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国毒妃-第3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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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画看着他,忽然明白了,冷哼一声:“你这是要投奔那一位去了罢,你怎知他一定会给你好前程,何况你还是罪身,没有通关路引,你走的出上京方圆百里?”
“这你就不必多管了。”天书端着一碗燕窝走到礼嬷嬷身边,睨着在地上挣扎的礼嬷嬷片刻,忽然踩住她的裙子,让她不能再移动身体。
随后,他又对着身后的天画淡漠地道:“你我效忠之人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奉劝你一句,如今秋叶白已经对你我都生出疑心,否则这一年多,她不会几乎不来绿竹楼,你我几乎都没有从藏剑阁的人那里得到任何消息,所以你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迟早会被清算。”
天画沉吟了片刻,看着他冷笑道:“哼,过河拆桥,用得着我的鸽子,床上便也柔情似水,如今不用了,便翻脸不认人。”
“彼此,彼此。”天书冷淡地道:“不是我为你打掩护,你以为你能瞒着姑姑和那人暗通有无到今日,你我两不相欠,床笫之事,于你我这样的人而言,原不过就是一时欢愉罢了。”
“哼。”天画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哀色,随后抚着下巴,讥诮地道:“天书你一向是最‘安贫乐道’,最会劝慰人的,也是,不看开点儿,这绿竹楼日子也没法过,这破地儿我也受够了,把解药给我!”
说着,他就向天书伸出手。
天书随手扔给他一个锦囊,吩咐:“一日一颗,连服三日,你身上的毒就解了。”
随后,他半蹲了下去,看着一脸冷色的礼嬷嬷,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燕窝,一边道:“静萍,你我到底共事多年,你为人严谨公正,忠心事主,我视你为友,亦不愿为难你,你我曾经同道而行,但如今立场不同,也只好委屈你了。”
“呸……!”礼嬷嬷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勉力睁开眸子,轻蔑地唾了他一口。
“嘻嘻……你视人家为友人,人家却不领情呢。”天画送了一颗药进嘴里,幸灾乐祸地道。
天书并没有理会他的幸灾乐祸,只喝完了自己碗里的燕窝,将碗一搁,随后抬袖在礼嬷嬷的脸上一挥。
礼嬷嬷瞬间只觉得鼻间一阵凉气,随后她便浑身没了气力,彻底陷入昏迷。
天书将她拦腰抱起向外而去,同时唤了声:“鹿儿。”
鹿儿立刻应声进门,看了眼天书怀里的礼嬷嬷,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一点意外,只对着天书道:“公子,您先到楼外等着,鹿儿去套马车,要紧的东西早就装好了。”
天书点点头,抱着怀里的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着天书离开的背影,天画的狐狸桃花眼一眯,轻蔑地嗤了一声:“都是个薄情寡义的。”
虽然嘴里满是轻蔑,但是天画的神情却皆是淡漠,他看了看地面上正在啄食的鸟儿,便随手一挥:“过来!”
那些雀儿之类的也不知怎么便立刻扑棱棱地飞开来,而其中一只灰色红眼的鸽子这是一展翅膀便飞上了他的指尖。
他指尖微翘,抚着灰鸽子的羽毛,弯唇儿微笑:“小灰儿,这人还不如个畜生,你以后传信儿好好飞,别落进人的手里。”
他话音刚落,便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并着小厮恭敬的声音:“天书公子,礼嬷嬷在您这儿么?”
天画冷哼一声:“不在。”
门外的小厮一愣,他自然是认得这把声音的,怎么会是天画公子在天书公子的房间里?
他迟疑了片刻,便又隔着门问:“敢问天画公子,可见到礼嬷嬷,这儿有她的信儿。”
天画一顿,暗道,这个时候能给礼嬷嬷送信儿的,会不会是……秋叶白?
他便走过去直接把门一拉开,对着门口的小厮一笑,伸手就把他手里的信给拽了过来:“这信儿就搁我这里罢,礼嬷嬷一会子就回来了。”
那小厮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门就被天画‘砰’地一声甩上了,他彻底愣住了:“啊?”
