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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生为女人-第40章

小说: 生为女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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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让你自己回去吗?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可是,你不是给我也买了一张票吗?”

“我不知道。”

阿荣那修长的睫毛上闪烁着湿漉漉的泪珠。光一无奈,只好坐下了。

“今天晚上,我不想回家,也不想去伯母那儿。”

“你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我……”

阿荣用指尖不停地拨弄着睫毛,以偷偷拭去涌出的眼泪。

光一甚至误认为这是阿荣喜欢自己的表现。他觉得抑制不住情感的阿荣愈发显得娇媚可爱。从小时候起,阿荣就具有这种迷人的魅力。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

“我不怕。”

“我陪你到你想去的地方。”

“随你的便。”说着,阿荣的脸上露出了笑靥。

电车开动了。

“现在出发,到小田原大概将近十二点了。”

“几点都一样。”

“什么都一样?”

“什么都一样。电车照样走,在品川的下一站横滨照样停车,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伯母和伯父在多摩河边的家里正乐得清闲呢!哼,真没劲!”

“不过,他们要是知道我们两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一定不会认为我跟你是一样的。”

“咦?你很为难吗?”

“……”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这次,阿荣直爽地说,“瞧你那表情,就知道你不关心人家的死活。”

电车到了横滨站,光一不声不响地下车买来了盒饭、烧卖和茶水。

他不知阿荣想去哪儿,只好走一步瞧二步了。

阿荣渐渐地恢复了平静。她把光一递过来的烧卖放在膝上,侧着脸向窗外望去。

光一本想问阿荣为什么买两张车票,可是,话一出口却变了。

“你不吃吗?”

“别管我,你先吃吧。”

“光我自己一个人吃不好意思。”

“哎哟,你还挺讲礼貌。”阿荣温和地笑了。她那开朗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孩提时代。

阿荣知道,这些日子母亲和市子一直都盼着自己能与光一结婚,而且,光一本人也知道这件事。

阿荣早就发觉光一在极力回避自己,同时又在暗中关心着自己。她知道,自己无论什么时候投入到光一的怀抱都不会被拒绝的。事实上,上次去酒吧回来时,她在车里就那样做过了。

小时候,阿荣对光一非常亲密。也许是因为姐姐爱子喜欢光一的缘故,所以她也喜欢跟光一在一起了。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姐姐拼命地追求光一,可是光一很讨厌她。正是出于这个原因,阿荣也渐渐地喜欢上了光一。

当初两人在东京会馆重逢时,阿荣本可以与光一再续前缘的。现在她心里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没主动地迈出那一步,原因就在于伯父。

那时,佐山就已经深深地印在她的心底里了。

可是此时,她忽然又觉得嫁给光一也没什么不好。这样,一来遂大家的心愿,二来市子也可以安心地守在佐山的身边了。

想到这里,泪水又涌上了她的眼眶。

“你在想什么?”光一凑上前关切地问道。好像是袭来了一股寒风,阿荣打了一个冷战,避开了光一的身体。

“你到底在想什么?”

阿荣的身子蜷作一团,前额几乎顶到了窗玻璃上。

光一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说:

“你的身子好凉啊!怎么啦?要关上车窗吗?”

阿荣就像一个极度虚弱的病人,她无力拒绝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热诚关怀,同时,她也讨厌起自己来,后悔自己今晚的鲁莽行为。

光一不明白阿荣为什么闷闷不乐,他猜想,一个姑娘与一个男人初次去外面投宿大抵都会产生不安的心理吧。想到这里,他的心也不由得怦怦直跳。

可是,阿荣的神情既不像是害羞,也不像是害怕。

光一悄悄地握住了阿荣的手,那只冰凉柔软的小手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此刻的阿荣与那个在樱田门等待光一、与他同去喝酒并大醉而归的女孩子是何等的不同啊!

难道具有男孩子气质的阿荣,不知道生为女人的危险吗?光一为此而感到迷惑不解。他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种种趣事,心里涌起一股温馨的情感。

他放开了阿荣的手。

阿荣忽然回头盯住了光一的脸,然后又主动地拉住了他的手。

“我好寂寞。”

“……”

“已经到大矶了吧。你不吃盒饭吗?”

每过一站,车内便空了许多。

“我不吃了。去舞会之前,有人请我在筑地吃过了。”

“谁?”

“清野先生。就是那个……”

“清野先生?”

阿荣顿时来了精神。

“就是伯母的那个情人?”

“嗯。他说还记得你呢!”

“光一,你觉得像伯父和伯母这样的夫妇怎么样?”阿荣郑重其事地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我父亲曾羡慕地说,他们是一对理想的夫妇。”

“你也很崇拜伯母吧。”

“那不是你吗?”

“我恨伯母!”

“哎哟哟!”

阿荣冷冰冰的回答把光一吓了一跳。

“好可怕呀!”

“伯母才可怕呢!你仔细想想,不论是你我还是伯父,包括妙子,都在受她的摆布。”

“受她的摆布?”

“是呀!我现在已经觉醒了。”

“……”

“伯母和她婚前的情人清野的事,我都从妈妈那儿听说了!”

“那又能怎么样?那天在法国餐馆,你不是说伯母的丈夫和情人都很帅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无论伯母是多么称职的太太,伯父都是不幸的。”

“你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

“因为伯父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嘛!”

“即使被蒙在鼓里,但只要幸福的话,你也不必……”

“这样,男人可以接受吗?”

