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贵妇的五亿法郎-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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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他便青云直上,一直到官拜总司令,而且,在王公去世不久,又得到其遗孀垂爱,取她为妻。因其对殖民政策出谋划策,而且,曾对处于危急关头的阿格拉的欧洲人有过重要帮助,所以,孟加拉省总督便保举已成为英国臣民的让一雅克·朗杰沃尔、戈库尔夫人的丈夫为男爵。于是,布赖亚·乔阿伊·莫杜拉纳的土地被封为采邑。一八三九年,戈库尔夫人去世,把其财产的用益权留给了朗杰沃尔,两年后,后者也随其妻而去。朗杰沃尔与印度贵妇婚后生有一子,但很小的时候,便成了痴呆儿,所以立即被置于监护之下。直到这个痴呆儿于一八六九年死去之前,其财产一直被妥善地保管着。这笔巨额遗产一直无人继承。阿格拉法庭和德里高等法院已决定把它拍卖,我们应当地政府的请求,有幸呈请枢密院元老予以定夺……“下面是署名。
除此而外,还有一些阿格拉和德里的法院方面的裁决书副本、拍卖证书、英国国家银行的存款单,在法国寻访朗杰沃尔继承人的寻访记录,这一大堆有关此事的材料很快便使萨拉赞大夫不再有任何的迟疑了。他正当无误地就是印度贵妇的“近亲”和继承人。在他和存放在英国国家银行密室里的五亿二千七百万法郎之间,只隔着一道法律手续,只须提供正式的出生和死亡证明即可!
这样的一大笔意外之财,即使最冷静的人也会激动神迷的,和善的大夫对于如此出乎意料的确凿事实当然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的。不过,他激动的时间并不长,只不过是在房间里匆匆地走了几分钟罢了。然后,他便镇静下来,责怪自己刚才那短暂的激动是一冲脆弱的表现,他随即坐进扶手椅里,陷入深思。
然后,他又突然地开始踱来踱去。但是,这一次,他眼里闪烁着纯洁的光芒,可以看出一种慷慨侠义、崇高伟大的思想在他的心中滋长。他反来复地思考着,酝酿着,完善着,最后,确定了下来。
这时候,有人敲门。夏普先生回来了。
“我请您原谅我刚才的怀疑,”大夫诚挚地对夏普先生说,“现在我深信不疑了,并对您为此而奔波忙碌表示由衷的感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的职业……”夏普先生回答说,“不知我可否希望布赖亚爵士把此事交由我办理?”
“这毫无疑问。我把此事全权委托于您……我只请求您别这么荒谬地称呼我……”
荒谬!这头衔可值二千一百万英镑哪!从夏普先生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是这么想的,但他非常善于逢迎,所以并没坚持。
“悉听尊便,您是主人,”夏普先生回答道,“我马上要乘火车回伦敦去,我听候您的吩咐。”
“我可以把这些材料留下吗?”大夫问。
“完全可以,我们还有副本。”
萨拉赞大夫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拿过一张信纸,写道:
