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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地球的红飘带-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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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全国各地的客商经常麇集在此处收购鸦片,市面上显得颇为繁华。在荒凉的川西,这就算很不错了。
  城里有一个颇为讲究的天主教堂,教堂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园。聂荣臻在这里见到了李先念。当时李先念才二十四岁,正是英俊年少,在工农干部中显得温文尔雅。两人相逢,正所谓一见如故,谈得没完没了。李先念还告知聂荣臻:徐总指挥鉴于以往炊事人员掉队的多,减员的多,特意调集了一批炊事员,准备带着粮食补到一方面军。聂荣臻对这种深情厚意表示感谢。
  晚饭后,聂荣臻回到住地,见他的饲养员牵着一匹体大膘肥的大青骡子正在广场上遛,显出洋洋自得的样子。聂荣臻问:“你牵的是谁的骡子?”
  “我能牵谁的骡子?”饲养员笑嘻嘻地说,“这就是你的骡子嘛!”
  “我的骡子?我哪里有这样的骡子?”
  “这是人家李先念政委送给你的嘛!”
  原来聂荣臻从江西出发时,有一匹茶褐色的大骡子,聂荣臻很喜爱它。可是在奔赴宝兴途中,这匹骡子却在灵关过铁索桥的时候,一只蹄子夹到铁索中去了。当时千军万马正从桥上通过,而它的蹄子却怎么也弄不出来。为了不影响后续部队的前进,只好把它的一条腿忍痛斩断,将它推到河中去了。当饲养员背着空空的马鞍和行李去见聂荣臻的时候,他哭了,哭得很厉害,聂荣臻也为失去这匹骡子很难受,惋叹不已。以后饲养员为此事哭过多次,情绪一直转不过来。只是在今天,聂荣臻才看到他脸上出现的笑容。聂荣臻抚摸着这匹大青骡子,说:“好了,好了,你以后就好好喂吧!”
  “你瞧瞧,才刚刚七岁口呢!”
  当天晚上,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领导人来到懋功,李先念迎接了他们。欢声笑语充满了精致清雅的小四合院。接着教堂里举行了盛大的两个方面军干部的联欢晚会,热烈庆祝两大主力会师。会上毛泽东发表了演说,他的声调激越而兴奋,还把两只瘦而黑的拳头并在一起高高地举着,下面是一阵又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
  (五十六)
  一、四方面军会合之后,面临的最紧迫的问题,就是下一步行动的问题。中央领导机关和一方面军主力在懋功休息了几天,就于六月二十四日沿着小金川河谷来到了两河口。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中央领导人,已经和驻茂县的张国焘约好要在此相会。
  也是事有凑巧,两河口正是两条河的相会之处。一条是自北面大雪山——梦笔山下来的一条河,当地称之为梦笔河,一条是自东面大雪山——虹桥山下来的一条河,当地称之为虹桥河。这两条河在此相会,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满是野花的绿洲,两河口镇就坐落在这片绿洲上。可是镇子却小得可怜。只不过几十户人家,一条短短的仅有三五家店铺的小街。最显眼的就是街中段那座关帝庙了。一块大大的影壁,一个不算太小的大殿,两侧是一座钟楼,一座鼓楼,后面山坡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观音阁。周恩来和朱德住在左侧山坡上的房子里,毛泽东就住在大庙里。这座大庙准备作为中央政治局会议的地址。
