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柏杨白话版-第9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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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北魏太保齐郡灵王元简去世。
'7'二月,辛亥,魏以咸阳王禧为太尉。
'7'二月,辛亥(初五),北魏任命咸阳王元禧为太尉。
'8'魏主连年在外,冯后私于宦者高菩萨。及帝在悬瓠病笃,后益肆意无所惮,中常侍双蒙等为之心腹。
'8'北魏孝文帝连年在外奔忙,冯皇后私通于宦官高菩萨。到了孝文帝在悬瓠病重之时,冯皇后更加肆意淫乱,无所忌惮,中常侍双蒙等人是她的心腹。
彭城公主为宋王刘昶子妇,寡居。后为其母弟北平公冯夙求婚,帝许之;公主不愿,后强之。公主密与家僮冒雨诣悬瓠,诉于帝,且具道后所为。帝疑而秘之。后闻之,始惧,阴与母常氏使女巫厌祷,曰:“帝疾若不起,一旦得如文明太后辅少主称制者,当赏报不赀。”
北魏彭城公主是宋王刘昶的儿媳妇,守寡而居。冯皇后想要让彭城公主再嫁给她的胞弟北平公冯夙,特意求婚,孝文帝答应了。但是,彭城公主却不愿意,冯皇后就强迫她,彭城公主只好秘密地与家中的仆人一起冒雨赶到悬瓠,把冯皇后逼婚的情况告诉了孝文帝,并且还把冯皇后与人私通的事也讲了。孝崐文帝听后心有疑端,但秘而不宣。冯皇后知道风声之后,开始害怕了,因此私下里经常与自己的母亲常氏在一起让女巫祈祷鬼神降灾于孝文帝,诅咒他快快死去,许愿说:“皇帝的病如果好不了,一旦我能象文明太后那样辅佐少帝垂帘听政的话,定将重加赏报,不计其量。”
帝还洛,收高菩萨、双蒙等,案问,具伏。帝在含温室,夜引后入,赐坐东楹,去御榻二丈余,命菩萨等陈状。既而召彭城王勰、北海王详入坐,曰:“昔为汝嫂,今是路人,但入勿避!”又曰:“此妪欲手刃吾胁!吾以文明太后家女,不能废,但虚置宫中,有心庶能自死;汝等勿谓吾犹有情也。”二王出,赐后辞诀;后再拜,稽首涕泣。入居后宫,诸嫔御奉之犹如后礼,唯命太子不复朝谒而已。
孝文帝回到洛阳之后,收拘了高菩萨、双蒙等人,加以审问,全都招供认罪。于是,孝文帝坐在含温室,到了夜间让冯皇后进去,叫她坐在东边屋子里,离自己的坐榻有两丈多远,然后命令高菩萨等人坦白交待与皇后淫乱之事。然后,孝文帝又把彭城王元勰、北海王元详两人召进去,让他们坐下,并且指着冯皇后对他们说:“过去她是你们的嫂子,从今开始就是两旁路人了,所以只管进来勿须回避。”接着又说:“这老妇人想要拿刀刺我的胁下,我因她是文明太后家的女儿,不能废掉她,只是把她虚置在宫中,她如果有廉耻之心的话,或许能自取一死。所以,你们不要以为我还对她有什么情份。”彭城王和北海王出去了,孝文帝问冯皇后最后还有什么话要说,冯皇后再次向孝文帝行拜礼,跪地磕头,涕泣不已,然后离开了孝文帝。冯皇后回到后宫幽居,诸嫔妃们还照样对她施行皇后之礼,只是命令太子不再每天早晨去向她请安。
初,冯熙以文明太后之兄尚恭宗女博陵长公主。熙有三女,二为皇后,一为左昭仪,由是冯氏贵宠冠群臣,赏赐累巨万。公主生二子,诞,。熙为太保,诞为司徒,为侍中、尚书,庶子韦为黄门郎。黄门侍郎崔光与聿同直,谓韦曰:“君家富贵太盛,终必衰败。”聿曰:“我家何所负,而君无故诅我!”光曰:“不然。物盛必衰,此天地之常理。若以古事推之,不可不慎。”后岁余而败。性浮竞,诞屡戒之,不悛,乃白于太后及帝而杖之。由是恨诞,求药,使诞左右毒之。事觉,帝欲诛之,诞自引咎,恳乞其生。帝亦以其父老,杖百余,黜为平城民。及诞、熙继卒,幽后寻废,聿亦摈弃,冯氏遂衰。