我亲爱的孩子,我们突然有了一笔巨大的、惊人的、不可思议的财富!别以为我脑子出了毛病,先看看我随信附上的两三份铅印材料吧。你会清楚地看到,我是英国或者说是印度的男爵继位人,并且还是五亿多法朗的一笔巨款的继承人。这笔钱现存于英国国家银行。亲爱的奥克塔夫,我知道你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会怎么想。你像我一样地明白,这样的一大笔财富所赋予我们的新的责任,以及它可能使我们的理智遭受到的危险。我是不到一小时之前才得知这一情况的,可是,对这样的一种责任的担心已经把我开始时联想到你而确信此事所引起的快乐给扫去了一半。也许这一变化在我们的命运中是命定的……作为平平凡凡的科学探索者,我们因默默无闻而感到幸福。以后我们还能这样吗?也许不可能了,除非……可我又不敢跟你谈我脑子里想好的一个主意……除非这笔财富在我们手中变成一种新的、强大的科学仪器,变成一件神奇的文明工具!……这事我们以后再谈吧。给我回信,快告诉我这个重大消息使你产生什么想法,并把此事转告你母亲。我相信,她是个理智的女人,会以冷静的平常心对待此事的。至于你妹妹,她年岁还小,这类事情不会使她失去理智的。再说,她那小脑袋瓜已经很坚强了,即使得知我告诉你的这个消息可能引起的全部后果,我相信,我们生活中的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对她的干扰也是我们中间最少的。代我向马塞尔问好。我将来的任何计划中都缺不了他。
慈父弗朗索瓦·萨拉赞
巴黎医学院医学博士
布赖顿,一八七一年十月二十八日
萨拉赞大夫把信和几份重要材料装进信封,写上地址:“巴黎西西里王街32号中央工艺学校奥克塔夫·萨拉赞同学收”,然后,他便拿起帽子,穿上外套,参加大会去了。一刻钟之后,这个不同凡响的人便不再去想那几亿法郎了
第二章 两个同窗好友
大夫的儿子奥克塔夫·萨拉赞并不是大家可以干脆叫做懒鬼的人。他既不愚笨,也不特别聪明,既不美也不丑,既不高也不矮,头发既非褐色也非金黄,而是栗色的,总而言之,是个中不溜儿的人。中学里,他一般是得个二等奖和两、三个普通奖。中学会考时,他的成绩是“及格”。第一 次报考中央工艺学校时,没被录取,第二年重考时,以第一 百二十六名录取了。他为人优柔寡断,不求进取,总是差不多就行了,一辈子也不会有大的出息。像他这样的人,命运掌握在命运之神手中,宛如浪尖上的软木塞一样,任随着风向的改变,而忽南忽北,忽东忽西。他们的终生事业是由偶然性来决定的。如果萨拉赞大夫对儿子的性格没有抱什么幻想的话,他在给他写大家知道的那封信之前本会有所犹豫的。不过,最优秀的人也会被父子之情蒙蔽一点的,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由于幸运之神相助,奥克塔夫在上学之初遇上了一个性格倔强的人,后者的有点专制但却有益的影响使他不得不有所改变。奥克塔夫的父亲送他去查理大帝中学结束高中学业,他便与他的一个同学结下了亲密的友谊。该同学是阿尔萨斯人,叫马塞尔·布律克曼,比奥克塔夫小一岁,但是,他在体力、智力和精力方面都很快地使奥克塔夫感到了压力。
马塞尔·布律克曼十二岁时便成了孤儿,继承了一小笔年金,只够应付求学之需。要不是奥克塔夫在学校放假时领他去其父母家中度假的话,他是永远不可能走出学校大门的。
从此,萨拉赞大夫的家很快也就成了这个阿尔萨斯青年的家了。他外表虽然冷漠,但生性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他明白,他的一生将属于这两位像父母般待他的正直的人。因此,他很自然地便敬重起萨拉赞大夫及其妻子以及已经向他敞开心扉的可爱而又已经很严肃的小姑娘来。不过,他是用行动而非言语来向他们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的。的确,他主动地承担起了帮助让娜利奥克塔夫的愉快任务。让娜喜欢学习,他要帮她成为一个有正义感、有毅力、知书达礼的姑娘,同时,他又想帮奥克塔夫成为无愧于其父的一个儿子。对于后一个任务,必须实话实说,阿尔萨斯青年做起来没有帮让娜那么容易,让娜虽年幼,但却比她哥哥强。不过,马塞尔决心完成这双重任务。
