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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流水迢迢-第142章

小说: 流水迢迢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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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翻腾纵跃,避过裴琰如流水般的剑势。

    “三郎,来,咱们切磋切磋。”裴琰俊面含笑,接连几纵,再度攻上。

    “少君有此雅兴,自当奉陪。”卫昭腾挪间取下院中兵器架上的一把长剑,身法奇诡,锋芒四

    耀,“叮叮”连声,二人片刻间便过了数十招。

    阳光渐盛,照在二人的剑刃上,随着人影翻动,如两朵金莲在院中盛开。裴琰越打越是性起,剑法大开大合,如晴空烈日,而卫昭则剑走偏锋,似寒潭碧月。斗上百招,二人真气激荡,衣袂飘

    飘,院中树木无不飒轻摇。

    裴琰朗笑一声,飘移间右足蹬上院中树干,剑随身扑,急速攻向卫昭,卫昭见他这一招极为凌厉老辣,不敢强接,双足似钉在地上一般,身躯急速后仰,裴琰剑锋贴着他的白袍擦过,青影翻腾,裴

    琰落地,大笑道:“过瘾!真是过瘾!”

    卫昭腰一拧,如一朵白莲在空中数个翻腾,静然绽放。他落地后拂了拂衣襟,微微一笑:“少君剑术越发精进,卫昭佩服。”

    “昨夜就有些手痒,想找三郎比试比试,可是三郎不在。”

    “哦,我睡不着,出去走了走。”

    “是吗?怎么不来找我对弈?”

    二人说笑着往屋内走去,这时长风卫才敢进院,二人收起长剑。

    仆人将饭菜摆上八仙桌,崔亮与江慈一起进来。江慈看见卫昭,面颊微红,卫昭眼神与她一触即分,接过仆人递上的热茶,借低头喝茶敛去嘴角一丝笑意。

    裴琰色暗了暗,向崔亮笑道:“子明昨晚是不是也睡不着?”

    崔亮微愣',转而微笑道:“我昨晚睡得早。”

    “那就好,我还以为这郡守府风水不好,让大家都睡不着。”

    卫昭眼中光芒一闪即逝,裴琰也不再说,四人静静用罢早饭,安潞进来,手中捧着一只信鸽,他取下信鸽脚上绑着的小竹筒,奉给裴琰。

    裴琰展开细看,冷笑一声:“毅平王和宁平王的大军快过涓水河了。”

    卫昭听到“宁平王”三字,眼皮抽搐了一下,一抹强烈的恨意自面上闪过,握住茶杯的手青筋隐现,江慈正要退出屋外,看得清楚,便放在了心上。

    |崔亮接过密信看了看,叹道:“唉,还是无辜百姓遭殃啊。没想到,这两位凶残成性,造下如此多的杀孽。”又将密信递给卫昭。卫昭放下茶杯,低头看着密信。

    |“夫人当年入了宁平王府,行刺失手,被宁平王秘密处死。听说,遗体是被扔在乱葬一一一”平叔的话在耳边。

    卫昭内力如狂浪般奔腾,五指倏然收紧,信纸化为齑粉。

    他缓缓抬头,见裴琰和崔亮正看着自己,修眉微挑,冷冷一笑:“这等恶魔,咱们正好替老天爷收了他们!”

    |裴琰点头:“桓军的主力来得差不多了,陇州无忧,可以从童敏那边调两万人过来。

    崔亮算了算,道:“咱们兵力还是不占优势,不过若是计策妥当,也有胜算。”

    “一切还得依仗子明。”

    l卫昭体内真气越来越乱,强撑着站起,冷声道:“少君,子明,你们先议着,我还有事。说着不再看二人,拂袖出门。

    江慈遥见卫昭回了东院,跟了过来,宋俊却在院门外拦住了她:“大人说不见任何人。”

    |江慈隐约听到院内有剑气之声,更是担忧,面上却笑道:“我昨天忘了样东西在大人屋里,现在相爷那边等着急用,可怎么办?”

