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钱程-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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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的感动。同胞兄弟之间,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感情吗?他们会互相斥骂,甚至还会动手打架,然而有兄弟惨死的时候,他们就算是自己也面临着危险,一样都会满腔悲愤地放声大哭,忘记了对方一切一切的不好,只有一身血脉相连地哀痛啊!
不论自己面临什么境况,不论自己身在何方,总会有人记挂着自己,总会有人关心着自己,哪怕是走上九死一生的道路,身边也总会有人陪伴着……兄弟,就是这样地存在吗?怪不得,刚刚回京,伤势都还没有痊愈的高长恭,连夜要到这僻静的达摩堂来,他只是为了看一眼他这让人放心不下的兄弟啊!
他不由得向高长恭的身后看了一眼。
那以阴神到此的女人,和高长恭兄弟又是什么关系?能够在这样的场合出现,却又如此诡秘……
此时,高延宗已经躺在地上嚎啕大哭,完全没有了方才那豪快爽绝的武将风范,只不过是一个伤心了地大孩子而已,泪水在他地脸下,甚至积起了一泓清泉来。
高长恭眼中也隐隐有泪光闪动,他抬起手来拭了拭,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当他的双眼重新睁开的时候,那个叱咤风云、在战场上纵横无敌地兰陵王又重新出现在金一的面前:“金小哥,俗话说人各有志,你想要走什么道路,谁也不能勉强。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来自山中,家族与世隔绝三百余年,大周对于你并非是什么父母之邦,是否一定要用你地神通法力,介入大周与我大齐之间的血腥攻杀之中?倘若你是为了富贵地话,大周能给你的,我们一样能给你,还可以更多,我北齐所拥有的,是这中土神州自古以来最富饶的土地,城的繁华,远胜长安。”
“或许这样说,会让你觉得我是在要挟你,不过,如果你肯放弃与我大齐敌对的立场,不但是你的兵器,我可以请段太尉还给你,这一场打开西天佛路的法事,我也可以奏请天子中止。荣华富贵,你要什么,我大齐都可以给你!”
归顺大齐?金一低头,望了望脚下的高延宗,忽然笑了出来,笑声中尽是讥嘲之意:“兰陵王,你高氏皇族,连亲人也不放过,相互残杀,想让我为这样的人效命吗?”
“大周宇文氏,难道不是同样的手足相残,宇文两位兄长,还有他的堂兄,故大冢宰宇文护,其颈血可都是溅在姓宇文的手里!”高长恭一面说着,忽然从怀中取出两枚钱来,金一立时认出,其中一枚上还附着着一丝他所注入的钱力。
“世间的是非曲直,原本就难以定论。好吧,这且不说。我手中两枚钱,其一是你用来打倒了我军将士的铜钱,大周的五行大布;这一枚,是我大齐的布泉钱。金小哥,你**的是钱神法,你看看,这两枚钱难道不同样是钱?大周,和大齐,在你钱神的眼中,究竟有什么区别
你站在一方,而将你的兵器指向另一方?!”
他的身子略略前倾,语声也变得尖锐起来:“金小哥,这不是你的战争!你为何要让自己的双手,沾染上本不应有的鲜血?我们大齐军,不曾杀死你的父母亲族,不曾让你的土地家园毁于兵火!”
“大周的将士,从上两代开始就和我大齐军相互残杀,双方三十年的仇怨,只有用血才能洗清!我姓高,为国为家,上阵杀敌都是责无旁贷,可你呢?你有什么东西,是一定要从我大齐军士的鲜血中才能得到的?”
金一沉默。除了沉默,他又能说什么?确实,在大周,宇文,韦孝宽,独孤伽罗,杨素,他们对自己都很不错,尤其是宇文,几乎是推心置腹的信用。可是在这样的信用当中,又有多少是属于对于他身上神奇法力的看重,又有多少是出于功利的考虑?他分辨不出来……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烦恼,他对于同样不知抱着何种期待而对他极好的何田田,毅然、断然、决裂!