他挠了挠头,有些迟疑,但想想,觉得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还是转身离开了。
天画拿到信后,立刻拆开一看,那熟悉的字迹不是秋叶白又是谁的?
天画挑了挑眉,将信上的内容看完之后,他桃花狐狸眼里露出了一丝冰冷诡异的笑容。
随后,他立刻将信收入袖子里,又从腰上挂着的精巧雕花湘妃竹筒挂件里取了一张小纸,一只细细的笔来,坐在天书屋子里桌子前细细地在那张小纸条上写了起来。
一刻钟之后,天画捧着方才那只红眼灰鸽子回到露台上,将它往天空一抛,看着那信鸽远去,他笑吟吟地唱着艳曲一晃三摇地离了天书房间:“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和你团成片也。”
……*……*……*……*……*……
京城
西市附近的一处有些破旧的小酒馆里,传来一阵女人粗暴的叫骂声:“娘希匹的,你个死金毛猴子,敢把老娘的银子去嫖那些小娼妇,你就给老娘睡大街去!”
随后便是噼里啪啦的一阵盆子、罐子、菜叶子被砸出了门口,随着那些东西蹿出来一个极高的人影,他狼狈地躲开一把迎面飞来的菜刀之后,一边抱着自己被扔出来的包袱,一边忍不住嘟哝:“上帝,女人不能如此粗俗,淑女要温柔可爱!”
“苏女是谁,老艾,你又把你家掌柜胖婆娘给得罪了,还想着别的女人?”门口几个正在挠虱子的乞丐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眼底满是轻蔑。
“一个靠着胖寡妇养着,吃软饭的男人,啧,啧,也不知胖寡妇看上他什么了?”
“怕是那张奇怪的西域小白脸?”
“金毛猴子……哈哈哈!”
乞丐们肆无忌惮的嘲笑让艾维斯心头恼火,他一边拿掉自己头顶上的菜叶,一边狠狠地白了他们一眼,厉声道:“你们这些白痴……上帝不会宽恕你们的!”
但是他蹩脚的口音却只惹来更多的讥讽笑声,甚至威胁。
“个吃软饭,脾气还挺大?”
“要不要揍他?”
艾维斯闻言,涨红了脸,转身急匆匆地向巷子外走去。
他不是没有被乞丐们揍过的!
当初他就是在上元节的时候摆摊卖东西,得罪了地痞,被地痞手下的乞丐们恶狠狠地揍了一顿,倒在街头被酒馆的胖寡妇给捡回来的,他养好了伤,却没有一技之长,不得不暂时和老板娘做了情人。
好吧,他承认这有点不太光彩,不像一个女王骑士应该做的事儿。
但是……
艾维斯摸着自己鼻子,一边走,一边自嘲而颓丧地笑了笑,他早八百年就和这个词儿无缘了罢。
他沿着热闹的大街慢慢地走着,看着满街的人来人往,亦还有一些和他一样一看就不是中原人的人经过,但他们神色专注,皆是来往匆匆,没有人像他一样漫无目的的流浪在异国的街头。
他忽然有些茫然,自己应该去哪里呢?
他正在茫然之时,忽然被人推了下,正是愣神,便听见一阵马蹄喧嚣声匆匆而来。
身边的人群忽然开始推推挤挤地往大路两边散去,议论纷纷。
“哎,是司礼监厂卫过来,你快让开路!”
“那身衣服好威风,看风部的头儿大鼠可是和我喝过酒。”
“得,就往自己脸上贴金,老子还和他嫖过一个女人的咧。”
艾维斯听到司礼监三个字之后,忽然蓝眼珠子一亮,这不是上元的时候,那位漂亮有钱又大方的小姐提到的么?
一想到那一千两的银票,他立刻朝着那一骑厂卫挤了过去,一边挤一边嚷:“司礼监……那个我要找小……七,小七!”
