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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红日-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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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快回去!告诉连长、指导员!没有问题!我在这里!拚到最后一个人,一条枪,也要把山洞阵地守住!去吧!”
  李全听了团长的命令,大步狂奔地回到山洞口的阵地上去。
  紧跟在李全后面,两个排的一律汤姆枪配备的短促火力的突击队,攀上了山洞口边的阵地,投入到粉碎敌人反击的战斗里。
  眼前的战斗情况,艰巨、紧张、激烈而又复杂,呈现着敌我死纠活缠,互相扭打厮杀的白热状态。这样的山地夜战,在打了十五年仗的刘胜的经验里不曾有过。把握眼前的战斗的脉搏,控制它的跳动,他感到吃力;但又觉得在这个艰险危急的局面之下,正是他英雄用武的时候。他坐在草坡上稍稍歇息一下,思量一阵,便抓起刚刚迁移到面前来的电话机的话筒,要通陈坚,向陈坚说:“把你手里的一个营,拿两个连给我!”
  “他们钉在火线上,怎么拉得下来?”陈坚回答说,表示很难执行他的决定。
  “这边形势危急得很,小牛山那边攻击停止!”刘胜决断地大声说。
  “那边怎么样?”
  “三营两面受夹,石东根连占的山洞,敌人攻得很紧。山洞阵地保不住,孟良崮就没法攻!赶快吧!留一个连在小牛山那边佯攻,要他们在三十分钟以内赶到我这里!”
  “好吧!”
  刘胜认定巩固石东根连现有的阵地,是决定当前战斗发展的关键,一切战斗力量都要集中地使用到这一点上来。他叫参谋喊来了团部警卫连连长,向警卫连连长问道:“想打仗不想?”
  “想打有什么用!还挨得到我们?”警卫连连长埋怨似地说。
  “喊你来,就是要用到你!不要撅嘴歪鼻子!马上把队伍拉过来!”
  求战心切的、很少得到参战机会的警卫连连长,转过头跑了回去。只是几分钟工夫,他就把一个连的队伍,除去骑兵通讯班而外,全都拉了过来。刘胜把他们交给王鼎指挥,参加到山洞口的战斗行列里去。
  陈坚指挥的二营两个连,撤出小牛山战斗,不到三十分钟就跑步来到了这里。
  “你们累不累?”刘胜向集拢在他面前的队伍大声问道。
  “不累!”战士们齐声宏亮地回答说。
  “累,就休息一下,再上去!”
  “不要休息!”
  “身上带馒头没有?”
  “带了!”
  刘胜转脸向各处望望,山洞口边的枪声比刚才稀疏了一些,半山腰上的白刃战还在僵持的状态里,西南方敌人侧后的枪声、榴弹声正响得猛烈。他觉得手里这两个连,是他仅有的没有拿到火线上去的力量,而他们又刚从小牛山火线上拉到这里,他又不禁有些犹豫起来。他想把这两个连保留一些时候,到实在不得已的时机再使用上去。就在这个当儿,李全又向他的面前急促奔来,李全还没到面前,他就大声喊问道:“小鬼!又来干什么?”
  李全气喘吁吁地跑到他的面前,急迫地说:“敌人放催泪弹、毒气弹!……连长、指导员要首长想办法!”
  刘胜的怒火冲上脸来,向李全吼叫着问道:“山洞丢掉没有?”
  “没有!敌人垮了一次,现在又在攻。”
  “龟孙子!真坏呀!”刘胜咬着牙根咒骂着敌人。他转脸向战士们说:“坐下!每人吃两个馒头,喝几口水,马上出动!”
  队伍坐下去。
  他们确是饥饿了,赶忙拿出干粮、水壶,吃着、喝着。
  刘胜把营、连、排长喊到面前,交代了攻击任务,又走到队伍跟前,用他那充满仇恨的宏大的声音说:“同志们!上头就是孟良崮,打下这个大山头,七十四师就完结了!打下孟良崮!活捉张灵甫!不是今天夜里,就是明天早晨!你们的子弹登膛没有?”
  “登膛了!”战士们昂奋地齐声回答。
  “刺刀擦亮没有?”