钱神的力量,究竟应该为了什么而使用?如果他只是钱神,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正像高长恭所说的那样,只要遵守钱神的等价交换法则,大周还是北齐,对他来说根本是一样的!
见他沉默不语,高长恭的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下来:“金小哥,我知道,对于你来说,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容易。然而你愿意认真考虑我所说的,便足见为人至诚了,若是你当真被我这么一说,便即倒戈相向,我倒要不齿你的为人了!这样,你今夜先离去吧,何去何从,或者是严守中立,相信你自有眼,自有心,会做出自己的判断。”
“今夜到中元节,尚有一个月的时间,在此之前只要你答应,以后不再站在大周军中与我为敌,我高长恭言而有信,定当为你达成所愿。”他一面说,一面动了几下手势,那禅堂门口的空气一阵波动,法阵又已打开。
金一收手,同时也收回了输入到高延宗体内的钱力。高延宗一跃而起,看看身高只及自己肩头的金一,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扯着略微嘶哑的声音道:“小子,你很有本事,下次有机会,咱们再练过!”
金一只是笑了笑,并不答话,径自迈步朝着佛堂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他忽然停步转身,望着佛堂中的达摩木像道:“假如我果真愿意放弃对大齐的敌意,佛门怎么办?你们会坐视兰陵王坏了你们的好事吗?”
“世间一切,莫不由法生,由法灭,是法,即达摩是也!”木像纹丝不动,只吐出这么一句话来,便即静寂。
“又是这些故弄玄虚的话……兰陵王啊,摆在你面前的路,好似比我还要艰难呢!”金一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望着他在星光下迅速消失的身影,高长恭那秀气的眉尖也是紧紧蹙起,眼神却仍旧无比的坚定:“金小哥,我会让你看到,我会以怎样的决心,去走我的路!”
闹了这么一场,即便高长恭承诺不会泄露他的行踪出去,这寺院还是不能住了。金一隐身在夜色中,避过街上巡视的北齐军士,他知道,像长安、城这样的大城,都布有极为严密玄奥的法阵,当日在长安,凭藉这法阵,宇文至有底气向寇谦之发出挑战,在这城的行动,也须当格外小心才是。
夜正三更,他遥遥望见北城有一座白塔,高出其余房舍甚多,塔顶上隐隐有毫光放出,颇为醒目。
“这是宝光呢……那塔上有什么?”
眼下首要的,是和牛琪琪会合,商议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在立场上,身边也只有牛琪琪是无所谓周还是齐的了。入夜时分别,大家已经约好了次日一早相见,因此金一也不着急,只想找个地方渡过今晚而已,去哪里都一样,索性就向着那白塔摸了过去。
刚转过两条街,他忽有所觉,侧头一望,心中顿时小小吃了一惊:在那深巷之中,站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白衣女子,居然是在达摩堂中躲在高长恭身后的女子!
见金一摆出了提防的姿势,那女子开口——一开口,金一便又吃了一惊,这女子的声线与她鬼魅一样的姿态完全不搭,竟是柔糯之极,两句话就听得人骨头也有些酥麻麻的:“不用怕,我是独个来的。你见不得人,我又何尝不是?”
她向前飘了两步,缓缓掀起脸上的轻纱来,金一顿时呆住,并不是因为她美貌惊人,平生从所未见,而是因为……她的相貌,竟然有九分酷似高长恭!第十章完
第五卷 第十一章 乱象
十一章
“你是兰陵王的妹妹?”加上之前的认知,金一立时就推断出了这女子的身份。不过看她的样子,并不是本人到此,也知是人尚在世,只用阴神出窍行走呢,还是已登鬼。
那女子只是微微点头,却道:“你要找你的兵器,怎么不去?”说着将手一指,指尖所向,就是那座刚刚为金一所注目的白塔。
金一心中顿时云大起。他入城以后,也曾作法感应自己铁棒的位置,然而却一无所得,料想是被敌人作法蒙蔽了,北齐乃是大国,国中能人异士尽多,能做到这一点也不为怪。突然间跑出来一个不相识的女子,就将自己所要的消息告诉了自己,然后这个女子的兄长,刚刚还以此为代价,劝说自己放弃对北齐的敌对立场……这中间,怎么看都觉得蹊跷吧?