这是因为马塞尔·布律克曼是个有勇有谋的冠军之才,阿尔萨斯每年都照例要派这样的人去参加巴黎的重大体育角逐。孩提时,他就以其体魄强壮、身轻灵活以及聪颖过人而出类拔萃。他内心意志坚强,英勇无畏,一如其外表之棱角分明。中学时,他就因好强而苦恼,要样样第一 ,事事争先,无论是单双杠还是打球,无论是体操课上还是化学实验室里。如果学年考试完毕,有一门没有得奖,他便认为这一年虚度了光阴。二十岁时,他已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身板笔直的青年,充满活力,生机勃发,宛如一个开足马力、疯狂运转的机器。他那颗聪明的脑袋已经被独具慧眼的人所青睐。他和奥克塔夫同一年以第二名的成绩跨进中央工艺学校,决心以第一 名的成绩毕业,走出校门。
奥克塔夫之所以能够录取,也是因为马塞尔那持之以恒的精力和他双倍的旺盛斗志。考前的一年中,马塞尔逼他用功,促他学习,这才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他对于奥克塔夫这个生性软弱、优柔寡断的人,表现出一种怜惜之情,犹如雄狮对待幼犬一般。他很乐意用自己那过剩的精力去滋润这株嫩苗,让他在自己的身边开花结果。
一八七○年,两个同窗好友正在考试,突然,普法战争爆发了。考试结束的第二天,深怀忧国之情的马塞尔,因斯特拉斯堡和阿尔萨斯告急而焦急不安,投笔从戎,参加了第三十轻步兵营。奥克塔夫立即也仿效了他的同学之举。
他俩并肩战斗,在巴黎的前哨阵地,参加了艰苦的反围城战。马塞尔在尚皮尼右臂中弹,但在比赞瓦尔肩上扛上了肩章。奥克塔夫则既未升官也未受伤。说实在的,这并不能怪他,因为在战斗中,他始终跟在他朋友的身后,顶多相距不足六米,不过,这六米就决定了一切。
战争结束,工作恢复常态之后,这两个大学生住在了一起,就住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旅馆相邻的两个房间里。法兰西的不幸,阿尔萨尔和洛林的割让,使马塞尔的性格完全成了一个男子汉的成熟性格。
“弥补父辈的过错是法国青年的事情,”他说,“只有发奋努力才能完成这一重任。”
他五点起床,逼着奥克塔夫也照他的样儿做。然后,他拉着他奔向课堂,下课后,寸步也不离开他。回来后便忙着学习,顶多时不时地抽上一只烟斗,喝杯咖啡,稍事休息。晚上十点上床,虽不是满心欢喜,但却是心满意足,头脑非常充实。他们不时地去打一盘台球,看一场好戏,偶尔也去音乐厅听听音乐会,或去维里埃尔森林骑骑马,或是在森林中漫步,一星期两次去拳击或击剑,这就是他俩的休闲方式。奥克塔夫有时候明显地表示出对这些消遣不感兴趣,垂涎于一些不敢恭维的娱乐。他常常提出要去看看在圣一米歇尔酒吧“学法律”的阿里斯蒂德·勒鲁,但马塞尔对这些疯狂想法嗤之以鼻,所以常常被打消了事。
一八七一年十月二十九日,晚上七点钟光景,两个好友像平常一样,并肩坐在一张书桌前,就着一盏共用的台灯在各干各的。马塞尔全身心地在研究一道饶有兴趣的切割石块的画法几何题。奥克塔夫则在精心细致地在煮咖啡。不幸的是,他认为这比什么都重要。这是他能够自夸胜于他人的少有的几个才能之一,也许他认为每天可以从中找到机会摆脱一会儿那可怕的解方程式的苦差事。他觉得马塞尔有点过多地专心解析那些方程式了。他让开水一滴一滴地滤过厚厚的一层阿拉伯上等木哈咖啡,而这份悠然自得大概让他感到满足。但是,马塞尔的苦心钻研让他觉得心中有愧,所以,他抑制不住地想要跟他闲扯上几句,打搅一下他。
“我们最好还是买一个大咖啡壶吧,”他突然说道,“这个又旧又笨的过滤器已经不符合现代文明了。”
“那买个大咖啡壶好了!那也许使你每晚用不着浪费一小时鼓捣这个了,”马塞尔说完就又去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