起初,冯熙以文明太后哥哥的身份娶景穆太子的女儿博陵长公主为妻。冯熙有三个女儿,两个为皇后,一个是左昭仪,因此冯氏家族宠贵冠于群臣之上,仅朝廷所给之赏赐就累计在亿万之上。博陵长公主生了两个儿子,即冯诞和冯。冯熙本人任太保,其子冯诞任司徒,冯任侍中、尚书,冯熙的妾所生儿子冯聿任黄门郎。黄门侍郎崔光与冯聿一同在禁中当值,崔光对冯隶说:“您家荣华富贵太过头了,物极必反,最后一定要衰败。”冯聿一听不高兴了,回答说:“我家有何对不起您的地方,您为什么要这样无缘无故地诅咒我呢?”崔光又说:“哪里是诅咒你。世上万事万物,盛极而衰,这是天地的常理。如果以古事来推论,您对此不可不慎重呀。”果然,一年多之后,冯就出事垮台了。冯性情浮华,好争好斗,冯诞屡次告戒他,然而终无悔改之迹,于是就上告文明太后和孝文帝,用棍杖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因此,冯非常记恨冯诞,于是找来毒药,让冯诞左右的人下药毒死冯诞。事情败露之后,孝文帝准备杀掉冯,冯诞却引咎自责,恳切地乞求孝文帝放他一条生路。孝文帝也考虑到他们的父亲年事已高,就饶冯不死,而只是打了他一百多杖,贬为平城平民。等到冯诞、冯熙相继去世之后,不久冯皇后被废,冯聿也被摒弃不用,于是冯氏家族从此衰落。
'9'魏以彭城王勰为司徒。
'9'北魏任命彭城王无勰为司徒。
'10'陈显达与魏元英战,屡破之。攻马圈城四十日,城中食尽,啖死人肉及树皮。癸酉,魏人突围走,斩获千计。显达入城,将士竞取城中绢,遂不穷追。显达又遣军主庄丘黑进击南乡,拔之。
'10'南齐陈显达与北魏元英交战,陈显达屡胜元英。南齐军队围攻马圈城,整整围困了四十天,城中粮食尽绝,只好吃死人肉和树皮。癸酉(二十七日),北魏人马突围逃走,被南齐军队斩获上千人。陈显达率部入城,将士们争相掠取城中的绢匹,因此没有去追击北魏逃兵。陈显达又派军主庄丘黑进击南崐乡,也占领了该地。
魏主谓任城王澄曰:“显达侵扰,朕不亲行,无以制之。”三月,庚辰,魏主发洛阳,命于烈居守,以右卫将宋弁兼祠部尚书,摄七兵事以佐之。弁精勤吏治,恩遇亚于李冲。
北魏孝文帝对任城王元澄说:“陈显达率兵来侵扰,朕如果不亲自出征,就无法抵制住他。”三月庚辰(初四),孝文帝率兵从洛阳出发,命令于烈留守洛阳,又任命右卫将军宋弁兼任祠部尚书,代理尚书七兵曹事,协助于烈。宋弁为人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孝文帝对他的恩遇仅次于李冲。
癸未,魏主至梁城。崔慧景攻魏顺阳,顺阳太守清河张烈固守;甲申,魏主遣振威将军慕容平城将骑五千救之。
癸未(初七),北魏孝文帝到达梁城。南齐崔慧景进攻北魏顺阳,顺阳太守清河人张烈顽强固守。甲申(初八),孝文帝派遣振威将军慕容平城率领骑兵五千去援救张烈。
自魏主有疾,彭城王勰常居中侍医药,昼夜不离左右,饮食必先尝而后进,蓬首垢面,衣不解带。帝久疾多忿,近侍失指,动欲诛斩;勰承颜伺问,多所匡救。丙戌,以勰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勰辞曰:“臣侍疾无暇,安能治军!愿更请一王,使总军要,臣得专心医药。”帝曰:“侍疾、治军,皆凭于汝。吾病如此,深虑不济;安六军、保社稷者,舍汝而谁!何容方更请人以违心寄乎!”
