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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红日-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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虏、缴获最多,他快乐;涟水战役给予部队元气的创伤现在得到了恢复,他快乐。而现在听了两个英雄班的战斗情形所得到的快乐,更是一种异样的快乐。他的内心里激起了更深刻更真切的情感的波涛,因为他的战士们在和敌人战斗的时候,表现了最大的勇敢和优越的战斗才能,这是党和人民的骄傲,也是作为军长的沈振新不能不引以自豪的。
  他在胡克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掌,说:“有了这些智勇双全的战士,我们就有了胜利!”
  胡克走了。
  沈振新走到门外,仰头望着天空。
  太阳西下到接近了地平线,天边堆积着五颜六色的云霞。浅蓝色的天幕,象一幅洁净的丝绒,镶着黄色的金边。天幕上的那地云朵,有的象是陡峭的山峰,有的象是高背的骆驼,有的象是奔驰的骏马,有的又象是盛装艳丽的姑娘,它们在轻轻缓缓地移行、变幻。仿佛洞悉了沈振新内心的愉快,把从来就很少赏玩景致的将军,引入到美丽的遐想里去。
  由于这些美景的触动,沈振新跳上乌光闪亮的马背,使马儿踏着轻快的碎步,奔上了昨天敌人突围逃生的山前公路。
  公路上的沙土一阵一阵扬起,不少的人在这儿策马奔驰。他跑了两趟,感到有点疲乏,正要下马的时候,从他的背后来了一匹高头大马,大声嘶叫着飞跑过去。他定神一看,马上的人象一个国民党的大军官,头上戴着高檐大帽,两脚蹬着带马刺的长统黑皮靴,身穿黄呢军服,腰挂着长长的指挥刀,左手抓住马鬃,右手扬着小皮鞭,在疾驰飞跑的马上不住地吆喝着:“嘎!嘎!”
  沈振新没有看清马上的人的面貌,心里感到有些奇怪,在人马消失以后,问李尧道:“是刘胡子吗?”
  “有点象‘石头块子’!”李尧不肯定地回答说。
  沈振新下了马,不惬意地坐到山坡上。
  那匹高头大马又飞跑回来,马和马上的人卷没在沙土里面,迎面的所有马匹都慌忙地闪避到路边上、麦田里去,惧怕受到凶猛的冲撞。
  “叫他下来!”沈振新对李尧说……
  李尧站在公路当中,向急驰而来的人马不住地挥手,高声喊叫着“下来!下来!”可是大洋马一股劲地奔驰过来,对路上的人的挥手大叫完全不理。李尧见到大洋马,那股凶猛直冲的不顾一切的野劲,使他惶惧地赶紧跑让到路边上,撕裂着喉咙干叫着:“石连长!石连长!请你下来!……”
  马和马上的人从李尧的面前冲了过去,沙土夹带着一阵狂风扫荡起来,猛然地扑向李尧和坐在坡上的沈振新,迫使他们紧紧地闭起眼来,两手掩着口鼻。
  马上的人发现了有人叫喊,但是不知叫喊哪一个,也没有认清那个叫喊的是什么人,更没有看到山坡上坐着的是军长沈振新。他太得意太兴奋了,大洋马四腿飞悬,好象驰骋在云端里面。在他自己看来,他的威武气概,在这个时候,表演得最为出色,一切在他的眼里都不存在了似的,他哪里会顾到别人的叫喊。
  在跑下去好远以后,他才缓下马蹄,回头望望。被逼到路边去的李尧,又站到路当中向他连连挥手,大声叫喊。
  他知道是有人喊他,便回过马来,使马儿踏着碎步,轻松地颠了回来。为了保持他那威武的姿态,他把歪了的大檐帽子扶正,一只手抓住拖挂到马腹上的指挥刀,大檐帽下面的两只眼睛,威严地望着挥手叫喊的人,在他和挥手叫喊的人接近到面前的时候,他才认出那是军长的警卫员李尧。“你这个小鬼!狂喊大叫的,比我这匹大洋马还叫得凶!”
