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折断她的旗(如果她的旗帜被折断了)-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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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宿生们嘀嘀咕咕地爬上二楼,各自跑进需要整理的房间。
飒太原本打算进入离他最近的房间,但他正要握门把的瞬间,却察觉好像有东西掠过视野角落,于是他停下了动作。
「……?」
他重新定睛往那个方向看去。
那个窗户被钉上板子、看起来相当昏暗的走廊尽头,真的有东西。
「……旗标?」
定睛一看,那里真的有一根旗标。飒太像是受到它的吸引,不自觉步向走廊深处。
那里布满灰尘,看起来有好一阵子没人来过,只有扭成奇妙形状的不明旗标竖立在门前。
飒太看着这根旗标;心中莫名地感受到以往不曾感受过的恶寒。
这和那些反射性想折断的普通旗标不同,让他涌起了分外陌生的感情。
恐惧。
战栗。
嫌忌。
恶心。
各种负面感情涌上。
「这是……什么旗标……?」
飒太至今不曾看过无法辨识的旗标。这还是他头一次碰上不折不扣的呵不明h旗标。
「…………」
飒太思考半晌后,下定决心打开门。
这瞬间,旗标消失了。
他往门内看去,只见这个房间似乎被当成半个储藏室来使用。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有柜子、椅子、瓦楞纸箱、暖炉、桌子、床等家具。有些同一种类的家具还层层堆叠起来,杂乱到连走进去都有困难。
在房间角落的杂物堆之中,有个看似附着抽屉的小置物盒的东西。飒太一看到那东西,立刻皱起眉头。
那个小置物盒之所以引起飒太注意——就是因为那里竖着跟刚才一样的旗标。
「所谓一不做二不休……是吗?」
飒太不选「到此住手」的选项,而是拉开了只比他的手掌大一点的置物盒抽屉。
这瞬间旗标又再次消失,与此同时——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同时出现的——抽屉里出现了一封密封的信。
「……信?」
飒太感觉到这是旗标发出的某种讯息。因此,他抱着冷漠的思绪,将信取出看过正反面。
……但是——
密封的信封背面,有一串以模糊褪色的陈旧字迹写下的小小文字列——文字的内容让飒太的心为之一震。
【给旗立飒太】
「……给我的?」
难以置信的是,那行墨水字看起来也有超过二、三十年的历史,却又明确地指名给他。
这种体验再恐怖也不过了,但飒太忍住鸡皮疙瘩,阅读信封内的一张信笺,文章很简洁:
【找出来】
【公主骑士、魔法师、圣职者、忍者】
【其剑与魔法,将插下第一旗标】
「……这是什么?」
信到此结束。
内容可以说是意义不明。
早在他出生以前,这封信就已经待在这里,然后指名他了吗?
当然,这封信也可能是给另一个的同名同姓的人……但,这会是巧合吗?
莫非,他闯进不该闯进的领域……被这座名为学园的诡异牢笼囚禁起来了吗?
又或者,跟那起可恨的沉船事故也有关系……?
一股近似绝望的不安感袭向飒太。
不管重读几遍,信中都没有他真正想要的答案。
弥漫在飒太心头的不安,此时此刻还只是单纯的「不安」而已。
没错——
——仅限于此时此刻。
整理东西弄得满身灰尘的那天晚上——
菊乃为了纡解搬重物造成的肌肉酸痛,到现在都还在浴室泡澡。而茜在泡澡途中用尽力气,整个人瘫在房间床上。至于惠已经是累到动弹不得的程度了。
只有几乎没搬到重物的菜波显得游刀有余。她位在起居室的长沙发上,露出双脚打直的粗鲁姿势,坐在这个最近变成她专属位置的地点看书。
……但是,菜波完全没有翻页,看起来心不在焉。
「…………」
「怎么了,菜波?」
洗完晚餐碗筷的飒太,一边擦手一边走进谈话室。照轮班进度来说,本来应该是让茜来洗,但是因为她累得无法工作,结果变成由飒太代劳。
基本上对谁都很冷淡的飒太,居然会在意菜波而主动关心,这是很难得的积极行动。
「汝之前……曾经说过,待在别人身边会带给对方不幸……之类的话哪。」
菜波恬静的说话声,让飒太皱起面孔。
「……那件事吗?」
「是因为那股力量的关系吗?还是因为事故的阴影还在?」
「你问得还真是直接啊。」
「本宫之前也说过吧。本宫在意奇怪的家伙,汝会变得这么厌世,到底是为什么哪……本宫非常好奇。」
菜波仰望着露出自虐苦笑的飒太。
「我想想……两者皆是吧。」
飒太没有明说。结果还是没能问出他的心伤缘由。但菜波却也从中看出了那股心伤之深。
「为什么你要间这种事?」
「阳………曰难尽哪。」
菜波含糊其词的同时,开始回想白天在二楼整理旧东西时发生的事情。
「我说茜哪。」
在满布灰尘的房间里——
一直偷懒不做事的菜波,呼喊正卯足了劲、将不再使用的旧东西二搬出的茜。
「什么事?」
「汝最近很少跟飒太说话吧。」
一提到飒太的名字,茜就惊讶地抖了一下,手上的椅子也随之掉落。
「本宫知道汝很害臊,但汝这样下去,飒太搞不好会被惠抢走喔?」