    |宋俊曾保护过她多日,知她与卫昭关系极好,虽不明平素飞扬跋扈、乖戾无常的大人为何对这小丫头另眼相看,却也知其中必有缘由,正有些为难,江慈已从他身边钻了过去。

    宋俊拦阻不及,想了想,急忙走开。

    江慈奔入院中,但见碎枝遍地,竹叶纷飞。卫昭持剑而立,额头隐有汗珠,他俊美的面容上,写满了深切的恨意和天风海雨般的暴怒。见江慈进来,他呼出一口粗气,转身入屋,“啪”地将门门

    |江慈也不敲门,在门槛边抱膝坐下,一言不发。良久,卫昭打开房门,江慈笑着站起,跟入屋内。卫昭也不看她,端坐于椅中,沉默不言。

    江慈拉过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右手撑着面颊,静静凝望着他。

    长久的沉默之后,卫昭看着碧色的纱窗,缓缓开口:“我母亲,在我一岁的时候便离开了我。”

    江慈轻声道:“我是师父在路边捡到的,当时还未满月,我从来没见过我的母亲。”

    卫昭看了看她,眼神柔和了些,低声道:“那你想不想她?”

    “有时会想,主要想她长什么样子,很好奇。”

    “我倒是知道母亲是何模样。”卫昭呼吸有些急促,停了片刻方道:“听师父说,我姐姐,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江慈曾于墓前听他说过,他的姐姐死在他师父剑下,虽不明其中缘由,却也知对他而言,定是一段惨痛难当的往事,此时听他这么说,心中一痛,悄悄地握住了他的左手。

    “小慈。”卫昭似是喃喃自语:“我一定要杀了他,要亲手杀了他!”

    “谁?”

    “宁一平一王!”卫昭一字一句咬牙说道,他俊美的五官有些扭曲:“当年率桓军攻打我月落,杀我父亲的是他,后来杀了我母亲的也是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江慈觉他的手渐转冰凉,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再握紧些,仰头看着他,轻声道:“仇该报,你自己的身子,也得保重。”

    卫昭转过头来,看了她片刻,右手慢慢伸出,抚上了她的面颊。江慈静静地闭上双,温热的气息缓慢靠近,没有了昨夜的挣扎与生疏,温柔地在她唇上流连,仿似孤独已久的人在寻求一份慰藉与依靠。

    江慈感受着这份温柔,轻轻地呼吸着。卫昭气息渐重,眼角余光却无意间掠过长案前供着的蟠龙宝剑,如有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他猛然将江慈一推,站了起来。

    江慈跌坐在地上,抬头唤道:“三爷。”

    卫昭不敢看她,大力拉开房门,走到廊下。江慈跟了出来,她的眼神让卫昭如有冰棱钻心,颤抖道:“你走开!”

    江慈静默地看着他,视线在他腰间停了一下,转身出了院门。见她离去,卫昭吁出一口长气,到井中打了一盆凉水,将头埋在了水中。

    她便如这纯净甘甜的泉水,他既不忍心让满身的污垢:占污了这份纯净,可又舍不得离开这甘甜的源泉。

    他埋头在水申,无声地低叹。

    轻碎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卫昭然抬头,江慈手中握着针线,微笑道:“三爷,你的袍子坏了,我帮你补一补。”

    不待卫昭回答,她又笑道:“可得收工钱的,我已经身无分文,三爷就行行好,让我赚几个铜钱吧

    见卫昭还是愣着,她将他拉到院中的青石凳上坐下,将线穿好,又仔细看了看卫昭腰间那一道衣缝:“这是上好的晶州冰丝,现在找不到这种丝线,会留下补印,怎么办?”

