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惶惶地惶惶(谜面)-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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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婶子跑过去,把灯打开,看见她缩在床角抖成一团……”
“你们在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吗?”
“她婶子在窗子上看见了一些白花花的剪纸。我家住在8楼,窗子锁着。那剪纸是在外面贴的。”
“什么剪纸?”
“好像是猩猩。” 李灯倒吸一口冷气。
“真怪。”
“我也觉得怪。”
李灯忽然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其实,一切都很正常,是小错得了精神病,一切都是她自己捣鼓的,而那个“诗人”纯粹是她的一种病态幻想。
“杀了它!杀了它啊!”这时候,打过安定剂的小错突然瞪大眼睛尖叫起来,那声音在寂静的医院里显得极其恐怖。 她表叔抱住她的脑袋,轻轻抚摩她。过了一会儿,她安静下来,又睡了。这时候,进来了一个大夫,把小错的表叔叫出去办什么手续。
病房里更加安静,墙壁和床单显得更白。小错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直直地看着李灯。
“小错。”李灯笑笑,叫她。
“我怎么了?”
“你……”李灯有点支吾:“你生病了。”
她左右看了看,低低地说:“关廉,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只告诉你——这个世界很危险,你千万要小心。我看见了很多猩猩,像老鼠一样多!你不要只看眼前,你要学会看后面……”然后,她敏感地问:“我疯了吗?”
李灯摇摇头,说:“不,没有。”
她舒了口气,说:“那就好。哎,你还记得那个对子吗?——火中来火中去火头火里活到头;水里生水里长水仙水里睡成仙。”
“当然记得!”说到这里,李灯的眼睛有点湿了。
他真后悔,直到今天,小错还不知道他叫李灯。现在,她已经彻底疯了,想告诉她都晚了。
“小错,你睡吧。我就坐在这里,别怕,没事的。”
小错感激地点点头,慢慢闭上眼。
李灯静静看着她,直到她进入梦乡。他掏了掏口袋,最大的一张票子是50元的,他就把它拿出来,铺在病床上,用钢笔在一角写了一个“愛”字,然后,放在床头,轻轻地说:“从没有给你买过零食……再见了,小错。”
走出了病房,李灯的眼泪落下来。
3、粉红色售票员
李灯出了地铁,看见了44路车总站,有一辆孤单的车停在那里,好像在等他。
车门敞开着,里面黑咕隆咚,没有一个乘客。
这里是郊区,乘车的人不多。此时,天黑了,还下着雨,一个人都没有。总站值班室有黯淡的灯光。
李灯什么都没想,一步就跨了上去。
司机和售票员都不在车上,可能还不到发车时间。
他一个人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闭上眼睛听雨声。
他今天加班了,很累,他希望司机快点把车开动。他在终点下车,路上要走一个多小时。
恍惚中,他看见一个女司机上了车。
她面色阴沉,气色难看,好像随时都要大发脾气。
接着,又上来一个女售票员,她穿着粉红色制服,很鲜丽。她没有坐在售票员的位置上,而是并排坐在了李灯的身边。李灯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
他感觉她的长相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车开动了,那个售票员总是在一旁笑吟吟地看他。
他不自然地把头转向窗外,努力地想,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这样熟悉?
车一直冒雨朝前行驶,经过了一个又一个44路站牌,一直不停。
他有些不解,看了看那个售票员,她只是朝着他笑。
他诧异了。
灯火越来越稀少,他发现已经到了荒郊野外,不由得惊慌起来。
那个女司机仍然没有停车的意思。
他站了起来,问:“怎么没有站牌了?”
那个女售票员在阴影中指指窗外,温和地说:“那不是站牌吗?”
李灯看出去,倒吸一口凉气!窗外根本不是什么站牌,而是一条大腿,很圆润,应该是女人的,它好像从土里生出来的一样,脚丫举向夜空。
李灯大惊,喊道:“我下车!”
那个女司机似乎被他吓了一跳,猛然刹车,李灯差点摔倒,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拄在那个售票员的腿上,那粉红色的裤管里竟然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他惊恐地看那售票员的脸,她还在微笑着……
李灯蓦然从梦中睁开眼,司机和售票员还没有上来。
今天他刚刚听到这个鬼故事,迷迷糊糊就梦见了。
雨更大了些,李灯感到有点阴森,好像心中还有那噩梦的残渣。远方有渺渺的霓虹灯,他看着那灯光,想象灯光后的花花事,借以驱逐恐惧。
突然,他发觉身下的车好像缓缓开动了!
他打了个寒战,把窗外的一个东西作为参照物,发现车确实是朝前走了,而且越走越快!
这是怎么了?
他前后看看,车里黑糊糊只有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有司机和售票员!他趁车开得还不算快,猛地跳起来,没命地跳下车。
跑出一段路,他惊魂未定地回过头,看见司机和售票员正在车后面“吭哧吭哧”地推车……
没什么,是车出故障了。
李灯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幸亏没有人看见这一幕。
他返回去,帮那个司机和售货员一起推车。
三个人把车朝前推了十几米,让开道,停下手来,跑到房檐下,避雨。
那个女售票员擦了擦脸上的汗和雨,对李灯说:“谢谢你啊。”
李灯看着她,愣了——这个人跟梦中的那个女售票员长得很像。而且,李灯觉得这两个人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同一个人,这个人跟李灯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着前生来世的纠结,但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她是谁。
“看什么?不认识了?”她忽然有点不高兴。
“我……”李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紧张地看了看她的腿,那粉红色的裤管好像不是空的,很丰满。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司机不见了,只剩下了他和她。
“想一想。”她盯着李灯的眼睛,小声说。
他有点恐慌了,盼望地铁出口里快点出来人,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
那个女售票员深深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再想想!”