  “擦亮了!”
  刘胜和战士们雄壮的吼声,在山谷里回荡着,激起了巨大的声波。
  “马上出动!走上风头,从敌人的屁股后面打上去!”
  队伍在刘胜的激励和信心坚强的命令下面,拉了出去,沿着陡坡,向石东根连山洞阵地的右侧,绕道斜插上去,朝敌人的背后攻击前进。
  刘胜拍拍李全,说:“坐下歇歇!小家伙!”
  李全揉着眼睛,坐在他的身边。
  “催泪弹怕什么?”刘胜用袖口遮拢着香烟,一边吸着,一边说道。
  “睁不开眼,怎么打仗?”李全咕噜着说。
  “不要紧!揩干眼泪,眼珠更明亮,看得更清楚!”
  紧张忙碌的李全,听到枪声很紧,又跑回阵地上去。“告诉‘石头块子’!不要发慌!狠狠地收拾这个敌人!”
  刘胜对跑着的李全喊叫着。
  刘胜斜躺在洼地边上,望着战场的各个方面。弹火在孟良崮周围穿射奔驰,夜空里抖荡着战斗的音响,整个的山体在颤抖、跳动,孟良崮山峰仿佛就要倾倒下来似的。枪炮声又在各处猛烈地爆发出来,山腰上的枪声远了,夹击侧翼敌人的一个排,好象是攻击得手,枪声在敌人的背后炸响。小牛山那边的山头上,闪着红色的电光,他认为当前的形势已经扭转过来。于是,他爬起身来,向前面的山腰上走去。走了没有几步,两个连的生力军在山洞右侧敌人的背后,打响了汤姆枪和手榴弹,火光在那里腾起。他疾步赶上山腰,两手卡着腰眼,站立在一块岩石上聚神地凝视着、观察着战场上的种种动静。
  一阵猛烈的弹雨,突然在他的左侧山崖边炸响,他转头定眼一看,是一小股敌人在我军战士们的追击之下,向他的面前奔来。在他连忙抓起枪来的时候,有十多个敌人已经窜到他跟前十多米的地方,一面奔窜一面向他射击,子弹在他的身旁纷纷穿过,发着尖锐的啸声。邓海手里的驳壳枪向敌人射出了子弹,同时大声叫着:“团长!赶快下去!”
  团长手里的快慢机也开了火,一口气打光了一夹子弹,有几个敌人在他和邓海的凶猛射击之下,倒掼在他的眼前。在他安装第二夹子弹的时候,敌人的汤姆枪子弹向他飞射过来,邓海连忙跑向他的身边,而他却已经中了枪弹,摔跌在岩石下面。
  就在这个当儿,这一小股二十来个敌人给追击上来的战士们完全歼灭了。
  腹部受了重伤的刘胜,躺在担架上。他的眼睛仍然放射着强烈的晶亮的光辉,仰望着山洞口和山洞右侧敌人背后战斗激烈的地方。他向邓海喃喃地问道:“打得怎么样?”
  “听枪声,攻上去了!”邓海扶着担架,大声地回答说。
  两颗绿色曳光弹在他仰望着的高空升起,他急促地说:“停下来!”
  担架停下来,他定睛凝神地望着高空,高空里又升起两颗鲜红色的曳光弹,和刚才两颗绿色的循着一个线路,奔向一个目标——孟良崮高峰。他点点头,手按着胸口,平静地躺在担架上。他知道,这四颗彩色曳光弹是胜利的信号——两个连的英勇的战士们,夺取了山洞侧后的敌人的阵地,那里的敌人已经被歼灭了。
  六八
  刘胜躺在团指挥所旁边的一间小屋里,医务人员给他进行了止血、止痛和包扎的急救工作。他的伤势沉重,一颗汤姆枪的子弹进入到他的肚子里。他流血过多,心脏的跳动渐渐地微弱下来,呼吸缓慢、艰难,温度急速降低,脸色惨白。
  潘文藻站在他的身旁,一再地在他的头部和手上探摸着。脸上现出悲伤难禁的神情,连连地向医生用低沉的颤声问道:“要紧吧?”