  骑在马上的人,抖着小皮鞭子,对李尧嬉笑着说。
  “真象个大将军!下马歇歇吧!”李尧翘着大拇指,用带刺的语气说。
  “象大将军吗?嘿!美国装备!威风不威风”他仍旧骑在马上,挺起胸脯,得意地问道。
  “威风!威风!真威风!大将军八面威风!嘴上画一道胡须,象李仙洲!”
  “李仙洲嘴上有胡须?捉到了?”
  “听说的。”
  沈振新看到石东根骑在马上的那等神情,晕糊糊醉醺醺的,完全是一种得意忘形的样子,觉得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李尧料到石东根要吃军长的“排骨”①,石东根的这副形象地引得他继续地逗趣着说:①“吃排骨”是部队中的讪语,就是“受批评”的意思。
  “这套衣服正合身,再加上这一双大皮靴,一把指挥刀,哎呀!石连长,要绽矗庞幸馑迹 ?
  “你不要说,照相机我是缴了一个!”
  沈振新忍耐不住,恼怒地说:“你看你那个形象!”
  石东根猛一抬头,看见军长坐在山坡上。
  “军长在这里!”他这时候才下了马,向军长姿式不端正地敬着礼,面带微笑地说。
  沈振新没有还他的礼,石东根的手在额角上停了好久才放下来。他的心情开始紧张了,两只眼睛望着地上,脑子里也就推起磨来。
  “我问你,你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沈振新问道。
  石东根转过脸去,侧向着沈振新,规规矩矩地站立着,没有回答。
  “我再问你,你是解放军还是蒋介石匪军?”沈振新的声调提高起来,语音里的恼怒情绪更加明显。
  石东根的头低了下来,垂下了两只手,马鞭子跌落到地上。
  “我还要问你,你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你觉得美国装备威风吗?戴在头上穿在身上神气吗?你觉得光荣,我看是可耻!”
  石东根摘下了帽檐上缀有国民党党徽的军帽,用力地摔到地上。
  沈振新下了山坡,走到石东根面前,一股浓烈的酒气喷向他的鼻子,他哼了一声,然后语气比较平和地说:“打了胜仗,消灭了敌人,当然要高兴!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高兴法!你看你,喝了多少酒啊!你的连长当的不错,出了两个英雄班,一个连捉了一千多个俘虏,按照你的战斗表现,倒也够得上做一个英雄。照你这个昏昏然的样子,你就很危险!你就不配做个英雄!连个普通的连长恐怕也不大够格!还有好多好多仗要打的!要好好地踏踏实实地带兵、练兵,研究研究战斗经验,有时间,读本把书!”
  今天下午,团部举行了干部聚餐,庆祝全军和他们团的空前胜利。石东根连在全团的连队里是战果最大的一个,他自己的兴致很高,大家也把他当作了“攻击”的目标,这个祝他捉的俘虏多,敬了一杯;那个祝他捉了个师长,敬了一杯;有的为他的四班打得好和他干一杯;有的为他的六班打得好和他干一杯;还有的为他的全连打得好,连长指挥得好干一杯,……这样,一杯一杯又一杯,石东根就来者不拒喝得个烂醉。但是,他却说他没有醉。“你们说我醉?我去跑两趟马你们看看!”大家当他是说着玩的,而他却跑回到连里,穿起缴到的国民党军官服装,佩上指挥刀,骑上了高头大洋马,扬起小皮鞭子真的去跑起马来。
  不料,被胜利和酒所共同陶醉的石东根,正是屁股悬空在马背上,跑得风驰电掣十分快意的时候,恰巧给军长沈振新看到,并且这么严厉地对他责训了一番。
  石东根的醉态,好象有点清醒过来。慢慢地抬起头来,羞惭地望着沈振新。他的酣红的脸变得蜡黄,眼眶里渐渐地涌上了泪水。
  “你没有事情做?我给你事情做!在五天以内,把你们这个连的战斗,以四班、六班作为重点,写出一份总结来,送到你们团部!也送一份给我!”沈振新象发布战斗命令似地说。
  “指导员上医院去了。”石东根咕噜着说。
  “你不会写,我派人去帮助你!”
