,在这里喝酒取乐。就不怕我给你要不来?”却也懒得和他多说,起身欲走,被未央身子一闪,拦住了,道:“三殿下,未央代我这不懂事的弟弟感念您的大恩。请赏脸进来让我敬您一杯酒可好?”
高淮微微向后让了一下,道:“不必了。”未央久经风月,洞察世事,隐隐约约看出他不喜欢和女子过于接近,忙道:“我让姑娘们都出去,重开宴席。只让田田和无暇公子陪着好吗?”不等他答应,已经吩咐了下去。接着给萧谏和丁无暇使眼色,让他们来请高淮。
萧谏并不傻,看到未央的眼神,忽然悔悟到其中关窍,赶忙跟过来,笑道:“三殿下,您三番四次照拂有加,容在下给三殿下敬酒,聊表心意可否?我大哥临走交代我,江南五大堂和三殿下渊源颇深,在下作为金陵分堂的副堂主,原该多向三殿下请教请教。以前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高淮见他堵住了去路,言语间把萧雄都抬了出来,也不好执意要走,况且今日这般心境,回去独自一人对着那孤月高悬,却也是寂寥落寞、备受煎熬。想至此,便随着他进了室中。未央已经快手快脚地带着人重开酒宴,请高淮在上首落座,果然把姑娘们都轰了出去,唤了两个青衣童子过来斟酒。
初始气氛却有些沉闷,高淮只是一声不响,萧谏和丁无暇不敢多说,未央实则也没有多大年纪,不过二十余岁,为人处事却通达老练,言语间弟弟们长弟弟们短的,片刻后就气氛就热烈起来。席间丁无暇借机打听这次武试中骑射和比武的主试官是谁,高淮扫过两人殷殷期盼的眼神,道:“丁尚书不知道吗?怎么来问我?”
侍寝
丁无暇道:“家父谨慎认真,下官不敢问。”
高淮缓缓地道:“主试官依旧是云丞相,副主试很多,我大皇兄、梁飞将军、杨宝桢将军,还有我和丁尚书。”
他提到大皇子,萧谏神色明显地一僵,高淮看在眼里,道:“他不会在那里很久的。”高鸿根本就没把这次春闱武试放在眼里,还要赶着去忙自己的大事,定不会在大校场呆多长时间。
萧谏一听放了心,两只眼睛在高淮身上转来转去,打起了主意。京城已经风传这次准备出征的是大皇子和三皇子,从目前他的处境来看,如果他武试及第,他断断不能落到高鸿那厮手中,只能选择跟着三皇子混了。萧谏迅速审时度势,便把以前两人的过节忽略不计,言语间开始有了讨好的味道。见高淮脸上隐隐一丝抑郁之色,便道:“那天在荔汀别业,何眠告诉我一件怪事,他说林堂主第一次光临他的艳魔堂的时候,在后院种了一棵树,名叫柽柳,不知殿下听说过没有?”
高淮道:“据说是北方的树,我没去过北方。”
萧谏接着道:“我也没去过。听何眠说后来那棵树越长越大,何堂主嫌它遮了其它花草的阳光,想除了它,叫了堂中所有的人来帮忙,结果树太大了,竟然除不掉。”丁无暇插口道:“是这树成精了吗?怎么会除不掉呢?”
萧谏道:“不是,就是树太大了。然后有一天,我大哥他就大驾光临了,看到他们在除树,很辛苦的样子,便道:‘老三,把你收的那几坛子好酒给我拿出来喝了,我就把这树给你倒拔了出来,让你见识见识大哥的功夫。”
“何老三没有办法,只得把酒拿了出来,大堂主一口气把几坛子酒喝完了,然后就找地方睡觉去,何堂主说:‘大哥,你干嘛去?’大哥说‘腰疼啊,没想到喝个酒也腰疼,睡觉去!唉,这少年不惜力,老了没力气!’”
