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逆水寒-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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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正是蓝衫胖子高鸡血。
高鸡血,打开门,缓步走出。
黄金麟一见此人,也吓了一跳,心忖:怎会是此人!忙叱道:“没我下令,不许放箭!
”
全军一齐喊:“是。”声量齐整有力,足可把胆子小的人吓倒当堂。
黄金麟招呼道:“可是高大老板?”
高鸡血遥相拱手,笑道:“来的大官可是黄大人?这火花炫眼的,我可看不见您的全面
!”
黄金麟心中奇道:果真是他!这好钱如命的角色,做生意做到朝廷上去了,怎么会在此
地出现!当即下马,笑道:“原来真是高老板!”
高鸡血笑着上前,相拥道:“黄大人,去年京城一会,没想到咱们却在此地会合,果真
有缘!哈哈哈……”
黄金麟运劲于身,防他突袭,却不觉高鸡血有何异动,心想此人跟朝廷各方大员都有交
往,与傅宗书也有渊源,却不知因何要冒这趟浑水,便说:“下官原不知高老板在此居停,
因公务在身,来此勘查。骚扰之处,尚祈恕罪则个……”
高鸡血一愕,小声道,“公务,却不知是什么公务?”
黄金麟笑容一敛,小声道:“实不相瞒,见高兄是自己人,我才敢说,我这回来,是抓
拿朝廷钦犯来着的……”
高鸡血即道,“朝廷钦犯?戚少商!”
黄金麟没料他竞一语道破,呆了一呆,道:“你也知道
“当然知道,这阵子捉拿戚。息两个叛贼,招贴榜文,天下不知者几稀矣;”他笑了笑
,低声道:“何况,刑部文大人便是叫我在这儿伏着,等戚少商那干逆贼入彀!”
这番话倒出乎黄金麟意料之外,他神色不变,却忍不住“哦”了一声,自然表达了一点
诧异和不信。
“你不信么:也难怪,”高鸡血自襟内掏出一份火漆密封的函件,递给黄金麟,道:“
你看看便知个中内情。这是文大人的手令。”
黄金麟一手拈接过书束,小心翼翼的拆封。打开、展读,瞧他的小心防范,高手一眼可
以看出,他在提防信封内沾有毒药,在戒备高鸡血的突施暗算。
火光照着他的脸肌,在读信的时候,突突的跳动着。
火炬发出轻微但清晰的声响。
一群军队,鸦雀无声,只等黄金麟一声令下。
黄金麟读罢信函,摺信入封,递回给高鸡血,道:“大水冲着了龙王庙,真是自家人不
识自家人,得罪之处,万请见谅。”
匿伏在楼上的戚少商和息大娘,虽不明信里内容,但知高鸡血已暂时应付过去了,正要
舒得一口气,忽闻黄金麟一字一句地道:
“不过,下官职责在身,这座客店,还烦高老板行个方便,让我们作个例行公事,进去
搜一搜。”
………………………………………………
第四十一章尤知味的滋味
世上的官僚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翻脸不认人”。
这种做法,在清官叫做克尽职守,大公无私,有时可以叫做铁脸无私,执法如山;在贪
官也叫做公事公办。依法行事,甚至可以叫做六亲不认、大义灭亲,总之一个“法”字,在
他们手上,既可颠三倒四,也可逆行倒施,法理伸缩自如,借法行私,自是得心应手,为所
欲为。
大凡官员,自有一番官腔。
听官员打官腔,那是非同小可的事儿,因为官腔既不好听,但又不得不听,万一在恭聆
时神态出个什么差他,重则灭族,轻则抄家,事情可大可小,谁敢轻惹?
黄金麟这下子跟高鸡血打的就是“官腔”。
幸好高鸡血这个人,已听惯了“官腔”。
甚至可以说,他这一世人,都在“听官腔”和“打官腔”里度过。
有些人已习惯了天天打官腔,有朝一日忽然不打官腔了,心里就会不舒服,难受得很。
就像天天坐轿子的人有朝忽然要用双脚来走远路一样。
高鸡血眉开眼笑的道:“自是应该搜一搜的。不过,却也有些儿不便。”
黄金麟盯着高鸡血的全身,眼睛眨也不眨:“既然该搜,那就不会有什么不便,莫非高
老板隐藏些什么见不得光的在客店里?”