那位小姐说了,他快饿死了就去司礼监找小七,找到小七,想必就有饭吃了!
身边的众人被他挤得骂骂咧咧的,艾维斯一点不理会只继续往前挤,眼看着快挤到了人群前了,却忽然感觉有人拍了他一下:“艾维斯?”
艾维斯没想太多,随口道了一句:“是!”
随后,他忽然感觉一只大手带着一张帕子绕到了自己面前,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一股子刺鼻的怪异味道涌上来,他挣扎了几下,随后眼前一黑,软软地向后倒去。
立刻有两名壮汉一左一右地夹住他的胳膊,扶住他软倒的身躯将他强行带离了人群。
边上有人看见着不对,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不过是一个异乡乞丐,怎么值得人为他出头?
……
周宇正领着人往司礼监而去,却忽然拉住了缰绳,有些疑惑地看向附近的人群。
边上之人亦扯住了马匹,恭敬地问:“副座,怎么了?”
周宇微微颦眉:“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喊小七?”
跟在他身后的厂卫闻言,面面相觑,随后皆摇摇头:“属下等人没有听见。”
周宇迟疑了一会,暗自思量,许是自己听错了罢,便道:“回罢?”
随后,他便领着众人策马离去。
拥挤的人群渐渐又如潮水一般散开来,仿佛从来没有一个异乡人曾经来过。
……*……*……*……*……*……
泉州
闽人多居之处,亦是中原第一大港,附近亦建有第一军港,帝国前期时因多有各国商人往来,乃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丰饶富庶,堪比江南,奇珍异宝及各色人等聚集无数。
然海禁之后,他国商贩皆被迫改走旧路,经过赫赫,再从律方通商入天极,致泉州商事迅速凋敝,税赋骤减,不再得帝国重视,如今也已经沦落成寻常海港口,难觅商船,多见渔船。
秋叶白静静地站在海边,目光从不远处一片片的渔船上掠过,微微颦眉:“这里竟一艘商船都没有了么?”
梅苏摇摇头:“禁止海运之后,商船很少,有也都是些旧船。”
她看向广袤的大海远处,被海风吹得微微眯起眸子:“梅司运,看样子你比我了解多了,那么也该知道这里绝对不可能就这么些船,必有其他港口罢?”
梅苏闻言,看着秋叶白,神色有些莫测:“但是这里就是州志上唯一的港口。”
秋叶白有些讥诮地弯起唇角:“梅司运曾是商人,想必也该知道这海运虽禁,但是能禁海,却禁不了人心,这里也许没有曾经的繁华,但是我们一路进入泉州到达港口,这里的妓院、酒楼生意都不差,甚至有一条街称得上酒肆林立,若是这里真是只有贩渔业,那么谁来消费?”
梅苏是把她当傻子了么?
梅苏闻言顿了顿,修目里闪过一丝钦佩的目光,微笑了起来:“大人眼力上佳。”
他顿了顿,随后道:“大人猜测的没有错,禁海,禁不了民心,不让公开海运,却杜绝不了走私,这里的渔港是为了应付外头人来查验的,还有一个走私港。”
秋叶白见梅苏没有再兜圈子,便也没有再对他冷言冷语,只颇为感兴趣地挑眉道:“哦,谁那么大胆敢承建走私港,莫不是当地的府尹或者巨贾?”
闽人多以打渔为生,因此宗族抱团,相扶互助,民风颇为彪悍,一人出事,乡里皆出手,很是护短,外乡人很难在此地任职长久不被排斥。
她想着也只有此地一州长官或者地头蛇才有这般胆量敢冒着诛三族的风险承建经营走私港了。
但是有了走私港,必定会有走私船,那运粮就都有着落了。
梅苏点点头,轻描淡写地道:“没错,正是此地的府尹,不过这里的港口亦有梅家的一份儿。”
秋叶白闻言一愣,看着梅苏,随后忍不住感叹:“厉害,不愧是商王之王。”
这个梅苏,还真是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他的触手!
梅苏垂眸看向秋叶白,忽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