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个比利-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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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半,佛杰法官询问是否有任何一方希望做出结论,结果双方均放弃权利。
“现在谈到的是精神异常的抗辩,”佛杰法官说,“所有证据均来自于医学证物;毫无疑问,所有医师、学者均指出,被告做案时,乃处于精神异常的状态中,因此被告无法分辨是非,这同时表示被告丧失了抗拒犯罪的能力。”
此刻,史凯瑞闭口屏息。
“相反的,由于缺乏其他任何证据,根据本席手上现有的报告证据,本席只能宣布,威廉。密里根囡精神异常无罪释放。”佛杰法官敲了三响议事槌之后,宣布退庭。
茱迪突然有放声一哭的冲动,但忍住了。只见她推着比利避开群众进入休息室,谭如茜赶来向她致贺,柯丝薇和其他人也来了,结果是大伙儿哭成一团。
只有史凯瑞站在一旁。“好了,比利,”他说,“现在我们必须赶在麦理查法官之前先到达检验法庭,但是出去的时候,一定会遇上记者和摄影师。”
“不可以走后门吗?”
史凯瑞摇摇头,“我们已经胜诉了,我不希望你得罪那些新闻界,他们已经等了好几个钟头,你必须面对镁光灯,回答一些问题,我可不希望他们说我们偷偷从后门溜走了。”
当史凯瑞和比利走入大厅时,记者群立刻一拥而上,镁光灯闪个不停。
“威廉。密里根先生,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很好。”
“审判结束了,你现在的心情是否比较开朗?”
“不。”
“为什么?”
“这个嘛……”比利说道,“往后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今后你的目标是什么?”
“希望成为一般的老百姓,我想重新学习认识生命的意义。”
史凯瑞轻轻推着比利向前走,他们来到八楼麦理查法官的办公室,但他已出去吃午饭了。因此史凯瑞和比利下午一点还必须再返回法院。
蔡伯纳打电话给每一位受害者,告诉她们审判的经过。“依照证物与法律,我相信佛杰法官的判决是正确的。”薛泰也同意他的看法。
午餐后,麦理查法官看完了精神科医师们的建议,他批示将比利送往雅典心理健康中心由郭大卫医生照顾。
比利再次被带往会议室。第六频道的记者问了他一些问题,还拍了一些特写镜头。当时,茱迪与史凯瑞被请了出去,在他们回来之前,比利已被送往雅典医院了。
由于无法向史凯瑞和茱迪道别,比利有点儿难过。突然,一位警官用手铐铐住他,推他下楼,进入停在外面的警车;另一位警官端了杯咖啡放在比利手上,随手将车门关上。转弯时,杯里的热咖啡溅到比利的西装外套,于是比利把杯子丢在座椅后,只觉得很不自在,心情也愈来愈坏。
他不知道雅典那家医院会是什么样子,或许那只是一座监狱。他记得痛苦已经过去了,许多人仍想将他关进牢。他知道假释单位已通知史凯瑞,由于比利违法携械,所以在治疗之后仍要把他关起来。比利在想,应该不会是利巴嫩监狱,由于他有暴力倾向,或许会被关进路卡斯尔监狱。亚瑟到哪儿去了?还有雷根呢?他们是否愿意进行人格融合的工作?
押解比利的警车沿着积雪的三十三号公路前行,经过他成长的兰开斯特市,那儿也是他上学以及企图自杀的地方。在那座城市里,有太多他无法承受的压力。他太疲倦了,想要离开,于是闭上双眼,想忘掉一切……
几秒钟后,丹尼看看四周,不清楚自己要被载往何处。他只感到一阵寒冷、孤独和害怕。
第五章
(1)
当他们抵达雅典医院时,天已经快黑了,那是一栋维多利亚式建筑,位在积雪的山腰上,可以俯瞰俄亥俄大学(译注:位于哥伦布市的是俄亥俄州立大学,位于雅典市的则是俄亥俄大学,二者不同。)经过宽敞的大道,走上一条狭窄弯曲的小路时,丹尼开始发抖了,两位警官陪着他,登上石阶朝一座白色柱子配上古老红砖的建药物走去。
他们带领他到达三楼,当电梯门开启时,警官说道:“你真幸运。”
丹尼开始有些退却,但警官仍推他进入一扇厚重铁门,门上写着:“入院挂号与集中治疗”
这儿不像医院也不像牢房,长廊的一侧是一间接着一间像旅馆的小房间,地板上铺有地毯,天花板下有吊灯,而且还有窗帘和真皮座椅,两面墙上均有门,护士站看起来像服务柜台。
“天哪!”警官说道,“简直就像渡假中心!”
一位高个儿年长的女士站在办公室门外,仁慈的大脸有黑色的耳环装饰,似乎刚染过发。当他们进入办公室时,她露出微笑说:“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女士,我们已获准送他来这儿了。”
“是啊!”她说道,“在文件上我们必须登记是谁带病患来的。”
警官不太情愿地告诉她名字,丹尼站在一旁很不自然地将手指张开,因为手铐太紧,铐得有点儿麻木了。
郭大卫见状,便对警官说:“快把手铐取下来!”
警官依言将手铐打开,丹尼揉揉手腕,眼睛望着皮肤上的深刻痕迹。“我发生了什么事吗?”他的表情颇哀怨。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郭大卫医生问道。
“丹尼。”
解开手铐的警官大笑道:“我的天哪!又来了!”