何堂主急了,问道:‘那树呢?你答应帮我除树的!’大堂主才想起来这码子事儿,就捶着腰走到树跟前,伸手只一下子,就把树给拔…出来了。”
这次换了未央道:“不可能,多大的树,一下子就给拔…出来了?”
萧谏道:“大哥武功高强,你又不是不知道。然后忽然起了一阵妖风,刮得那树骨骨碌碌飞了出去,何堂主吓一跳,他除这树,本打算给紫眼狐狸打家具做嫁妆的……”未央又插口道:“做嫁妆?她嫁给谁?谁敢要她?要不嫁给你吧,我看她老爱缠着你……”萧谏道:“我没钱,我娶不起她!姐姐你别打岔好不好?你听我接着说!”
“那树滚啊滚的,就滚到了一条山沟里,沟里恰好有人在坐着吃饭。此人在江湖上很有名声,叫武林至尊所向无敌世间无二天下第一的好吃货王大嘴,他一看见这树,就说:‘哟,我正愁吃白饭没有菜,结果这菜就来了,真是老天有眼啊!’就一筷子挟起那棵树,吃了。”
未央道:“田田,剩下的我可以替你讲了。接下来艳魔堂的饭桌上天天摆的都是牛肉,何老三吃了几天受不了了,问厨子说为啥天天吃牛肉呢?厨子说街上死牛太多了,堵了去买菜的路,只好先将就着吃了,再吃几年也未必能吃完呢!”
高淮很认真地听到一半,已经明白他在胡扯,待听到最后,忍不住一笑,指着桌上的一盘卤牛肉道:“这个说不定也是那时候剩下来的。”他一笑温雅恬淡,仿佛三月间桃花初放,柳絮纷飞。萧谏本就是要逗他笑一笑,跟着两眼弯弯,道:“我不爱吃牛肉。”
丁无暇道:“你喜欢吃蟹黄莲蓉包。”萧谏道:“是啊,那一年我和无暇、窈窈、还有张靖言他们几个一起吃饭,谁出了个上联:鸡声茅店月,说不许对人迹板桥霜,要自己想,对不出来就学狗叫。我就对的蟹黄莲蓉包,窈窈对的鱼头豆腐汤。都说我对的最工整,从那以后我就心存感激,爱上蟹黄莲蓉包了。”
未央忍着笑道:“无暇公子对的什么?”
丁无暇翻眼看看她,不说话,萧谏道:“他对的是汪汪汪汪汪,也很工整。”
高淮正在饮茶,忽然呛住了,咳嗽不止,萧谏忙道:“三殿下怎么了?要不要无暇哥用他的美人捶给您捶捶背?”丁无暇狠瞪他一眼,心道:“你怎么不亲自去捶?”
高淮摆手道:“不用。”他来的时候郁郁不乐,此时终于被他们几个插科打诨逗得笑意盈盈,言语间推杯换盏,其乐融融。萧谏很卖力地哄着他们喝酒,高淮酒入愁肠,本就易醉,丁无暇心里莫名地发酸,一不小心把酒当成醋给喝多了。两人竟一前一后伏在桌上睡了过去。未央是高兴得过了头,被小丫鬟扶出去醒酒没再回来。
最后只有萧谏还勉强保持着一份清醒,看看这两人,喝道:“来人!”立时进来了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萧谏吩咐道:“把三皇子扶到这后面的密室中去,今夜里护院彻夜把守,让百合和青岩过来侍寝,不可出任何差错。至于我妹夫,把他弄到隔壁去,谁都不能靠近,特别是姑娘们。让他自己睡!”
