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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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事乖张,剑法精绝,偏偏一派道骨仙风,又是纯阳派的出身,除了这几年来江湖间盛传的修罗公子谢一心,还能有别人吗?
当下无论是刀宗还是昆仑弟子,俱是一头冷汗。唯有台上的蒙面姑娘,面不改色,激斗正酣。
三
这一打就是一个时辰。
蒙面姑娘已甩开了她那碍事的毛皮大氅,其下是一身明黄色的短打衣裙,靛蓝色的滚边不遮不掩地昭告着她是浩气盟的人。谢一心当然不会手下留情,但他竟然奈何不了这姑娘。她手持轻剑时动作彷如行云流水,满场翻飞,别说逮住她了,光顾着躲那不知从何方而来的剑芒就已十分困难。换成重剑在手时又刚猛无匹,全然不是姑娘家用的剑术。但那姑娘也讨不得好去……她三番几次想破了谢一心的剑场,却都吃了苦头赶紧逃将出去。两人对拆了一个时辰,互相懂了些对方的路数,当下一个将气场哗啦啦地插了下来守株待兔,另一个游走外围伺机取敌,只待对方出个破绽,便是要不死不休的杀上去了。
池边的众弟子已看得眼花缭乱,见二人突然住了手,有些道行的知道快是时候一决胜负了,没知没识的还以为要打和了呢,刚要碎嘴就被同门给捂了嘴巴。一时之间,几十双眼睛都巴巴地望着台上的两人,偌大一个天池,竟是半点声响都没有。
蒙面姑娘先沉不住气了。她换重剑在手,身形展动,如凤凰飞起,以剑尖支地反作之力,凌空跃起,直扑进谢一心的重重气场之中,正是藏剑山庄问水诀心法一脉的招式黄龙吐翠。这却只是虚晃一式,不待剑招化老,她竟已在半空之中掣出手上另一把重剑来,迎面便是一式峰插云景,谢一心整个人被她生生推了出去,再没剑光能护着他了。蒙面姑娘心中一喜,一记雷霆万钧的鹤归孤山便迫击上去,心中满以为这一轮该当是十拿九稳了,却不想谢一心等的就是此刻!他似已料知到那浑猛剑气将要劈头盖下,于那千钧一发之时已向后腾挪开去,手下举重若轻将蒙面姑娘隔开两步,抬腕便是一式剑飞惊天,断了她的吐纳,紧跟着就是排山倒海的剑雨。这一下反转来的骇人听闻,蒙面姑娘大吃一惊,不及细想顶着剑雨切了轻剑粘身上去,竟是个不要命的打法了。战到此处,谁还管什么点到为止,只比着谁能在对方身上戳出更多的窟窿。最终那姑娘趁机以重剑一推,将谢一心推下了水去。她以剑支地,咬牙切齿的直起半个身子,道:“还打吗?”