  医生轻轻地摇摇头。
  陈坚听到消息,赶忙从火线上回来。他一见到刘胜,几乎一下子扑到刘胜的身上去。继而,他镇静了激动的心情,探探刘胜的微弱的脉搏,擎着烛光在刘胜的脸上和包扎起来的伤处细看了一番。
  刘胜抓住陈坚的手。陈坚感觉到他的手虽然很凉,但却有力而又亲切。
  “前面……怎……样?”刘胜喉咙梗塞地问道,两颗黑闪闪的眼睛,盯牢在陈坚的脸上。
  “你这一着决定得好!几处敌人都消灭啦!小牛山的敌人逃走的时候,给消灭了一部分,山洞口的阵地完全巩固了!”
  陈坚用兴奋的神情回答说。
  “政委!把队伍……整理一下,……攻到……孟良崮顶上去!”刘胜说到这里,紧咬着下唇,更用力地抓住陈坚的手,接着说道:“捉住张灵甫,……带给我看看!……我要看看……这条疯狗!”
  刘胜简短的语言,坚定的眼神,庄严乐观的脸色,使陈坚得到明朗的深刻的感受。在这个时候的陈坚的感觉里,眼前的刘胜还是平时的刘胜,他甚至比没有受伤的时候还清醒。他是那么刚毅、坚决、果敢、顽强,在自己身负重伤、生命垂危的时候,还是那么蔑视、仇视敌人的英雄气魄,深深地激动着陈坚的心。
  陈坚向他连连地点点头,就着他的耳边噙着欲滴的眼泪说:“到野战医院去休息吧!老刘这里你放心!”
  刘胜用他那特有的乌光闪闪的饱含着胜利信念的眼睛,和陈坚、潘文藻以及屋子里所有的人告了别。
  刘胜被运送到野战医院的时候,已经夜半。在一间幽静的屋子里,他安详地躺着,眯矑着眼睛,眉头稍稍皱起,仿佛还在想着什么。
  在医生们检查诊断以后,刘胜便和常人一样,合上眼皮安睡了。
  在邓海眼里,他保卫和侍从了两年的团长,几乎没有身负重伤的痛苦的感觉。“他不会死的!”他心里这样肯定地说。但是,医生们检查诊断以后没有表情的脸色,背着刘胜也背着他的低声耳语,走出门去的惶急的步态,又在他的心里投下了一个可怕的暗影。
  “请你在这里照护一下,我马上就来!”
  心情不宁的邓海,低声地向护士说了一句,提轻脚步急促地走出去。他奔到医生那里,医生不在,又奔到院长的住处。院长和医生们正在紧急地商谈着刘胜的伤势和治疗的方法,他们的脸色都很焦急而又忧伤。
  “输血行不行?”
  “只有输血,没有别的办法!”
  “希望不大!”
  “尽一切可能抢救,决定赶快输血!”
  在他们商谈未了的时候,邓海惶急地插上去说:“把我的血输给他!”
  院长和医生们吃惊地转过头来,院长紧望着邓海问道:“你是刘团长的警卫员?”
  “是的!要输就快点!”邓海回答说,拉起衣袖,露出他的粗壮的臂膀来。
  院长感动地望着邓海挂着眼泪的充满激情的脸,捏捏他的血液旺盛的臂膀,对医生们说:“他的体质很好,赶快验验血型!”
  验过刘胜和邓海的血型,确定邓海的血可以用,邓海便赶紧地回到刘胜身边,等候着把自己的血输入到团长的血管里去。院长、医生、医生的助手走到病房里的时候,刘胜的眼睛忽然睁开,呆呆地望着他们。他的胸口起伏抖动,呼吸艰难、急促,一只手使力地抓住床边,一只手勒紧拳头,仿佛在和敌人进行搏斗似的。
  邓海蹲在他的身边,按住他的臂膀,轻轻地叫着:“团长!团长!”
  团长没有作声,呼吸更加急促,眼睛却格外发亮。
  医生探探他的脉搏,走到院长身边,耳语道:“不行了!”
  濒于弥留的刘胜,突然镇静下来。他缓缓地弯过手臂,在他的手腕上摸索着,取下那只不锈钢的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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