高鸡血笑眯眯的颔首:“确是。”
黄金麟眼神转为凌厉:“高兄隐衷,无妨直言。”
高鸡血道:“奉皇上圣谕,来此设下天罗地网,来抓拿逆贼戚少商,大人这一带军人内
,不是把在下苦心布置的局面搞砸了吗?这又何必!”
黄金麟想了一想,一揖道:“高兄,下官也是军令在身,不得不执行公务,入内一搜。
”
高鸡血眉毛一挑,道:“黄大人不赏情面?”
黄金麟道:“高老板言重了。”
高鸡血道:“别无他策?”
黄金麟道:“下官也希望有别条路径,为了不伤和气,这儿既然无窝藏钦犯,何不让下
官带七十精兵,入内一搜?”
高鸡血笑道:“说得也有道理。”他好整以暇地接道:“我没有问题,可惜有一位朋友
不会答应。”
黄金麟盯着他的双手,神色不变,但全身都在戒备状态,道:“不知是哪一位朋友,不
妨请他出来相见。”
忽听远远一个声音道:“是我。”
只听一阵得得的蹄响,黑夜里,一匹灰马自远而近。
这匹马奔行的速度也不算怎么快,姿势奇特,黄金麟等虽然人多势众,但也有一种毛骨
悚然的感觉。
灰马迅即奔近。
马背上却无人。
弓箭手立即瞄准马腹。
马腹下也没有人。
没有人的马,怎么会说话?
难道说话的不是人,而是马?
黄金麟的脸色,在火光里忽明忽暗,有点笑不出来。
高鸡血问:“我的朋友来了,你不认识吗?”
黄金麟的手已搭在剑柄上。
只听一个奇怪的语音,缓缓的道:“听说这个人升官发财以后,就再也不认得老朋友了
。”
这人的声音,竟从马嘴里传出来。
火炬。弓箭。刀枪,都对准了那匹怪马。
怪马裂开,像一尊石膏像被击碎。
马碎裂,人在马中。
这人出现,气定神闲,是个瘦子。
黄金麟一见此人,即宽了颜,叱道:“不许动手。”
然后三两步上前,亲热地揽肩招呼道:“你来了,尤大师。”
江湖上、武林中,尤大师只有一个,跟朝廷上、官场里的尤大师,是同一个人。
尤大师只有一个。
尤大师的全名是——“尤大厨师尤知味”。
尤知味这人也没有什么特别,他的武功高低,没有人知道,他的定力如何,也没有人知
道,他的为人怎样,也不得而知;人们唯一知道的是,当今天子,就爱吃他亲手烹制的菜肴
,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黄金麟还比别人知道多一点事情。
那就是尤知味不但控制了皇帝的口胃,同时还是当今天下权力最高的傅丞相的亲信。
单凭这两点,黄金麟就知道,这天底下,决不能得罪是这一号人物。
黄金麟是个聪明人。
他跟尤知味毕竟也碰过三次面。
遇到这种重要人物,他只要见过一眼,立即就会记住,下次再见的时候,便会变成熟人
。有些时候,黄金麟的“熟人”,根本还未曾谋面。尤知味淡淡地道:“你要入内检查?”
黄金麟怔了一怔,道:“这……”
尤知味直截了当的道:“你在进去之前,最好能先看看这封密束。”说罢掏出一封公文
,黄金麟一看,神色更是恭谨起来。
尤知味待他看完之后,又问道:“怎样?”
黄金麟额上已渗出黄豆大的汗珠,道:“下官不知道傅大人已另派人手,接管此事……
”
尤知味冷笑道:“你们办事不力,劳师动众,抓拿区区几个反贼,都徒劳无功,相爷好
生不悦。”
黄金麟汗涔涔下:“是,是……下官等确已尽力,唯望尤大师在相爷面前,多美言几句
。”
“这……我会看着办。”尤知味负手沉吟。
黄金麟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师,城南龙凤坡旁,有一处大宅,正是龙蟠虎踞之地,
山幽水秀,夏凉冬暖,我和荆内早已添置,唯这等风水旺地,贵人方可承受得起,不如待大
师下次来京之时,我们再接你过去看看宅子,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这……”尤知味神色稍缓,道:“如此厚礼,怎好意思啊?”