她一说话,其他人哪敢作声,只等谢一心回答了。
谢一心从水中跃起,落在冰面上。他也十分不好看,血水将道袍染的斑斑驳驳。他拨开贴着面颊的头发,道:“我本来是想继续的。”
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两人都懂这个道理,到这个地步,大约已经足够了。
那蒙面姑娘提剑纵身,掠过天池,往昆仑派营地行去。她落至岸边,拖着剑一步步地走,剑尖在冰上蔓出一条血线,吓的昆仑弟子赶紧给她端上一把椅子来。她毫不客气地坐下,道:“你们也都看见了,我尽力而为,也只能战成平手,贵派与刀宗的纷争,恐怕我只能帮这么多。”
她长叹一口气,道:“若有人不满,也许可以自己去试试。”
昆仑派弟子看看对面无常恶鬼一般的谢一心,只能纷纷摇头。纵是心头恨意难消,经过刚才一战,也深知自己并非敌手,只能回去禀报了掌门再议。刀宗诸人见势头不错,已脚底打滑,预备开溜。至于谢一心,当然是被供了起来,恨不能八抬大轿将他抬回恶人谷。
真真是荣归故里啊,除了挂了一身的彩。
下一个任务接踵而至。雪魔武卫来报的时候谢一心倦怠地支着一只手侧卧在榻上,连起床的意思都没有。
听起来似乎是个十分麻烦的任务。谢一心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干脆挥挥手道:“你出去吧。”
然而高阶恶人始终是不一样的,雪魔武卫也并非单纯的保镖。谢一心的反应立刻被知会到了雪魔堂议事厅,换得一声冷笑。
谢一心起的太快,接连立下两件大功,又从不费心做人,无形之间已树敌不少。他以为今时仍同往日一般随心自在,不想第二日他刚想出门活动活动筋骨,已被雪魔武卫拦了下来。他定晴一看,发觉除了那两名贴身护卫以外,他这小屋子外更有其他六名守卫,竟然是要将他禁足的了。
若在平时,谢一心早就杀出去了。但他的伤还没好,自知惹不起事,只能躲回屋里去。如是两天,守卫不减,那蒙面姑娘的剑不知是何材质,伤口好的极慢,虽不流血了,却还是处处作痛。谢一心无法可想,每日在屋里打转,仿佛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饿狼。
第三天,有位陌生的访客荡来了他这里。
谢一心不认得他,也懒得接待。连茶都不愿泡一盏,给人家指了指椅子,就想自己回屋去了。那人也不气不恼,叫住他道:“谢老板,你却不想出去么?”
谢一心看他一眼:“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他嘴上是这么说,人却在桌边坐下来了。
那访客羽扇纶巾,书生打扮,看上去倒似不会半分武功的。谢一心却不曾大意,他知道在这里能活下来的人,多半都有些本事;而若连武功都没有,只怕那本事又分外大些了。
那访客笑道:“在下杨瑞凡,想必谢老板定然是不知道我的。谢老板可知为何偏偏你要被关起来吗?”
谢一心道:“爱关便关,我怎知道。”
杨瑞凡也不生气,仍缓缓道:“只因议事堂中,有人看你不顺眼罢了。这次要交予你的任务,在下也有一份要参与,因此知道此事若成,是天大的功劳一件。但谢老板你飞黄腾达,让有些人吓着了,因此找了你抗命的借口,要将你软禁起来呢。”
谢一心笑道:“那就遂了他的愿吧。我本无意夺富贵,你若认识他,麻烦帮我知会一声。”
杨瑞凡道:“这个自然。不过谢老板,你瞧,马车已到门外了,你再不走,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放得出去了。”
他话语已竟,不待回答,已自行起身出去。谢一心颔首想了一会,摇头无奈道:“看来,我也只能去了。”
他随着杨瑞凡一路出去,果然畅行无阻。一辆四乘马车已侯在门外,车帘一掀,却是穆沙。他见了谢一心,神态自若,笑着打招呼道:“谢老板,早啊。”
谢一心笑道:“居然还有故识。早知如此,我也不必推辞,平白生出这许多事来。”
车内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一个莺啼婉转的声音带着笑意道:“这样好玩的事儿,不来的才是大笨瓜呢。”
穆沙笑道:“为了方亭妹子,我也是绝不做大笨瓜的。谢老板,时间不早,上车吧。”