  张国焘是中共最老的党员之一,在上海举行第一次代表大会时,他已经赫然在座了。可是由于他时“左”时右,仿佛总是没有一个“准稿子”,就留下了一个“老机会主义者”的名声。这些对于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等老党员来说,自然都心中有数。可是由于一方面军在八个月的长征中遭受到重大损失,很自然地对两个方面军的会合抱着热烈的期望。对张国焘本人说当然也是这样。
  六月二十五日下午,有消息说张国焘快要到了。尽管天下着雨,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博古、张闻天等领导人仍然冒着雨来到村外两三里路的地方准备欢迎。中央直属队的干部们和战士们早已集合在一个草坪上,在那里等候。毛泽东他们聚集在一个小小棚子下避着雨。对于一个政治局委员来说,这样隆重的迎接仪式,未免显得过分;可是对于一方的首领说,对于他背后的众多群众说,这样做也是适宜的。
  大约下午五时左右,在雨中翘首企盼的群众兴奋地吵嚷起来:“来了!来了!”毛泽东他们往大路上一望,果然在一片烟雨中出现了一匹白色的高头骏马,后面跟着二十几个骑兵奔驰过来。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人一起走出棚子迎了上去。
  马队渐渐来到跟前,那个骑白马的首先下马。他的脸丰满红润,身材高大魁梧,身穿整齐的灰布军衣,戴着大八角的红星军帽,显得仪表堂堂。他的眼扫视了一下,看见这么多的要人站在路边来欢迎他,脸上浮出满意的微笑。
  他同来欢迎的人们,一一握手拥抱。彼此都已多年不见,自然显得分外亲热。
  可是,只要略略分辨,就会发现他们双方是这样不同。如果打个不好的比方,他们围着张国焘,就好象一群穷汉围着一个富翁。张国焘的脸油光光圆鼓鼓的,穿得也比较考究,军服上还有两个斜插进去的口袋。他背后的那十几个挂着二十响驳壳枪的卫士,也都一个个身强体壮,穿着整齐,有的甚至挂着两支短枪。而那些要人们却都穿着很破的军衣。一贯不修边幅的毛泽东,膝盖上有两个大大的补丁,今天虽然打了绑腿,绑腿里却象士兵一样插着一双筷子,皮带上还挂着一个大大的茶缸子。有大学教授风度的张闻天,帽檐儿总是那么软塌塌的。博古架着圆圆的近视眼镜,眼镜腿儿显然出了毛病。周恩来的胡子长得老长。朱德瘦得象鬼,更象一个伙夫头了。
  会议由聂荣臻主持。毛泽东在简陋的台子上发表了欢迎演说,张国焘致了答词。台下几百名指战员,尽管衣服不断向下滴水,那股狂热劲却未尝稍减,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口号。张国焘在短暂的激动之后,就转入冷静地观察。从毛泽东膝盖上的补丁到欢迎群众的五光十色、破破烂烂的军衣,都唤起他惊异的思考:“他们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这哪里还象一支军队!他们究竟还有多少人呢?”
  张国焘有一个很赏识的秘书名叫黄超,时刻不离左右。此人聪明而又漂亮,似乎还不到三十岁。他经常给张国焘出些点子。这时,他站在张国焘旁边也在冷静观察。有时两人交换一下眼光,微微一笑。
  仪式完毕,毛泽东他们就同张国焘并肩而行,说说笑笑向镇上走去。
  晚餐就在关帝庙里进行。按照一方面军的风习,盛菜都是用洗脸盆充作菜盆,这几乎是全世界最豪迈、最实惠的盘子了。张国焘刚刚坐下,已经接连端上了四大盆菜。自然还准备了烈性白酒。毛泽东兴致很高,从皮带上解下缸子,倒了不少白酒。他一看菜盆里还有辣椒,更高兴了。一边让客,一面谈笑风生。他夹起满满一筷子辣椒说:“快吃吧,只有不怕吃辣椒的人才是最革命的!”博古一听,立刻反驳道:“老毛,你这话不对。我们江浙人革命家不少,就并不喜欢吃辣椒!周恩来就不喜欢!相反,你们贵省的何键,吃辣椒比你不差,他算个什么革命者呀!”他的话引得大家轰然大笑,连毛泽东也哈哈笑了。
