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女死囚-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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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穿着原来的衣服,连身上的BP机也没摘下,什么也没有带,甚至和妈妈和帮我看护儿子的姐姐也没打过一个电话,就立马上路跟他登了火车。
进火车站还是用了站台票进去的,我还没有火车票。等坐定之后,我才设法去补了一张票的呀。
那一夜他对我是特别的好呀!我们灵肉交融春风几度……随即,她又
移开目光一字一顿说,记者,我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一夜竟是我和他的最后
一夜了。而他的路也已走到尽头……她用手捂着半边脸,在铁窗下青幽幽
的逆光中,记者看见她额前翘起的每根发丝,都在痛苦地颤抖着。
我们两人在软座相依相偎地坐下了。
我们的心中都洋溢着爱的豪情……可以讲是“豪情”而不是柔情。
因为一个是坚贞地付出,一个是幸福地得到。这些话在我当时的感觉中,可以说是一点也没有夸张的。
居吻雨用近乎吃语般的声音,一边诉说一边偏着头,将目光斜视着那右前方办公室门下的一线亮缝。
她就这样轻松而简捷、优柔而果断、缠绵而豪爽地踏上了一条通往差点不归的路。
她说记者,真的呀,我只要有他在我的身边,就再也没有忧愁了。不知为什么,那一路上我还老想唱歌,心儿快活得像只小鸟。谁会料到我这一刻,竟是在往大牢门口赶呢!
时间过得很快,三十多个小时的旅途,转眼就过去了。
一下火车出了车站,我们立刻就被人流包围住了。直至老客人解多多在我们背后拉了拉阿良,我们才算碰见了接站的人。
上海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美好。解多多拦了一辆出租车,开到一个很破旧的街头小巷里就让我们下车。我没想到来到繁华的大上海,这个上海人解多多竟然就让我们落脚在这么一个破旧的房子里。
阿良没有意见,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呢?算了,入乡随俗。
当夜,我看到他们两个男人忙进忙出的,也不知他们在买什么东西回来。我们住的房子是一里一外两间,但是当中只有布帘而没有门。布帘被撩起夹着一只角,我也无心看他们忙,坐在沙发上出神。总觉得他们干事鬼鬼祟祟的,一会儿阿良进来,慌慌张张地向我要一只话梅包装袋,还将里面的话梅倒得滚下了地。
他出去时,我还看到他们正用一把特别精巧特别好看的小秤在称东西。他们小声说话,“唰唰”地裁纸头……
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个时候我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他们干的是要杀头的事呀!
好不容易等他们忙完了,阿良和解多多进来叫我出去。
我说我们今夜住这儿还干吗要去别的地方?
解多多说到我们家去吃饭去玩玩呀。
解多多的家也不怎么好。虽然布置得不错,但由于面积太小,墙面开裂,再怎么弄也只能是这模样了。吃晚饭时又来个人,一共六个人团团一桌,由解太太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但是我发现大家吃饭有点心不在焉。
这一夜,我们到了很晚才回到落脚的地方。
她用手捂着半边脸,在铁窗下青幽幽的道光中,我看见她额前翘起的每根发丝,都在痛苦地颤抖着。
第二天他们仍然是忙进忙出风风火火的样子,而我只是想他们快点忙完后就可以一起出去逛逛大上海了。我一个人不想出去,自与他好上以后,总觉得应该有福同享有苦同当。
到了下午,他一定要我和解多多和解多多的妻子,还有他自己一共四个人,一起出去走走,兜兜风。我看他们大家都不像出去玩的样子,心里有点不乐,但我面上没有表示,还是跟着大家一起出去了。
不过才一会儿的工夫,就又打道回府了。只是第一被告没有和我一起回来,他说他还有点儿事,要与人谈生意。我说你去吧去吧,就一个人先打的回到了解多多的家里。
这天一直到傍晚时分,他回来了。笑眯眯地。
凭我的感觉,大凡男人们在完成了一笔生意之后,总是这副模样的。我自然也很开心。
他进来先吻了我,说算是对今天“冷落”我的补偿,还说了好多好多的好话。
他很懂女人心,这是前夫从来不会有的浪漫。而我们女人呢,就恰恰吃这一套。他常常会出其不意地逗得我心花怒放,激情澎湃……这时,在飘动的布帘外,我看见解多多与他的妻子背上一个包出了门。
记者,你问我第一被告与我说话的内容是否与毒品有关?这怎么说呢……应该讲是有关系的呀,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呢!但是……从我的内心来说,即使有与毒品有关的话,在我也是无关紧要不在心上的。我没有一点兴趣,我不想用“这东西”来赚钱,我的钱够用;再讲我对跑生意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我不喜欢一个女人家整天在外风风火火地跑,那是男人的事。记者,你说对吧?
更何况在当时,他们在我面前遮遮盖盖,但是他的这可疑举动,我是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了。
这——就与我算是“有关系”了,记者,是吧?
他没说,而我也没有问,虽然我们都没有说及“海洛因”这三个字,但也不能否定我们是“心照不宣”的,是吧,记者?