郭大卫起身把门关上,他对人格的再度分裂现象并不意外。乔哈丁曾告诉他,融合的结果并不扎实。而且,根据他自己以往治疗多重人格病患的经验,他知道像审判之类的紧张情境,可能会造成分裂的现象。目前首要之务是得到丹尼的信任。
“很高兴见到你,丹尼,”他说道,“你几岁啦?”
“十四岁。”
“在哪儿出生的?”
他耸耸肩,“我不知道,兰开斯特吧?或许。”
郭医师想了几分钟,当他看见比利疲倦的面容时,将笔放下。“往后再问你问题,今晚先好好休息,这位是凯莎琳太太,心理健康技师,她带你去你的房间,你可以打开皮箱,放好衣服。”
郭医师离去,凯莎琳带他走过大厅到左边最前面的房间,门是开启的。
“我的房间?不可能!”
“别逗了,年轻人,”凯莎琳走进房间将窗户打开,“这儿的视野很好,可以俯瞰雅典市和俄亥俄大学,现在天黑看不见,明天早上就能看见了,到这儿可别见外!”
她离去之后,丹尼坐在房间外的椅子上,他害怕离开那张椅子,直到另一位技师将走廊上的灯关掉为止。他走进房间坐在床上,身体不断发抖,眼里直流泪;他知道,只要有人对他好,他就必须报答那个人。
他躺在床上,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他试着保持清醒,但因为太疲倦了,终于昏昏入睡。
(2)
1978年12月5日早晨,丹尼醒来发现阳光从窗子照射进来,他站在窗口,眺望河流和另外一边的大学建筑。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一位成熟漂亮短发的大眼睛女人。
“我是迪诺玛,早班主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为你介绍这儿的环境和餐厅。”
他跟着她参观电视房、弹子房和褔利社,通过双重门之后,有一间小咖啡厅,厅内中间有一方长桌,沿着墙面有四张方桌,远处有个服务柜台。
“去拿餐盘和餐具,这儿吃的是自助餐。”
他取了餐盘,然后又把手伸进一只圆型容器取其他餐具,结果发现摸出的是一把餐刀,于是他立刻将刀拋开,餐刀打到墙壁之后掉在地板上发出声响,每个人都抬起头看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迪诺玛问。
“我……我怕刀子,我不喜欢。”
她将刀拾起,为他拿了一只叉子放在他的餐盘上,“去吧!”她说道,“拿一些吃的东西。”
早餐后,当他走过护士站时,迪诺玛向他打招呼。“对了,如果想出去走走,只要在墙上的本子里登记,我们就知道你出去了。”
他瞪着她,声音有些沙哑。“你是说我可以离开病房?”
“这儿是开放式医院,可以在这栋房子里到处逛;如果郭医师觉得你可以的话,只要签个名字就可以到花园走走。”
他不太相信地看着她,“花园?但花园没有围墙呀!”
她笑了,“没错!这儿是医院,不是监狱。”
当天下午,郭医师来到比利的房间,“感觉如何?”
“很好,但我想其他人该不会和我一样也能来去自如吧?在哈丁医院,一直都有人监视。”
“那是在受审前,”郭医师说,“有件事你必须记得,你曾接受过审判,获判无罪,如今在我眼里你已不是罪犯。不论以前你曾经做过什么事,或是在你身体里的人所做的事,全都成了过去,这是一个新的人生,你在这儿所做的一切,你的进步状况、你如何接受各种事物──你如何与比利相处、自我融合──这些全是为了要让你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好,你必须要有这样的愿望,在这儿是不会有人轻视你的。”
当天稍晚,《哥伦布市快报》上登出比利转到雅典医院的报导,另外也将审判过程做了简要报导,其中包括米查的妻子桃乐丝,以及孩子们声称关于米查虐待比利的证言,同时也刊载了米查与他的律师寄给报社的誓言:
我是米查,1963年10月与比利的母亲结婚,我接纳了比利和他兄长与后来的妹妹。
比利指控我曾鞭打、虐待强奸他,尤其是在他八、九岁时;这些指控全属无稽之谈,甚至那些心理学家及精神科医生将关于比利的检查报告呈给佛杰法官前,事先并未与我讨论。
在我心中,毫无疑问的,比利不断在骗人,愚弄那些为他检查的医师、学者。在我与他母亲结婚的十年中,他是个习惯性的骗子,我认为他骗人已习以为常。
比利对我的指控,经多家报章杂志的报导,已对我造成许多困扰──心理压力与痛苦;我投书之目的,乃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并澄清我的名誉。
比利到达一个星期后的某天早晨,郭医师再度来访。“今天起,治疗工作要开始了。先到我的办公室来。”丹尼跟在他身后,心里十分害怕。郭医师指着一张舒适的座椅,然后自己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我要你了解,从你的档案中我已经知道许多关于你的事。文件还真厚。现在,我们要做一些类似吴可妮博士曾做过的事。我与她谈过,我知道她先让你放轻松,然后可以和亚瑟、雷根以及其他人谈话,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
“怎么做?我无法叫他们出来呀!”
“你只要靠在椅背上舒适地坐着听我说话,我确信亚瑟会知道吴博士和我一样是朋友,你被送来这儿接受治疗是她建议的,因为她对我有信心,我也希望你对我有信心。”
丹尼在椅子上蠕动,然后靠在椅背上坐好,整个人放轻松,两只眼睛左顾右盼,几秒钟后又向上看,突然警觉起来。
“是的,郭医师,”他双手互握,“我很感激吴博士推荐的是你,你会得到我完全的合作。”
由于郭医师早已期待英国口音的出现,因此一点儿也不紧张,他有太多次与多重人格者相处的机会;突然出现另外一种人格,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呃……对……是的,是否可以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