  “我保证完成任务!”
  “回去!”
  石东根脱下国民党的军官服,放到马背上,指挥刀拖在手里,刀鞘擦在沙石路上,发着“吱吱嚓嚓”的响声,摇晃着昏沉沉的脑袋,拖着沉重的腿脚,牵着大洋马默默地走向驻地去。
  大檐军帽、马鞭子他没有拾起,遣留在路边上。
  “把缴到的东西,统统缴公!”
  沈振新望着石东根的背影大声地说。叫李尧把帽子和马鞭拾起来,赶上去送给了石东根。
  晚霞消失,天空里跳跃着星光。战争以后垢战地上空,显得十分清朗、平静。一架蒋匪军的大运输机,象幽灵似的发着呜呜咽咽咽的悲泣声。
  在沈振新回到驻地的时候,一轮洁白的银锣一般的月亮,悬挂在东方的山头上。
  三二
  沈振新从无线电收音机里,听到莱芜大捷的消息,从延安广播电台广播出来。
  一个女播音员用清亮的银铃样的声音,情感激动地、象是朗诵诗篇似地向全国和全世界报告着这样的消息:——根据华东人民解放军第十一号公报,蒋介石匪军两个军的军部和所属的六个整师,还有另外一个整师,以及蒋介石匪军向山东进攻的北线最高指挥官的总部,共计六万多人,在六十五个小时以内,被华东人民解放军全部歼灭!我军缴获的战利品堆积如山!
  ——蒋介石匪军徐州绥靖公署第二绥靖区中将副司令官李仙洲被我军活捉!
  ——李仙洲以下七十三军中将军长韩浚、少将副军长李琰、一九三师少将师长萧重光、四十六军一七五师少将师长甘成城、一八八师少将师长海竞强等十八名将级军官被活捉!
  ——七十三军七七师少将师长田君健、十五师少将副师长梁化中被击毙!……
  ——蒋介石慌乱起来,在这次惨败的第二天早晨,飞到已经宣布戒严的济南城。……这是一个月里蒋介石飞往战区的第三次,第一次是到徐州,第二次是到郑州。
  …………
  沈振新还在倾耳静听下去的时候,播音员向听众们亲切地道了一声“晚安”,结束了她的新闻报告。
  女播音员悦耳的富有魅力的声音,在沈振新的耳朵里、心里,激荡了许久许久,才慢慢地消失掉。
  播音员的声音,是胜利的声音,使沈振新感到兴奋和愉快,她的声音的每个音符,都和沈振新心脏的跳到紧密地联系在一个旋律上。同时,女播音员的银铃样的清亮的声音,和沈振新的爱人黎青的声音,竟是那么想象!相象得几乎没有丝毫的差别!
  沈振新的心渐渐地浸沐到幸福的暖流里面。他不自禁地抓起枕边的黎青给他结的青色围巾来,在眼前抖动了几下,仿佛想从围巾里抖出什么东西来似的。他把它围到脖子里,并且仿照黎青平时爱围的那种式样,围巾的一头拖在背后,一头挂在胸口。
  莽撞的汤成,猛然地推开门,闯了进来。
  汤成手里捧着一个绿色的圆圆的小坛子,重重地放到桌子上,听那沉闷闷的声音,坛子里定是盛着满满的什么东西。斜躺在床上的沈振新,偏过头来,看着绿色的小坛子,坛子在灯光下面发亮,坛口封着白布,坛颈上扎着细麻线。
  “什么东西?”沈振新问道。
  “谁晓得?后方带来的!”汤成回答说。
  沈振新坐起身来,把小坛子朝自己身边拉近一些,转动一下,在坛子的周身看了一遍。在坛口的封头布上,他看到“沈收”“黎托”的字样。
  他摸出身上的小洋刀,割断封口上的麻线,揭去白布,又揭去一层油纸,再揭去一层荷叶,坛子里便冒出了一股浓稠稠的带着辣味的香气。拿起烛火,向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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