    卫昭低头望向腰间,这才发觉竟是先前裴琰长剑掠过自己身躯时,剑气割破了白袍,他心头一凛,目光渐转森寒。

    江慈想了想,笑道:“有办法了。”她从布包里再取出一团绯的丝线穿上,蹲在卫昭身前,针舞轻盈,柔声道:“可惜不便绣玉迦花,我就绣一枝桃花吧。”

    “算了。”卫昭低头看着她:“再换过一件便是。”

    “不行,这件袍子可抵得上普通百姓半年的用度。”江慈话语放得极轻:“可惜‘月绣’不能在

    民间买卖,不然,月落光是靠这项,就可以养活很多人。”

    卫昭'了一下,若有所思。江慈却又似想起了什么,笑了出来。

    “笑什么?”卫昭有些好奇。

    江慈抬头仰望着他,笑道:“我笑三爷太好吃,我那天总共才蒸了那么点桃花糕,自己还没吃,全被你吃光了。”

    卫昭抚上她的左肩,话中带着几分愧意和怜惜:“疼吗?”

    江慈摇摇头,向他微微一笑,又低头继续缝补着,片刻后低声道:“三爷,我想去求崔大哥,让他帮你看看。”

    “不行。”卫》急促道。

    “为什么?崔大哥是好人,他一一”江慈顿了顿道:“他有医者仁心,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

    “不用了。”卫昭淡淡道:“我这病是以往练功留下的后遗症,只要我功力再深些,便会不药自愈。”

    “真的?!”江慈大喜抬头。

    卫昭嘴角淡着笑意,目光温柔:“我不做小狗,要做,也做一只没脸猫。”

 一零三、风动荷香

    裴琰与崔亮算了算日子,知十余日后桓国援军开到“回雁关”,便将会是一场血战。裴琰向陇州童敏发出紧急军令,又与崔亮商议了一番,心中又想着另一件盘算已久的大事,便往卫昭所居东院走来。

    遥见门外无人值守,裴琰以为卫昭不在,便欲转身,忽听到院中隐约传出江慈的笑声。他心中一动,运起真气,收敛住脚步声,慢慢靠近院门,从院门的缝隙间往里面看去。

    晨阳下,卫昭坐在院中大树下的青石凳上,江慈蹲在他的身前,正替他缝补着身上的白袍。她的手指拈着针线轻舞起落,卫昭低头静静地凝望着她。她不时抬头,向卫昭温柔地笑着,偶尔说起什么,笑容十分灿烂。

    裴琰知卫昭内力与自己相差无几,他屏住呼吸,凝神听着院中二人的对话。

    “我可不做老鼠。”她有些娇嗔。

    “我是没脸猫,你当然就是老鼠。”

    “太丑,还老是被你欺负。”

    “那你想做什么?”卫昭的声音,竟是裴琰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仰起头来,娇媚地笑着,阳光透过树冠洒在她的额头上,光影流连,宛若清莲盛开,她的声音柔如流云:“我也做只猫好了,一只猫太寂寞,两只猫还可以互相靠着取取暖,打打架。我在家时就养了两只猫,一只黑一只白——”

    她的神态那般明媚娇柔,纵然是与她朝夕相处,言笑不禁的时候,他也从未见过她对自己有这般神情。

    她继续开心地讲着,卫昭也极有耐心地听着。裴琰忽觉这样的卫昭十分陌生,再也看不见他在京城时的飞扬跋扈,看不见他杀人时的凌厉狠辣,更看不见他在宫中惯有的妖魅。

    裴琰默默地看着这二人,听着江慈银铃般的笑声,只觉得胸口阵阵发闷。忽见江慈咬断丝线,他回过神来,见卫昭似要站起,忙悄然退开,慢步走着,回转正堂。

    仆从奉上香茶,裴琰望着桌上的贡窑冰纹白玉茶盏,默然不语。

    崔亮快速奔来,脚步声打断了裴琰的沉思。崔亮笑道:“相爷,‘四方车’成了!”

    裴琰大喜,急忙站起:“去看看!”

    二人匆匆奔至郡守府后的一处大院落,院中摆着一架八轮大车,大车顶部是十余根巨木,掩住下方的铁笼,大铁笼外罩着厚厚的几层药制牛皮,大车的车轮也十分坚固。裴琰与崔亮钻入车内,看着铁笼正中的一处弹石机,裴琰用脚踩了踩,高兴地说:“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等攻城利器!”

    崔亮微笑:“这弹石机虽可将人送上城墙,但也得是轻功出众之人才行。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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