面对金一的质疑,那女子轻轻笑了笑,道:“你这人,尽多废话!我问你,大周和北齐,你比较喜欢哪一边?为了你的兵器,你真的会离开大周吗?”
会吗?金一心里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其实刚才就已经在他心中了,之所以没有当面拒绝兰陵王,只是出于想要寻找机会夺回铁棒而已吧……而且,原本他对于北齐,也并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在兰陵王那忠于国家、友爱兄弟的情怀面前,他也实在很难说出那样冷酷的话来。不过,这番心思既然能被这女子轻易看破,兰陵王又会抱持何种程度的期待呢?
“兄长还兄长,我还我,他要为这国家殚精竭虑,我不需要。你要是能早点将这东西拿走了,倒少了一条祸根。我言至于此,要不要采信,就凭你自己了。少陪。”那女子行了一个繁复的宫廷礼节之后,便即隐入黑暗之中去了。
金一好生难以委决,这看上去很像是一个圈套,为何自己刚刚注意到一座白塔,然后就出来一个神秘女子告诉自己,这就是你要去的地方?实在太巧合了一些吧!况且,离得这么近,自己用道法感知,却还是无法感应到那毫毛就在白塔之中。是什么法宝或者法术,能够遮掩住这样地神兵之间的感应?
“无论如何,那总不是一个寻常的去处。左右到天明还有两个多时辰,只是去远远打探一下就好吧!”金一还是决定去看一下,到底那白塔有什么玄机。
说到要去打探,自然是要变化了,不过金一这一次再不打算变苍蝇了,两次潜入打探,都是变作苍蝇地,结果两次都暴露了行藏;第一次被段韶识破,还可以说是钱神的感应坏了事,这第二次被高延宗看破,就完全是自己太不小心了。
正踌躇间,忽然眼角瞥见身边墙角处一个影子一闪,钻出一只小猫来,见到他站在那里也不惊惶,将尾巴晃了两晃,随即又跑开了。“有了!我就变一只猫吧,那白塔看上去是佛寺所有,猫狗都能混口饭吃,想必不少。”
他摇身一变,登时变作一只虎斑猫,一身地黄毛。其实以他入世未深,对于猫咪又能有多少认知?这猫咪地样子,其实就是把他所见过的金虎原形缩小了到刚刚所见的那只猫咪大小而已,头上的王字都还留着。
脚步轻盈过了几条街,离那白塔越来越近了,果然见一堵黄墙挡路,乃是一座佛寺。他沿着墙角转了一会,找了个狗洞钻了进去,登时吃了一惊。
只见那佛寺之中黑灯瞎火,悄无声息,从墙外看不出半点蹊跷,然而墙内乃是一片巨大的庭院,大到了看不到任何地房舍,仿佛整座寺院中除了那座白塔之外,根本就是一片平地!而这偌大地庭院之中,竟放满了大大小小的浮屠和佛像,一眼望去不知有多少。中央的白塔格外地高大,看上去竟有数十丈高。
“奇怪,这些佛像和浮屠地摆放,怎么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苦于身高有限,尽管那些浮屠和佛像最高地也只有两三个人那么高,可是身为猫咪,金一仰着头都看不到完整的蓝天,又怎能看出这些佛像位置地奥秘?
更让他在意的是,来到这里,并非是他自己找来,而是被那神秘女子指点而来的,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他沿着墙角转了一圈,才发觉那佛寺的范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