黄金麟忙道:“这是个权贵双全的好居处,在下怎受得起?还是尤大师方才实至名归,
大师如果坚拒,那就是不赏面给在下了。”
尤知味道:“这个……待咱们回京再说罢……你这个地方,还要不要搜一搜查一查?”
“不搜了,不查了,”黄金磷忙不迭地道:“既有相爷手令,下官有几个脑袋,搜个什
么搜?我会依照吩咐,退离十五里……”当下扬声向高鸡血长揖道:“高老板,多有得罪,
请您高人宽量,不要计较。”
说罢,返身调度兵马,一众凶神恶煞,片刻间走得干干净净。
高鸡血看着风卷残云般去远的军队,笑着道:“黄金磷实在是个很够朋友的人。”
尤知味也笑道:“至少,他是个很管用的朋友。”
高鸡血转向尤知味,笑道:“管用的是你的名头。”
尤知味反手一引,道:“其实最管用的,还是你那位宝贝师弟,韦鸭毛的那一手好字和
仿刻图章的本领!”
“安顺栈”的大门打开,韦鸭毛与禹全盛走了出来,韦鸭毛道:“现在,应当如何?我
那仿制的字章,总不能瞒天过海一辈子。”
尤知味道:“现在,决不能冒冒然出去,外面还有搜索者的天罗地网,还有刘独峰这厉
害的角色没有来。”
高鸡血有点担心地道:“那顾惜朝呢?好像不在队里。”
尤知味脸有得色的道:“我总得要见见息大娘,遂了心愿;”他看着自己白蜇修长的十
指,道:“也许,我突然兴起,见大家都逃得饿了,先给你们煮一顿好吃的再说!”
禹全盛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拍手道:“好极了,能吃到尤大师亲手煮出来的东西,那
是王亲国戚才有的福份呢!”
“胡说!”尤知味感慨地啐道:“其实那干皇室朝臣,哪懂吃东西?我在御膳厨里,只
管把山珍海贵堆在一起,摆得华贵漂亮就好,味道吗?谁懂得品尝!”
禹全盛满怀希望的说:“我懂,我懂。”
尤知味笑笑道:“你也不用急,息大娘逃累了,也逃饿了,我先给她弄一顿好吃的,你
们自然也有口福了。”
韦鸭毛也喜形于色:“我叫三、五个厨子帮你。”
“也罢,”尤知味道:“虽然我也有帮手,但他们帮我看火切菜,也总比没有的好。现
在你就告诉我:息大娘在哪里?还有厨房在哪个方向?”
息大娘和戚少商跟尤知味见了面。
戚少商和息大娘身上的新伤,已被高鸡血的手下包扎裹好。
尤知味见着息大娘,对戚少商深深地望了一眼,轻哼一声道:“你欠我一次情。”
息大娘道:“我们仍未脱险。”
“我知道,”尤知味道:“我不是要你现在还我情。”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现在只是要请你们吃饭,吃我尤大厨师煮的‘滋味粥’。”他
说完便走下楼去,跟高鸡血小声道:“怎么橱柜里有人?是什么人?”
高鸡血当下把铁手唐肯在午间力战王命君等事,和盘相告,同时也不漏了李福、李慧来
捕铁手,以及喜来锦等衙差窝里反,引出了“连云三乱”及一干官兵,后来终教韦鸭毛的手
下把这一干人全制住了。
尤知味听后,沉吟得一会,韦鸭毛问:“要不要先把连云三乱等杀了,或把铁二爷放了
,还是……请他们一起来吃尤大师您的‘滋味粥,?”
尤知味道:“不必了。就留他们在隐蔽之处,待戚少商等人说险之后,再把该杀的杀,
该放的放,这才安全。”
韦鸭毛道:“大师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