“……”

“一个不贞洁、心里想着别的男人的太太,你能接受吗?你也许可以接受,可是对伯父却不公平!”

“咦?”

光一诧异地望着阿荣。

“阿荣,”光一以责备的口吻说道,“你曾那样敬仰你的伯母,而且,还受到了她的百般照顾。可现在却突然说起了她的坏话,这样只会伤害到你自己。”

“是的,我已经受伤了。”

“你连知恩图报的道理都不懂吗?”

“你别给我讲大道理……”

“贞洁与否是那么容易判断的吗?你知道什么叫贞洁?”

“那还不简单。”

“你说说看。”

“你真笨!这种事能说吗?你倒说说看?”阿荣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光一。

“所谓贞洁,就是指女人忠于自己现在的男人,而不问她从前如何。”

“你真会说话!”

阿荣负气地别过脸去。

“你们男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女人的贞洁!”

“……”

“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

“那还不简单,就像你说的那样……”

“只有贞洁的女人才会了解贞洁的含义!”

“胡说……失贞之前的女人不就是贞洁的女人吗?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而且,男人注重女人的贞洁恐怕更甚于女人自己呢!”

“没有的事,这是女人自己的问题!”

“你那么想是你自己的事。”说到这里,光一猛然想到,莫非阿荣为了今晚将要发生的事而与心中的“贞洁”撞车了?

“可是佐山先生的夫人在婚前与别人谈恋爱有什么过错?”

“一般来说也许没什么,可是对伯父却不公平!”

面对蛮不讲理的阿荣,光一一时说不出话来。

“光一,伯父哪点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还要接受伯母旧情人的邀请去吃饭?”

“……”

“是为了伯母的缘故吧。伯母真坏,每个人都在受她的摆布!”

“你不要歪曲人家的好意。”

“我现在已经觉醒了。”阿荣又重复了一遍。

将近小田原时,阿荣说想去箱根看看。

已经看见汤本的灯光了,可是,阿荣仿佛害怕下车似的,电车都过了塔泽了,她还说:“再往前走走看。”

中年人的责任

正午时分,佐山事务所里的温度计上升到三十一二度,这是今年的最高气温。

佐山是坐出租车回来的,尽管如此,也已经汗流浃背,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电车和公共汽车里简直就像个蒸笼,我只好中途下车了。”

“天突然就热起来了,我出去的时候也没想到会这么热。”市子附和道。

佐山顶着炎热的太阳回来,好像很兴奋,看上去心情极好。

“张先生的养子买了辆新车,今天开来了。”

“开到事务所?”

“嗯。那是什么车来着……我记性不好,连是哪国车都忘了。总之,那车如同贵妇人一般漂亮。”

“是他送你回来的?”

“不是。那是辆蓝白相间的中型车,我也坐了一圈儿。不过,他可不会那么好心送我回来。其实,他是要给阿荣看的。听说他一买来,就直接开到了我那儿。”

“昨天参加舞会的时候,这辆车还没到手,今天是星期六,他大概是想带阿荣出去兜兜风。看样子,他是看上阿荣了。”佐山哂笑道。

“说到阿荣……”

“……”

“我觉得她很怪,不知昨晚怎么样了……听说她昨晚没回家。”

“她不是去跳舞了吗?”

“嗯。不知她是跟光一一起去的,还是同他在那边会合的。方才我出去的时候,音子打来了电话,听说她想叫阿荣今天早点儿回去……”

佐山的脸沉了下来。

“那么她……”

“她没去事务所吗?”

“没有。最近,她一直没来。”

“她到底去哪儿了?音子家现在还没电话,就算是有,我们也不好直接去问呀!她不会跟光一去了什么地方吧?”

佐山点燃了一支香烟,显然,他是想使自己镇静下来。

“我对音子负有责任,所以不能不管。妙子已经成了那个样子,万一阿荣再出了什么岔子,让我怎么向音子交待呀!”市子越说越觉得不安,“吃完饭以后,去光一那里看看。你也一起去吧,就当做散步。”

“夫妇一起去,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但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呀!”

市子摆碗筷时还有些不放心,“你能陪我去吗?”

“两个人去跟一个人去不是一样的吗?”佐山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市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而且,她还知道,佐山的不安与自己不尽相同。

晚饭的气氛十分沉闷。

“真不知这丫头又在捣什么鬼。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回家了。”

佐山这样说,市子心里很不满意。

“我一个人去好了。”市子刚要站起身,外面便响起了门铃声。

保姆进来说,是光一来了。佐山和市子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

“你瞧,没什么事吧。”佐山松了一口气。

然而,从敞开的大门里走进来的光一却显得很紧张。

“他是来坦白的。”市子期待着光一的好消息。

光一看上去十分疲惫。

“哦,快过来!”佐山诙谐地说道,“昨晚玩得怎么样?市子以为你们会来这里,一直等你们来着呢!”他竟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市子惊愕地看了佐山一眼,她没想到佐山会来上这么一手。

光一讪讪地说:“是吗?”他摇了摇浮在麦茶杯子表面上的碎冰,用求助似的目光看着市子说,“我去晚了,没能同阿荣一起跳舞。”

“没见到她吗?”佐山急切地问道。

“见到了。我本想把她送到这儿来,可是,在去东京站的路上,阿荣又哭又闹。她买了车票后,我以为她要回来,于是就跟着上了车。可是到车上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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