这任务自然是绝不会无聊的。一个与他大战一场成了手下败将的穆沙,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杨瑞凡,更不用说还有一个名满天下的绝色舞伶方亭。
谢一心忽然觉得,这就算是个阴谋,那也确实是个相当有趣的坏主意。
他登上了马车。车轮轱辘辘地转动起来,离开了恶人谷,驶向了昆仑山的方向。
四
在马车里,穆沙和杨瑞凡把这任务给谢一心说了一回。其实并没什么特别难的,只不过是要他们去烧了浩气盟的粮草大营而已。谢一心不以为然,说这种事有什么可想,偷进去放把火不就得了?听得此言,穆沙挑挑眉毛不置可否,方亭已经咯咯地笑了起来。杨瑞凡不知从哪找出一柄折扇,边扇边说:“在雪地里放火,哪有这般容易?谢老板智者千虑,总有一失啊。”
谢一心不恼,他看着杨瑞凡沉默了一会道:“你很热么,为何要打扇子?我或许该问问花蝴蝶。”
杨瑞凡手里的扇子扇也不是放也不是,方亭笑的更大声了。穆沙装着什么都没听到,看了看窗外,叫车夫再驶快些。
四人各怀鬼胎,倒也相安无事。眼看天色渐晚,马车已行到昆仑山脉中部的落雪谷地,刚好扎营休息。谢一心与杨瑞凡一间,穆沙和方亭一间。谢杨二人眼睁睁地看着穆沙钻进方亭的帐篷里去,不得不说心情是有些复杂的。两边无话,各自睡了。
第二日傍晚,他们已到了东昆仑高地。在雪地里放火,没有油是万万不行的;但浩气盟大营极高,要运几坛子油上去无异于痴人说梦。四人打了商量,决定仍是要就地取材,偷油盗柴,再一把火尽数烧了。谢一心随口附和称是,不想这三个人齐齐向自己看了过来,要他去浩气大营四处闹事,争取时间。杨瑞凡更是已做了张巡逻时刻表,强行塞到他手上。谢一心生平最不乐意便是为人胁迫,做自己所不欲之事,因此脸色立刻难看了下来,可这三人武功智计,皆不在他之下,若是要发难,现在还远远不是时候。他接过那时刻表,沉着声应允了下来。方亭见他答应,催魂铃一般的笑声又咯咯咯地响起来,说万一出事,她会来救孤胆英雄的,让谢一心千万放心。
谢一心就这样在三人殷切目光的注视里往浩气大营的正面跃去。临行前方亭还不忘威胁他一番若是不好好捣乱就如何如何,让人更是添堵。
眼看夜幕降临,穆沙与杨瑞凡亦开始了行动。方亭并不动手,只负责在角落里头望风。谢一心显然干的不错,在大营后方巡逻的人越来越少,月入中天之时,几乎已经没了锣鼓的声音了。穆沙与杨瑞凡抓紧了时间将一坛坛的油往粮草上头浇,只待一把大火,就万事大吉。不想东边夜空里却忽地飞起一簇火花,方亭脸色一变,和穆沙杨瑞凡知会了一声,便立刻飞身赶去。
寻找谢一心所在之处却没半分困难,几十支火把明晃晃地照出一片白昼,想不注意都难。方亭攀至一处峭壁上,隐在阴影处往下看去,只见谢一心正与一明黄衣衫的女子缠斗在一起,四周团团包围的皆是浩气盟天罡卫。虽然不露败相,但论到天时地利人和,实在没有一件是站在谢一心这边的,他且战且退,不得不说有些狼狈。方亭皱了皱眉,劈手摔了个几个雷火弹下去,不偏不倚地正好炸在那包围圈上。天罡卫慌忙散开,谢一心趁机与黄衫女子拆了了几招,运起轻身功夫逃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无巧不巧,那黄衫女子正是当日云湖天池之上与谢一心一番恶斗的蒙面姑娘。她心思如电,发现谢一心有帮手来助之时脑中已转了三五十个弯,当下忙呼喊天罡卫穷寇莫追,全营点火,来回巡逻,以防调虎离山之计。果不其然,没过半柱香的时间,西北边来报粮仓失火。所幸发现的早,损失并不严重。这下可好,整个浩气盟大营灯火通明,人人不寐,再要偷入放火,除非雪魔亲至,否则怕是万万不能的了。
方亭仍不死心,又伏在悬崖之上觑了一会,终于还是只能长叹一声,打道回府。当她回往东昆仑高地之下的营账时,却只见得穆沙一人,杨瑞凡与谢一心竟然都不见踪影了。
方亭心里一冷,她觉得这下多半要出岔子。她问穆沙:“杨瑞凡呢?”
穆沙耸耸肩不以为意:“你走之后,他说也要去助谢一心,跟着你去了。你们没遇到?”
方亭闻言脸都白了,催着穆沙赶紧牵马同她出去。穆沙不明就里,便跟着她走。两人一路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