自从孝文帝患病之后,彭城王元勰经常住在宫中,侍奉孝文帝看病吃药,昼夜不离其左右,凡是给孝文帝的饮食,他一定先尝一下然后才进上,如此日夜辛劳,以致蓬首垢面,衣不解带,不能好好地睡上一觉。孝文帝由于久病而脾气急躁,在身旁侍奉他的人稍稍有点不如意,动不动就让斩了,元勰瞅他情绪好的时候乘机言劝,救了不少人的性命。丙戌(初十),孝文帝任命元勰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元勰辞而不受,说:“我要侍奉护理圣上养病,没有闲暇,怎么还能统管军队呢?希望另外请一个藩王,让他来掌握军权,以便 我能专心护理圣上。”孝文帝不同意,说:“护理、掌管军队两样事情,全都依托于你。我病到这个样子,深深地感到恐怕不行了,而安定六军、保卫社稷者,除了你还能有谁呢?你哪能让我违背自己的心意而另外再请别人来担当此重托呢?”
丁酉,魏主至马圈,命荆州刺史广阳嘉断均口,邀齐兵归路。嘉,建之子也。
丁酉(二十一日),北魏孝文帝到达马圈,并命令荆州刺史广阳王元嘉截断均口,以阻拦南齐军队的退路。元嘉是元建的儿子。
陈显达引兵渡水西,据鹰子山筑城;人情沮恐,与魏战,屡败。魏武卫将军元嵩免胄陷陈,将士随之,齐兵大败。嵩,澄之弟也。戊戌,军主崔恭祖、胡松以乌布幔盛显达,数人担之,间道自分碛山均水口南走。己亥,魏收显达军资亿计,班赐将士,追奔至汉水而还。左军将军张千战死,士卒死者三万余人。
陈显达领兵渡过均水,到达西岸,占据了鹰子山,并在山上修筑城堡。但是,由于士气不振,人人情绪沮丧,心存恐惧,所以与北魏军队交战,屡战屡败。北魏武卫将军元嵩除去甲胄,带头冲锋陷阵,其他将士们紧随而上,打得南齐军队溃不成军。元嵩是元澄的弟弟。戍戌(二十二日),南齐军主崔恭祖、胡松用乌布幔把陈显达装进去,几个人抬着,抄小道从分碛山出均水口向南逃去。己亥(二十三日),北魏收缴陈显达丢弃下的军用物资以亿计数,全部分赐给将士们,又追击南齐逃军至汉水,然后才返回。南齐左军将军张千战死,,士卒阵亡的有三万多人。
显达之北伐,军入均口。广平冯道根说显达曰:“均水迅急,易进难退;魏若守隘,则首尾俱急。不如悉弃船于城,陆道步进,列营相次,鼓行而前,破之必矣。”显达不从。道根以私属从军,及显达夜走,军人不知山路,道根每及险要,辄停马指示之,众赖以全。诏以道根为均口戍副。显达素有威名,至是大损。御史中丞范岫奏免显达官,显达亦自表解职;皆不许,更以显达为江州刺史。崔慧景亦弃顺阳走还。
陈显达率部北伐时,军队进入均口,广平人冯道根劝说陈显达:“均水水流湍急,前进容易,后退却难,北魏如果据守隘关,那么我们的部队首尾崐都会受挫。所以,不如弃船于城,改由陆路步行而进,军营前后相次,擂鼓进军,一定能攻破对方。”然而,陈显达没有采纳。冯道根是以陈显达的私属的身份随军,陈显达夜间逃跑,军人们不熟悉山路,每到险要地方,冯道根都要停下马来给他们指路,众人全凭他才得以生还。因此,朝廷诏令冯道根为均口戍副。陈显达素有威名,但是这次却一败涂地。御史中丞范岫上奏朝廷请求罢免陈显达的官职,陈显达也自动上表请求解除职务,但是都没有得到批准,改任陈显达为江州刺史。崔慧景也丢弃顺阳逃跑回来。
'11'庚子,魏主疾甚,北还,至谷塘原,谓司徒勰曰:“后宫久乖阴德,吾死之后,可赐自尽,葬以后礼,庶免冯门之丑。”又曰:“吾病益恶,殆必不起。虽摧破显达,而天下未平,嗣子幼弱,社稷所倚,唯在于汝。霍子孟、诸葛孔明以异姓受顾托,况汝亲贤,可不勉之!”勰泣曰:“布衣之士,犹为知己毕命;况臣