「…………」
茜露出了看起来非常伤脑筋的苦笑,低下了头。
「我觉得我这种人……没办法让飒太同学幸福。」
菜波心想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于是目不转睛地凝视茜。
茜似乎是输给了菜波视线的压力……也像是终于打算摆脱长久以来一直独揽的心结,她望向堆满陈年污垢的窗户,看着新绿森林成片的窗外景色开口。
简直像是待在自己的心牢之中,看向外面的美丽世界……
「那是五年前的事……」
那时候——
茜常常跷掉才艺课,到附近的图书馆馏跶。
这是为了去见一个在那里结为朋友的少女。
朋友……对身为魔法泽财团会长孙女的茜而言,那意指亲属赠予她的侍者。
当时,为了增广茜的视野,家教积极地带她涉足有兴趣的地方。而茜有兴趣的地方,也包含了图书馆在内。『借书』这个行为,在贵为千金小姐的她看来非常有趣。
虽然已经忘掉了相识的过程,但在那里第一次得到『对等朋友』的感觉,对茜来说很新鲜,让她高兴得不得了,迄今难以忘怀。
然而,某天,两人的私下往来像是理所当然似地曝光了。
因为两人提议交换宝物,少女给了茜装饰得很可爱的发夹;而茜给她的则是价值非凡的高贵钢笔。这支钢笔被少女的父母看到,进而得知茜的存在。
对茜和少女来说很不幸的是,少女的父亲,是魔法泽财团相关企业的领导者候选人。
两人原本与身分立场无关的交情,就这么轻易地崩溃了。
少女再也不用敬语以外的措辞跟茜说话,也不再无忧无虑地一同欢笑。
她仿佛看着别的世界的『东西』的眼神,让茜倍感心痛。
当时,茜看着镜子,永远无法忘记自己那时的模样。
那是一个『可怜之人』的样貌。
即便有心,却偏偏就是救不到那个很可怜很可怜很可怜的人。
茜遇见飒太,彷佛看到很久不见的——当年的自己。
『这次说不定是个拯救对方的机会呢?』
她这么想。她希望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同时——
『会不会又像那时候那样——像那个女孩那样,伤了他的心呢?』
她这么想。她无法不这么想。
曾经是朋友的少女,肯定也受到了另一种形式的伤害,她一定也很痛苦。
『要是没有我的话……』
这个念头,现在依然根深蒂固地存在茜心中。
茜将现在仍当成护身符带在身上、代表少女回忆的可爱发夹给菜波看。在说完以后,茜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如果我是最亲近飒太同学的人,会害飒太同学不再幸福。」
就像那个少女的际遇一样。
「我……不想要被飒太同学用那种眼神看待。要是再发生一次,我这次一定无法承受。所以……」
茜笑了。
「……所以,我不可以待在离飒太最近的位置。」
这么寂寞的笑容,菜波这辈子还没看过。
明明在笑,表情看起来却像在哭。
所以菜波笑了。
露出一如往常的笑。
她摆出了被飒太评为「伪恶」的——带着讽刺的笑容。
「哼,汝等真相配。飒太也……那家伙也说过同样的话。说什么他在身边,就会害对方无法幸福之类的。虽然汝等思考的原点大概不一样……」
八成是因为沉船事故,被人说了「为什么只有你活着」的无心之语,所以对只有他一个人幸存的事耿耿于怀吧——这是菜波的猜测。
接着,菜波努力表现出自己嫌这两人很麻烦的样子,像是在说「你们都是顽固的家伙」一样,耸耸肩补充说:
「不是想让自己幸福,而是想让对方幸福——既然汝等都是这样的人,一定能打造出不会中断的幸福连锁吧。」
这句话,让茜的眼睛闪耀着古状的星星。
「是诗呢!真迷人!!」
菜波发现她又不小心失言,雪白的肌肤登时染上一片红晕,连耳朵都变得红通通的。她泰然自若的态度已不复见,彻底地慌了手脚。
「刚、刚刚的不算数!忘、忘了它!给本宫忘记喵——!!」
明明刚刚还在跟飒太讲话,菜波却突然在沙发上一边喵喵叫一边挥舞手脚,这让飒太以极其狐疑的眼神看着菜波。
「你没事吧……?我看你该洗澡睡觉了。」
「暍……就这么办。」
菜波跟着要去厕所的飒太一起离开起居室,踏入走廊。
弯过走廊转角,飒太在厕所前停住,菜波则直接走向里面的浴室,就此告别。
然后,飒太在打开厕所门之后——
「…………」
眼前是将白色内裤褪到膝盖下面、坐在马桶上的茜。她抽动眼角,抬头看着维持开门的姿势僵住的飒太。
一边是动弹不得、连吸气都有困难的飒太,另一边则是完全停止思考的茜。他们身上唯一的变化,就只有脸渐渐变红,与冷汗同时直流。明明说是唯一却有两个变化啊!
总之,两人的反应道出了他们现在有多么恐慌。此时,菜波的眼角余光瞄到了飒太不太对劲的模样,于是她从更衣室折回,走进了厕所。
「汝在做什么,飒……」
菜波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到飒太面前的茜——这让她同样为之僵住。
不过菜波并非当事人,回神的速度也快了一些。她露出介于哭脸与怒容之间的表情,伸臂揍向飒太的头。
「汝在看什么!!」
「好痛!!」
由于僵直互看的平衡状态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