百合和青岩是翠袖书院中的清官人,肌肤胜雪貌美如花伶俐清雅,身价很高,轻易不见客人的,见了也就是陪着弹弹琴说说话。萧谏也是本着一片好心,想把这位龙子凤孙打发好,因此把翠袖书院的镇院之宝都给薅了过来。若是洞晓世事的未央在这里,定会阻止他,可惜未央不在。
第二日清晨,勤奋的萧谏向来是五更即起,顺势把睡懒觉的丁无暇也扯了起来,去后园让他陪着自己练武。丁无暇迷迷糊糊地道:“我连窈窈都打不过,你让我跟你过招,你是成心想让我挨打吗?”
萧谏道:“那我找不到人,你说怎么办?”
丁无暇却忽然看着萧谏身后不远处,低声道:“据说三皇子武功很不错,你求他来跟你过招好了。那不他来了。”
萧谏忙回头,待看到走近的高淮,却吃了一惊。在清晨的微光中,高淮头发衣衫皆很乱,显然还没有梳洗,脸色却冰冷彻骨,难看之极,浑不似昨晚温和恬淡的模样。一刹那间,萧谏还以为回到了两人初相识,他动手对自己又打又骂的那悲惨时光。他的心思还没有转过来,却忽然间眼前白影闪过,萧谏躲避不及,啪地一声脆响,脸上果然挨了一耳光。
接着高淮转身拂袖而去,萧谏却被他打傻了,连丁无暇跟着一块儿傻了,两人呆呆地站了片刻,萧谏方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怒,又是莫名其妙,气冲冲地道:“又怎么了?我这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动手打人?你们东齐王朝,还有没有王法?”就想撵上去理论,丁无暇连忙扯住他低声道:“王法不就是人家家定的吗?”
高淮早上醒来,发现身边挤了两个女子。他闻不得脂粉味儿,想起来两人竟和自己挤了一晚上,被恶心得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也记不得自己究竟干了什么没有。那两个女子见他呕吐不止,赶紧慌着伺候,被高淮毫不客气地扒拉到了一边去,冷冷地道:“谁让你们来的?”
青岩怯怯地道:“是萧少爷,他让奴家好好伺候殿下。可是……”高淮不等她说完,起来就去找萧谏,然后一个忍不住,又动手了。
他打完就走,甚是干脆利落。却听萧谏还在身后叫嚣,再一次怒从心头起,反身又折了回来,忽然就到了萧谏的脸前,伸手攥住了他的下颌,眼中满是怒火:“下次再想讨好本王,你可以亲自来侍寝!”
高淮为人温雅谨慎,从不在人前自称本王,今天是实在让他给气狠了,竟口不择言起来。萧谏被他吓得彻底愣住,被兜住下颌也不知道躲,却见高淮袖子一甩,再一次愤然离去。
高淮已经远去,萧谏伸手捂着脸,空自愤怒,道:“这高家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个样子?”忽然想起一事,慌忙赶到昨晚高淮歇息的房中,看青岩和百合一脸惶恐地站在房里,他道:“你们两个昨晚是怎么伺候三殿下的,害他早上起来发脾气?”
青岩委屈得眼泪汪汪,道:“我俩听从少爷的吩咐,想好好伺候来着,可是他连碰都不让碰,睡梦中也会打人!少爷,你看看我的额头,还肿着呢。”萧谏看看她的额头,果然青肿了一块,不免存了怜香惜玉之心,伸手替她揉了几下。百合一见连忙跟着撒娇:“少爷,您看我的脸上,也被他打了一下。”
萧谏一看打发不住了,沉下脸道:“你们自己揉去,本少爷的脸还没人给揉呢!”
未央听到消息,赶到了房门口,待搞清楚事情始末,凝神盯着萧谏的脸看了半晌,柔声道:“田田,姐姐今天才发现,你真是一个天才啊!来吧,我给你揉揉脸可好?”
第二日,萧谏着一身黑衣,深灰色的衣领衣边,腰挎宝刀,英挺秀雅一个翩翩儿郎,美中不足的是脸上带着一个隐隐约约的掌印,到了金陵城南皇家大校场,参加此次武试第二项:骑射。
比武
城南大校场,占地达六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