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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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提了,我也有流泪的时候,有时还会又哭又叫呢。”
“是啊,以前你和杰西吵架的时候就大哭过。杰西现在怎样?他还好吗?这家伙是不是该找女朋友了?”
“瞧你说的!有这么快吗?”
“大概只有你才会这么想问题。唉,珂珂,你知道你有什么缺点吗?”
“我有什么缺点?”
“你啊,是不是太宽容了一点,所以,搞不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有些时候,搞清楚自己需要什么是很重要的,你知道吗?要不然的话,你就看不清事实的真相。”
“你说得太抽象了,我搞不懂。”
“搞不懂就算了,我不过是说说而已。说不定这还是你的优点呢!你瞧,这是怎么搞的,我说话怎么和你的口气一模一样?”
“你喝醉了?”
“我很清醒,就像刚吸完第二口可卡因一样。反正,现在也用不着想那些男人的事了。”
“能坚持多久?一个礼拜?还是两个礼拜?”
“这个嘛……,恐怕一直要持续到我缓过劲来,到那时候,我重新再去找个男人。”
珂珂举起了酒杯,为这位女友祝福道:“干杯!”
凯利也笑着举起自己的酒杯,在珂珂的酒杯上碰了一下。
“你刚刚说,杰西他……”
“嗯?”
“这个国家的发展可比你们国家要快得多啊。”
“谢谢你的忠告。”
“我第一次和男人上床的候才十一岁。”
这时,服务生将意大利面送上来了。凯利一边说话,一边往面;条上撒了一大堆调料。
珂珂想起了那些让她愉快的事情。那个蹦蹦跳跳的黑人男孩,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加州葡萄干的广告。每当她看到那孩子的脸,她心里就有一股冲动,想冲上去将他紧紧地抱住,抱得肌肤间一点缝隙都没有。
他的身材比她高大多了,当她见到他时,他的整个身体都映入了她的眼帘,是那么耀眼,以至于她不得不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他的身影集聚在她的眼底,使她的心顿时感到一阵热乎。
珂珂想,在她周围的人当中,有谁会因为见不到她而感到烦恼呢?而她也会因为见不到他而感到痛苦呢?这个人就是兰德,她在心中一次又一次呼唤着兰德的名字。每当她呼唤一次兰德的名字时,他的一举一动,都会不断地从她的记忆中闪现出来,让她忍不住要流下激动的泪水。
她的记忆力并不是那么好的,就像单细胞生物一样,只有当她专心致志地回忆兰德时,记忆才会给她带来无比的幸福。她无法预测周围会出现什么变化,其实,无论周围如何变化,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即使是现在,尽管她对一切都无能为力,可是她心中依然是甜美的。珂珂这个人,如果没有甜东西,她就活不下去。也许,她可以暂时忘却,可是,不一会儿那些甜东西又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甜东西比任何麻药都有效。然而,不幸的是,甜食并不知道自己是甜的。
人无法像其他动物一样舔舐自己的身体。她在想,究竟怎样才能打开这手铐呢?
她感到绝望正在从内心往体外渗。她听说,年轻人把手铐别在腰带上是一种时髦,杰西就曾把这手铐当成玩具,一会儿铐在手上,一会儿又把它打开。那时候,杰西用来开手铐的,是她的发夹。
兰德说过喜欢她的头发,还经常用手拽着她的头发玩,或是把她的头发挽起来。
她有些不高兴了,对兰德说:“我又不是芭比娃娃,别玩我的头发。”可是他根本不听,还是只顾玩自己的。他不仅仅要玩她的头发,还要玩她的手、她的脚,乃至她身体的各个部位,整个统统都被他当成了玩具,而她对他这样的玩耍也感到很愉快。
如果手铐能用发夹打开,倒不妨一试。可是,一旦真的打开了,接下来又该做什么呢?她肯定会浑身无力。也许她会说,见不到你我会很痛苦的。这样,也许会博得他人的同情。在这个世界上,就有那种不考虑自己而专门去同情别人的人。她能正视这样的同情吗?这没有什么不能正视的,她一直就是这么忍耐下来的,应该说她有绝对的自信。
在这一方面,杰西显得比她了解得更多,都是从电视中学来的,因为他过去被迫看了太多的这类电影,受到的影响也很大。他看那些片子的时候,必须坐下来,不能随意站起来,就因为他是个孩子。
在发生某些问题的时候,事先总是会有一些预感。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预感”这个东西究竟是如何产生的,又和什么事物有关?预感总是让她感到害怕。长期以来,她一直感到有某种预感,也许这种感受还会持续下去。当预感走到最尽头时,面临的就是“死亡”。而在死亡的终点,无论你愿不愿意,一切的一切都将结束。人的一生,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艰难困苦,最终似乎只是为了赶赴这个死亡的终点,人们就像一群迷途的羔羊一样。
她虽然不是什么基督教徒,但她星期天照样去教堂。在教堂里,她会低着头跟着别人,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葛利丝在她身旁,一边听着布道,口中还不断地在说:“感谢您,主啊。”听完布道后,信徒们开始唱圣歌。她转过脸来,瞪大着眼睛看着一身盛装的葛利丝,嘴巴不停地张合着,那歌词分明是在骂人:“我操你妈!我操你妈!”当然,这话并不是冲着上帝说的,自然也就不会遭到报应,因为她并不想找死。就在这一瞬间,她恍然大悟,原来咒骂的字眼都是为别人准备的,只是她不会运用罢了,对她来说,这类字眼只适合于开开玩笑或搞搞恶作剧。葛利丝说,珂珂简直和兰德一样,她还对珂珂说,我想骂谁,他妈的上帝能知道吗?她还说,这样挺酷的。
没错,这样确实挺酷的。这种秉性似乎是她的那些朋友们天生就有的,她原本也是这一类人,只是由于后天的教养才改变了她。究竟是谁把她变成这种人的呢?