李灯和她对视着,已经恐慌到了极点。
他知道自己又掉进了冥冥之中的一个阴谋。他置身于她的掌握中,而她站在他记忆的暗处。现在,他必须马上想起来她是谁。
李灯努力地想啊想啊,脑袋都快爆炸了。
终于,他要成功了!这时候,他莫名其妙地预感到那将是一个极其恐怖的谜底。越临近想起她是谁,他的心跳得越厉害。
一张模模糊糊的脸越来越近!
就在李灯要看清那张脸的时候,女售票员突然用嘶哑的声音吼叫起来:“你连我都想不起来了吗!”
李灯转身就跑,她好像早就想到了,毫不犹豫地追了上来……
李灯,1977生,男,酱坊市人,半年前来到J市《新闻早报》打工。他从小到大,没招过谁没惹过谁,工作负责,敬老爱幼……谁能想到他竟然会遇到这样可怕的事!
李灯这次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是坐在长途客车上。
他是到一个叫昌明的小镇采访的。他太累了,加上车摇摇晃晃,他睡着了。前面都是梦。
天已经黑下来。
车上的乘客稀稀拉拉。
他忽然想,现在是不是梦呢?
悄悄掐了大腿一下,很疼。他放下心来。
他想,一个人死了之后,也许会发现,原来他刚刚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这时,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很不可思议。
那张50元的票子还揣在他的口袋里,没有花出去。
就是它,经过一番轮回,又神秘地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想,刚才之所以做那一环套一环的噩梦,肯定都是口袋里这张邪气的钱闹的。
“喂——”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你还没买票呢!”
他抬起头,只见一个女售票员正站在他的旁边。
她也穿着粉红色的制服。
路边有一家车马店,那困倦的灯光穿过树叶照进来,把她的脸弄得斑斑驳驳。
他娘的,这世界是怎么了!李灯在心里暗暗骂。
他懒洋洋地把手伸进口袋,准确地摸出了那张诡异的50元票子,给了她。
她把那张钱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终于塞进了票夹,给他找了零,撕了票。然后,她走了过去。
李灯长出一口气——这张令他越想越害怕的50元钱终于花出去了。
他把脑袋靠在座位上,想再睡一会儿。
可是,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又出现了那张斑斑驳驳的脸,他忽然意识到她跟梦中的那两个女售票员都很像。
他陡然紧张起来。
他知道又要出事了!
尽管刚才他使劲掐了掐大腿,尽管他也感觉到了疼,但是,这骗不了他!
他猛地回过头,看见那个女售票员就坐在他身后。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她低低地说:“我们一起走了很远的路。”
李灯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这时候,他发现另几个乘客都离他很远,而且,他们的脸都同样斑斑驳驳。
“你也累了吧?。”
“不,我不累……”
“睡吧。我就坐在你身后,别怕。”
“不,我不困……”
她不说话了。
李灯转过头来,脖子僵直,大脑快速地飞转,思考着对策。
前面有几个人要上车,是几个老头子和几个老太太,他们站在漆黑的路边挥着手。
车慢腾腾地停下了。
老头子和老太太们一个接一个地爬上来。
李灯侧过身,试探地问道:“昌明镇还远吗?”
那个女售票员说:“昌明镇?——噢,快了,天亮前一定会到的。”
“噢,谢谢。”
“不过,我说的昌明镇和你说的昌明镇可能不是一回事儿。”
“为什么?”李灯大惊,转过头看她。
“这世上有两个昌明镇,一个在阳间,一个在阴间。你去哪一个?”她的眼睛突然射出异常的光。
李灯倒吸一口凉气。
他猛地站起来,几步就冲到车门口,跳了下去。由于没站稳,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顾不上疼,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抬头朝车上看,那个女售票员并没有追下来,她只是从车窗探出脑袋,像僵尸一样说:“你醒来之后还会见到我!”
……李灯睁开眼,看见四周都是白色,空气里弥漫着来苏尔的气味。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束康乃馨,那是报社的同事张稻送来的。
李灯回忆起自己从昌明镇采访回来后就一直发高烧,最后住进医院,打吊针。以上都是他昏昏沉沉在做梦。
4、藩奇不是人
离市区5公里有一个孔雀山,风景秀丽,小鸟如织。
半山腰,有一座青砖碧瓦的房子,那是动物观察中心,柬耗就在那里工作。
柬耗是J市濒危动物保护中心的研究员。他酷爱这个工作,披星戴月地搞研究,很少回城里。
这一天,李灯来到动物观察中心。
他要向朋友柬耗讲述他最近经历的一系列恐怖事件。
柬耗是一个学者型的人,平时不爱和人闲聊,假如你跟他说彩票或者奥运,他的眼睛看着你,礼貌地点着头,好像听得很认真,其实他的心思也许早跑到非洲热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