  在这亲切热烈的氛围中,唯有张国焘似乎显得沉闷。自一九三一年他以“中央代表”身份进入鄂豫皖苏区独揽党政军大权以来,就有一个非常能干的厨师跟着他,不管什么环境都能给他弄得头头是道,然后用盘子端起送去。他是从来不用这种粗野的大盆子的。自然这都是小节。引起他今天不快的,主要是餐桌上的话题。他觉得,这些政治家们,竟没有请他谈谈他进入鄂豫皖以来,特别是创造川陕苏区以来的光辉业绩。他认为这不是忽略,而未免是一种不敬。老实说,自茂县出发三天以来,他就在马上反复思考作了颇为充分的准备。只要有人问起这些业绩的某一项,他就会如长江大河一泻千里,眉飞色舞地讲起来,遗憾的是无人提及。他对这种“辣椒”之类的笑谈,不仅索然无味,也插不上嘴去。因为他自到四方面军充任太上皇之后,还没有一个人敢和他平起平坐。平时,象徐向前这样的总指挥恐怕也不敢同他开玩笑,那就更不要说别人了。据熟悉情况者说,除了陈昌浩和黄超一流人物,是很少人敢到他那里去的。尽管他待人并不严厉,而且相当温和。这样久而久之,除了发号施令,连开玩笑这种本领也退化了。因此,在今天的宴席上,他只是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终不免显得沉闷。
  宴会的时间不算太短,几位善饮者象毛泽东、博古都喝了不少。饭后,周恩来亲自送张国焘回去休息。因为这地方房子少,只好把张国焘安排在街北头一家店铺里。
  “国焘同志,”周恩来微笑着说,“你是不是早点休息,明天上午我们就要开会了。”
  “不忙,不忙,”张国焘笑着让座,“好多年不见了,坐一坐嘛!”
  周恩来就在床铺对面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你看我有什么变化吗?”张国焘笑着问。
  周恩来仔细端详着张国焘,他那圆鼓鼓的鸭蛋脸,真是健康无比,只是右耳周围,有一道深深的圆型的压痕,就笑着说:“没有变化!要说有的话,我看你比过去更胖,更健康了!”
  “是的,纵然戎马倥偬,我倒一向很少生病。”
  “怎么,你的耳朵上好象多了一个圈圈?”
  “唉,恩来兄,你的眼真细!这是什么圈圈哟,这是电话耳机子压的一道沟沟!”
  张国焘一面用手掌摩挲着他耳轮周围的那道沟沟,一面叹口气说:“这就是鄂豫皖苏区、川陕苏区、四方面军几年来给我留下的纪念!每天我一起床就打电话,连饭都顾不上吃,党政军民大小事我全要管,一打仗,尽管有向前在前面指挥,我还是怕出岔子,有时一个电话就打几个钟头,我这耳朵又不是铁的,怎么会不压出一道沟沟呢!”
  周恩来哈哈大笑,说:“那你就少管一点嘛!”
  “少管?少管行吗?你不知道我们那些同志的水平,有时简直低得可怜!”
  周恩来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
  张国焘忽然眨了眨眼,扬起头问:“你们路上举行的那个遵义会议,我们看到的材料太简单了,你能详细讲一讲吗?”
  “可以。”
  周恩来坦率地点了点头,把遵义会议的过程简要地讲了一遍。最后带着庆幸的情绪说:“这些问题都解决了。现在看,还真亏得毛泽东同志参加了军事指挥,不然象贵州那样的情况,还真够麻烦呢!”
  “问题都解决了吗?”
  “都解决了。”
  “博古呢?”
  “博古同志也很识大体,自那以后没有发生什么问题。”
  张国焘睁大眼睛听着,显得很不满足。但也不便再问,又说:“听说,还开了个会理会议?”
  “是的,”周恩来又点点头说,“那主要是批评了一下林彪,这个问题也解决了。”
  张国焘不再发问,沉了好大一阵,突然扬起头,瞅着周恩来问:“现在,一方面军有多少人?”
  周恩来眼睛机警地闪了一闪,笑着反问:“现在四方面军有多少人?”
  “我们有十万人。”张国焘梗了梗脖子,“你们呢?”
  “一方面军伤亡很大,现在恐怕不到三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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