是她周围错综复杂的各种情感。所以,她必须把乱成一团的感情解开。想着想着,她不由地环视着整个屋子,四下找起发夹来。
傍晚时分,珂珂和同事们下班后来到附近的一家酒吧。一群紧张了一天的年轻人,冲着晚上八点前的特价鸡尾酒以及免费的小比萨,纷纷聚到这里,使得小酒吧热闹而又拥挤。大伙谈的话题大致都一样,什么画廊老板是个只进不出的吝啬鬼,什么“美姿”那种没有品位的百货公司还不如倒闭算了,或许干脆改成俱乐部更受欢迎。或者讨论这条街上最没劲的店是哪一家,诸如此类,尽是一些无聊的事。
这一天,与珂珂一块儿去酒吧的,除了画廊的同事朱蒂之外,还有一个叫迈克的新潮艺术家,他创作的作品都让人无法理解。
那名叫马奇的黑人男子是迈克的同性恋对象。因为迈克的作品意外地找到一个买主,所以他们四个人聚在一起,要向迈克的作品开个惜别会。
珂珂给杰西打了电话,告诉他在外边吃晚餐不回去了。然后,又向服务生要了第二杯杜松子酒。
“你家的那个孩子最近怎么样啊?”
朱蒂一边问,一边用手拢了拢她那头最近刚染的金发,显得很得意。
“你是说杰西呀,还那个样。他现在,什么事都自己做了。最近,他忙着交朋友,忙得跟我发牢骚的时间都没了。”
“什么?珂珂有孩子?真不敢相信!”
马奇非常吃惊,那神情显得有些过了头。他一向如此,对于任何事物的反应都与众不同。但是,在迈克看来,这种反应对体力劳动者来说是最难得的。
“真傻,不是珂珂的孩子。珂珂和她的男朋友,还有男朋友的儿子住在一块儿。”
“这样啊。那你也在抚养那个孩子喽?”
“说是这么说,其实也谈不上什么抚养。我和男朋友认识的时候,孩子都十一岁了。”
“杰西现在几岁?”朱蒂问道。
“十三岁。”珂珂说。
“他可爱吗?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运动?”
“他那样子是不是算得上可爱,我也不知道。他是东方人和黑人的混血儿,最近个头长得特别快,也许你们会觉得很可爱吧。”
“什么叫我们觉得可爱?你可别忘了,我们两个人的美感是很强的。不信你看看迈克和我,这样是不是很美?”
马奇挽起衬衫的袖子,将自己的手臂和迈克的手臂放在一块儿。迈克什么也没说,只是眯着眼睛笑,非常和蔼。
“你看看,我们两个人皮肤一白一黑放在一起,就成了一组美妙的乐章。”
“还真是的。”
朱蒂很不自然地应和着。珂珂早已习惯了酒吧里的这种氛围,所以只在一旁笑。
“他对我的影响很大,好像我也懂艺术了。另外,就因为他不喜欢,我现在也几乎不去中城的M43 了。”
“M43 是什么地方?”
“是同性恋的迪斯科舞厅!你想像不出来世界上会有那种地方。”
朱蒂对珂珂说道。
珂珂点点头,望着侧身依偎在迈克身上的马奇,看样子他确实很爱迈克。
第四章
“是不是人都会因为自己的喜好而改变自己?”
“你不就是这样的吗?珂珂。我也是这样。这就是爱情的法则。刚开始的时候,为爱改变自己,一点儿都不感到痛苦,你会怀疑自己的过去是一场梦,会把往事统统抛到脑后去。可是,当你丢弃得太多了,也就把自己掏空了。我可不是胡说八道,全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是真的。”
“朱蒂,你心情好像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大好。”
“嘿!女士们,什么丢不丢的?你们说的是垃圾吗?”
马奇一边问道,一边不停地用手挥散着朱蒂吐出来的香烟。
“不是的,我们是在讨论那种垃圾作品怎么卖得出去?”
“这太过分了。你都听见了?迈克。真够损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懂艺术。”
迈克还是笑眯眯的喝着手上的啤酒。
“我自己也觉得那是一堆破烂。”
“说真的,画廊里少了那些作品,我还觉得寂寞呢。每天上班的时候,如果看不到那些画,我心里还不踏实呢。”
珂珂眨着眼睛,认真地看着迈克。珂珂非常喜欢迈克,每当她心里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只要见到迈克那种泰然自若的神情,心里顿时就感到舒服了许多。如果能找他这样的人做情人,一定很愉快,像个孩子一样。不过,也许这只是一种表面现象,真和他在一起生活,恐怕不会有那么轻松。
“我说珂珂,你怎么用那种眼神看着他,能不这样吗?”
“我就是喜欢迈克嘛。如果他对女人感兴趣的话,我非把他抢过来不可。太可惜啦,我来纽约之后,让我感到吃惊的是,我发现真正的好男人都被你这样的家伙给弄走了。”
马奇的脸上立即流露出一种自豪感,对珂珂说了句:“你的男人也挺好的啊。”
挺好?利克也算得上好吗?他这种人,星期天在家休息时都懒得刮胡须,除了喝酒,几乎所有时间都在睡觉,这也算得上好男人?珂珂对利克惟一肯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情绪能够感染自己,她的悲喜感受都受他的影响。珂珂的情绪就像一个飘在天空中的气球,但是,拴住这些气球的线并不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