居吻雨在这样说着的时候,显然,是在日后无以计数的反思中,经过了理性的沉淀了。但是我知道她说这些话的目的,是想告诉我隐在这些事后面的内心世界。而我与我们的读者想获取的,恰恰也是这一些。
因为此刻坐在我面前的重刑死囚居吻雨,国家法律对她的量刑与制裁已经结束,罪与罚已经在她的身上取得了某种“平衡”,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事”了。这里且先不说。
我说居吻雨,你现在能平心静气重新审视过去的事,当然很好;但是你当时晓得第一被告在做与海洛因有关联的事时,为何……
没等我说完,她就使劲摇着头说,那些与海洛因有关的事,有关的话,在我的心里是轻如鸿毛,是过眼的烟云,在我心中至尊至上的是他的甜言蜜语,是他对我的爱,仿佛世界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就如那天我在广西时,说走就走,没有任何牵挂的举动,说明我心中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我相信居吻雨说的是实话。但是我还是为女性世界中的这种有缺陷的天性悲哀。我说居吻雨,那后来的事呢?
她说等解多多与他妻子出门以后,他索性就把我一下子抱了起来,在房间里乱转……记者,你问我他当时心里在想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我自己快乐呀,幸福呀。
正当我沉醉在他的怀里时,正当我不知该将自己如何献给他的时候……突然“嘭”地一下,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冲进来几个穿制服的警察……
神秘的毒品交易,就这样被警方轻而易举地撕开了神秘的面纱。
被截获在交易途中的305克海洛因,是深埋在我重重叠叠美梦中的一颗超轻超微又超强的“定时炸弹”。
迷失在爱之路上的居吻雨,太不经意藏有险恶的诡秘的“风景”了。不错,爱——是销魂的迷人的清甜愉悦的;爱能将一个人推向一种全新的情境,但是这种美感与情境,又完全可以将一个人毁灭!
居吻雨在向我—一展示留在她心壁上最难忘最生动的情感拓片时,她必须正视在她驾歌燕舞、谈笑风生、又轻描淡写的这一切过程中所形成的法律后果。措词严密的人民法院判决书上如是写着:
“……经审理查明,1993年7、8月间,第一被告要居吻雨找熟悉的人,物色购买海洛因的对象,居吻雨即告被告人解多多寻找买主。同年9月下旬,解多多得悉有毒品买主,即电告居吻雨与第一被告,后又电话联系,商量毒品价格,取货地点、时间。10月9日下午二时许,第一被告携带305克海洛因与被告人解多多,居吻币及解妻……按与某某事先的约定前往一家夜总会进行交易,根据第一被告指示,由解多多及解妻携带海洛因进入地点与某某进行毒品交易。被我公安机关当场抓获。接着,据解供述,又在解多多住处,将第一被告及居吻而抓获。并查获藏在解多多家的海洛因44。9克……”
我讲居吻雨呀,你判决书上写的事情和你对我说的事情,真是“南辕北辙”呀!判决书上写的严严实实的犯罪事实,在你的嘴里却是轻轻飘飘的一些小事呀!她一定听出我的话里并不含有别的意思,而仅仅是一种感慨。于是她谦恭地抬眼看看我喃喃道,判决书上写的的确都是事实,只不过我认为是小事的事,在那上面都成了不得了的大事了呀!而我为之死去活来的情呀爱呀,原来竟这样无足轻重不值一提……
我说居吻雨,是爱情让你蒙上了眼睛,你只是在你自己想象的境界里生活,也就是说你生活在你自己的幻想中。要知道现实不是这个样子,你认识你深爱的这个阿良,只不过是他的外表与他的浅层迷惑了你,你自己想过没有?
她说,是的是这样,我为他付出的代价真是太大了呀……你不知道我被抓获后,我……我还在为他付出代价,我……我,我真是一错再错、一错再错呀!
我说居吻雨你话里的意思……好像案发后还有什么事情发生过,既然你们两个人都被抓了,怎么还说你还在为他付出代价呢?
居吻雨一味点着头说,是的是的,没有人知道这里面的事,我是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呀……
说实话吧,有时毒瘾大犯时,骨头里就像有千千万万只小虫子在爬,
真是无法忍受呀,我就歇斯底里大发作,存心冲着看守警吼叫,巴望他
们能拿着什么家伙狠狠地来揍我一顿,这样的话,也好减缓一些症状。
这个时候,我真的发现她的上门牙缺了一颗。一种可以被唤作沧桑感的东西,这时正在她的眼睛里悸动着。她定了定神,凝视着远处的铁门对我说,本来我是不想将这些事再讲给世人听了,我这叫自作自受,活该!
我说居吻雨你说与我听听,你所有的事我都在你卷宗里看过了,还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
她只是点头。过了一会儿,她说,这些事情只是我从来都没有对其他的人讲过。
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冷开水后说,自从我那日被抓获后,我哪里肯认罪哦,我又哪里知道我是犯了罪哦!我感到天大的冤枉,感到是他们抓错了人了!以前我在生活中,养尊处优,真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开口,凡事都受不得一点委屈,再加上我的前夫处处都宠着我,我几乎从来就没有“错”过。
现在,我突然被关了进来,什么都失去了自由,我哪里受得了呀!我要求出去,我对警察说我来上海时我还没有来得及和家里的人打一声招呼呢。我还要求见到他——我的阿良,我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会事了。再说就算有事,也轮不到抓我呀!
所以,我根本就不服气,我真的是无法无天了,我吵,我闹,我踢墙壁,我整日躺在地上大喊冤枉……
我说居吻雨,你以为你是到了什么地方?公安局的看守所你听没听说过?
她说,那个时候我正昏天黑地……我管他是什么地方,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真的闹得很厉害的呀……
忽然,居吻雨压低声音对我讲,记者,你不知道我那时还犯毒瘾哪!犯时我又怕公安局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